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信纸整整齐齐叠好,压到桌上的那盆根雕下面。那盆根雕是蓝玲买的。她总是喜欢这种小物件,我的办公室里也有这么一个,就摆在电脑旁。那倒不是根雕,而是一尊木雕观音,是她去年到海南时捎回来的,她说观音会保平安。平安?看来这只是妄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考虑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如何去自杀。跳楼似乎是个好主意,这里是十七楼,完全可以达到目的。我走到后窗窗口,往外看了看。外面的路灯不怎么亮,似乎还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也许不是路灯在闪烁,而是自己的眼睛有些迷糊。相较而言,倒是月亮还比较显眼。我有些厌恶那些光芒,现在的我比较喜欢黑暗。所以,我决定着把窗帘拉上。还没有伸出手,我就改变了注意。我没有动手拉窗帘,反而打开了窗户,想吹一吹夜风。夜风吹来,带着一阵寒意,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衣服,寻思跳楼时该摆出一副什么姿势。十七楼,从这个高度看下去,下面还是可以依稀看到一些树木花草之类的东西。在空中飞的感觉一定很好。无意间,我扫了一眼对面的楼层,透过那边的阳台,恰好可以看到一户人家的客厅。那家还开着灯,一个人影走到了阳台上,那是个女人,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她面朝着这边。我的眼睛不好,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我肯定那是个女人,因为她长着一头长发,风正在把她的头发吹起。另外,腰间的带子也被吹起来,所以我才可以断定那是一件睡衣。她抬起手,向这边挥挥手。她在向我挥手?!我感到奇怪:难道她看见我了?我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光亮。周围的住户都已经把灯都关掉了,其中包括我的房子。从黑暗的地方看明亮的地方很方便,反过来则很难。我有了结论:她一定不是在向我招手!刚才只不过是无意间的抬手。可是,这么晚了她还在阳台上干什么?女人走到了阳台边的栏杆旁,倚着栅栏,把身子大部探出。她家也是十七楼。我紧紧盯着她,同时有了一点不安的预感:难道她想跳楼?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把身子又缩了回去,把身子转过去,后背对着我。我松口气,心情也舒服一些。想想真是奇怪,我自己都打算自杀,为什么还会在意别人的死活。突然,那个女人又动了起来,这次她动作幅度比较大,她转过身,抬起左腿,迈过了栏杆。接着,倾斜身子,右腿也过去。此刻,她的身子置于栅栏之外,完全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