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在吃了苦杏仁的当晚,就破了功的我,满眼含泪的喝下那难喝的野菜粥,心中无声的敬佩着曾经走过长征的红军老前辈们,涩涩的口感在嘴里泛滥着。很奇怪这两人怎么会吃这样简单到简陋的东西,杀手不是应该很有钱的么?都已经过上搏命的生活了,何苦还要如此苛待自己?曾经很小心翼翼的提出过我的疑问,得到的答案只是绿珠讥诮的讽刺和阿尘慵懒的笑。懒得与他们废话,我老老实实的缩在窗边,只偶尔去看一下躺在**的金掌柜——看他断气没有。应该说他还是很给我面子的,有好几次眼看着都要断气了,居然又让他缓过来了。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三日,每日与野菜相伴,虽有美人在侧,可我也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欣赏,毕竟我还没修炼到可以食色果腹的程度。其实,一直kao在窗边也是有我的一点私心在的,这几日我就不止一次的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有一次我甚至还在窗口的大树后看到了火光。只是每当我想破窗而去的时候,却会莫名其妙的打退堂鼓,也不是说他们两人做了什么,只是觉得似乎还没到山穷水尽,狗急跳墙的地步。就这么拖拖拉拉的又过了两天,我不得不跟他们说,这人如果再不醒,就算他的伤不致命,饿也能把人给饿死了。绿珠听了,又恶狠狠的重复了一遍:“他要是死了,你也甭活了。”阿尘则只是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他们截然不同的态度搞得我很困惑,这人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不过幸好,金掌柜在当天晚上终于醒过来了,虽然还虚弱的不能言语,但已经可以吃些流食了。我旁敲侧击的表示他们可以放我走了之后,绿珠横眉竖目的说:“万一金掌柜又出什么状况,我们到哪抓你去?不行!你还不能走!”阿尘则是把我抱到他的膝盖上,很有长辈架势的说到:“娃娃,没人带着,你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我无奈的承认他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虽然他们并没有把我怎么样,但是指望绑匪送肉票回家,还是一件不现实到天下红雨的事情,不,其实让天下红雨也许还简单些。但是,该走的人终是留不住的。就在我被劫走的第九天,揽苍苑的人还是找到这里,或者应该说是顾青的人?因为屋外层层叠叠的全是官兵,我到后来才知道,原来顾青竟是私调了当地驻兵来搜山。私自调兵,这可是是个极大的罪名,搞不好是要被扣上谋反的帽子的。没想到他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如果事情不是因他而起,我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绿珠在屋子里气的团团转,最后发狠的说道:“不如冲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阿尘的脸上此时也不再是慵懒无害,正了神色:“他们人太多,何况咱们还带着金掌柜,冲不出去的。”绿珠一听,更急了,叫道:“那就在这里坐以待毙?”说完,她忽然看向我,lou了一个恶意的笑,说道:“不如拿这丫头做挡箭牌,有她顶在前面,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阿尘定定的看着绿珠,语气比方才阴冷上几分:“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我已经尽量我自己缩到最小,就是怕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心里不由得有些怪顾青,还说自己是什么将帅之才,你就不能偷袭么?非要围着他们,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了,你才高兴,是吧!我这条小命今天要是交代在这里,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猪头青!他走过来,双手托住我的腰,把我举起来,仰望着,就像一个大哥哥在和心爱的妹妹玩举高高的游戏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言语间满是困惑:“娃娃,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以为他是因为外面的官兵,才这样说。歪了歪头,笑了笑,有些恶意的说:“没用的,你们出不去了。把我交出去,我也许会在青哥哥那里给你们求情。”阿尘忽然笑了,额间的妖莲朵朵绽放,他说:“那还不如,跟娃娃一起,死在这里。”一旁的金掌柜突然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用那么麻烦,kao窗的地板下有密道。”绿珠惊叫一声:“你怎么不早说。”急忙忙的跑到窗子下面,扒开几块木板之后,果然lou出一个可供一个人上下的洞口。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亏我还想着从窗户跑出去,没想到逃出生天的路就被我天天坐在屁股底下。阿尘似乎也有些诧异,看了看金掌柜。金掌柜清了清嗓子,说:“你别看我,我也是才想起来。这里早前是红楼的一处避难所,只是日子久了,又不常用到,倒是荒废了。要不是前日你们带我逃到这边,我还想不起来有这么个地方呢。”他顿了顿,又有些担心的说:“不过年久失修,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绿珠兴冲冲的跳了下去,看了两眼说:“没事,还没塌。”说完,赶忙冲到床边扶起金掌柜就往密道口走。阿尘看了看他们,又转过头来看着我,有些为难的说:“娃娃聪明的很,可不能让你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喽。”说完他一手夹着我,一手扯开**的被带,把我绑到桌腿上,我不舒服的扭动了几下,他安抚的拍了拍我的头,说:“娃娃乖,很快就会好了。”他绑完我,又开始拿着柴禾稻草摆到窗边那个密道入口处,还往上撒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我看着,渐渐张大了嘴,他,这是要放火!说到底,还是要我的命。还真是连后事都省了,都直接火化了,能不省么。心里又惊又怒,毕竟,我救了金掌柜,也许你并不在乎他的生死。毕竟,我们一起过了九天,也许在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可你明明说过不会杀我的,现在却想烧死我!我对他终于还是升起了意思愤恨,冷冷的瞪着他,看着他忙碌完了,蹲到我面前,面带不舍的抚着我的脸。我偏头躲开,都要烧死我了,还装什么装!阿尘看着我,眼底似乎滑过一抹心疼,幽幽的叹了口气,双手扶着我的脸,将它搬过来面对他,说道:“娃娃,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我哼了一声,干脆闭上眼。他低低的笑着,手指抚上我的唇,声音略显喑哑的说:“娃娃,这次分别,恐怕要等上几年才能相见,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便来接你……你……先留个纪念给我,好不好?”我正要骂他无耻,突然被他往嘴里塞了个东西,一抬我的下巴,顺手一拍我的背。一口气不顺,我居然把那东西咽了下去。我惊恐的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阿尘抱了抱我,说:“别怕,只是沙地曼陀罗。”我结巴着说:“沙……沙什么?”阿尘呵呵的笑着,点了下我的鼻头,说:“是沙地曼陀罗,小傻蛋。不会毒死你的,只是……”“只是什么?”我急急的问道。阿尘lou了一个晦涩难懂的笑:“这么急,要是不想离开我,该有多好。”“我听不懂!你快说啊,只是什么?”我可是才只有六岁,我可不想落下什么残疾!阿尘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我,脸上的阴影让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又恢复到慵懒的声音,他懒洋洋的说到:“娃娃,我不爱你总和别人说话。你要快快长大,等我回来找你的那天,就是你能再开口说话那一天,当然,只能是对着我。”说完,取了一把稻草,引燃了屋内的柴禾之后,就从地道口消失了。我还兀自沉浸在他刚才说的话带来的震惊中,他说什么?再开口说话?什么意思?我以后都不能说话了?那我成什么了?小美人鱼?人家好歹还换来了两条腿,瞧瞧,我有什么?等回过神来时,屋内已经烧着了,火蛇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它周围的东西。其实,事后回想起来,阿尘在摆东西的时候,还是有特意空开我这边的,所以我才没被烧死。只是当时的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眼见着不被烧死也被砸死了,我急得哇哇直叫。可还没叫几声,就发现自己果然出不了声了。屋外的顾青大概也发觉情况不对,忙叫人往里冲,自己也身先士卒的冲进屋里,着急的呼喊着:“小四!丫头!你在哪?”我被绑住,偏偏又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青两次都从我面前闪了过去。直到他最后终于发现我,一把砍断布条,夹着我就往外冲的时候,我已经闻到自己的头发被烧焦的味道。顾青抱着我摊在地上,我们喘着气看着身后轰然倒塌的小屋,简直不敢想象要是顾青再晚来一步会是什么状况。一只稍嫌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少年特有的变声期的公鸭嗓说道:“丫头!你没事吧!”我愣愣的转过头,对上顾青担忧的眼,他的脸上身上满是烧伤烫焦的痕迹,耳边的一缕碎发也被烧了一半,不自然的扭曲着。他摸完脸,又去摸胳膊和腿,想确认我有没有受伤,见我一直不吭声,焦急的晃了晃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吓我。”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唇,软软的,他捉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抱到怀里,说:“没事了,丫头,没事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经安全了,都过去了,而阿尘走了,带着我的声音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