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歌的头抬了一下,但却没有抬起来,他低声说:“我对不起一个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偿还那个人。现在我能为她付出的只有我这一条命而已。”我猜他所说的那个人是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只有在谈到女人,特别是心爱的女人时才会用这种语气。“你要见湖神?”他点头。“湖神真的会实现你的愿望吗?”“我不知道。”“如果湖神不能实现你的愿望,或者是湖神拒绝你的要求,要不然就是你根本见不到湖神……”“够了,”他抱住头,痛苦地说。我觉得他像是个在进行最后一掷的赌徒,全部的赌本能否赢回就在此一举。虽然他也知道赌局到了这个地步并没有多大机会胜出了。我不是也一样吗?纸鸢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三个人,三个人也已经戴上了面具,分别是蓝色的,绿色的和黄色的。戴蓝色面具的是个年轻女人,戴绿色面具的是个中年男人,代黄色面具的也是个女人,不过年纪应该不大,从体形和举止分析,应该没有过二十岁。纸鸢手里还有几个面具,看来是为后来者准备的。现在这个屋子里已经有五个戴面具的人,加上纸鸢一共六个人。纸鸢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五个人,又回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垂。纸鸢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屋子里的五个人不由自主地长长出了口气。纸鸢在这里时有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虽然纸鸢走了,但屋子里的气氛却没有放松下来,没有人说话,或是都不想说话。来到这里的既然都是寻死的,那还有什么话要说。大家似乎都沉浸在回忆当中。也许要死去的人都是要靠回忆支撑。我却有些不自在,觉得压抑。也许是因为我的内心里并不真的想死。我走出了屋门,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我出了树林,来到了湖边,在湖边我赫然看到了那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不要试图自杀,否则你将永远不得超生。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去死才会不得超生。对于活着都痛苦的人来说,死就是一种解脱。我转到牌子背后,那里也有一段文字:不要去相信湖神,湖神只会让你的梦想破灭。我想这个写牌子的人是见过湖神的,或者是和接触过湖神的人有过亲密的接触,这些话像是有感而发。太阳只剩下半张脸,夕阳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果和蓝玲一起并肩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身边是我的孩子,这该是多好的啊!我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泪水流了下来。头再一次撕裂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