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罗刹女

“耗子？”林森望着大雨冲刷下的“沈凌”二字，再次询问着沈浩。沈浩还在发呆，突然间他感觉那两个字竟是那么的陌生。沈浩抬头望着一滴又一滴的水珠自上空的云层落下，雨夜中无光，那数不尽的水珠就如同是从黑暗中自己冒出来一样，无休无止，不肯停息。“走。”沈浩一声招呼，便擦着那铁牌向前走去。“耗子，我们不去看看？”林森见沈浩没有走那条小路而是继续沿着笔直的大路走，他忙跑着追了上去，满是不解地问道：“死耗子，不想找你哥了？”沈浩面无表情地继续走着，“我哥绝对不会在这里。”“为什么？”更为不解。“你去看看那边就清楚了。”沈浩突然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黑影说道。“那是？”林森凝神望去，因大雨的原因，他看得不是很确切，但他模糊地感觉到那可能应该也是之前看到的那些铁牌。“难道？”林森并不是笨蛋，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林森越过沈浩向那黑影跑去。跑动中，林森离那黑影越来越近，终于，他完全看清楚了，没错，那黑影正是和之前他和沈浩所看见的一样的铁牌。“他奶奶的，耗子！”待看清铁牌上其中的两个字后，林森不免破口大骂道。林森转过身去查看着四周，很快他便发现，这里虽然他俩和开始待得地方很像，但却明显又是另外一个位置。然而，最为让林森感到不解的是，此处的铁牌和名字，以及名字后面所指的方向都与前面的完全一致。“为什么会这样？”林森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看来，那铁牌上的这些方向就一定不是沈凌他们所在的方向了。那这些为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这么无意义的摆设？“耗子，你倒是说话啊。”林森开始感到有些头痛，所以他指望着沈浩能够为其分担下这毫无头绪的思考。但他很快便发现沈浩根本就未在听他说话，只是不停地沿着大路向前走着。沈浩走的很慢，林森本可以立马就追上他。但林森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也如同沈浩那般，跟在沈浩之后，慢慢地慢慢地向前走去。大雨哗哗而下，而在这样的雨中行走着两个奇怪的人，沈浩和林森。他们两个谁也不说话，只是一步一个水印地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林森感到双脚都有些疼痛了想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沈浩突然招呼也不打一个，便停在了林森跟前。“靠，死耗子，突然停下也不说一声！”差点撞到沈浩的林森忙骂道。“嘘。”沈浩突然又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他转过头去，竖起耳朵，仿佛是在倾听水滴落下的声音。“死耗子。”林森开始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沈浩的异样令他浑身都不太舒服，他本能地想离沈浩远点，但却又觉得不太妥。“死就死了。”林森嚷嚷着，便向沈浩跑去，他倒是要看看，沈浩这是要搞什么？但林森刚一近身，还未有所动作便被沈浩拉住，对他其摆了摆手，示意他千万别动。而沈浩则更加认真的四处倾听着，因为……因为适才仿佛听到了一些别样的声音，但若要他说出是怎样的声音，他却又说不出了。因为那就好像是，有人在呼唤他的声音。没错，沈浩突然想到，那确实是像有人正在他耳边呼唤他的声音，如同以前小妹也总是那般趴在他的耳旁呼唤着将其从睡梦中唤醒。难道……？一股思绪涌上沈浩心头，他在想，难道他和林森真是不知何故而不知不觉地一起进入了一个梦中。而现今，现实中的他耳旁也有着一个人正在呼唤他醒来？随着沈浩的思绪，他脸上的表情阴晴变换着，而这更让其身旁的林森感到异样。“耗子，你到底在找什么？”林森见沈浩那份谨慎而又小心的模样，不由得也用最细微的声音问道。沈浩闻言还是不语，他只是继续思考着，继续寻找着。他知道，他离谜底可能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但奇怪的是，就是这一步之遥，让他根本无从着手，于是便感到分外的焦虑。而在沈浩焦虑的同时，林森比之他更为焦虑不安。有时候人们常说，不知则无烦恼，但如今林森切身体验之后，他便知道那句话真是他奶奶的放屁。不知无烦恼？仿佛现今不知的林森比那知道而毫无头绪的沈浩更为烦恼些。沈浩虽然对于线索的中断而苦闷异样，但他却不知道，林森在那看着他一个人忙碌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才是最为苦闷的。而更为烦恼的是，明明是有事情，沈浩却就是不告诉林森，而使得林森总是不由胡乱猜测，但猜来猜去怎么也猜不对。“啊！”林森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他真想一巴掌将沈浩给扇趴下算了，省得这样在面前晃得他如此闹心。“你是谁？”沈浩突然莫名其妙地冲着空中大声叫嚷着。“完了，耗子疯了。”林森望着四周依旧黑漆漆的一片，他显然不能理解沈浩这么一句话是冲谁问的。林森的话传进沈浩的耳中，但他却仿佛未曾听到般，他当然也就并不知道林森对他的种种猜测，而就算他知道又怎样？如今沈浩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那个声音上了，哪还会关注其他。“你不要找了，你是看不见我的。”突然，一个声音在沈浩耳边响起。沈浩听得极为确切，确实是在耳边响起的，而且，声音如莺，语气亲和，这竟不是沈浩以往所认识的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她是谁？”这是第一时间浮现在沈浩脑海中的问题，随后他才想到询问那声音的来历，“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我们这是怎么了？”“奶奶的死耗子，又在发神经呢！”很奇怪，林森似乎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他反而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沈浩，并再次大声嚷着。这次，沈浩没对林森的话装作听不见，因为他同样疑惑林森为何没能听到那个声音。难道，这又是他一个人的幻想，是他的幻听。沈浩突然间有一种究极的不信任感，他开始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确切的说是如今的环境让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东西及事物，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感、触、听觉。“你一时间问这么多的问题，倒叫我先回答哪个好呢。”又是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沈浩听得更为真实。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般的亲和及悦耳。沈浩闻听一惊，随即向林森望去，而林森显然还是未能听到，只是睁着一双较之沈浩更为茫然的眼睛望着沈浩，“耗子？还是你吗？”沈浩一阵苦笑，“森哥，别玩了。我有了发现，你再等我几分钟。”沈浩和林森说完便再次冲着雨珠密布的空中道：“你先回答我你在哪里。”“我就在你身边啊！”“我身边，那我为什么看不到你？”沈浩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但四周除了雨珠和黑暗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不要找了，都说你看不见我的。”“那你为什么看得见我们？”“因为我在看电影啊!”“看电影？看什么电影？”沈浩的呼吸开始有点变快，他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呵呵，当然是看你们演的电影了。话说你们也蛮厉害的嘛，杀了那么多的游魂者，还搞出了一个更加厉害的东西，不过很可惜耶，你们没和它打一架，不然就更好玩了。”“什么？你全部都看到了？”沈浩的心中顿时一阵涟漪，便感到有些恐惧，又有一些愤怒。自己两人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就好像是一部电影般，两人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在她看来却只是“好玩”。这种对自己命运及方向无法抉择的恐惧及那对将他们当作玩具和人偶玩耍的力量的愤怒交织在心头，沈浩突然一声大吼，“王八蛋，你们到底还要玩我们到什么时候？”吼声中，沈浩双手拔枪，身形突的一转，“叭叭叭叭……”，对着四面八方的空中就是一轮子弹激射。枪响声中，一颗接一颗的子弹穿过那一排排密布的雨珠飞向远处漆黑的天际，一去而不复返。“耗子，你没事吧。”林森一把扶住差点倒地的沈浩，一脸关怀的问道。沈浩摇了摇头，“我没事，森哥。”林森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没事？那你刚才是怎么了？”“我？”沈浩突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林森解释，因为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适才所听到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幻听、幻觉。总不能就跟林森说“我刚才突然听到一个你听不到的声音”吧。这样说也要林森肯信啊。沈浩自己都清楚，换做是他，若听到林森那般说也一定是不肯相信的。人嘛，总是太过相信常识了，总感觉不合常识的话就不值得相信，而白白失去探索真正奥秘的机会。纵观整个人类史，这样的例子还会少吗。“没想到你这么凶耶。觉得不好玩不想玩了就说嘛，用得了这么生气吗？还要打人，你可真够坏的。”那声音又突然在沈浩的耳边响起。“不想玩就说？难道……难道我说不玩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沈浩一开始还没能理解清楚那话中的意思，只好弱弱地问了一句。“那是当然，小杰也是看你们俩有意思才和你们这样闹着玩的。若你们真不想玩了，小杰也不会强逼你们啊，你只要说声‘我不玩了’小杰自然会为你们解开催眠的。”“催……催眠？”沈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和林森所经历的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被催眠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沈浩不由得又开始怀疑自己幻听了，但他又感到有些不死心，便尝试性地说了一句，“我……不……玩……了……”突然，沈浩只感觉眼前一阵涟漪，四周那漆黑的夜空及那飞速而下的雨珠开始慢慢扭曲起来，随后眼中一片模糊。“你们好，我叫罗刹女。”朦胧中，一个声音传来，依旧是那么的亲和，也依旧是那么的悦耳动听。然后，慢慢的，沈浩眼中的模糊开始逐渐淡去，眼前的事物及景象也开始慢慢的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