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问我:“你要干什么去?”这句问得比较突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跟我一块去爷爷那吧。”女孩笑着说,这个女孩简直是不笑不说话。“这个……现在是不是……太晚……”我说,“如果可以的话。”其实,现在的我实在是需要有人能在身边,不管是什么人。我现在的思想很矛盾,既希望别人关心,又不愿看到别人怜悯的眼光。女孩走在前面,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间,我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再想想她的面孔,越发觉得在那里见过。“喂,”我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只好用这个简单的词称呼。她回过头看我。那一刻我竟然愣住了。我知道她到底像谁了。她长得像纸鸢,实在是太像了。只是纸鸢是长头发,而她的头发短些。纸鸢的脸上一片冰冷,而她的脸上总是春意盈盈。我发愣的面孔可能让她有些吃惊,随即她笑着说:“你可以叫我纸鹤,或者叫我小鹤也可以。”“你也姓纸。”“我们这里的原住民都姓纸,据说是湖神给我们的姓氏。”纸鹤在前面领着路,我在后面跟着。走到木屋的时候,木屋已经没有了光亮。纸鹤和我走了过去,推开门,她叫着爷爷。黑暗中没有声音,纸鹤从篮子里拿出手电筒,照射了一阵,屋子里没有老人。我感到奇怪,刚才老人明明还在这里。纸鹤也皱起眉头,有点不知所措。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老人苍凉的声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让我见见你,让我见见你。”我和纸鹤飞快地跑出了木屋,想去找老人。外面的雾太大,根本看不见人影,我安慰纸鹤:“别着急,不会出问题的。”我安慰她同时也是在安慰我自己。我们顺着声音,跑到了湖边,恰好是在那块似乎在向天嚎哭的怪石旁。后来,纸鹤告诉我,这块石头叫做天哭石。远处有个人影,下半身浸没在水中,双手在不住摇晃。纸鸢想下水,我拦住了她,我认为这种事情应该让男人干。我淌着水,走到老人身边,老人似乎没有看到我,只是一个劲地呼喊:“回来吧,原谅我吧。原谅我。”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知道,必须把他拖到岸上去。对于我来说,拖动一个老人是很简单的,即使我的病已经到了晚期。很容易,我把他带回了岸,我的衣服再一次湿透。老人的眼睛里透着死一般的灰暗,我不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遇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很恐怖。我也没有办法问。纸鹤小心翼翼地握着老人的手。她哭了,这个女孩柔柔地哭了。我的眼睛里竟然也有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