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本来看出赫连容身上的衣物不是普通货色,并不打算留得太久,这么一来倒是走也走不成了,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示弱于人,硬挺着道:“你想怎么样!”“先道歉,除了要赔点心,还要赔我儿子的哭声损失费。”赫连容一贯如此,讨公道么,自然要比你惹我的价码高一点点。“什么……”那女子头一回听说这词,又不好发问,为了面子只得耍狠,“我们家和府台衙门可是挂着亲的,你识相一点,护着这种野孩子做什么,惹急了我,别怪我让你面子难看!”赫连容轻笑一声,她最见不得这种耍狠装硬的人,正要说话,身后传来未少昀错愕的声音,“这是干嘛?”赫连容沉着脸转过头去,瞪着他道:“你去哪了?把孩子丢下不管!”未少昀摸不清状况地道:“我去找轿子啊,怎么了?”说着他拍了鼻涕小子一下,“你又怎么了?不是给你买吃了的了吗?又哭!”那女子眼见对方又添一名助力,看样子真不像一般人家的打扮,心里也有点慌神,抢着开口,“这孩子吃着东西也不看路,撞着我家大宝,不仅弄脏了他的衣服,还差点烫伤他,我就说了这孩子几句,这位夫人就不依不饶的,大宝可是我们家独子,三代单传……”“行行行……”未少昀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他是你们家犊子,后半段听着了,你说你和府台衙门沾亲?诶,我不太明白,那衙门也不是个活物,你跟它沾亲干嘛啊?”“我……”那女子张张嘴,“是、是跟里面的人沾亲。”“哦?”未少昀饶有兴致地道:“是谁?我兴许认得呢,韩大人的儿子是我八拜之交,府台衙门我也常去。”那女子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无比,未少昀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拉过赫连容,“这位和韩大人的儿媳妇也是挚友,经常去青楼砸场子的,你听说过她没?”那女子地脸涨成猪肝色。紧张地盯着未少昀。不敢确定他说地到底是真地还是顺嘴胡诌。不过看着两人神色自若地模样。心里地不安又加重了些。拉着身边地孩子一边后退一边道:“不一定认识。不一定认识。这事就算了。我们不追究了。”说完。扯着孩子挤出人群走了。她这一走。看热闹地也散了大半。赫连容被抢了施展余地。又被那女子临了讨了嘴上便宜心中仍有些气闷。未少昀倒显得十分善解人意。拍着她地肩膀道:“算了。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赫连容甩开他地手。嘲弄地道:“原来还有你害怕地事?”未少昀嘿嘿一笑。“当然怕啊。自从得罪了你。我对这话地体悟就很深了。”赫连容白他一眼。未少昀突然道:“看样子那个犊子和他娘是住这附近地。我们不怕。鼻涕一号和二号可应付不来。”赫连容一愣。没想到未少昀竟会想到这一点。不过她很快就翻了个白眼。“什么鼻涕一号二号?别随便给人取名!”未少昀笑嘻嘻地也不辩解,问道:“怎么又跟上来?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孩子?”赫连容皱皱眉,这话听着有点别扭,不过她还是回答,“我来找轿子回去。”未少昀指着旁边道:“正好,我刚叫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不用了!”赫连容生硬地拒绝,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未少昀这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调调,难道之前差点把她气成神经病的事都是她做梦吗?“你们走吧,我再找。”未少昀像是看出了赫连容的心思,笑道:“还为之前的事生气呢?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赫连容冷着脸转身就走,未少昀抓住她的手腕,“这是小地方,满集就这一顶轿子,别气了,中午请你回春楼,给你赔罪还不行么?”赫连容甩了几次胳膊也没甩开未少昀的手,气得她差点动用武力,“谁稀罕你赔罪!你杀了人再赔罪行不行?而且……赔罪也得别人替你付帐,你还真出息!”“喂喂……”未少昀不满地道:“别人身攻击啊,我自己出钱!”说罢看赫连容还不相信的样子,抿了抿双唇拉着她拐进一条小巷,赫连容有些慌神,“你做什么!”“嘘——”未少昀探身出去看看,回头朝赫连容招招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打开来,厚厚的一叠银票,神秘兮兮地笑道:“八千两。”赫连容吓了一跳,“你哪来这么多钱!”说完又想起来他说要赌的事,不太相信地道:“你赢的?”未少昀咬着嘴角笑着点头,神情中无比的自得,赫连容皱着眉头道:“听说你没要奶奶的钱,你的赌本哪里来的?白幼萱给你的?”“什么……”未少昀怔了一下,眨眨眼睛,突然笑道:“如果是呢?你在意不?”赫连容耸耸肩,坦率地摇了摇头,“想不到她还挺讲情义的,不过我有点可怜她,毕竟她赚钱也不容易。”未少昀有点失望似的,盯着赫连容看了一会,“切~我也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我今晚得再去豪赌一把,起码再赢这么多,赔了那一万两,再把赌本还给人家。”赫连容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未少昀则急着想听下文,“哼什么哼?”赫连容没有回答,她是在想,未少昀对白幼萱的银子就十分看重,虽然远没到谨慎的地步,但起码知道再赢回赌本来还给白幼萱,可对自己的金银饰物,他就像是白来的钱财一样,这大概就是感情不同所带来的连锁效应,那是不是说,未少昀对白幼萱,也是有意的?转身出了巷子,赫连容带着那两个孩子上了轿,对未少昀道:“你跟着走吧,到下一个能找到轿子的地方我就下来。”未少昀没发表意见,却在起轿前一刻钻上轿来,引得轿子一阵晃动,轿夫连忙又放下轿子,“抬不起这么多人。”赫连容刚想把他踹下去,却见他食指竖于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指轿帘子,“你看那是谁。”赫连容狐疑地将轿帘掀开一道小缝,顺着未少昀指着的方向望出去,不远处,一个村姑打扮的妇人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前左右张望半天,抬腿进入茶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