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行听程南山说出见鬼之言,不由轻轻咳了一声,道:“程兄,镇静些,可否仔细的说明经过?”程南山长长吁一口气,道:“诸位去后不久,在下听到了室外响起呼喝之声,忍不住奔出店外,目睹慕容公子骑马而去。”包行接道:“只有慕容公子一个人吗?”程南山道:“一共三匹马,两个人挟持着慕容公子,一先一后,纵骑而去。”申子轩道:“程兄没有追赶吗?”程南山道:“在下追了上去,还和那断后大汉对了一掌,那人掌势强猛,在下被他强大的掌力所阻,想到了九如大师的安危,不敢追赶。”申子轩回顾了慕容云笙一眼,道:“程兄如是没有看错,这定然又是三圣门搞的鬼了。”慕容云笙目光转到程南山的脸上,道:“程叔父瞧清楚那人了吗?”程南山点点头,道:“瞧的清清楚楚,形貌衣着,和贤侄一般模样。”慕容云笙道:“这些人是否由客栈中出去呢?”程南山道:“这个,在下倒未注意。”慕容云笙面目严肃,绫绫说道:“也许他们一直就住在这座店中。”包行缓缓说道:“不错,他们一直住在这座店中,直待把那慕容公子扮装成功之后,才离开了这里,"语声微微一顿,道:“如若在下想的不错,应该还有一个受伤之人,”程南山想了一阵,道:“不错,有这么一个人,在下出店之时,确然有一个人,倒卧在店门口处。”包行道:“那就是了,那人想是要拦阻他们,被他们打成重伤。”申子轩道:“他们扮成慕容贤侄的模样,想来定然是有作用了。”慕容云笙道:“他们想冒我之名,去找那飘花令主。”包行道:“为什么去找飘花令主?”申子轩却啊了一声,一掌拍在大腿之上,道:“不错,定然是此用心。”雷化方道:“如若是去找那杨姑娘,咱们一定要设法阻止.不能让他们藉你之名,去欺骗那杨姑娘。”慕容云笙道:“飘花令主是否就是杨姑娘,还难预料。”申子轩道:“不论是否,也不能让他们藉你之名。”包行沉吟了一阵,道:“据在下推想,目前这洪州城中适巧又成了三圣门、女儿帮斗力的地方,咱们适逢其会罢了。”雷化方道:“似是这两方人手的较智斗力的地域,跟同我等转移一般,我们行到哪里,这些人就赶到哪里。”包行望了慕容云笙一眼,道:“我想这和飘花令主到此有关,自然,这也非完全的巧合。三圣门耳目遍布,施用信鸽,传递消息,一日千里.咱们的行踪,自然是无法逃过他们耳目监视,不过,他们要调集高手赶来此地,亦无法赶的这等快速,所以,咱们只算适逢其会。照在下的看法,在咱们进入洪州城中时。女儿帮得到了消息,三圣门也得到了此讯.飘花门的王彪却为人所利用,女儿帮因为想利用慕容世兄,代咱们订下了跨院,首露锋芒,三圣门中人却潜伏店中,不动声色,暗中遣人告诉了王彪。自然,他们别有说词,造成一场误会,幸得慕容世兄说出姓名,使一场误会暂时消弥。但同时,也使三圣门知晓了个中内情,因此他们忽然动了奇想,假扮慕容世兄,对付飘花令主。”申子轩点点头说道:“包兄思虑慎密,使人敬佩。”包行淡淡一笑,接道:“大约飘花令主这次来洪州的消息,已然很早泄露,三圣门准备藉此机会,对付飘花令主。”雷化方道:“那是和女儿帮全然无关了。”包行道:“女儿帮大约是想隔山看虎斗,”神色突转严肃,接道:“目下有一点不解之处,就是那飘花令主,为何要到洪州来,她必然有所作用。”申子轩道:“包兄推论大致不错,区区认为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是不能让三圣门利用慕容贤侄,对付那飘花门,这可能引起误会,不知包兄是否有防护之查。”包行道:“此刻,在杏花楼的四周,恐还有很多耳目监视着咱们,除非咱们使用金蝉脱壳之计,使他们不知晓咱们离开了此地,或可找出他们的行踪。”申子轩道:“不错,咱们要化装成不同身份,想法子混出杏花楼。”申子轩道:“包兄觉着哪些人该留在此地?”包行道:“咱们离此的用心,旨在找出敌人的目的、用心,非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和人动手;而且不论是否找到敌人,天色入夜前,都得赶回此地,免得实力分散,被人个别击破。”突闻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包行未完之言。只见人影闪动,一个店夥计缓步行了过来。厅中群豪,大都是久经大敌的人物,虽觉此人来的突然,但却无一人流露出惊慌之状,十二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那店夥身上,暗自提气戒备。只见那店夥计随手掩上房门,脱下毡帽,柔音细细说道:“贱妾是女儿帮中人,奉帮主之命而来,求见慕容公子,”慕容云笙道:“区区便是,贵帮主有何指教?”那店夥一欠身,道:“贱妾朱凤……”慕容云笙一拱手,道:“朱姑娘。”朱凤微微一笑,道:“不敢当,敝帮主适才接到了快报,三圣门已然有很多高手赶到洪州,而且后援也将于午时和夜间分批抵达,特地遣贱妾奉告公子。”那朱凤穿着店夥计的装束,脸上也满是油污,无法看出她丑美,但她那一笑之间,却可见一排整齐细小的玉齿,慕容云笙道:“贵帮主只说了这几句语吗?”朱凤道:“还有他事,不过,敝帮主说公子身侧智勇双全的高人很多,如非公子之命,不许贱妾多管闲事。”包行、申子轩同时心中暗暗忖道:好啊!这不是在讥讽我们吗?慕容云笙略一沉吟,道:“贵帮主还吩咐了姑娘什么事?”朱凤道:“公子既然下问,那就不能算贱妾多口了。”语声一顿,接道:“三圣门中,找了一个和公子年龄、身材相若的人,把他假扮成慕容公子……”包行接道:“这个在下等已经知道了。”朱凤道:“诸位可知道他们假扮一个慕容公子的用心何在吗?”包行道:“这个,在下等就不知了,请教姑娘有何高见?”朱凤道:“详细内情,敝帮也未听到,不过,似是和飘花令主有关。”包行望了慕容云笙一眼,微微颔首。似是赞许她推断的正确。朱凤目光转动,扫掠了包行一眼,道:“诸位此刻居住的杏花楼外,已然有着很多的三圣门中高手,在监视诸位。”包行道:“姑娘进入这杏花楼时,可曾被人发觉吗?”朱凤微微一笑,道:“大约还不致被他们瞧出来。”包行道:“此刻我等应如何?”朱凤沉吟了一阵,道:“应该如何,那要诸位决定了,贱妾只能对诸位说明内情。”包行道:“我等此刻想离开杏花楼,不知姑娘有何良策?”朱凤道:“诸位可是要走吗?”包行道:“不是,我等想追查那假扮慕容云笙之人,行向何处,但又不思让三圣门知晓此事。”朱凤道:“诸位全部离开吗?”包行道:“我们只要走出两个人。”朱凤点点头,道:“贱妾出去瞧瞧,替两位安排一下。”戴好毡帽,缓步行了出去。几人等候片刻,朱凤果然去而复回。包行道:“姑娘查看过外面的情势了?”接着向包行等述说了让他们离店的计划。朱凤说完话后,微一欠身,道:“贱妾去了,诸位请即准备,我们那接应之人,就直呼慕容公子。”言罢,也不待几人答语,转身而去。一切如那朱凤所约,一盏热茶工夫之后,两个大汉直冲而入。两人冲入几人的大厅之后,突然叱喝两声,互击两掌。然后,匆匆的脱下身上衣服。包行、慕容云笙迅快的换上两人脱下的衣服。申子轩一皱眉头,道:“还要易容。”只见两个大汉伸手从脸上揭下两张人皮面具,递了过去。包行低声说道:“朱姑娘顾虑的果然周到。”慕容云笙、包行接过人皮面具戴好.举步向前行去。申子轩低声说道:“有劳程兄和五弟送他们出店。”包行纵身而出,大步向外行去,慕容云笙紧迫在包行身后。雷化方、程南山急迫两人身后,向店外奔去。慕容云笙一面急步而行,一面留心着四下的形势,两人行向大厅时,只见厅中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客人。包行和慕容云笙行入厅中,雷化方和程南山也追人了厅中。这时,坐在大厅一角处两个客人,突然站了起来,向外行去。包行反应灵敏,一眼之下;已然瞧出那两个站起身子的客人,可能是三圣门中的眼线,当下一提气,跃出客栈门外。慕容云笙如影随形,紧随包行身后跃出客栈,就在两人飞跃而出的同时,两个离位的客人,也同时向杏花楼外奔去。雷化方、程南山早已有备,当下快步向外奔去。四人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客栈大门。雷化方一个箭步当先,抢落到店门口处,右肘一抬;,点向一个抢近门口,准备奔出店门口的大汉。那人被雷化方一肘逼的向后退了一步,程南山却一侧身抢到前面,和雷化方并肩而立,两人并肩挡在门口,正好堵住了出路。两个冲向门口的客人,一个身着长衫,一个身着短装。那身着长衫的大汉,被雷化方逼退了一步,那短装大汉却疾步而上,左肩一探,直向外面冲去。雷化方身子一侧,左手五指一伸,疾向短衣汉子身上搭去。那大汉疾退两步.避开一击.突然一拳,捣向雷化方的胸前。雷化方冷笑一声.道:“朋友打人么!"右手一抬,五指快速绝伦的向那大汉手腕之上扣去。那大汉似是已知遇上了高手,避开一击,不再动蛮,一拱手,道:“两位请让让路,我们有事赶路。”雷化方缓缓说道:“两位早这么客气,也不会动手了。”口中虽然答语,但人却站在原地未动。那长衫大汉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只竹哨,放在口中,吹了起来。哨声尖厉,十分刺耳。程南山右手一抬,夺过那长衫人手中竹哨道:“好难听的声音。”这杏花楼面对大街,四人这番争吵,立时引得路人注目,把一个杏花楼的大门,整个堵了起来。程南山举起手中竹哨瞧了一眼,随手放入杯中,道:“两位要赶路么?请便吧!"闪身退到一侧。两个大汉也不答话,一侧身冲出杏花楼,穿入人群不见。雷化方程南山相视一笑,行向跨院。且说慕容云笙和包行行出杏花楼,加快脚步而行,奔到第二条街口处,转入右首街内。这条街似是闹中取静的住宅区,家家大门紧闭,一眼间,不见人踪。慕容云笙一皱眉头,低声说道:“咱们可是走错了路……包行身子一侧,当先冲了进去。慕容云笙随后而入。只见门内站着一个鬓摘白花的青衣少女,低声说道:“哪位是慕容公子?”慕容云笙一拱手,道:“区区便是。”青衣少女轻轻的推上木门,上了木栓,低声说道:“两位随我来”转身直向后院行去。穿过了三重庭院,到了后门之处。青衣少女指着一间小屋,道:“两位请进去更衣,”包行缓步行入房中,果见两件长衫高高挂起,两人换过衣服,行入小屋,那青衣少女已然打开后门,低声说道:“往南走,不要急着赶路,出城五里之后,自有人接迎你们门,两位请吧!”慕容云笙只觉她说的含糊不清,正想再问,那青衣少女已轻轻掩上木门。包行低声说道:“咱们走吧!要咱们穿长衫。不能急着赶路,那是说,城中到处都是三圣门中的耳目,要咱们走的潇遥一些,免得引起别人疑心。”慕容云笙道:“包叔叔说的是,”包行微微一颔首道:“咱们并肩而行,”两人同时迈步,向前行去,绕到大街口上瞥见两匹快马,流星一般向前奔去。慕容云笙一瞥之间,瞧出那两人之中,有一人正是青衫剑手领队李宗琪,心中吃了一惊,暗道:李宗琪既然到了洪州,想来青衫剑手必然也赶来此地了。那两匹马,奔行极快,慕容云笙一沉思间。两匹马已奔出数十丈外。慕容云笙回目一顾问,只见李宗琪身旁马上人,青衫高耸,似是一个驼子。两人一路上,留心观查,果然发觉了很多形迹可疑的人物,以各种不同的身份,混在大街两侧。慕容云笙暗暗忖道:看将起来,这三圣门实力果然是强大无比,似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调集大批高手,布置成严密之网。因两人再经改装,使三圣门市下的耳目失去了效用,很快便混出了城门。包行略一打量城外形势,直奔正南一条大道。两人步履加快,奔行了一阵之后,放缓了脚步。慕容云笙四顾了一眼,不见人踪,低声说道:“包叔叔,三圣门中人,到的很多,看样子,似是有所谋图了。”包行道:“不错,看情势,比咱们预料的更为严重了。”语声未落,突闻一个低沉的呼唤,传了过来:"慕容公子。”慕容云笙转头看去,只见一家红漆大门,半开半掩,声音就从那半掩木门中传了出来。慕容云笙道:“如若他们是对我们而来,那就可证明一件事了。”包行道:“什么事?”慕容云笙道:“证明了先父果是三圣门中人物所害。”谈话之间,奔行到一座树林前面。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由林中传了出来,道:“慕容公子。”慕容云笙停下脚步,道:“什么人?”杯中缓步行出个青衣少女,欠身一礼,道:“贱妾奉了朱凤姑娘之命,替两位备了快马,请两位入林更衣。”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又要入林更衣,看来这女儿帮的组织,真是严密的很。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多谢姑娘。"大步向林中行去。只见两个身着布衣头戴草笠的村女,各牵着一匹健马,站在林中。慕容云笙暗道:好啊,她们扮作村女杂混在田野村落之中,第一等精明人物,也无法想到她们是女儿带的耳目。那青衣少女紧随两人身后,行了进来,低声说道:“朱凤姑娘,要贱妾致意公子,三圣门此番来势极为凶猛,一夜间赶到了一百多人,据说主持其事的人,身份极高,随行高手中,有不少是圣堂护法,我们女儿帮在洪州的活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因为敌势众大,妾贱等已然奉到谕令,对三圣门中人,斗智不斗力,非到必要关头,不许出手。所以敝帮中人,都已由明入暗,隐蔽起来……”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朱凤姑娘对两位的接迎安排,到此为止,也许以后诸位还会碰到敝帮中人,但她们并未奉到相助两位之命,还望两位多多保重。”慕容云笙道:“贵帮如此厚待。我等已经感激不尽了,姑娘见到贵帮主和朱凤姑娘时,请代在下致谢一声。”青衣少女奇道:“怎么,你见过我们帮主?”慕容云笙道:“上午才和她会过一面,”青衣少女似信似疑的点点头,回顾了两个村女一眼,道:“把坐骑交给慕容公子,我们走了。”两个村女递过绳绳,三人分向三个方位退去,片刻间,已走的踪影全无。慕容云笙低声说道:“看起来,那女儿帮主并非夸口。只有她们的精密组织,可以和三圣门的严密耳目一较长短,”包行点点头,道:“咱们更衣赶路!”那马鞍之上,各放着一套衣服,都是清蓝色紧劲身装,马鞍上各挂着一柄长剑。包行离开杏花楼时,为了易保身份之税,把那从不离手的钢杖,放在店中,两人都只带着两把长不及尺的匕首。两人匆匆更过衣服,发觉衣袋之内,各有一付人皮面罩。包行轻轻叹息一声,道:“女孩子心细如发,果非咱们男子汉能及得。”除下旧有面罩,藏人怀中,把换下的一袭长衫.也藏于鞍下,两人戴上了新的面罩。包行是一位面容很黑的汉子,慕容云笙却面色淡黄,似带病容。两人纵身上马,驰出林外,直向正南奔去。此时,两人离城已远,路上的行人渐少。慕容云笙看四周无人,低声对包行说道:“包叔叔,咱们走的方向不会错吗?”包行道:“如是方向错了,女儿帮中人,必会告诉咱们,她们既然未说,想来是不会错了,咱们再走一程瞧瞧,如是找不出可疑之徵,那只有先回杏花楼了。”谈话之间,突闻得得,由身后传了过来。回头看去,只见两骑马疾如流失一般,飞驰而来。慕容云笙和包行,一带马组,让到路侧。两匹马急掠而过,带起了一道烟尘。这次,慕容云笙看得甚是清楚,左首一匹马上,正是青衫剑手领队,李宗琪,右首一人,白髯苍苍,身着青衣的驼背老者。慕容云笙低声说道:“这驼背老者,好威武的相貌!”包行道:“我认识他。”慕容云笙暗道了一声惭槐,这包行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识人无数,我怎忘了向他请教。心中念转,口中问道:“那驼子是什么人?”包行道:“江湖上称他文驼子,其实他真名文啸风,因为练一种武功,练岔了气,练成了驼子,但他仍是把那门武功练成了。”慕容云笙道:“他练的什么武功?”包行道:“听说叫什么.七步摄魂手-,居于一种奇门邪功,不过他很少和人动手,一旦和人动手,必取对方之命,是以武林中只知他的武功很恶毒,详细情形,却是未曾听人说过。”慕容云笙心中一动,突然想到父亲遗留的拳谱之上,有一种闭穴移位之法,说明专以对付一种奇数的拿穴手法,也许就是对付此种武功之用。一念动心,神兴意会,不觉之间,默诵起那闭穴移位口诀,沉浸于法诀之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奔行了多少路程,突觉坐下之马,停了下来。定神看去,只见自己马绳,已被包行拉住,那包行已然下了马背。但闻包行低声说道:“咱们吃杯茶,再赶路吧!”慕容云笙转头看去,只见两座瓦舍,矗立道旁,原来,这是一处十字路口,道旁两座砖舍。是两家客栈,兼代做酒饭生意,以供过往的旅客打尖休息。包行低声道:“咱们往东首客栈中去。”这两家客栈,对面而建,遥遥相对。慕容云笙目光一转,只见东西客饯外面已拴着四匹健马,其中一匹,正是李宗琪的青鬃马,想来那文啸凤和李宗琪也在东首客栈之中,当下低声对包行说道:“三圣门中人,常常自设客栈,利用迷药,咱们要小心一些。”包行微一颔首,大步向客饯行去,口中喝道:“店夥计。”只见一个二十四五的店小二,应声而出,接过两人马,道:"两位先请里面坐,小店人手不够,小的拴好马,就来招呼两位。”包行道:“不要紧。"缓步行入店中。抬头看去,只见李宗琪和文啸凤坐在靠窗口处,低声交谈。包行和慕容云笙行入店中,似是已引起了李宗琪和文啸风的注意。两人停下了谈话之声,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包行和慕容云笙的脸上。包行神情镇静,对两人投注的目光,若无所觉,就在紧依门口处一张桌上坐了下来。慕容云笙虽然明知脸上戴有面具,那李宗琪决不会认出自己,但仍然背对李宗琪坐了下去。但闻文啸风冷冷说道:“夥计,你过来。”那店夥计刚刚拴好了慕容云笙和包行的坐马,走过来准备招呼两人,听得那文啸凤呼叫之言,只好转身行了过去,道:“客爷有何吩咐?”文啸凤冷笑一声,道:“老夫进店之后,交代你一句话,你可曾记得?”店夥计脸色一变,道:“小的忘去了,该死,该死……”望了包行等一眼,接道:“他们大约吃点东西就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老高抬贵手吧!”文啸风道:“多少银子,老夫只会多付,不会少结,但事例决不通融。”店夥计道:“好!小的去给他们商量一下。”大步行到包行身前,抱拳一个长揖,道:“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小的不是,还望两位大人不见小人怪,多多的担待。”包行道:“什么事?”店夥计道:“那位大爷进店之后,就交代了小的,不准再接待别的客人,小的被你老在店外一叫,叫得小的晕了头,忘了那位大爷的吩咐,就接过了两位爷的确绳,如今那位大爷责问了下来,小的无法交代,两位大爷请到对面店中,吃的喝的全由小的代付啦。”说罢,又是一个长揖。包行略一沉吟,道:“如是对面那座客栈之中,也被别人包下了,我们两个岂不要饿肚子么,再说你这客栈中,六张桌子,空了四张,我们占了一张,还有三张空着。空着位子,不卖客人,是何道理?”原来,这小店中,大张桌位上,除了文啸风、李宗琪包行和慕容云笙占着两张桌子之外,还有两个人坐在壁角处一张桌子之上,那文啸风不肯撵走他们,想来定是三圣门中人了,但闻那店小二道:“你老说的是,不过,小的已经答应了那位老爷。”只听文啸凤冷冷接道:“宗琪,你去瞧瞧什么人不吃敬酒吃罚酒。”李宗琪应了一声,缓步行到包行桌位之前,冷冷的望了包行和慕容云笙一眼,道:“两位贵姓?”那店夥计一看双方直接搭上了语,早已骇得躲向一侧。包行抬头看了李宗琪一眼,道:“朋友有何贵干?”李宗琪一皱眉头,道:“我在问两位姓名?”包行道:“如是朋友不先说明来意,咱们似乎用不着通名报姓吧。”慕容云笙心想包行的举动,定然会激怒那李宗琪,已然暗中戒备。哪知李宗琪竟然是不肯发作,冷厉的神态,也突然缓和了下来,淡淡一笑,道:“兄弟李宗琪,两位怎么称呼?"包行似是已准备和文啸风等冲突,故作沉思之状,然后摇摇头,道:“没有听人说过。”只听文啸风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宗琪,不用和他们多罗嗦了,要他们快些离去就是。”李宗琪应了一声,拱手对包行道:“强宾不压主,两位既是远道而来,希望能入乡随俗的好,现在,两位可以走了。”包行望了慕容云笙一眼,缓缓站起身子。原来包行已知道再拖延下去,只有动手一途了,那势非暴露身份不可。此刻李宗琪等似乎还没对两人动疑,不和他们冲突最好。李宗琪看两人站了起来,似欲离去,微一颔首,退后三步,让开了去路。包行离开桌位,一语不发,缓步向店外行去。慕容云笙紧随在包行的身后而行。包行的步履尽量的放慢,似是能多延一寸时光离店也好。他的推想不错,就在两人行到店门口处时,一匹快马急驰而到。马上人一勒绳,健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停住了奔冲之势,那马上劲装大汉,一跃而下,直向店中冲去。包行和慕容云笙正行在门口处,那大汉却浑如不见一般,直向店中闯去。慕容云笙一闪身,让过那劲装大汉。回头望去,只见那劲装大汉一举手,道:“我如限赶到……”身子摇了两摇,似是向地上倒去。李宗琪一把抓住那大汉衣服,稳住他的身子,低声道:“那边坐。"扶着他行到文啸风的面前。包行回目一顾店中情形,大步向前走去。慕容云笙心知如若再多望一眼,很可能惹来一场麻烦,当下举步向前行去。包行走入对面一家店内,选择了一处靠门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低声对慕容云笙道:“他们已对咱们动了怀疑,只是那李宗琪也发觉了咱们的身手不凡,不是三五招能够取胜,他们没有工夫和我们动手,只好暂时忍耐一下,但他们决不会放过咱们,如若咱们不愿找麻烦,现在可以走了。”慕容云笙低声说道:“包叔叔觉着应该如何?”包行道:“这地方,似是他们的一个驿站,如若咱们在此,可以见到三圣门中一些稳秘,或可找出一些可贵的资料来。”慕容云笙道:“那咱们留在这里吧!”包行道:“留这里就未必能看到那飘花令主了"但咱们此行的用心,就是找到那飘花令主!”慕容云笙道:“此等事,晚辈很感为难,不知该如何才好?”包行道:“照说两件事都很重要,咱们此刻不能分头去办,为了要保存实力,只好守在一起了。”慕容云笙道:“一切由包叔叔决定,小侄遵命行事。”谈话之间,又见一匹快马,奔了过来,马上人是一个佩剑劲装大汉,行到店前,勒下马,直向对面店中行去,慕容云笙和包行叫了酒肴食用,一面留心着对面举动。片刻之间,突见对面客栈之中,飞起一只健鸽。破空而去。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健鸽定然传递着十分重要的消息,可藉我那苍鹰,不在此地,不然倒可抓它下来了,心念转动之间,突见李宗琪快步奔了过来,直向慕容云笙等桌位之前行去。慕容云笙还未想到如何对付李宗琪时,包行已突然站了起来,冷冷说道:“什么事?”李宗琪停下脚步,道:“两位之中,哪一位是慕容公子?”慕容云笙吃了一,最,暗道:他们怎么知晓的呢?”但闻包行冷冷说道:“咱们也想找慕容公子!”李宗琪微微一怔,道:“你们也找慕容公子?”包行道:“不错,听说那慕容公子到了洪州,咱们追寻来此。”李过琪道:“你们消息很灵通!”包行道:“彼此,彼此。”李宗琪冷笑一声,道:“阁下的做功很好,在下适才几乎被阁下瞒过了。”包行接道:“我们走南闯北,也经过不少风浪,但像阁下这样年纪轻轻,出言却咄咄逼人,倒也少见。”李宗琪道:“今天让两位见识一番了。”突然一伸右手,疾向包行右腕之上抓去。包行右腕一转,不闪不避,反向李宗琪脉穴之上扣去。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李宗琪似是未料到对方竟有着如此武功,疾退两步,道:“阁下是真人不露相。”包行道:“夸奖了。”慕容云笙坐在一侧,心中暗暗忖道:看来今日是难免一战,何不先下手擒住了李宗琪,以制文啸风。念头一动,心中却在忖思着父亲遗留那拳掌招数中,七招连环擒拿手。但闻文啸风的声杳,传了过来,道:“宗琪,很扎手吗?”李宗琪高声应道:“琪儿遇上了高人。”只听文啸风应道:“有这等事?”砰然一声,木窗碎裂,文啸风天马行空一般,疾掠而至,一眨眼间,人已落在店门口处。慕容云笙心中暗暗赞道:“好快速的身法。”原来那文啸风来不及绕到门口行出,已一掌破空跃飞而至。慕容云笙突然站起身子,直向李宗琪身侧欺去,口中喝道:“小心了。”右手却施展开连环擅拿手法,疾向李宗琪抓了过去。李宗琪一闪避开,还击一掌。哪知慕容云笙连环擒拿手,变中有变,奇幻莫浏,李宗琪一掌拍出,正好赶上幕容云笙五指回转,一抬扣住了李宗琪的手腕。这一招变幻莫测的擒拿手法,表面之上,看去似是巧合,其实乃是经过了精密算计之后的变化。文啸风人虽赶到,却未料李宗琪连一招擒拿手也避不开,不禁微微一怔。慕容云笙五指加力,李宗琪顿时感觉着半身麻木,抗拒之能完全消失,文啸风冷笑一声,驼背一探,腿不屈膝,脚不离步,人却陡然欺进三尺。慕容云笙左手一抬,按在李宗琪背心之上,道:“站住,阁下再向前行进一步,我就发掌力震断他的心脉,”文啸风已然扬起的右手,缓缓垂了下去,冷然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包行接道:“江湖上无名小卒,不劳下问,”文啸风望望李宗琪,轻轻咳了一声。道:“琪儿,是否还有挣脱之能。”李宗琪摇摇头,道:“义父不用管我了.只管出手,琪儿就算被震断心脉而死,但相信义父也能替我报仇。”文啸风眉头耸动,目光转到慕容云笙的脸上,道:“阁下有何条件?”包行道:“我等并无找事之心,两位却是咄咄通人,追踪而至。”文啸风冷冷说道:“老夫在问你们的条件?如若两位耳朵不聋,当已听明白老夫之言了。”包行道:“此刻此情,阁下暂处下风,似是用不着威风凌人。”文啸风脸上忽青忽白,显然内心之中,十分激动.良久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道:“老夫问你们条件,意求和解,已是老夫毕生之耻了”包行缓缓说道:“在下等也和两位无怨无仇,只不过为两位逼的如此而已,只要阁下答应在下等两件事,我等立刻放人。”文啸风道:“第一件?”包行道:“阁下要负责约束属下,不再干涉我们的行动。”文啸风道:“第二件呢?”包行道:“如若在下等万一和人动手,阁下如若在场,要听从在下吩咐一次。”文啸凤怔了一怔,道:“这算什么条件,难道要老夫相助你们不成?”包行道:“阁下要我等开出条件,目下我等是开出来了,答不答应,要阁下去考虑了。”文啸风冷冷说道:“好!不过,时效只限三日,三日之后,如若再为老夫遇上,必取尔等之命。”包行略一沉吟,道:“也许三日之后,我们相隔在千里之外,就此一言为定。”慕容云笙右手一松,放开了李宗琪,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李宗琪回顾了慕容云笙一眼,道:“阁下的擒拿手法,十分奇奥,在下很少见到,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慕容云笙一拱手,道:“好说,好说,阁下太夸奖了。”李宗琪又仔细的瞧了慕容云笙一眼,大步向前行去。文啸风紧随在李宗琪身后,向前行去,又行入那座客栈之中。包行低声说道:“咱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天了。”慕容云笙道:“咱们此刻很安全吗?”包行道:“安全的很!有那文啸风保护咱们,三圣门中人无法加害咱们了。”慕容云笙道:“那文啸风生性暴急,但他对那李宗琪却似是情意很深。”包行沉吟了一阵,道:“你刚才施展擒拿手法,确是高明,别说李宗琪了,就是那文啸风和你近身相搏,也未必能防守得住。”慕容云笙道:“文啸风对咱们恨若刺骨,岂愿真的履行诺言,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一些才成。”包行道:“照那文啸风的为人,出口之言。确是铁案如山,决然不致悔约……”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驰而至,打断了包行之言,抬头看去,只见三匹马一色的白毛如雷,金蹬玉鞍。健步如龙,再加上那辉煌的鞍镫,烘托出一股华贵不凡的气势,慕容云笙抬头看去,只见三匹白色健马上,分坐着三个身着白衣,背插长剑的少年。三人一样的马,一样的衣服,一样的俊俏面目,个个白面无髯,金环束发。骤然看去,白衣白马,三个人都有如下凡金童,但慕容云笙看了一阵,发觉三人面色目的很难看,有如雪中之冰,白中隐隐透青。而且,三人的年纪和装束大不相衬,看年龄,三人似是都应在三十以上,但那一身装束,却是十几岁的童子穿着之物。慕容云笙打量过三个白衣人,目光转到包行的身上,只见他微微垂首,举筷夹菜,心中若有所惧,不由大感奇怪,正待开口告诉包行那三个白衣人的行踪可疑,耳际间已传入了包行的声音,道:“快些吃饭,不要看他们。”声音细微,似是极怕别人听到一般。慕容云笙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又忍不住转脸望去。只见三个白衣人勒马在路口停了片刻,文啸风已带着李宗琪急步而出。狂傲不可一世的文啸风,对三个白衣人却似是极为尊重,遥遥的抱拳一揖。三个白衣人留在马上欠身还了一礼。文啸风行到三人马前,低言数语,三个白衣人突然一勒马,健马折向东方行去,被店房遮住,消失不见。直待三个人身影消失,文啸风和李宗琪重回对面店中,包行才长吁一口气,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慕容云笙道:“什么事?”包行道:“那三个白衣人,你都看到了?”慕容云笙道:“看到了,而且晚辈看的十分仔细,这三人一大把年纪,却穿着那等奇奇怪怪的衣服……”包行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慕容云笙道:“这个晚辈不知道。”包行神情严肃,缓缓说道:“雪山三怪,听人说过吗?”慕容云笙摇摇头,道:“没有。”包行道:“此刻时间有限,我无暇仔细告诉你了。总之这三人武功高强,非同小可,在下一生中只败过两次,一次是败在令尊手中,一次就败在雪山三怪的手中,想不到这三人竟然也投入三圣门中。”突见白芒一闪,一个纸团直向慕容云笙飞来。慕容云笙右手一件,接边纸团,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目下高手云集,两位处境愈来愈险,还望小心珍重,如若不愿离去,最好能换套衣服,扮作村人。”下面署名李宗琪。慕容云笙望着纸团,交给包行瞧过,包行立时起身,行到炉边,随手投入火中烧去。重行步回原位,低声说道:“那文啸风果然是言而有信,看来三圣门要在此布下陷阱,准备对付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咱们找店东求身衣物。”两人行入后后,包行以十两银子的重金,购得店东两套旧衣。慕容云笙扮作一个跑堂夥计,包行却扮作一个老农。两人重行走回前店,只见店中几个客人,都已离去。只余下一个补锅的老人,还在店中,自斟自饮,这等荒野小店,只有一个厅房,只因此地位处要道人来人往,生意很好,这客栈房中,摆了十几张桌子,这时,除了那补锅老人自占一桌之外,而无其他客人,包行略一相度店中形势,选择了一个紧傍窗口的桌位上坐了下来。木窗半开,包行可清楚看到店外大道上的景物,慕容云笙扮作一个跑堂的夥计,和店中真正的跑堂夥计站在一起,慕容云笙为求那真的跑堂夥计合作,塞给一锭银子,此时,艳阳高照,大道上一片静寂。这本是一条行旅往来的要道,突然间行旅绝迹,出现一种异常的平静。显然,这是三圣门中人的手段,使来往行旅,暂时断绝,意识着这地方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慕容云笙等的心中焦急,望了包行一眼,包行微微颔首,示意他多多忍耐。又等一顿饭工夫之久,突然有一批行旅拥至。慕容云笙凝目望去,只见来人大都是精壮的汉子,扮装着各种不同的身份。大都分人行入了对面店中。其中一个中年文士,带着两个青衣童子,向慕容云笙停身的店中行来。那真的跑堂夥计低声对慕容云笙,道:“你留心看着,"大步迎了上去,欠身说道:“诸位里面坐。”伸手去接左面童子手中的提箱。那童子摇摇头,道:“我自己提着。”慕容云笙藉机打量那中年文士一眼,只见那文士年约三旬以上,身着蓝衫,头戴方巾,白净面皮,脸上无须。两个青衣童子,都在十六七岁左右,一个提着红色木箱,一个背着长剑。那中年文士赤手空拳,衣裙飘飘的行入店中,目光转动,打量了店中形势一眼,突然挥手一招,道:“夥计。”那真的跑堂急急行了过去,道:“你老有何吩咐?中年文士轻轻咳了一声,道:“那窗口的老者,似是你们附近的人?”店夥计道:“不错,你老有什么事?”原来慕容云笙和包行等,未雨绸缪,早已和那店夥计商量好了答对之词。中年文士道:“你去通知他一下,要他早些回家去吧!”那店夥计亦瞧出今日形势不对,这人虽然文质彬彬,随行童子身带长剑,不似普通商旅,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不禁回头望了慕容云笙一眼。慕容云笙急步行了过来,接道:“那位老丈和敝东是亲戚,在下等不敢启齿,咱们做生意,哪有撵走顾客之理。”他说的声音很高,有意让那包行听到。中年文士冷笑一声,道:“既是如此,你去要他换个位置坐吧,我要那靠窗的桌位……”慕容云笙道:“这个,这个……”中年文士冷漠一笑道:“你还是不敢去说……"目光转到右首背剑童子身上,接道:“去要那老丈让开桌位。”那青衣背剑童子应了一声,大步行到包行桌子旁,随手一掌,拍在木案之上,包行叫的四盘小菜和一只酒杯,突然自行跳了起来,酒溅、汤溢,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