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影达摩这样的敌人,行踪强,偏偏又弄不清他到底要什么,其危险处无论怎么估计都不为过。好容易这次合大众之力,才能将他制服,谁知竟在最后关头被钱神给放走了!惊怒之余,金一却也有三分奇怪,按理说金主虽然吝财,但和自己总算是不分彼此,危难时刻连全副身家都能压上去来帮助自己的,他怎会为了这些钱力而背弃自己?面对金一的指责,金孔方却是理直气壮:“这有什么奇怪?我早就告诉过你,钱能通神,这世间无论是鬼还是神,也无论是佛还是人,无论是要他们做什么,都有个价钱,价钱一到,你便可随心所欲!适才这达摩的影子要我放了他,价钱就是三千万,他既然出了价,我就得放人,否则的话,不是成了九头元圣那样的混蛋么?”这句话倘若被孙思邈、寇谦之之流听到,定是五雷轰顶/醍&g;灌顶的感觉!要知道,钱神此语,乃是揭示了一条属于这大千世界中最为本源的规则,只要有足够的价钱,就可以做到任何事,仙佛鬼神概莫能外,这是超越了人神分界的至高规则!可是,金一却只是一个初入尘世的少年,他的目光又怎能触及到这世界的本源规则?竟将此节轻轻放过了。他放过了,不代表就没有聪明人,那蛰伏在金钱阵中的卢真人可谓鬼老成精,立时就发觉了钱神话语中的一个破绽:“我说那位毛神,你将这种欺心之言出来,只好骗骗金家小子这样的毛孩,可骗不得我!什么价钱三千万,那达摩的影子既然不懂得你钱力地奥秘,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价钱,又怎么衡量他所付出地就是三千万?也不晓得你打了多少埋伏,哼哼哼哼……”金主身形一晃,已经窜到了卢真人所在的钱贯子中,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在进行某种封**易了,只是那钱贯子不比金一的灵台,若是他自己不将灵识运到彼处,这两个老鬼说什么他哪里知道?大殿之中,战事虽了,却是满地狼藉。适才达摩的主力都放在宇文、金一、牛琪琪三人身上,对余众只是稍作抵御而已。饶是如此,那飞腾炽热的大日真火,又岂同等闲?若不是有宇文下了大半,余众又各显神通将之敌住,这座大殿早就被焚为飞灰了。宇文视四周,见人员伤损倒还算轻微,便即吩咐杨素检点部下损失,伤者疗伤,死者赈恤。杨素一一应了,又向宇文罪,宇文笑而罢:“敌人凶悍,又身具大神通**力,不是你们所能应付地,诸军奋不顾身,百折不挠,正足现我大周军威,孤王以为有功无罪!传令,今日参战将士一体犒赏,死者赈恤加倍,以为嘉赏!”此令一下,众军同呼万岁,原本因为强敌遁去而少挫的士气,重又再度高涨。金一心中忽地一动,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从“大权”上似乎传来了什么感应,好似是有什么东西流入了大权之中,那种感觉……竟和自己运用钱神的神体,从那些古钱上吸取神力时相仿佛!“难道说。就和钱神一样。大权也能不断增强法力?”金一正在疑惑。却见宇文已经举步向自己行来。想起自己也是御敌无功将士一员。而且这达摩先到自己地封地上。后又来行刺宇文。中间地联系殊不可解。也只得向宇文道罪。宇文毫不在意。挥手而罢:“此人今日虽去。料想其实力必已大损。若假以时日。我涨而彼消。高下立判。他若敢再来也只是自寻死路罢了!孤王所在意地是。这菩提达摩号称是得道地高僧。又是圆寂已久。他留下地影子为何要来行刺孤王?你遇到他在先。对此有什么见解?”“这……”金一略一迟疑。便干脆利落地答道:“大家。我不知道。先前这达摩之影到了我地封地上。还可说是感应到了他弟子慧可留下地痕迹。可是他会来到长安行刺大家。当真出乎我意料之外。若要说起来。‘大权’勉强可算是相通之处。”“为了‘大权’吗……”宇文思:“也说得有理。慧可因炼妖壶而死。炼妖壶是宇文护用来寻找大权所用地。这达摩又是慧可地师父……”正有些捉不着头绪。牛琪琪在一旁忽然道:“大家。这达摩留影于壁。既然不是本人。想必其行动是遵循了佛门法理——达摩此语。便是出于梵语中地‘法’。其行事自有法则。只是我等并非佛门中人。故而一时难解罢了。”话说到此,宇文已经明了其意,双掌一击,道:“有理!杨素,将前日归降的那群沙门,捡几个有见识地带上来,孤王有话要问!”杨素应了,自有人去。宇文过身来,上下打量了牛琪琪几眼,奇道:“你这女子是何人?道法见识俗,却有些妖气,想必有些来历。”金一恰说了声:“大家,这位是……”只说了几个字,牛琪琪截入道:“大家,小女子只是主人金一新收的使女牛氏,不足挂齿。”“使女牛氏?”宇文目中黑光一闪,便似胸有成绣,一笑而罢。这里自有人收拾,宇文一时不可用,察看过密室尚未泄露,便携着金一等人转到旁边地偏殿中,闲谈中说起东方的战事,宇文神陡振:“周齐烽烟三十年,始终要有个了结!如今我终于得掌权柄,自当以此为平生之志,北齐军想要趁宇文护内乱之机伐我,却万万料不到我平定内乱如此之快,国中并无变乱,正可万众一心抵御来犯之敌。只此一事,我料齐军必定无功。”说到这样地政军大略,金一可就瞠目无言了。宇文了几句没人接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笑道:“是我忘形了,想必你不曾学过兵法。这也无妨,待到了玉璧前敌,我请韦柱国教你就是。我大周首重军功,将来你若要做大官,得功名,这兵法是必学的。”说了会话,杨素引着几个和尚前来,为首的正是释然和尚。金一一见释然等僧,大感意外。当日禁苑一战,释然等和尚算是战败归降,怎么现在个个衣着光鲜,肥头大耳,看样子居然过的很舒坦?释然等和尚一进来,先向宇文十为礼,口称:“天王大家敬礼三宝,贫僧等感佩莫名,善哉善哉。”又见金一坐在旁边,胖嘟嘟地脸上堆起笑容,点头致意。宇文头道:“孤王不是南朝梁武帝那样的昏君,从不佞佛地,只因尔等是降人身份故而善待,这一节不要弄错了。释然和尚,孤这几日忙的很了,还不曾问你,尔等方外之人,为何要相助宇文护,来和孤王为难?”释然大吃一惊,连连摇手:“不敢,不敢!贫僧等只因西方道路断绝,都是由于这位金小哥的师父出山与西天诸佛大战之故,因此心中惶急,想要请这位金小哥回去,助我们打开两界山之路。与宇文护同道,只是借他权势而已,实无心与大家为难。”宇文此起头,只是想要先声夺人,不想却听到了一个极为震惊的事实,金一的师父竟然有本事大战西天诸佛,而且看这样子,至少到现在还没败绩!那是何方大圣?金一在他心目中地地位瞬间又高了一层,只是现在当着释然等和尚的面,他却不忙深究。便点头道:“这也说的通。尚有一事,当日哪位大和尚参与了围攻慧可之役?”那一战正是金一亲历,想抵赖也不得,释然将身子一侧,露出身后地一个和尚来,正是当日参与围攻慧可而受伤的其中一人。“净土宗慧法,参见大周天王大家。”“大家明鉴,我净土宗弘法之根本,早课晚课,都是念佛往生,口诵心惟,都是为了去那西方极乐世界,甚至有日诵佛号七万遍,四十年不一日者。如今西方极乐道路断绝,教中千万沙门善信顿失重心,虽然只是少数大德知悉,却已有因此而**消业者。”慧法脸色冷峻,即便在宇文面前,亦是侃侃而谈,双眼却只盯着站在一旁的金一。“大家若能为我等开示西方道路,则我净土宗在中土的千万沙门善信,皆愿为大家效死而不悔!”宇文闻之,心中也有些意动,要知道净土宗在中土传播最广,其只须念佛便可往生极乐,形式简单而**又大,最能令人沉迷。南朝梁武帝侫佛,至乎三次舍身入寺,要臣下用国库中地大批财帛去赎他,信的就是这净土宗。能够得到净土宗的倾心归附,对于大周的国势真是莫大的助力。然而宇文府深沉,这些念头一闪即过,面上丝毫不显,却道:“此乃佛门中事,孤王不便插手,况且你们只说要打开西方极乐道路,却自己都不晓得要做什么,一味追着孤王的臣子作甚?”慧法当即词穷,此语正击中了他们地要害,现在谁都不知道,两界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一只是他们唯一的线索而已。如果要他们明确说出捉住金一之后待怎么办,还真没有个章程。释然较为圆滑,见说地僵了,忙要出来转n,忽然间殿外一声高喊:“大家,汾州战报,十万火急!”宇文神情一动,把手一挥,示意卫士将三僧权且带到别处,不欲泄露了军事秘密。不一会,一名军士满身风尘疾奔进来,跪地大声道:“禀大家,齐军攻陷汾州,自守将汾州刺史杨敷以下,将士两千七百人一体殉国!”咕咚一声,杨素摔倒在地,竟是当场昏了过去。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