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甯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竟是生生的握碎那茶杯。 既然她已经点破我是在试探,那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该问清楚的总要问清楚,也好过死的糊涂:“浩仁的帖子,是你给的?”“帖子?”璎甯怔怔的看着我,好半天才笑了笑:“那玩意,还用我安排吗?圆通书局为了做好人各大酒楼妓院的掌柜都有送,就是为了让他们代以宣传。 右贤王妃爱书如命,这可是近期天都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呢。 所有书局的老板都知道,只怕帖子老早就送到府上,不过是被人扣下了而已。 ”这人是谁……不用再想,阿尘一定是怕我得了消息自己跑出去才拦下了帖子,几本破书在他眼中自然比不上我的安危。 只是没想到阴错阳差的让傲蓝从怀浩仁那边得了帖子。 这样看来,还是我自己作茧自缚了。 家里下人风风火火的整理书库,倒是让她得了这么个机会。“包子铺的老板也是你收买的?”想起那三个躺在地上的侍卫,心底不禁泛起一阵寒意,幸好我们俩没吃。“哦!那个啊,”璎甯取了个新的茶杯,手指轻轻在边缘处打转:“那个倒是,只是开始时不太顺利,差点让这位小哥给坏了好事呢。 ”傲蓝被璎甯一瞥,哆嗦了一下,往我身后躲了躲。“什么意思?”我侧了侧身挡住她的视线,璎甯见了。 满怀深意地一笑:“你倒是心疼他,连看都不肯让人看呢。 ”“我家傲蓝自小养在家里,没见过什么风雨,自然禁不住郡主那勾魂的一瞥。 ”“哼!你少来侮辱我,你跟他之间不清不楚的,就连王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呢。 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她见我瞟了一眼立在一边的敖成,得意的笑了笑:“怎么?怕我在你府里也安了眼线?放心。 我看上的男人怎么会那么不济?叔虞是多精明地一个人,就连跟了他这许多年的敖成都被他识破。 差点就要打入大牢呢。 我想……留着他大概是要引我出来吧。 你看,我多乖,叔虞要我出来,我便出来了。 ”她笑得开怀,我却听地浑身冒冷汗。 这些事情阿尘都没跟我说过……虽然说了也什么用吧,可提前做做心理准备也是好的嘛。“说起来,这都是拜你所赐呢。 要不是你认出我的珠花,敖成又怎么会暴lou?你不知道要在叔虞身边安个眼线有多难。 ”璎甯随手抽了敖成腰间的弯刀,状似无意的反手一划。 敖成闷哼一声,眼见着他的一根手指掉落在地上,血山泉般叮叮咚咚流了出来。璎甯皱着眉头嘟囔了句:“废物!”后小心翼翼的挪了两步,避开那血泊。“对了!”她忽然一拍手,小孩子一般天真地笑着:“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我正被刚才的景象吓得出声,她这一拍一笑。 倒是惊醒了我,眼前的断指与那日的断手渐渐重合:“就知道是你!那丫鬟惹着你什么了?你要那样对她?”她‘哼’了一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谁让她要碰我的叔虞?”我打了个冷战:“不过是碰了一下。 ”“我不许我不许!你也好她也好,谁也不许碰!”她的脸突然扭曲成了一个很诡异地表情,走到床前一手撑在**轻轻的说:“你知道吗?你身边这小男娼真是跟你一样麻烦,明明有他喜欢的东西。 却非要跟一堆人挤着去买你喜欢的奶皮子。 害得我还得让人故意撞掉他怀里的东西,麻烦死了!那包子可是我特意加了好料的,不尝尝,还真是对不住我呢,你想想,这粉红地床帐,舞动的轻纱,叔虞一进来便见到你们两个光着身子在**滚作一团,任是谁拉也拉不开,那将是多美的一番景致?”璎甯的手轻轻顺着挂在床帐上的流苏。 双眼出神。“疯子!”我啐道。她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呢喃:“疯子?是说我吗?”说着说着眼神突然变得狠绝,举起手中的刀就刺向我身后的傲蓝:“居然敢骂我!你这个娼妇。 今日我便宰了你们这对jian夫**妇!”电光火石之间我一把推开傲蓝,反手握住刀身。 钢铁切入身体的一霎那是刺骨地冰冷,紧接着便是烧一般地火热。傲蓝惊叫着抱住我,璎甯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只是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半晌突然向后一退,带出刀身地同时,血喷了她一身。我死死的按住伤口,除了猛力的吸气,再做不了别的动作。“我改变主意了。 ”璎甯笑嘻嘻的看着我,眼眸中满是狂乱:“我们来玩个游戏!我的人会把你们送到一个地方,然后你来跑,我来追。 给你们一个时辰,若是你们逃得掉便算你们赢,如何?”“我有的选吗?”虚弱的回了一句,紧紧的握住傲蓝的手,看了他一眼。 也许是我眼中的平静感染了傲蓝,他稍稍安静了些,只是抱着我的手还在颤抖。之后便是带着香甜气味的手帕和无边的黑暗,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那片满是紫花苜蓿的原野,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天都城,也不知被带离了多远。 昨天阿尘带我来时,我都缩在斗篷里,并未看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记得当时他策马跑了不过就两刻钟不到,想来离着天都应该不远。 只是茫茫草原,没有标示……又怎么认路?然后就是漫无边际的逃亡,腹间的伤口让我跑不快,起初是傲蓝扶着我走,到了后来就变做他背着我走。 最后便是初时那样……就算他背着……我也走不了了。现在就连kao坐在树干上都成了奢望,我侧躺着,把身上带着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抖在地上:楚云天送我的白玉佩、我在鬼侯时买的绿檀木约指、一个小瓷瓶、一点碎银子、几张银票,就是没有救急用的伤药。 惨笑一声,真是天要绝我。 又翻了翻,突然想起那瓷瓶里面装得是当初离开揽苍院时外公给药丸:望乡。 打开瓷瓶,血红色的小药丸应声滚落掌间,晶莹剔透,就好像阿尘贾哈上那只玄狐的眼睛,活的一般。一想到阿尘,手上的药丸忽然变得滚烫。 不能吃!不吃,我还可以撑一段时间,吃了……什么就都完了,一想起那张在风扬起的碎发间悲伤的脸,心间就带起一股绞痛,甚至胜过腹部那火烧般的伤口。 我怎么能……我怎么舍得让他伤心?我的阿尘……地面渐渐有了震动,有几个人……或者说几个骑马的人向这边过来了。 我尽量快速的那只白玉佩埋在树下的浮土中,把碎银子收在袖间,再把那约指小心的贴在胸口处收好后,才死死的握紧那瓷瓶,静待着那帮人的kao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