在特尼西特放弃了他原先所拥有的地位,由姜尚顶替自由行星同盟最高评议会议长位置之前,众人对于姜尚所展现出来的政治手腕和个人的人格都有着相当程度的评价。宇宙历九零五年这一年,他正好满五十岁,曾经两度出任内阁幕僚人员,特别是在财政、经济方面,无论是政策立案的能力或是行政处理的能力,表现得可圈可点。他一向反对向外作无益无谋的征讨,反对军队的肥大化,在外交方面,则一向主张与帝国改善彼此间的关系。他的政敌特尼西屡次被批评为“巧言令色”,但姜尚在人格方面从未遭受任何的攻击。这样一个政治家,在接替广州工职务之后,不但屈服在帝国高等事务官雷肯的压力之下,甚至在帝国提出要求之前,就抢先将阿泰儿予以逮捕,企图将其抹杀。这种种行为自然成了众人大肆批评的对象,而且也因为这些事端,让人看出他“在平时确实是一个人才,不过在紧急危难的时候,身上的镀金就全脱落了。”不过,这样的批评很容易误导人们产生一种错误的偏见,认为“平时有用的人才”没有“非常时期的人才”来得有价值。如果要从某一个观点来看的话,阿泰儿可说是一个和姜尚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人才典型。如果他们俩人早半个世纪出生的半个世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姜尚可能会是一个清高有能、对自由行星同盟极为贡献的从政者。阿泰儿则可能是一个还算不上是二流的历史学者而且还可能会在学校举行母校会的时候,遭到家长“那个老师一天到晚叫学生们自习,都不认真上课”的批评吧。不过或许这样的生活方式才是阿泰儿真心想要的也说不定。无论如何,无庸置疑的的是此时此刻的姜尚,确实是作为人质的重要人物,特别对寇锋和亚波罗来说,这一点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寇锋从军用地上车上,将通讯频道切入了军部专用的TV电话回路。在这具携带型TV电话浑浊的画面上,彩色与黑白的影像急速且有秩序的变化着,最后出现的是一名浓眉、方下巴、神情愕然的中年男子。电话的回路已经成功地和统合作战本部长的陈可*的办公室联接起来了。“我们是不法而凶恶的叛乱部队。秉持诚意和礼节,向统合作战本部长陈可*您,宣读威胁恐吓的文告,请您仔细听好。”寇锋所具备的特技之一,就是可以用一本正经的唇舌和态度,让他所看不顺眼的对方气得脑充血。此时的陈可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和神经网路遭受对方的傲慢而气得吱吱作响了。他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但是对身体的健康状况感到非常满足,血压有点偏高是唯一令他感到不安的原因。“原来是蔷薇骑士的连队长寇锋布,不要在那里乱嚼舌根,你们这些造反的家伙!”“真是抱歉,我个人并不擅长腹语术,所以不得不嚼舌根哪。那么接下来,我要开始宣读胁迫的内容了,好吗?”寇锋一面刻意地征求对方的许可,但是却又不等对方的回答,就朗朗宣读了出来。“吾等尊敬的同盟元首姜尚阁下,此刻正在设备良好的牢狱当中接受款待。倘若吾等之要求不能被接受的话,吾等只好请姜尚阁下先前往天国避难,然后自暴自弃地以同盟军之名闯入帝国境内,邀请帝国的国民和吾等一起展开一场光辉灿烂的街头战。”一场帝国装甲兵与“蔷薇骑士”连队共同展开的街头战。这样的一种想象,使得陈可*全身颤栗起来。一部分是因为军人所共有的一种“流血浪漫主义”通病,而大部分则是由于恐惧与不安已经支配了的思绪。“你们,为了自己能够获救,难道要将无辜的人民卷入战火之中吗?”“应该说是你们自己为了自己能够获救,而企图杀害无辜的人吧。”“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要作这种没有根据的恶意中伤。”“那么我们继续胁迫的宣言吧。如果您不想要出席姜尚议长的国葬仪式,那么就请将阿泰儿毫发无伤地释放出来。对了、对了,顺便再请您附赠上好酒一百打。”“这不是本官凭个人意见所能够决定的。”“那么就请您快点作决定。如果同盟政府没有当事者的能力,那么我们直接去向帝国高等事务官府交涉也是可以的。”“千万不要贸然行事,我会尽快回覆。你所有的交涉必须要以同盟政府和军部为对象,这是我的命令,不,是我的希望。”这位习惯以高姿态发布命令的本部长,在情急这下修正了他说话的口气。寇锋以冷笑的眼光瞥了他一眼之后,便切断了TV电话。洛克维尔原本一直瞪视着画面的视线,转到了副官的身上,这名副官的姿态完全是绝望的样子,因为他未能成功地查出对方一直在移动的电波发射源。陈可大声地啐着舌头,气得好像要丢石头过去似地,对着浑浊的画面大骂。“卖国贼!非我族类!我当然不能够相信你们这些从帝国来的亡命徒。梅兰茨也好、寇锋也好 ̄ ̄”当然,重用这些人的阿泰儿也是一样。空有才能,但忠诚心和国家意识低落的败类不值得信赖,为战斗而活的人也是不需要的。只有那些没有疑问、没有反驳、完全顺从命令的人,命令他死,他就高高兴兴地去死的精神家畜,秀是国家和军队有用的人才。因为重要的不是守护民主主义,而是守护民主国家。陈可想到这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一个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有些不稳当、不过却是正确的对策,此时正以难以抗拒的甜美在**着他。要救出已经是俘虏之身的姜尚议长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将俘虏的存在加以忽视,同盟军应该就可以亲手将这些叛乱军队予以摆平了,不是吗?就这样了,重要的守护国家。为了这个目的,无论是在质的方面或是在量的方面,所有的一切牺牲都将不是问题 ̄ ̄。就在陈可的精神体温正在上下急遽跳动的时候,帝国的高等事务官雷肯正穿着刻板拘谨的军服,坐在那极尽奢华的国立歌剧院贵宾席上,整个情绪不断地往下沉。他对于艺术这种玩意的爱好,甚且及不上僚友梅克林格的万分之一,不过他也懂得所谓的社交礼节,所以在受邀时刻前的五秒钟到达了歌剧院。不过当他到达的时候,让他理所当然要感到愤怒的是,招待自己的主人竟然迟到了。“为什么没有看到议长本人?难道是因为不屑于和穿着军服的野蛮人同席吗?”“不,议长应该已经离开评议会大楼往这里来了 ̄ ̄”姜尚的文官房长卑屈地搓揉着两只手。他是那种有着官僚恶性的人,只能够以上下方向的轴承来掌握所有的人际关系。在这样的一个轴承当中,姜尚在他之下,而雷肯更在姜尚之上。对于在他之上的人,再怎么弯腰低头,都不会损伤他一点点的人性矜持。雷肯于是很不高兴地重新拿起了观赏歌剧用的望远镜,就在这个时候,一通TV电话打到了贵宾室里来。于是除了高等事务官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像是仆人似地恭恭敬敬地退到走廊上,之后雷内肯普才开始听取事务官事务所首席武官萨姆中将所作的报告。这时候,高等事务官知道了姜尚议长可能被杨的部下绑架的消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雷肯原本藏在鼻下胡须内的两片嘴唇不可一世地往上翘起,画出了一个圆弧型。再没有比这个更好、更求之不得的藉口了。一个可以公然对同盟政府指责其缺乏处理能力,将阿泰儿予以处决,一步一步乔食同盟内政自治权的机会飞到他的口袋里来了。雷肯于是小心地从贵宾席那过度柔软的椅子上站起来,已经没有必要再掩饰自己低落的艺术修养了。雷肯傲然无视那些惊慌失惜的同盟政府和剧场工作人员的存在,大踏步走出了歌剧院。因为他所主演的流血歌剧将会更豪华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