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内共有三座宫殿,冥圣所居冥帝宫在中央,鬼太子徐奕降生之后,特地为他在右边修建了一座东宫,名为暖阁,而后周奕竹逐渐掌权,又在冥帝宫左修建了一座冷渊,是为西宫。活人阳宅多是坐北朝南,以聚风气,这冥圣修建宫殿却尽是坐南朝北,无论冬夏,俱是阴风瑟瑟,凉气麻骨,便是有些道行的剑仙在里面站得长了也要被冻得手脚麻木,寒毒入体,脏腑受损。齐星衡和甘道清撤了外面的雷泽神网,然后随着沁帝,经黑心桥走过玄血河岸边左面有日哭亭,右边有月哭亭,三人右转,穿过月哭亭经一条曲折回廊,进入缠魂苑,这里是冥圣和冥后谈情说爱的地方,有白骨桌、红血池、绿磷灯、黑鬼柱;有缠魂音、冥哀乐、苦泪叹、酸心曲;有彼岸花、离别草、忘情树、食尸藤;有阴山鸟、应声虫、狰狞兽、朝暮鱼;有刻骨风、铭心雨、连心霞、双飞lou、寒心霜、迷茫雾。凡此种种,光气晦暗,阴风惨惨,让人无故心酸落泪,心黯神伤。甘道清道行最深,齐星衡体内有神农金丹,走在这缠魂苑中也是鼻子酸酸,心情低落,走在一旁的沁帝暗暗心惊,自己是带了专门穿行的灵符方才能够不受影响,整个北邙山中也只有冥圣、冥后和鬼太子一家三口能够在这园中谈笑自如,饮酒取乐,就连鬼女乔乔也不能够,不由得对二人更加忌惮了一层。穿过缠魂苑便是冷渊入口,沁帝早在月哭亭就告诉宫女去通知冥后,周奕竹在冷渊门口等候。当初在五台山下,齐星衡跟这冥后是打过交道的,只不过那时候自己道行太浅,这冥后神龙见首不见尾,在空中黑云滚滚,恶煞涌荡,根本没有看到正脸,这时到近处观看。周奕竹头上发髻高挽,用七根吊魂催命钗从右向左别住,那钗上吊坠都是一串串玉米粒大小的骷髅,骷髅眼中红光闪闪,七窍涌出屡屡黑雾,将她小半个头都给遮掩得朦胧晦秘。身上穿一件万魂冷幽袍,上面漆黑如墨,有银丝点缀,刻画黑凤墨凰,有闪闪磷光飘荡其中,形式汉服,后摆直拖在地上,更显得雍容华贵。她脸色极白,毫无血色,没有一点生机,站在那里,气若僵尸,额下两道新月眉,一双桃花眼,虽然没有万点风情,却别有一番冷韵。周奕竹先迎上来:“妾身贱辰,本不值声张,仅请了几位相知的道友前来赴会,没想到两位道友能够大驾光临,实乃大幸,令北邙山蓬荜生辉!”齐星衡笑道:“冥后客气了,我们原本不知冥后寿辰,因为一点小事生了误会,实在惭愧,多亏我这徒儿提及,哈哈,我二人竟然适逢其会,只是来得匆忙,不曾携带什么礼物,小弟我擅长炼制丹药,随身带着几颗,便送给冥后当做贺礼吧!”说着把万年丹取出四颗送去,一旁甘道清也给了三张灵符。众人入内,谁也不谈及先前之事,说说笑笑,一时宾主之间倒也相谈甚欢,不多时外面传声,又有客人到,周奕竹和沁帝一起迎接出去。齐星衡跟甘道清笑说:“他们看来是没打算还人了,咱们还得自己想办法。”甘道清把眉毛一挑:“到了这里,我们还用有何顾及?将来不动手便罢,如果动起手来……哼哼,我倒是很期待把我的四凶印从这里面往外打的场面。”龙青在一旁急忙劝道:“师父……”齐星衡摆了摆手:“沁帝是你的亲舅舅吗?待你如何?”龙青回答:“舅舅与我母亲是干姊弟,我从小丧母,那时还没记事,是舅舅把我一手带大,后来他搬来北邙山而我意外得到了云中子金仙的一片**就在终南山潜修起来,虽然不是亲舅舅,却胜似父子。”“嗯。”齐星衡点点头,“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在一旁看着就行。”然后取出五雷镜,张口喷出一道仙气,镜面上精芒似波光潋滟,奔流转动,片刻之间停歇下来,镜面上显示的景物到让齐星衡大吃一惊。只见朱厚熜手脚都被钉在一座骨塔上面,下方有冷渊鬼火不住炙烤,那东西不上肉体,直接煅烧魂魄,朱厚熜痛苦不堪。塔前有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着什么,那男的正是鬼太子徐奕,而那女子身材娇小,神态萌动,很是机灵,虽然只是背影,但看她脚腕上的一对铃铛齐星衡也能想到,这女孩就是那白莲圣女虞玙。虞玙跟徐奕二人吵得相当激烈,二人逐渐由动嘴变为动手,还不时地用手指着塔上挣扎蠕动的朱厚熜,虞玙几次走向塔下,徐奕伸手去拉都被甩开,最后那徐奕追上来一把将他抱住低头狂吻下去,虞玙抬手一记耳光,打得徐奕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手捂着嘴巴,看着虞玙和朱厚熜,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齐星衡看得好笑,指着境中景物对着甘道清说:“这小朱同志果然要走桃花劫,看他长得也没有我徒弟英俊潇洒,怎地就把这小魔女给迷得这般痴情。”甘道清却愁眉苦脸:“他们两个,一个是大明天子,一个是反叛魔教的圣女,此一番,不但对他二人之间是一劫,恐怕对整个天下都是一场劫难。”虞玙飞到塔上,就要将朱厚熜手足上钉着的骨刃取下,忽然那塔一阵晃动,七十二扇塔门全部打开,每一扇门中都飞出一个篮球大的骷髅,口中喷涌荧荧碧火,呼啸着扑上来。虞玙这时如要逃走易如反掌,只是舍不下朱厚熜,勉强射出一道智慧佛光将朱厚熜护住,只是这塔中骷髅非同小可,虽然鬼火不能伤其身,但却挡不住骷髅的啃噬,七十二个骷髅将二人团团围住,张口咬去,虞玙尖叫一声,抱在朱厚熜身上,那些骷髅纷纷咬在二人胳膊、大腿、后背之上,二人立时如坠冰窖,被太阴之气侵入经脉,而本身阳气却被吸食而走。徐奕心中略有些不忍,不过还是狠下心说:“鱼鱼,我知你道行之高,尤胜于我,即使被阴煞临身,短时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就把你和这小子封在这白骨塔之中,等过些时,那小子被吸成一具骷髅人干,看你还爱他不爱!”说完掐诀念咒,伸手向二人一指,七十二个骷髅咬着二人,缓缓拖入塔中,随后吧嗒吧嗒一连声地脆响,塔门闭合,虞玙和朱厚熜在塔中再无声息,唯有她脚腕上的护花铃还在“叮当!叮当!”微微作响,仿佛从地下极深之处隐隐传来。齐星衡从镜中看那白骨塔,有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不过现在来不及给他细想,虞、朱二人已经被关入塔中,虽知道此时又遇到了何种煎熬,他立即便要起身去救,却被一旁刚刚推算完毕的甘道清拦住。“齐道友不必着急,朱厚熜并无大碍。”齐星衡一惊:“看那白骨塔虽然距离我们也不太远,但我那五雷镜却都不能看出里面情形,道长你能算出来?”甘道清摇摇头:“我也算不出来,但是我已算出那塔本是佛门至宝,威力极大,只是那鬼太子一来不知用法,二来也怕伤了那白莲圣女,所以还有好多妙用没有施展出来,朱厚熜有皇命在身,天子之气护体,又有白莲圣女保护,万不会出事情,此次也是他俩命中一劫,如果我们现在去救,反而不美,不但不能成功还会生出许多麻烦,不如再等一会,据我推算,冥后寿宴之时将有大变,我们到时于变中取利即可。”齐星衡想了想,终又坐了下来。不多时,周奕竹和沁帝又引着三人进来,给齐星衡双方介绍,原来这次周奕竹约毒龙尊者和辛辰子,那毒龙尊者早看出周奕竹要借他起事,心中对冥圣颇为忌惮,便借口有事,将师弟史南溪派来,而辛辰子是百蛮山绿袍老祖的大弟子,前些是因为绿袍老祖错疑生事,竟然将他的一条胳膊活生生咬下,辛辰子在洞中养伤,本想不来,但又想日后借助周奕竹这一般人的实力暗算绿袍老祖,于是就把两位师弟唐石和随引派了来。史南溪非但是毒龙尊者的师弟,更与华山派烈火祖师交好,他和烈火祖师、火星子杨烧并称华山三凶,几乎就是华山派的二掌门,就算到时得罪了冥圣,他也要顾及到毒龙尊者、华山派的势力,更何况那毒龙尊者和华山派都与五台派交好,毒龙尊者跟五台派的何章、龙飞等人皆有过命的交情,派来史南溪,便相当于把三大派全部绑在战车上,即使撕破了脸,也不怕冥圣报复。周奕竹也不是易于之辈,虽然看出了毒龙尊者和辛辰子二人的心思,对派来的三人实力有些不满,但还是极为热情、妩媚地把客人迎接到冷渊宫中,命侍女端茶上酒,各种果品点心,招待得十分隆重。齐星衡偷偷告诉龙青:“既然你舅舅那么疼你,一会你就找个没人的时候去求他,将朱厚熜放出来,即使不能立即释放也最好把各处的机关、禁制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