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白天,怡春楼里除了老鸨和几个小丫头外没有别的人。所以,当高笑天走进来后,看见老鸨转身关门,越发地诧异起来。他定定地看着老鸨,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时,老鸨那满是胭脂花粉的脸上挤成一堆肉球,就象年久失修的老墙上干裂的石灰很快就要掉落的样子,高笑天不禁为她担心起来。谁知那老女人倒是满不在乎,只是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门说:“镇上人都说高先生是有本事的,不然我还不告诉你。”“哦,究竟是什么事?”高笑天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问。老鸨更加神秘地向高笑天眨了眨眼睛说:“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高笑天突然起了一阵反胃的感觉。但还是强行忍住,听她说下去。“我发现那个那个开银楼的许老头快死了?”老鸨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发动“狐媚”功夫,让高笑天有了一种想死的感觉,但她话没说完,又不能立刻离开,只好闭起眼睛,装出侧耳倾听的模样,嘴里还敷衍着说:“为什么?”“嘎嘎。”老女人先是笑了几声,发出一阵“春江水暖鸭先知”般的声调,才又接着说:“您应该知道他儿子几个月前死在我们门口的事吧?”“嗯,知道。”高笑天的眼睛睁开了,“难道这事和你们有关。”谁知老鸨立刻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连连摇手:“死人的事怎么跟我们有关啊,您可不能乱说,我们这也担当不起哟。”然后又挤眉弄眼了一番后才说:“虽说那个许文玉是我们家貂蝉的老相好,是我们这的常客。他的死却和怡春楼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提起这件事,是说自从他死了以后,他老子就三天两头往我们这跑,找的却还是貂蝉,花钱还特别大方。您想想,他都什么岁数了,整天混在这里,还不是早晚把骨髓都掏空了?您再看看他现在的脸色,我瞧他是活不了几天了。”高笑天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新鲜事,谁知听了半天,却是这样的一番话,不觉有些失望。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这件事我有点知道。不是听说那老爷子因为儿子死了就一病不起,那个银楼到现在都没开门吗?”“是啊,是啊。生病是不假。没开门也是真的。不过,他在家才躺了三五天而已。据他自己说是去找了法华庵里那个有道行的尼姑。那尼姑告诉他,他儿子的死一定是做了什么恶事。劝他行善礼佛,乐善好施。还不就是想多骗他些香火钱吗?不想他还真听话,据说一下子就捐了好几千块现大洋在庵里。还跑来我们这花了不少钱。”高笑天不明白了:“难道花在这的钱也是在积德行善?”老鸨撇了撇嘴:“看您说的,我们做的是皮肉生涯,真材实料,比哪一行不干净些,怎么就不是行善呢?”这番话说得高先天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我觉得,还是有些讲不过去啊。”“虽然有些讲不过去。不过听许老头说,他也听说了他儿子和我们家貂蝉的事。他想来想去,也没发现儿子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落得如此下场,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家貂蝉了,才会这样。所以,儿子生前作下的孽就由老子来补偿了,后来还带了把大剪子来,一到没事时就跑到空地里忙我们修剪树枝”高笑天恍然大悟似地“哦”了一声,然后问道:“看来你们这生意很不错啊。”“什么很不错哦,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鸨象是变了个人似的,突然皱起了眉头,“您是不知道哦。我们在这偏僻的小地方做生意,本来也就是靠些各处来做生意的客人们照顾。本镇的人来的没几个。如今倒好,镇上张家、许家最有钱的几家接二连三地出事,把他们的弄得人心惶惶,家业也败了不少。加上还有个人死在门口,如今更见冷落了。虽然那个许老头还来,我看他也活不了几时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高笑天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她说:“不是吧。和我住在一家客栈的冯掌柜不是常来吗?今早上我还听他说,连棺材铺里那个小伙计也常来。怎么能说没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