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看少昀吗?”赫连容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我向来不喜做伪,也不喜欢做试探别人的事。”白幼萱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跃跃欲试,“二少吃了什么?不会是饺子吧?”赫连容讪然同时有些微愕,“就是饺子,你怎么知道?”白幼萱倒变得极为惊诧,她刚刚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说中了,“怎么会……二少最讨厌吃饺子,怎会去吃?”“最讨厌?为什么?”赫连容突然想起,她入未家这么久,倒也真没吃过一次饺子。白幼萱倒似很诧异赫连容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说起原因却很犹豫,“并非幼萱故做姿态,只是二少不愿幼萱透露出去,少奶奶还是亲自去问二少,好么?”赫连容露出一丝了然之色,这么说来,未少昀不吃饺子的原因别人也不知道,甚至包括未家的人,那么这件事就是“两个人的秘密”。愿意与对方分享他人不知的秘密,二人的关系可想而知。赫连容点了点头,却并没存着要去追问未少昀的心思,白幼萱见赫连容再次沉默,又不自然起来。她不愿赫连容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也不愿让赫连容觉得她在有意炫耀,迟疑良久,开口道:“二少奶奶想必知道未家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白幼萱问得试探,大有深怕赫连容连这事也不知道的意味,直到赫连容点头才松了口气,“那场火虽是二少引起,却非因他变得无法收拾,火上浇油另有其人,而整个事情的起因,便是几只饺子。”赫连容这才觉得诧异,老夫人带她出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让她问出当年真相,她也问过未少昀。却没有结果,现在看来老夫人真是所托非人,困扰她多年的事,白幼萱竟早就知情。“那时二少还不到十四岁,天姿聪颖又得未老爷喜欢,成为未氏继承人是必定之事。不过他并非大夫人的孩子,所以尚需过继为子,方有继承资格。大夫人有两个女儿,二小姐自小就被认为极具古董天赋,如果未老爷无子,打破世俗观念让二小姐继承家业也未为可知。也正是因为这样,二小姐对二少充满敌意,时常联合三小姐戏弄二少,二少时常识破。更令二小姐自觉颜面无存,后来得知二少喜欢吃二夫人做的饺子,便弄了饺子让下人端给二少。二少吃完后上吐下泻不止,二小姐又来告诉二少饺子馅是……”白幼萱说到这里,素指轻抚胸前,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说出口,“从那以后,二少便不再吃饺子,不止是饺子,一切带馅的东西。二少看也不看了。”赫连容虽没听到那饺子到底包了什么馅。但人地想象无极限。各种可能想了一遍。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连忙岔开话题。“你说那场火因此而起。那么是他想报复二姐才烧了书斋?”白幼萱点点头。“二少只是想吓吓二小姐罢了。一日二小姐在书斋看书。二少叫出先生。锁了房门在门口放火。岂料门口两边已被人淋了火油。沾火即着。终衍变成不可收拾地局面。二少想去找二小姐地时候。二小姐却安然无恙地出现。说先生根本没被他地书信叫出。还在书斋里。二少进了火场。没发现先生。却发现了老夫人和大夫人。才有了之后地事。”赫连容眉头微蹙。这么说来。就是未水莲识破了未少昀地计划。一早跑出来又给未少昀传了假消息。才使未少昀身陷火场。“当初给书斋淋上火油地是二姐?”白幼萱没有否认。“这些事都是幼萱与二少相识后听二少说地。是真是假无从分辨。不过……想来二少没理由骗我。”赫连容点点头。更为不解未少昀为什么选择隐瞒真相。如果那场火地主要责任人是未水莲。未少昀顶多被喝斥一顿。绝不会造成失去继承之位地后果。还是如未少昀所说。他以为在那之后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所以顺水推舟。却成了他人生地转折。没想到当年地真相是这样。那场大火地起因竟是源于两个孩子地相互报复。而未水莲大概以为未少昀知道这件事是必然要说的,当初没说,定然是不知事情真相,所以再提此事时万分坦然,没有丝毫内疚。“二少奶奶?”赫连容回过神,见着白幼萱略显紧张的模样,“这件事……请少奶奶不要与二少提起,好么?”赫连容睨着她,“这件事?指地是十年前的事,还是遇到你的事?”白幼萱不料赫连容有些一问,微现赧然,轻轻咬了咬下唇,“都有,幼萱出现在此地事,请少奶奶不要告诉二少,幼萱自知身份,绝不会……为二少奶奶带来困扰。”赫连容真真地好奇起来了,这话听着虽有剖白之意,却绝不该由白幼萱对她说出,这是挑战还是宣言?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喜欢听到有人对自己说“放心,我不会抢你丈夫”,哪怕是像他们一样有名无实的夫妻。你为我带来困扰?你凭什么为我带来困扰?应该都会这么想吧?所以自己有这种感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赫连容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抬眼望向白幼萱,似笑非笑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还想着要不要和奶奶说说你的事,现在看来不需要了,是吗?”白幼萱的脸色骤然一变,她这么说倒也真是有自己的目地,希望赫连容对她的印象再好一些,可是……是她说错了话吗?白幼萱摸不准赫连容所说是真还是假,面带急色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嗫嗫地低头不语。赫连容却更觉讶异,白幼萱不顾未少昀地意愿与自己说出当年真相,讨好的心态已表露无疑,可见她今天的作战方案是走亲和路线,她也走得很成功,绝没理由在最后一刻挑起自己对她的敌意。刚刚赫连容还以为她是故意的,所以才会出言相刺,谁知她此时的表现与赫连容所想完全不同,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白瓷娃娃,懊恼而绝望,连她那种搞砸了事情的矛盾心态都让人一览无余。白幼萱可是合欢阁的花魁啊,什么样地场面没看过?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怎会如此轻易地不知所措?如果不是白幼萱的演技太好,那么她就是被未少昀养得太好,不见风雨,成了一个真正单纯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