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白天要上班工作,很少能在傍晚时分就回到家中,所以他也几乎从未遇到过卞老太太。江波对卞老太太养猫提出过意见,认为这不仅不卫生容易传播疾病,而且制造噪音影响大家休息,当然这些话是在其它邻居面前说的。不是江波不敢对卞老太太说,而是他不敢进卞老太太的房间,进去过的邻居曾说,这辈子说什么都不会再去。据说卞老太太的房间终年不开窗户,她说外面的风里都有毒气,开窗后就会把毒气放进来让人生病。所以卞老太太的房间终年浸**在一种怪怪的味道里,邻居说无法形容,有地面阴湿散发出的潮霉气,有人身上灰垢积累形成的膻气,还有烟草沉淀下来的烟油味儿,卞老太太确实常年都抽旱烟。可能还有某些细菌发酵后产生的异味儿,总之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你根本就无法形容是一种什么味道。邻居说你们吃过榴莲吧?第一次进卞老太太房间的感觉,就有点像是第一次吃榴莲,不同的是榴莲吃上瘾后会越吃越好吃,而卞老太太的房间无论去多少次,肯定都不会觉得是种享受。江波相信这不是夸张,因为他不止听一个邻居说过,每当卞老太太走在街上时,旁边的行人都会捏着鼻子离她三米以外。在外尚且如此,家里会是什么样子就可想而知了。气味还只是一个方面。这座楼房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卞老太太是为数不多的一直住在这里的人,可是这些年不管别人怎样装修改造,她的房间却是始终如一雷打不动,墙壁都已经成了黑色,玻璃也几乎透不进光线来。这或许也不能怪卞老太太,她这么大的岁数,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可房间里的摆设就说不过去了,让人感觉卞老太太似乎嫌房子还不够阴暗,所以又在正屋里摆上一尊石膏的菩萨像,前面放着香炉,每天都是烟雾缭绕;四面的墙上还贴着许多纸画,真不知道她都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有千手观音,有大肚弥勒,还有八百罗汉,形色各异,狰狞恐怖。据说卞老太太的儿孙们回来看望他时,从来都不带十几岁以下的孩子,应该是怕给吓出毛病来。江波听说这些情况后,就说什么也没有勇气登上七楼了,虽然他就住在五楼,中间仅仅只隔着一层。江波只能与邻居们说,可邻居都无奈地摇着头,他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有人说卞老太太一个孤老婆子也怪可怜的,儿女基本都在外地,一年回来看他一两回,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住,养只猫也算是个伴儿吧。邻居们都这样说,江波也没有办法,看来统一阵线是结不成了,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只猫。江波每天的事情都很多,晚上经常要半夜才能入睡,可刚睡着了,就会让猫叫声给闹醒,他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非得神经衰弱症不可。江波不是没想过其它办法,像他买过老鼠药,几乎放遍了楼道里各个角落,可这猫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不仅没吃过老鼠药,就连那些药死的老鼠它也从来不吃。江波觉得这世道真的变了,现在的人开始什么都吃,不管是猫肉还是老鼠肉,甚至连人肉都吃。可猫却开始学得挑剔了,竟然不吃死老鼠。这世界已经如此的看不懂,再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恐怕也不足为奇了。果然,这一夜就真的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