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看,不由自主地向前走。转过屏风,我看到了一个身穿彩衣的,个子高大的人。看身形似乎是个男人。一直以来,我习惯性的把湖神当成一个男人。见到他以后,这个判断又模糊了。我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脸被面具一样的东西遮住了。也许,这就是他喜欢让别人戴面具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很怪异。我判断不出那是什么布料,或者说,那并不是什么布料,只是一些彩色的类似丝绸一样的东西。衣服的款式也很奇怪,有些西装的味道,也有些长袍的风格,更有些像燕尾服。但是这些不是我想要说的重点。让我震惊的是地面上的“东西”。地面上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的不同部分。想一想一个人被切成了十几块,散落在地面上。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那些部分——或者说是尸块的切口平整,平整得如同镜面。我想摸一摸,但最后也没有鼓起勇气。湖神手中抓着的是躯干,好像在研究什么。我的脚边滚着一颗头颅。更令我惊讶的是,那颗头颅我竟然还认识。田岳。怎么可能是他。湖神的脸被一个面具一般的罩子盖住,我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湖神说:“这就是我做事的方法,也许你感到血腥或者惊世骇俗。但是,我告诉你,这是我所能采取的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我看着脚下的那颗头颅,很久了,这张面孔从我的记忆里消失很久了。我很惊讶自己竟然还能认出他。田岳,你不是恨我入骨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湖神看着我,似乎有两道冰冷而锐利的目光从面具后射出。他说:“你一定想问我,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我点头,湖神似乎能看出我的心思。“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人被人刺了很多刀,其中一刀刺中心脏。尸体被扔进迷津湖,漂到了我这里。”田岳的脸色很难看。当然,死人的脸都难看。我看到他的脸上是不敢相信的神情,也许他是被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在最出乎意料的时刻一刀刺死。我不可怜他。他活着的时候,我恨他,他也恨我。他死了,这份恨也就无从谈起。湖神说:“我打算把他弄活,我不希望一个不想死的人死。”我抬起眼,用眼睛问他。问他如何知道田岳不想死。“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觉得一个被谋杀的人是不会希望自己死的。我选择帮他,就如我当年修理好纸鸢一样。”虽然我不喜欢田岳,但我却没有什么干预湖神的理由。况且,田岳和我早就没有瓜葛,他活不活与我无关。湖神并没有说“救”这个字,而是用“修理”二字代替。这是不是说,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异类?如果对他来说,我们是异类,那不就是说在我们的眼里他也是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