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沈凌的咆哮

林森是一个聪明的人。这是林森他自己对自己所下的评断，而沈浩对此深信不疑。或许，从相见到林森的离去，林森都未做过太多聪明的事情，他看似笨拙且有时候一知半解。但等到林森走了之后，沈浩才幡然醒悟，原来，以前的林森是活在一个“牢笼”中，一个他自己铸成的与外界隔离的“牢笼”。他在那“牢笼”哭，在那“牢笼”中笑，然后也看着“牢笼”外的人哭，望着“牢笼”外的人笑。他将自己隐藏的极深，令别人触摸不到他的内心，更触摸不到那他不堪回首的记忆。有时候，他装傻，他充愣，他故意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他只想一个人躲藏在黑暗中，跟自己较劲，为自己的过去懊恼。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浩却还是从林森的点点滴滴，看出他林森绝非他自己所表现的那份无知及鲁莽。林森，他有着堪比沈浩大哥沈凌的敏锐，更有着沈浩望尘不及的发散思维，同一件事，他能够看得比沈浩更远，看得比沈浩更透彻。这就是他，林森，曾经的独狼。沈浩记得，林森在楼顶面对巨鹰时突然表现出的那份冷静，他也记得，在与刀疤对弈时，所表现出的那份机警。那在与韩霜众人会面后偶然露出的聪慧眼神，那不是冒出的看似无稽，实则暗示的点睛之语，那在小杰幻境中事事想在沈浩之前，做事果断且思路清晰的决断。这一切的一切，林森虽然极力地掩饰，但却都昭示着他林森的不一般。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遇上沈浩之前，却经历了一段常人无法想像的过往。如今，那过往已成为林森的回忆，更在沈凌的转述中让沈浩知晓。沈浩的眼睛缓缓闭上，如若除去沈凌手中的手电所散发出的光束，雨中的小城在沈浩的眼中和闭着眼没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漆黑一片，也都是一样的不可视物。沈浩在回味着林森那个故事的结局，他也在想，如果他是林森的话，他会如何？这，显然是一个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的问题。首先，他沈浩并不是林森，也不可能和林森一样，他和林森所以的经历及过往不同，也就锻炼了截然不同的他们。相比林森，沈浩显得有些懦弱。那么，连林森都无法趟过的坎，他沈浩就能趟过。沈浩笑了，闭着眼睛，站在雨中的他，却在自己的大哥沈凌面前微微的笑了。他明白林森最后所想转达给他的意思。林森不愧是真心将他当作弟弟的人，就算是走的那一刻，都是在为他沈浩着想。“森哥，耗子对不起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却做不到。我一定找出那王八蛋，并干掉他，为你，报仇。”沈浩冲着雨中疯狂地大声喊道，在他的心中充满着悲愤，也充满着一种名叫仇恨的东西。林森最后特意说出那段回忆，并不是要沈浩为他复仇，而是，他想告诉沈浩，他林森心路历程。他更想告诉沈浩，他不想沈浩步他的后尘。就像沈浩了解林森那般，他林森也了解沈浩，他知道，在他走后，沈浩一定会被仇恨冲昏头脑，也一定会坚持为他报仇。林森更知道，仇恨能够将一个人彻底的毁掉。而一直将沈浩当作弟弟的他，自然是不希望沈浩如此，不希望沈浩被仇恨蒙蔽双眼，更不希望沈浩再受到其他的伤害。“小浩，走吧！”沈凌再次劝着沈浩，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之情。沈凌没想到，沈浩为林森复仇的心是如此的坚决。“嗯……”沈浩点着头，抚摸着背包里的林森骨灰盒，感受着那铁盒传来的略微寒意。“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清楚你和森哥对我的关怀，更清楚你们都不想我陷入仇恨的旋窝中去。但是，知道归知道。我也想遵照你和森哥所愿，不因仇恨失去自我。”沈浩望着沈凌的眼睛，更望着沈凌眼中的担忧，“哥，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一定要帮森哥报仇，不然我一辈子也原谅不了我自己。”“小浩！”沈凌伸出手，为沈浩插去脸上那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渍，“哥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出那个王八蛋。不过，你也要答应哥，给森少报了仇之后，就将这一切都忘了，都忘干净。从新开始过你自己的生活，好吗？”“嗯。”沈浩点着头，“哥，我答应你，等这件事了了之后，我们就一起带着森哥去周游世界，却为森哥实现他的愿望，也为森哥找寻他的家。”“……，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沈凌微笑着摸着沈浩的脑袋，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已无法制止，但他却一定会一直在沈浩身边守护着他，守护着这唯一的亲人。沈凌此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沈浩依旧不肯放下为林森报仇的重担，但至少也给了沈凌一个承诺。沈凌曾经说过：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战士，永远也不能让自己处于松懈的状态。然后，此刻的他，却因沈浩而忘却了他自己的这一个原则。不知，他是否也忘了此话后面的那句话：不然，所要承受的伤害就可能是你永远也承受不起的。就在沈凌望着沈浩欣慰地微笑时，他并没有觉察到他身后的黑暗中正驶来一个魔鬼，一个能够瞬间夺去他和沈浩生命的魔鬼。“哥……小心……”由于朝向的原因，沈浩反而先于沈凌觉察到了，然后，他义无反顾地做出了一个林森曾经也做过的决定，将沈凌用力推向一旁。“森哥，谢了……”在沈浩将沈凌推开的一瞬间，沈浩的眼前浮现的是林森的脸庞。原本的他，以为林森只是在两人皆无救的情况下选择将他推出，从而保住他沈浩的一条命。但现在，沈浩才知道，当时林森发现的早，以他的身体素质，完全能够自己安然跳出，就如同现今沈浩选择推开沈凌一般，当时林森居然是从二选一的抉择中选择了给予他沈浩一次再生的机会。“王八蛋！”沈浩望着一闪而来的物体大声喊道。那从黑暗中驶出的，居然就是原先沈浩和林森所驾驶的那辆奔驰车。以前，沈浩就是偏爱它那急速行驶而却无声的超高性能。而如今，他才知道，那时所选择的车，居然成为了妄想吞噬他生命的魔鬼。奔驰车无声的飞速而过，在那么一刹那，沈浩突然感觉自己的头脑竟然变得异常清晰。他望着奔驰车而来，感受着它所带来的冲击力，更感受着被撞得飞身而起的那瞬间快感。“森哥，我来了，等我……”沈浩在体验了空中连番飞舞后，便重重地摔在了满是水渍的地上，然后，他的意识逐渐向黑暗中沉去。“王八蛋……”一声大喝声中，“砰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那是自地上爬起的沈凌在望见沈浩被撞飞后，手中AK47对那奔驰车连番扫射的声音。但沈凌的枪击显得无力，奔驰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只一眨眼间，沈凌就已失去了它的身影。“小浩……”沈凌见攻击无效，也就不再理会这些，一把丢开AK47，将处于血泊中的沈浩抱起，却发现，沈浩几乎被鲜血覆盖了，且眼睛紧闭，并开始出气多进气少。“小浩，你不要吓哥，你醒醒，你看看哥……不，不要……”漆黑的夜空下，连绵的细雨中，沈凌抱着沈浩凄厉的大声吼着，“王八蛋，我要杀光你们！”此时的沈凌，完全颠覆了他以前那冷静的形象。他也才真正的明白，所谓不在其身，不知其味是说得多么正确。他也终于彻底明白林森以前的那份痛苦了，也更能理解林森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在林森的转述中，整个故事的结局，也正是林森最不想提起。也最不想回忆的一段经历。在林森故事的最后，一刻外来的子弹，使得最后的那个神经质将猝不及防的华子射杀。然后，处于悲愤状态下的林森便听到了一个刺耳的笑声，原本那个被丧尸咬了，并自己“跳楼自杀”的那个混蛋站在了林森面前，那混蛋一抢将以前的同伴，那略有神经质的家伙射杀，然后在蹲在铁门前，看着林森，就那般阴沉沉地望着林森。当时，林森已完全被悲愤冲昏了头脑，理智也不知被他丢去了哪里，他望着那混蛋，质问其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哪混居然说出了和那神经质相识的答案：害怕他林森和华子联手害死他们。呵呵，多么充足的一个理由。就是这样的一个恍如自闭症之人所遐想出来的理由，令华子丧命，更令林森陷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沈凌清楚，就是因为林森那之后所做的一件事，让林森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一直活着一个自己为自己所设的牢笼之中，让他就算离去也显得万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