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说:“在下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都略为拜读过一下。”方兰兰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你们?!”“你们读过书,不知道我们,我们读过书,不知道什么苏东坡、苏西坡的,这又有什么奇怪呢?”两位文人给方兰兰这么一问,弄得愕然相视,啼笑皆非。对这两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说什么文人雅士,红颜知己,风流韵事,不啻如对牛弹琴。他们朝方兰兰一揖说:“高见!高见!”说完,便联袂而去。“哎!你们两个怎么走了?”一个说:“有两位在此,兴味索然,不走又如何?”“你不凭吊什么苏东坡和朝云了么?”“只好让给你们了。”“我们与苏东坡、朝云不相识,干吗凭吊的?”两个文士,哑然而笑,下山往苏堤而去。方兰兰问方木头:“他们说朝云是位奇女子,你听说过没有?”方木头摇摇头:“没听说过!大概她做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好事,才有人来凭吊她。”“那么说,朝云的武功很好了?”“她武功要是不好,能做惊天动地的好事情么?”蓦然间,有个人在墓后草丛中大笑起来。方兰兰和方木头一怔,急忙一看,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叫化,从草丛中爬了起来,满身满头的草碎,一身衣服褴褛,蓬首垢面,但一双深目,却炯炯有神,不由问:“你是什么人?”叫化说:“我是一个讨吃的叫化而已,又是什么人了?”方木头问:“你藏在墓后干什么?”“睡觉呵!我叫化不在坟前墓后睡,能跑去客栈里睡吗?”方兰兰说:“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了!”“我干什么了?”“你想掘朝云的墓。”“喂喂!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让官府的人知道了,我叫化还有命吗?就算官府的人不抓我,刚才那两个秀才听到了,也会打得我半死。”“那两个秀才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他们与朝云是深交故友?”“不可能。”“不是故友,那他们怎么会打你的?”老叫化打量着他们一下:“你们不知道朝云是什么人?”“你知道?”“我老叫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知道朝云是个什么人。”“一位奇女子?”老叫化摇摇头:“什么奇女子!不过是与苏东坡共患难的一个小妾罢了!”“什么?!苏东坡的小妾?”方兰兰和方木头都惊讶起来。“是呵!因为苏东坡是位名人,宋代的大文学家,妻随夫贵,妾也因夫而有名。不像一般妇女,死后默默无闻,几百年后,连坟也不知在哪里了。”方兰兰瞅着叫化问:“看来,你不是一个叫化。”“我怎么不是叫化了?”“一个叫化,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吗?”“那你们说我是什么人了?”“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起码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走!跟我们到衙门里去。”“喂喂!你们别乱来。”“你不去也行,得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我真的是一名叫化。”“好呀!对不起,跟我们走一趟。”“去哪里?”“衙门呀。”“我叫化犯了什么罪?”“想挖掘朝云墓。”“你有什么证据呢?”“我的证据可多了!我们还可以告你一状,说你在这里想打劫我们。”“那我叫化不是死定了?”“差不多。”“好好!我叫化跟你们走!我一没在云雾山杀人;二没大闹东安县;三嘛,也没在芙蓉嶂阉了人,我叫化怕什么去的?”方兰兰和方木头不由吓了一跳,一齐问:“你说什么?”叫化眨眨眼:“我没说什么呵!”方兰兰和方木头都警惕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是说我是一个叫化么?你们要说我是什么掘墓贼和打劫的强盗,我有什么办法?”方兰兰说:“你再不说你是什么人,就别想离开这里了!”“我说出来,你们就放了我?”“这就看你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哩!不过,我们绝不会要你的命。”叫化叹了一声说:“看来,我不说不行了不起!”“这是聪明的办法。”“我叫化过去是位有钱人家的子弟,可是我好吃懒做,更喜欢赌,一个偌大的家业,不上四、五年,全给我吃、喝、赌光了!没办法,奇QīsuU.сom书只好沦落街头巷尾向人讨吃啦!”方兰兰侧头扬眉问:“就这么些?”叫化愕大了眼:“我连家丑都扬了出来,还有什么了?”“你怎么知道云雾山、东安县、芙蓉嶂这些来的?”“我?!我叫化是作梦,在说梦话,你们别当真的了。”方兰兰对方木头说:“木哥!看来他也像你,会作梦哩!”叫化连忙说:“对对,我叫化就喜欢作梦,白天黑夜都作梦,就是刚才在墓后睡觉,也作了一个大梦。”“是吗?你梦见什么了?”“梦见有些人,在这西湖四周到处乱走乱窜。又梦见有人一下掉进湖里去了!所以我叫化才哈哈大笑。”方兰兰问:“你在墓后睡得舒服吗?”“舒服,舒服!太舒服了!”“太阳晒,也舒服么?”“太阳晒才舒服呵!”“我年不舒服。”“不舒服?!要怎么才舒服?”“要是你爬进朝云墓里,和朝云一块睡,那就舒服多了!以后,就永远不用向人讨吃啦!你说好不好?”“不行1苏东坡这大胡子知道了,他不砍了我叫化脑袋?这万万干不得。”“叫化,你别再跟我们打哈哈了!你再不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们要来一个就地正法?”“没办法,这是你自找的。”“我叫化不就糊涂去见阎王了?”方兰兰见叫化毫不惊恐,仍在打哈哈。心想:这叫化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是不露声色的大内侍高手?还是一位江湖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