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笑天把沈三发从窗口拉进房间的时候,沈三发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嘴里却在不停问道:“我看就是他。你为什么拉我回来。”高笑天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不是说好明天一起去找他的吗?你怎么一个人去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子,你想杀了他?”沈三发连连摇头:“你刚一出门,我就觉得再也忍不住了,于其等他晚上找上门来,不如我去找他。所以,让木头去买了把新斧头带着防身,一方面也可以逼他说出真话。没想到竟遇到了这件事。您怎么也会在那儿?”高笑天就把在窗口看到他,然后跟踪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这件事我好象有些眉目了,我觉得二少爷的话至少一大半是可信的。现在我们只需要查出这个蒙面人是谁,就可以真相大白了。你先别急,再等几天,顺便把身子养好,等我把这件事安排一下。记住,千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要不了多久,我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沈三发见他说得诚恳,只好点头答应。高笑天看沈三发躺到**,然后告辞,还是从窗口第二天天亮,高笑天趁着小二上来送水的当口,询问了阿义的伤势情况。小二说,阿义虽然还有点虚,但身体已无大碍。于是,高笑天跑去请许掌柜让小二借一辆马车并帮忙赶车,送他去县城转转。然后嘱咐小二,先到后门,趁着没人把阿义弄上车,再到前门接他上车,三人乘着马车一路把阿义悄悄送回乡下家里,高笑天低声嘱咐了阿义几句,这才和小二离开。然后,两人到县城转了转,买了些吃穿用品后,回到客栈。一连十来天过去了,小镇似乎平静了许多,也不再有什么怪事发生,高笑天每天依然去棺材铺看看沈三发是否复原,见他着急时,,还安慰几句。回到客栈后,就和掌柜的、冯得利等人聊些闲话。好在最近崔老大忙着去张家催款,不常遇上,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口角,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流过。那一天见崔老大回来说他的帐收齐了,自己该结帐回去了。如今老太爷也死了,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和张家继续交易下去,也许以后没有机会再到小镇,也就不会来这里投宿的话。掌柜的竟然还露出不舍的神色,高笑天也没有再和他为难,敷衍了几句。见掌柜的把崔老大送出门后,高笑天对冯得利说,张家欠崔老大的帐已经结清,别人签张家的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清。见冯得利好象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头雾水的样子,他也只是神秘地笑了一下,说:“晚上就会知道了”,然后回房午睡去了。夜已经很深了,稀稀落落的小雨在一瞬间变成倾盆大雨。混合着泥土的水在坟山上到处流淌、狂风拍打着被雨水湿透的树枝、发出一声声骇人的呼啸。闪电过处,把横七竖八的墓碑照射得惨白一片,说不出的恐怖。好在工夫不大,雨势就渐渐变小,风也没有那么大了,整座坟山又被笼罩在黑暗之中。这时,几点昏暗的火光,在墓碑和树木间明明灭灭、若有似无地闪动着,由远而近。五六个黑影出现在墓碑丛中,他们用火照亮四周的墓碑,象是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停在堆着一个新坟的较大的山包前。“就是这里,”一条嘶哑的声音说道,这个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脸上还蒙着一块黑色面纱,只露出两只眼。他绕过这座新坟,来到它的背后说,“挖出来吧。”其余几人没有说话,默默地举起手中的铁锹挖土。土被刨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下面一口表面略显腐烂的棺材,顿时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味。棺材被慢慢抬了出来,蒙面人伸手插到棺材底部,用力往上抬了抬,然后又从棺材的一侧推了推,说:“抬下去吧。”那几个人依然默不做声,其中一个从身上掏出几根粗麻绳,准备将铁锹绑在棺材上,大概是想作杠棒之用。就在这时,墓地一下子亮了起来。从周围的几座墓碑后,突然冒出了十几个手举火把的人,这些人手中还操着木棒、铁锤等家伙,领头的正是高笑天,沈三发和木头紧随在他的身后。高笑天大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黑衣鬼,现在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了。”事出突然,蒙面人似乎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镇静下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几个人说:“遇上打劫了,各位帮我把他们解决了,我加一倍付钱。”“嘿嘿”,一声冷笑从高笑天身后传来,一个人三两步跨了出来,“二伯,把这个恶鬼拿下吧。”“好的。”答应的正是蒙面人身后那帮人里领头的,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经把蒙面人连胳膊一起拦腰箍住,“孩子们把他的面纱给扒了。”那几个人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一听刘二伯招呼,早跑上来两个愣小子一把将蒙面人脸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高笑天带着的十几个人也已围了上来,只见一个矮个子发出一声惊呼:“崔老大?”。这是冯得利。而旁边站着的客栈掌柜也叹息一声说:“怎么会是你?难道老太爷和秋菊丫鬟都是你杀的?”阿义接口道:“还差点杀了我吧?”崔老大脸色煞白,神情沮丧地说:“知道了还问什么?”“那几次把张老太爷从棺材里挖出来的也是你?”许掌柜仍然不敢相信,“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高笑天抢上一步说,“就是为了这口棺材。”高笑天见许掌柜、冯得利等人将信将疑的神色,笑了笑对阿义说:“麻烦你几位乡亲,把棺材撬开一下吧。”阿义连忙答应说:“二伯,让大伙儿帮下忙吧?”刘二伯有些迟疑,嘴里嘟哝了一句:“撬棺材?”,毕竟在乡下人眼里,撬棺材是作孽的事。高笑天笑着说:“放心吧,里面没人。谁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是为了抬走装着死人的棺材呢?”刘二伯听了点头说“对对”,接着一挥手说,“动手吧。”于是,众人动起手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棺材盖掀开了。刘必成惊讶地说:“哪来的那么多钱和珠宝?”“都是张家老太爷的,在老太爷的棺材里也有。”高笑天淡淡接了一句。“怪不得他要把老太爷的尸首扔出来了,原来如此。”刘必成若有所悟。就在这时,沈三发发出了一声怒吼:“你这个恶鬼,差点害了我的命。”刚想往前冲去,却被高笑天等人死死拉住。不料,却让木头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挥起手里的一把小铁锤照着崔老大头上就是一锤,众人想拦,却哪里来得及,崔老大顿时脑浆迸裂而死。众人见打死了人,顿时有些慌乱起来。沈三发更是急得奔上去一把抱住木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怎么那么傻?”接着,他猛地跪倒在地,向众人求告道:“这是个苦命孩子。求大伙替他隐瞒一下吧,反正那个人也是死有余辜。”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高笑天说:“为了这件事已经有好几个人命了,就别再搭上一个孩子了。”冯得利抢先说:“就说他见事情败露自杀的。我看就直接把他埋了得了。”刘必成竟和冯得利意见难得地一致:“要是真惊动了官府,少不了找我们每个人询问。我看就这样吧。”刘二伯见没人出来反对,就招呼他带来的几个人抬了崔老大的尸首,跑到林子里找了块空地埋了。“那棺材里的钱怎么办?”小二问道。正好刘二伯等人埋了尸体走过来,听到这话就说:“我们来时是赶了一辆马车来的,就是为了装这东西,现在正好用上。可是,这些钱送到哪呢?”“这是昧心钱,谁都不能要。”说这话的是许掌柜。高笑天点头:“既然是张家的,还是送到张家吧。”在马车驶向张家的路上,冯得利用钦佩的眼神望着高笑天说:“你怎么知道崔老大就是那个黑衣鬼?”高笑天笑了:“我不知道。”“那你怎么会把我们叫来。”冯得利争辩道。高笑天将前后经过,有选择地说了一下,最后说道:“我在得知此事后,本来是出于好奇心,让小二陪我来坟地看看。第一次我就看到过土里的有一块木板,当时并不在意。反而对落在地上的一枚戒指觉得古怪。”说着,他从身边一枚金戒指给大家看,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事后从沈掌柜遭遇的一系列事情以及有人企图谋杀阿义的事情,得知有一个蒙面人曾向沈掌柜定制了一口带有夹层的棺材,之后又通过张家二少爷让阿义找人来抬棺材装钱财的事,而蒙面人第一次出现在棺材铺和冯兄看到窗外有一个黑衣鬼出现的时间基本吻合,从而联系这个蒙面人也许就是之前人们都在议论的黑衣鬼。开始我猜想张家二少爷一定与这些事有瓜葛,但二少爷说蒙面人是另有其人,所以,我确定不管这个蒙面人是谁,既然他煞费苦心地弄了这口棺材,一定还会找那些人来把那口棺材运走。所以,我请阿义帮忙,在得到他们来运棺材的消息后,事先通知我。就因为这样,我才在今天找了大伙,一起来揭穿这个秘密。”一番话说得众人由衷地佩服,但高笑天却摇着头无奈说:“其实这中间还是有些问题没有找到答案,不过这件事总算有了个结果。”一直沉默的沈三发突然冒出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永远没有机会知道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