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过了一会儿,头痛好了很多。我想对纸鹤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老人突然叫了起来:“来了,来了,你来了。”纸鹤奔了过去,我的行动慢了点,跟在她身后。我听到窗外轻微地响了一声,我转身看,看到一个女人的面孔。一个叫纸鸢的女人。她和老人嘴里说的那个人真的是一个人吗?老人的脸上死一般的苍白,呼吸若有若无,我知道这意味什么。但我不愿去想。老人拉起纸鹤的手,摩挲着,许久之后才说:“小鹤,爷爷对不起你。”“爷爷,别说了。我知道。”“小鹤,爷爷……”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地叹口气,“今晚我看到了她,她终于想见我了。我很高兴,可是我又很难过。”“爷爷……”纸鹤哽咽住了。“小鹤,爷爷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别难过,人都会死的,死对于我来说是也许是最好的解脱,很久之前我就想这样,可是我又无法放下,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老人闭上了眼睛,一切平静了下去。纸鹤把爷爷那只干枯的手贴在额头上,我听不见她哭,我可以感受到。我问:“这里有没有医生?我去打电话。”纸鹤低着头,呜咽着说:“不用了。”“可是老人……”“我说不用了。”她的语气加强,我不由得愣住。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转过头,脸上已经没有太多悲伤。“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太重了,”纸鹤把说,“我想没有那个必要了。”说这话时,她竟然给了我一个微笑。我皱了皱眉头,感到不可思议。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人绝不一般。“你感到奇怪,为什么我还能笑出来?”她的眼睛像是能看透我的心思。我点头。“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正值得伤心的事情。”她弯下腰,把老人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整理好。她的话让我很难理解,对我来说,活着是我最大的愿望,而她的观点和我截然相反。我感到身上很冷,身上衣服湿透了。纸鸢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小间,说:“你可以到那里去换一下衣服。”我从衣柜里套干净衣服,这是老人的。刚要穿上,却又放下,我找到我原来的那套衣服,那套衣服还有些潮湿,但也勉强可以穿上。在我关上门的一刹那,我从门缝里看到纸鹤,纸鹤的手抓着床沿,紧闭着眼睛,后背微微抖动。她在哭。我草草穿好衣服,正想出去,忽然看到窗外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她靠着树,低着头,似乎在哭泣。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长发掩映着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