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尽管佩戴着许旌阳所给的隐身符,金一仍旧不敢大意。根据李大白的分析,虽然这一路上对方并没有针对他们发起搜索和攻击,然而在本方行军如在敌境一样的小心,说不定对方早已发觉了自己这一小队人马的追踪,只是摸不到具体的方位而已。今夜,是大军进入城的最后一夜,金一左思右想,还是提出要冒险潜入军营中走一遭,哪怕不采取任何行动,至少也摸清楚进入城之后,敌人到底有什么动作。争了半天,余人还是被他说服了,由他独自一人潜入军营之中行事,其余三人在外接应。眼看着北齐军大营的灯火已在眼前,金一的心也不禁加速跳了几下。他张开手,手心是李大白写的一个“”字,闪着淡淡晶莹的绿光。按照李大白的解释,这个字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却能将持有之人所有的力量在瞬间全部迸发出来,更有火上浇油之效。因此,上次金一用这只手摸上金箍棒的时候,并没有使用任何道术,却能瞬间把金箍棒和老孙那第二根毫毛的力量全数激发,这才打倒了不可一世的寇谦之。只不过这么一来,却也将那第二根毫毛中的力量全都耗尽了。除此之外,李大白还在金一浑身上下,包括手上脸上,都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怪字。金一身上的菩提子,已经全都给牛琪琪吃了,此刻他们能用来写字的,只剩下李大白身上酒葫芦里装的那一点用菩提子泡过的酒,金一手心的“”字就是用这“酒墨”写成地,而身上这些,全都是李大白用普通的墨水写成。面对金一和史万岁的质,李大白振振有词:“我是仙人之体,懂吗?有六丁六甲之力在身,随手写几个字也有法力,你没试过怎知无用?”想到李大白的嘴脸,金一不禁苦笑,就算你是仙人之体,可也不能乱写吧,瞧这写地都是什么?前心写了个,后心写个,左肩写个,右肩写个,左腿上写了个,右腿上是个。这些都还罢了,金一就算不认得,好歹知道是个字,总有它的意思,可这屁股上的就完全是鬼画符一样了,RZ?看上去像一个人跪在地上两手撑地……这算什么?想也没用,写都写了,金一只能安慰自己,李大白的字法向来是神鬼莫测的,好像上次写了一个“”字,不是大有灵效么?眼看就要回京。北齐地军营中也是一片轻松地气氛。虽然刁斗喝令依旧森严。但军士宿营地营帐外燃着篝火。将士们支起牛羊来炙烤。大碗喝着酒水。唱着南腔北调地歌谣。显得格外轻松。这也难怪。刚刚过去地汾北之战。虽然最初一直是北齐一方占着上风。但最后一战段韶全军覆没。律明月大军上下全都为之震动。面对着乘胜之师地大周全师压过来。谁能不胆寒?即便以律明月治军之严。调度有方。能够全身而退也要额手称庆了。现今京城在望。又可以解甲欢庆。正值得好好庆祝一番。“看来我来地正是时候。这种情况下。北齐大军地威力更无从发挥。就算是不慎被发现了。等他们重整阵势起来。我早就去得远了。”金一信心更足。循着心中对那毫毛地感应一路摸过去。胆子也是越来越大。在这军营中大摇大摆地走着。与一个个北齐地将士擦身而过。就似在看着一幅世情图画一样。穿过三重营盘。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群独立地营帐。周围鹿角森严。车仗用铁链相连。围成了一处小小地车城。中央刁斗上挂着地正是律明月、段韶、高长恭三人地旗号。“是这里了!”金一围着这处营地转了一圈。确认了毫毛就在这营地地中央。此时离地近了。心跳都有些加速。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这一段日子地分离。他是那么想念一棒在手地那种感觉呢……“摸进去看看。有机会就下手!”先前那谨慎从事地打算。都被一路潜进来地顺利。还有毫毛近在咫尺地**给冲淡了。当初在**山之战中。牛琪琪佩戴着许旌阳地隐身符。就连寇谦之也只是在她发动攻击到身边地时候才能察觉到。现在这营地中最厉害地只不过是斛律明月。段韶和高长恭都带着伤。何足为惧?当下金一捻了个道诀。道一声“变!”登时变作一个小小地苍蝇。想这夏秋交会之际。军中又是人畜纷杂。蚊蝇当然少不了。他嗡嗡嗡地向里面飞去。刚飞过车阵地外围。只觉得眼前一亮。天上地月亮陡然多了一个!“远来是客,何不现身相见?”长笑声中,一束亮到月光直照下来,化作点点银辉,洒在整片营地上,金膀登时变得沉重起来,比翅膀更沉重地,是他的心:“被发现了?!怎么会?难道斛律明月地明月照天山道术,竟能够识破许旌阳所写的隐身符不成?”见没有回应,律明月又笑道:“来者是当世钱神金小哥么?我听段太尉和高兰陵说起金小哥地威风,心中钦佩之极,甚盼相见,不想今日便能遂心愿!金小哥既然来了,何妨共饮一杯水酒,方不负这月色啊!”金一心中惊骇更甚:“他竟然知道是我,连名字也知道了!这名字,大概是那影达摩说出来的,他在长安时隐身暗处,大有可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从而得悉我的姓名。这倒罢了,斛律明月叫出我在这里,却不说及别人,难道他真的看见我了?”原本是想要偷偷进来摸一下情况的,却被人叫破了行藏,金一这口气先就泄了大半,所谓做贼心虚,也是一样的道理。他转身刚要飞出去,只拍了两下翅膀,斛律明月的声音陡然严峻起来:“金小哥,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来了又去,当真以为我北齐无人吗?”金一心里登时一凉,原本还存着些侥幸的心理,斛律明月可能是在诈他现身,可现在对方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简直是了如指掌,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刚要收了变化,金主忽然叫了声:“且慢!小辈,提防有诈!适才你转身离去时,我听见那帐中好似有人在提点斛律明月什么,若他果真能看破你的行动,何须旁人指点?”金一一,却还不敢确信:“孔方兄,你怎能听见?我就没听到什么语声。”“你是听不见,我也是因为感觉到了那人说话时泄露出的一丝气味,才能有所知觉,想必他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法子来和律明月交谈的。”金主又开始洋洋得意。“气味?你能闻到什么气味?”金一大奇,金主什么时候有了嗅觉了?“小辈无礼,俗世的香臭我是不懂得,可那是天下最高贵最脱俗的气味,闻之使人如登仙界,乃是我钱神一脉,我怎么会闻不到?”金主大为恼火:“多半,就是那段韶小辈,他可也是学过钱神法术的,又曾经向本神的神体输入大笔的钱力,彼此若有感应,也属寻常。”“有理!”金一遽然而醒,虽然还没搞清楚金主所说,那段韶身上的所谓“天下最高贵脱俗”的气味究竟是什么味,不过斛律明月要等到旁人提醒才能知道自己的行动,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否则,律明月还在那里废什么话,早就一招明月剑光劈过来了吧?正在思量间,斛律明月却又和声道:“世有钱神,前所未闻,我听说金小哥本是方外之人,与大周并非父母之邦,与我北齐也无家国之恨,大家何必刀兵相见?兰陵王对金小哥甚为称道,我只是渴盼一见而已,幸勿多。你瞧我这营地之中,可有埋伏么?”虚空之中,忽然现出一点光芒,渐渐放大出来,却是一串金色的铜钱,在那里飘飘荡荡,若无所依。下一刻,金色的铜钱陡然间向四面八方飞了出去,或向天,或落地,眨眼之间,便将这片营地内外上下全都笼罩在内。“咦!”“啊!”“嘿!”种种声音从各个角落中传出来,跟着是呛啷连响,无数兵器落在地上。那钱贯子上,蓦地多出了一只手,接着是手臂,肩膀,一个少年的身形浮现出来,浑身上下若有金光闪烁,颈项中悬着一枚大大的金钱,嘴角边挂着冷笑:“斛律丞相,这就是你所谓的并无埋伏么?如此待客,未免叫人齿冷!”正是金一,用天罡地煞金钱阵骤然发难,一举将整个营地都纳入了他阵法的范畴之中!此时他不但将金钱阵展开,身上的钱力也已经从肺脉中运到了四肢百骸上,浑身的金光闪烁,便是由此。**山一战,他以钱力护身,竟可以与寇谦之用三五斩邪剑所发出的剑光“卸”上一招,如此威力,堪比世间的所谓神兵利器,在没有铁棒在手的情况下,这一招攻防兼备,更可以派上大用场了。律明月一怔,尚未答话,帐中忽然传来段韶的声音:“金小哥神通日进,段铁伐佩服!”他这一开口不要紧,卢真人立时叫了起来:“你这草头神,说什么那段韶身上有种世间最高贵脱俗的味道,原来是铜臭一身,好臭好臭!”第二章完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