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被一个瘫倒在地上的人挡住。我找到她了。那个女人还在哭,哭声比刚才嘶哑了很多。我想出声安慰她。当然,声音依旧没有发出。我的喉咙不能出声了,这件事是我一直不能接受的。女人也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她出声问我:“是你吗?”她口中的那个“你”应该指的就是我。我嗯了一声,这是我现在能发出的为数不多的音节之一。她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肩膀,呜呜哭着。女人并不比男人软弱,但是她们却喜欢宣泄自己的情感。也正因为如此,女人一般都比男人长命。“求求你,原谅我。”女人说,“求求你原谅我。”我知道她说话的对象不是我,但是我却很愿意当她的倾诉对象。“求求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了。只要你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女人依旧哭声凄厉。我伸出手摸了模她的头发。记得蓝玲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就喜欢哭,每次我都是这么安慰她的。“你愿意听我说话吗?”女人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我点点头,但她不可能看见。“怎么?你不回答。”女人继续问,她的声音很美,也很柔和,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我们说过很多话。我不觉得她陌生,即便我们现在才是第一次谈话。我尽力发出“嗯”的一声,算是回应。女人怯生生地说:“那你就是同意了。那好,那好……”正在这时,纸鸢又来了,她依旧提着那盏纸灯笼。朦胧的灯光中,她看到了我的脸,伸出手指对我说:“来,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湖神。”我只好跟着她,离开那个女人。走时,我没有回头,这也就错过了看清她的一个机会。纸鸢的纸灯笼在前面引着路,灯火忽明忽暗。走了不久,我发现前面的路豁然开朗。我进入了一个大厅,大厅里散发着一股幽暗的光芒,我四下观看,找不到光源在哪里。在我面前有一扇独立的门。我说的“独立”,光是指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是说,那扇门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一般来说,门都是在墙中。可是这扇门周围没有墙壁。纸鸢吹灭了灯笼,说:“跟我进来。”我是面对着门走过去的,根本就没有机会转到门后。如果我真的能转到门后,那这扇门也就是毫无价值。不过,我倒是不倾向于这种想法。因为我觉得,湖神一定就在这扇门后。门开了,我看不清门里的东西。我脚下并没有停下脚步,跟着纸鸢走了进去。结果,我非常突兀地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怎么来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