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三教 第一章 疏离

大家中秋快乐！（另昨晚大意少更一章，今天补上，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见到了当世医术允称第一的药王圣童，这大约是最幸运的事了吧？可是，如果每次重伤昏迷醒来，见到的都是这位药王，一次，两次，三次，皆是如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幸运的人吗？“如果真的幸运的话，应该是不用见到药王才对吧……”金一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不管怎样，孙思邈此时出现，倒省了他一番功夫他刚要起身，身上立时就象被千百只钢针扎中一样，剧痛无比这痛来得如此突然，金一根本来不及提防，忍不住啊地叫了出来孙思邈抢到榻前，一手轻按在金一的肩上，微笑道：“七日之内，你不能起身，最好是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要动如此，可保痊愈如初，不留后患”“孙处士，我的伤有这么重？”金一小小吃了一惊，七日都不能动？那岂不是吃喝拉撒都得让别人伺候脑中随即便想起了何田田，莫非又要她来伺候自己？“若单论伤势，原本不重”孙思邈与窦毅父女见礼毕，拖了个锦墩坐在榻边，捻须道：“你此番竟和寇师君的右掌玄牝之门来了个硬碰硬，实是我始料未及，幸而有王善在前，牵住寇师君不能追击，否则被他再来一掌的话，哪怕是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也救不回你还阳了！话说回来，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竟能硬接寇谦之一掌而不死，这消息传出去，势必名动天下，也足可自豪哩”“至于，我要你七日之内不可动弹，乃是出于王善之请，他说你与寇谦之对阵时所用的招数，纯出自然，而未知其中精妙所在，若是不能趁着这段时间细细咀嚼琢磨，得其精微，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用出这一招了”“王善……？”“便是击走寇师君之人了”“原来是这样……”金一轻轻吁了一口气那一棒，对于他来说只可用神来之笔形容，打出之时心田中全无半点渣滓，好比呼吸吃饭，走路睡觉，天生便会得此时回想起来，犹不敢置信，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这么厉害的招数？难道这样的神乎其技，竟是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吗？若是出于王善地请求他也可放心这位高深莫测地大汉两锤就击走了寇谦之并且好象对于七十二变地法门甚是精通有他指点料想是不会差了只是一件心事放下更多地疑虑却又占据了心头自己与那位王善素昧平生何以他要出手相助更似有意传授自己神技？孙思邈对于自己不仅三次救伤更派遣何田田跟随自己身边多次舍命相救他又是为了什么？想起这次何田田又受了重伤金一心中不禁难受这疑问堵在他心里简直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有谁愿意一直接受别人地恩惠既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去偿还报答？孙思邈见问只沉吟不语窦毅知机忙拖着窦雪儿告辞离去顺手掩上了房门房中只剩下两人一坐一卧静寂无声半晌孙思邈方缓缓道：“金小哥我本不欲这么匆忙就将此事向你说明你入世不深见识尚少这么快就置身是非漩涡之中我只怕你要迷失本心对你有利而无害”果然是有什么大事难道说除了佛门地干系之外自己身上还有什么重大地秘密？如果真地有为什么这些秘密别人知道我自己却不知道呢？不知不觉金一心中已经有一股火焰潜生“无奈，世事变化之快，因缘际会之巧，大出我意料之外，不但佛门已经找到了你，经过此役之后，寇师君也必定对你印象深刻他上通天庭，一旦惹下天庭的干预，这事情可就非同小可，倘若你再蒙在鼓里，不但于事无补，多半还要害了你”孙思邈伸出手来，翻转，摊开，掌心处一点光芒闪烁那是一枚大周新出的铜钱，五行大布“金小哥，此事，乃是与你身上所住的那位神明有关”和金主有关？金一能感觉到，灵台中的钱神罕见地谨慎起来，竟不插嘴，大概，关系到他切身的安危利钝，这位一向碎嘴的孔方兄也知道厉害了吧！沉住了气并不多问，金一只是盯着孙思邈的眼睛，听他缓缓道来：“数千年来，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神明主宰日月轮转，是太阳太阴星君；行云布雨，有四海龙王；雷鸣电闪，有母；上山樵采须问山神，种粮打谷须问土地；生死则\|贾自有财神试问中土神州，上天入地，亿万生灵，谁不在神明手中？”金一听着，渐渐觉得有些不对起来犹记得，当日在凉州时，孙思邈就曾经对自己说过，自己并不是轮回之中的人，阴司使者也管不到自己那么，其余的这许多神明，是否也管不到自己？孙思邈笑了笑，道：“哪怕是道家佛门，种种法诀神通，也无非是将自己身躯与神明相应合，以便借用神力，遂行自己所愿可是，是否有人问过，这些神明都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这芸芸众生，都要受这些神明摆布？神明又为何要理会中土众生？”金一很想反问一句，这关我什么事？千百年来，不都是这样活过来了！然而，心中却隐隐有一个声音，细小，但却不容忽视，在对他说：这些事，真的是和他有关的因为，老孙曾经告诉他，出了五指山，头上依然有一座山！或许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孙思邈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竟不再往下说，却将那枚五行大布钱举到面前，微微眯缝起眼睛，细细地看着，慢条斯理地说道：“金小哥，你可知道，这许许多多的神明，和你身上的那位神明，究竟有什么不同？”这个问题，若拿来问一个楼观派里的小道童，或许也会有所发明，毕竟道法的根基也是寻求将自身与神明之力相结合可是对于金一，外加这位钱神自己来说，被这样一问都要瞠目以对，身为一对不折不扣的井底之蛙，他们几十天前还连主持契约公平的赵公元帅都不知是何方神圣，遑论比较彼此之间的不同了孙思邈原也没指望金一回答，顾自续道：“所不同者，你金小哥身上的神明，乃是为你所用，并不须你诵经斋戒，祭祀牺牲，彼此便可休戚相关，生死与共而这世上的诸多神明，凡人若要借用其本力，便须经由种种仪轨，献祭牺牲，或以金钱，或以血食，或者诵经存神，总之须得有所报偿，概莫能外”原来如此……想起自己出山之后的所见所闻，金一不由恍然不正是这样的吗？出山之后，订立的第一份契约，便借用了赵公元帅之力加以见证，所费白绢两匹；祈请三官大帝延命赐福，单铜钱就须奉献十万文之多，临了还被那九头元圣搅了局；好比王伯元这样的天道士，可以说是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天道的边的人物，他要使用勾陈北极大咒时，亦要斋戒诵经良久，或者就象日前的那一战，赌上自己的性命！神明之取于凡人的，和他们为凡人所做的事情相比较，孰多孰少？金一正在沉思，钱神金孔方却已经忍不住叫唤了起来：“对啊，对啊，说得太对了！本神为你这小辈耗费了无数神力，竟没有半点取偿，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小辈，你也须向我献祭牺牲，多多益善，否则本神岂不是亏大了！至于诵经斋戒，那种虚文没有钱可以拿的，本神宽宏大度，就给你免了……”金一极其简短地回了一句，金主立刻闭嘴：“再吵，以后不去度支仓库那里帮你吸取金钱法力了！”一击命中，金一便再不理会金主的叫唤，眼睛依旧望着屋顶上，慢慢、低声道：“孙处士，我只是一介凡人，虽有神明在身，神力浅薄之极，不论你有何期望，恐怕我也无法为你达成”直到此时，孙思邈才露出了一丝惊讶这少不更事的少年，却早早地关上了彼此间的门户！难道说，自己之前的种种布置，起到了意外的反效果吗？正待再说，金一又道：“想是我命里多劫难，自出山以来迭遭艰险，不但自己数次死里逃生，更连累多人，尊徒何姑娘便是其中之一孙处士，纵使你对我有什么期待，倘若要用何姑娘的千年道行、乃至她的性命来维护，我金一自问并无这般贵重”不管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不管你期望我做什么，请你不要再让无辜的人牺牲了，那样的话，我又能做什么来补偿她呢？心底自有惊雷，语气却一如山间的流水般，金一只是这么缓缓道来，似乎全不关心直到这最后一句，出口之际蓦然哽住，费了好大的力气，他才能以一贯的语气道出：“孙处士，请你，还有何姑娘，自便罢！”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