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阿尘,顿了一下。 只这一下便足以让他了然,眉宇间染上戾气,声音轻的仿佛要飘起来一样:“那女人给你吃了什么?”“不……”我才想解释,却被阿尘一把拉起来,往屋里拽去。他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边走还边说:“你怎么不早说?若是入了心肺就难解了,幸好今天被大哥看出端倪,等大哥回去查了资料再来帮你解毒。 娃娃,是不是那女人威胁了你什么?你也真笨!怕她做什么?跟我说就好,万事有我在的。 ”他进了屋就把我往床边推,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太太似的。 我握住他的手腕,唤了一声:“阿尘。 ”他抽回手,把我往**一抱,低着头,眼神躲闪着就是不肯看我:“你快歇歇,中了毒还是少动的好,睡一觉等大哥来了,就好了。 ”我不得不提高了音量打断他:“阿尘,不是的……”“好了!”他的声音徒然拔高,猛地一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恐,很快的又lou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你乖乖躺好,我让下人们把公文搬过来……”“阿尘!毒是我自己服下的。 ”“……”阿尘顿住,停在帮我拉被子的动作,横在我身体上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继而越演越烈,最后他只得松开手,任那薄被一坠,歪歪斜斜的搭在我腰上。 自己则转了个身坐在床边。我挪了挪。 坐直身子将脸贴在他背后,双手环着他地腰:“阿尘……”“为什么?”他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倦,却又轻轻颤抖着犹自不甘。我的心因着他的话紧紧的揪成一团。 为了什么?当时毅然决然的服下望乡,那种刻骨铭心的不甘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那女人把我带到那里,我也许就紧抓着那千分之一地希望,咬牙死等着阿尘。 也许。 阿尘当初找到的就只是一具凉透了地尸身,也许。 就不会有这一个多月温馨甜mi的日子。 是福是祸?该怨愤该释然?又怎么是几句话说的清楚的,兜兜转转,不过是一句‘天意弄人’。“那天晚上,那个女人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小小的木屋,简单的只有桌椅和床铺,你还记得吗?”阿尘隔了一会才轻轻的‘嗯’了一声。我轻笑一声:“有个傻瓜。 懒得修饰墙壁,就在上面写满了我地名字,你说他傻不傻?至少也要先写在纸上再贴上去嘛。 ”决定一点一滴的把埋在心里的话统统告诉他,于是缓缓的、一字一句的把心中所想的,眼中所见的全都巨细无遗的讲了出来。 听到我因为误会而痛彻心肺时,阿尘覆上我环在他腰间地手,十指相握、丝丝入扣。听我说到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时,他偶尔轻笑一声。 也陪我沉浸在回忆里。 我抱怨说他打小就是个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他却不满的说我每次都把鼻涕眼泪擦在他身上,真不是知道是谁欺负谁。 说说笑笑间气氛轻松不少,可说道最后却又开始沉重,我中间停顿了很久,终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我是怨你的。 就那样生生的在我面前死去。 你一向狠心,一直都是。 ”“所以你就一而再地报复我?一次次的也要我受到那种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煎熬?”“不是的,我……我当时以为……”“那你为什么不等我来?为什么要这样决绝,一点余地也不留?”“我……”“你说我狠心,你又何尝不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就自顾自的给我判了死刑!”他那声声如泣的控诉,急得我赶忙爬起来,扳过他的身子,才想解释。 却被他满脸的泪痕震的失却了言语地能力。“还给我!把那些我错过地时间还给我!”阿尘抓着我的双肩吼了出来。 而我,除了陪着他一同流泪。 什么也做不了。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地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他我将不久于人世,也许他就会像我那样将每一天中的分分秒秒,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对话全部都镌刻在心底,收藏在无人可以触及的地方。 可……我没说,所以他错过了,那些珍贵的时间我还不起、也给不了,只能抱着他说:“对不起。 ”阿尘仰着头吸了下鼻子,猛的一把抹干眼角的泪,低下头来提了袖子胡乱的在我脸上擦了一把:“不要哭,我寻寻觅觅近百年,老天爷不会这样绝情。 我们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受那么多苦!不哭,娃娃,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lou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第二日怀伯成再来时,小豆丁没有跟在身边,我问了句,他说小豆丁从节后开始就要跟在怀仲卿身边,学着处理一些政务。 我才感叹了一句‘这么早就要学这些。 ’就被阿尘剜了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还有空担心别人?’。 好吧,是我错,我忍!“弟妹,我查遍了医药典籍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些模糊的记载,这药应当是另祖想出来的方子,虽可以续命,但也只能坐吃山空……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不知弟妹可不可以把方子告诉我?”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还藏着掖着,只不过在告诉怀伯成的同时特意叮嘱他一定不要外传,而且这药虽然好,可说到底也还是毒药,能不用,就不用。怀伯成盯着我写下来的药方,一边看一边感叹:“真是奇妙!这两样搭配在一起竟然会有如此效果……原来,这一味用量大到这个地步会有这样的疗效,另祖真是个人才。 ”我笑了笑,阿尘在一旁见怀伯成只顾着感叹,不耐烦的一把抓下那张纸:“怎么样?到底有没有的解?”怀伯成一脸惊恐的看着阿尘手中被捏做一团的纸,心痛的叫道:“老三,轻点!”阿尘见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张纸上,干脆把它揉成了一团,往身后一丢。 怀伯成就好像见到主人丢棒子的狗狗一样,反射性的弹起身想要扑过去,却被阿尘一把扯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纸球掉到地上,弹了几弹,落到不远处的荷花池中,纸面缓缓展开、字迹渐渐氤氲着与那池水化作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