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愧为智珠朗朗之人,面上错谔发楞的神情一闪而逝,淡淡笑道:“但愿能托姑娘洪福。”萧月梅一撇嘴,道:“月梅命薄如纸,那有什么洪福?”朱星寒道:“姑娘怎如此说……”萧月梅接口道:“少侠并非不知,月梅也渴望得到那段‘龙涎乌墨’治病活命,却让少侠垂手先得,怎不是命薄如纸?”俞蕊香道:“少侠!老婆子说话不会拐弯,今日踵府造访,是想问问,那段‘龙涎乌墨’用完了不曾。若有剩余,不妨赏赐点,让老婆子的外孙女儿也沾点‘铁笔圣手’秋日长的福泽,多活几年。令尊以‘医圣’闻道,该不会见死不救吧!”这一问,倒将朱星寒给问住了。朱星寒在他父亲处已然得知萧月梅是在装病,在听说俞蕊香和萧月梅来此造访之际,他更认为这对祖孙必定会直接了当地揭穿“龙涎乌墨”内藏“飞天八抓”奥妙招式图解的秘密,却想不到她二人对那武功秘笈之事绝口不提,朱星寒虽然智慧极高,却还没有学会处世待人的技巧,自然会张口结舌,无辞以对了。萧月梅逼视着他,道:“少侠!如有碍难,请尽管直告。”俞蕊香道:“若是用完了,也请告知,好让咱们断了想头。”朱星寒故作喟然之色,道:“在下唯恐份量不够,已经将那段残墨一次投入了药罐之中,二位虚此一行了。”他说话的表情很自然,但他心里却不大自在,因为那段残墨明明还放在他父亲的书房之中,所幸对方也是在弄诈,以诈对诈,倒还不至于使他过份感到惭愧。俞蕊香和萧月梅相互一视。朱星寒看出她们的眼光并非失望的神情,不禁吁了一口气,心中也舒泰了许多。彼此沉默一阵,俞蕊香才冷冷道:“少侠!老婆子还有一事相求。”朱星寒道:“在下不敢接受相求二字,若能为之,当尽绵力。”俞蕊香道:“老婆子想请令尊为月梅把脉一探病情,若是真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也只好早日返回故里,为这命薄的孩子早作后事的打算了。”朱星寒暗自一皱眉头,面有难色道:“俞前辈这一请求,恕在下无法应命。”俞蕊香道:“不知少侠有何碍难之处?”朱星寒徐徐道:“实不相瞒,家父虽然病体己愈,但因缠绵病榻过久,目下病魔虽去,但尚须调养若干时日方能完全康复。”俞蕊香道:“难道把脉诊病,也须什么大气力不成?”朱星寒摇头道:“前辈有所不知,医家切脉之道,必须神清气宁方可默察病源,如今家父病体初愈,神尚未清,气尚未宁,怎能替姑娘诊病?这一点还望前辈谅察才好!”俞蕊香怔了一怔,冷哼一声道:“分明推托之词,老身……”萧月梅却扯了她一把,幽幽的道:“外婆,人家既然有碍难之处,那就算了,生死有命,孙女也看开了,咱们……”俞蕊香一拂袖道:“乖孩子,咱们千里远来,为的是什么?怎能就此离去?好歹也要把你的病弄个明白才是。”朱星寒歉然道:“前辈说的也是道理,但家父在病体尚未完全康复的情况下为萧姑娘诊病,万一切脉不真,误下判断,岂不是无益有害么?”俞蕊香略一沉吟,忽然冷笑道:“我老婆子虽未习医,但凭多年研习武功所得,对一个的体能是否正常还可以鉴别出来,敢烦少侠请令尊出来相见,让我老婆子瞧瞧他是否真的尚未完全康复,这个请求谅少侠不致见拒吧?”朱星寒面露难色道:“家父方才与来客晤谈,已然费了不少精神,送客之后,该下正在静室中歇息,恐怕不能接见前辈了。”俞蕊香冷冷道:“无妨,咱们可以在此稍候,等令尊精神恢复,再请他出来便了。”朱星寒一听,这老婆子的意思分明打算赖着不走,万一秋傲霜赶来了,岂不糟糕?想着,不由心中大为着急,但看在秋傲霜的面上,也不好对萧月梅板起面孔逐客,何况对方硬要赖着不走,凭自己的武功,也无法把这老少二人赶出门去……当下,只急得俊脸通红,口中呐呐道:“这个……这个……”俞蕊香冷冷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咱们带的有干粮,也用不着麻烦少侠张罗茶饭,少侠有事尽管请便。”这几句话说得更是咄咄迫人,简直成了喧宾夺主之势,天下间那有客人逐主之理?朱星寒纵然是个木雕泥塑的人也不由气往上冲,当下一沉脸道:“前辈说话可得有个分寸!”俞蕊香冷冷道:“老婆子做事素来就是这样,不见真章绝不罢手,朱少侠若想请咱们走路,那就烦你请令尊出来一见!”朱星寒正感下不了台,忽然有两名家人打扮的中年汉子匆匆走了进来,一名褐衣中年汉子躬身道:“老爷刚刚醒来,吩咐请公子进去有话交待。”朱星寒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立即对俞蕊香祖孙俩一拱手道:“家父见召,请恕在下失陪!”俞蕊香一声冷笑道:“少侠休想在我老婆子面前耍花枪,令尊如有什么交待,就请他到前堂来当面说也是一样。”朱星寒本来已站起身准备要走,闻言,不由气道:“前辈你……”那褐衣中年汉子一闪身拦在俞蕊香身前,道:“公子尽管进去,这儿让小的们代为送客便是!”朱星寒乘机一转身,快步往后堂行去。俞蕊香冷冷一哼,目注那二名中年汉子,沉声道:“二位当真能代得了府上送客么?”褐衣中年汉子淡淡一笑道:“在下既然奉命代主送客,自然有这把握了,请!”说着,欠身摆手,作了个送客的姿势。俞蕊香沉声道:“小小一个家奴,竟敢如此放肆,站开些!”话声一落,右手随意一挥!一股奇强暗劲,随着一挥之势,朝对方涌去!褐衣中年汉子一声朗笑道:“老婆婆请!”双掌一翻,顺势一带一引!“蓬!”一声暴响,双方掌力一触之下,褐衣中年汉子顿感腕肘一阵酸麻,蹬蹬蹬退了三步才拿桩站稳,不由脸色大变。俞蕊香冷哼一声道:“身为下人竟敢无礼,这是给你一点教训,快滚!”另一名灰衣中年汉子眼见同伴吃了亏,情知自己上去也是白饶,当下沉声道:“好个无理的客人,周兄看住她们,我去请少爷出来。”说着,转身便走,俞蕊香冷笑道:“我老婆子正要找你们的少爷,快去快来,否则就把这间大厅拆了!”萧月梅看得直皱眉头,悄声道:“外婆!算了吧,人家不愿接待咱们,硬留下来也没意思。”俞蕊香冷叱道:“你懂什么?他们就是这样,想撵咱们走,哼!没那么便宜,今天非要见着那浪得虚名的神医不可。”说话之间,只听厅外一声“无量佛!”飘然走进两位羽衣星冠的道人,头一位长髯垂胸,脸如满月,背插长剑,手握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概。稍后一位却是骨瘦如柴,满面病容,年约五旬,颏下只有疏疏落落几根山羊胡。两道人一进大厅,乍见俞蕊香也在座,俱是一怔,那长髯道人随即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俞施主也来了,一向可好?贫僧稽首!”俞蕊香认得这两位道人,长髯的道号明月,人称“逍遥仙”,那瘦的名唤松风,绰号“病纯阳”,俱是峨嵋一流高手,当下,也是一怔,闻言,冷冷道:“托福!二位仙驾何来?”“逍遥仙”明月道人笑道:“贫道师兄弟听说朱老施主为二竖所侵,特意前来探候,俞施主想必也是为此而来的了?”俞蕊香冷笑道:“我老婆子才没有这份闲心!”那褐衣中年汉子上前两步,对两道人行礼道,“二位道长来得正好,我家老主人的病刚刚好一点,正在静室休养,无法接见这位老婆婆,但她竟赖着不肯离开,坚持要见老主人,请二位道长作主!”“逍遥仙”明月道人“哦”了一声,转对俞蕊香道:“俞施主这就不对了,朱老施主既然有病不能见客,俞施主你怎好勉强?”俞蕊香冷冷道:“这是我老婆子的事,用不着道长来管!”“逍遥仙”明月道人正色道:“朱老施主乃是敝派文殊下院的护法施主,既然有人硬要打扰他的静养,贫道岂能不管?”俞蕊香哼了一声,怒道:“好啊!敢情二位也打算代主人赶我老婆子走路不成?”“逍遥仙”明月道人沉声道:“倘若俞施主真的这般不体恤朱老施主,贫道师兄弟只好失礼了!”俞蕊香气呼呼的道,“我老婆子偏偏就是个不善体恤别人的人,二位瞧着办就是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病纯阳”松风道人突然有气无力的道:“朱老施主既然有病不能见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须知病人在调养期中,是最怕人打扰他的?”俞蕊香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朱啸天的病早就好了,刚才还跟华山的‘缺剑’老牛鼻子有说有笑的,难道我老婆子来拜访,就是打扰了他了?”“逍遥仙”明月道人沉声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朱老施主不接见俞施主自然有他的难处,俞施主还是请吧!”俞蕊香怒道:“我老婆子偏不走,看二位有什么办法?”“逍遥仙”明月道人高宣了一声“无量寿佛”,道:“既然俞施主一意坚持,贫道只好促驾了!”俞蕊香冷笑连连道:“看来二位是早就准备好的了,嘿嘿!二位有什么本事促我老婆子的驾,不妨施展出来瞧瞧!”“逍遥仙”明月道人稽首道:“无量佛!请恕贫道失礼了!”话声一落,右手一抖,拂尘“刷”地张开,根根劲直如钢丝一般,朝俞蕊香迎面袭去!俞蕊香怒哼道:“你的掌门师兄也不敢在我老婆子面前放肆,还不退下!”手一抬,五指箕张,根本不惧那袭来的拂尘,探手便抓……同时,右掌疾拍而出,“梅花掌”力怒涌如涛,直向“逍遥仙”明月道人的左臂攻去!“逍遥仙”明月道人攻出的拂尘本来是虚招,一见对方出掌攻到,忙一缩右手,猛然往下一拂,身形微退,拂尘倏往俞蕊香的右腕扫去!俞蕊香一掌击空,怎肯让人将腕脉缠住,右肘一沉,一招“叶底翻花”,避过了扫来的尘尾,疾拍对方面门!“逍遥仙”明月道人沉喝一声:“来得好!”闪身让过一旁,右手扬处,唰唰唰!一连攻出三招,但见漫天都是拂尘的影子,顿将俞蕊香当面罩了个风雨不透!俞蕊香冷笑连连,双手齐扬,掌指兼施,展开“梅花掌”绝学,化招还击,与“逍遥仙”明月道人斗在一起……大厅上,登时劲风激荡,呼呼锐啸不绝于耳,两条人影左右回旋,却是不离三尺范围!“逍遥仙”明月道人虽然仗着拂尘的招式诡异迅厉,但却挡不住俞蕊香数十年内外兼修的深厚功力,往往招式刚一攻出,便立时被对方强劲无匹的掌力逼住而无法攻进,当下,一咬牙,也将内家真力贯注拂尘上,猛然抢攻……顿时,“嘶嘶”的刺耳啸风之声与掌风呼呼声混在一起,交织成一片骇人心魄的异响,震撼着整座大厅!眨眼间,双方互攻了二三十招,各有进退,却是平分秋色,未有胜负!可是,“逍遥仙”明月道人的内功火候到底要比俞蕊香差一些,这一轮猛攻下来,内力已在渐渐不继,由拂尘上发出的“嘶嘶”异响也随着弱了下来……俞蕊香却是老而弥坚,“梅花掌”力依然源源不断地潮涌而出,顿将“逍遥仙”明月道人逼的连连后退……一旁的“病纯阳”松风道人眼看师兄已露败象,当下也顾不了江湖规矩,“呛”地撤出了长剑,低宣了声:“无量寿佛”,道:“俞施主!请恕贫道也参加一份,促驾送客了!”俞蕊香冷笑道:“你这病鬼早就该上了,还装什么佯,客什么气!”“病纯阳”松风道人也不开口,长剑一挥,一招“金针度厄”,左手剑诀一领,剑锋画起一道寒芒,斜斜直攻入俞蕊香的掌影之中!俞蕊香冷哼一声,双掌一紧,招式立变,“梅花掌”绝招齐出,狂飙起处,登时将“病纯阳”松风道人也圈入如山的掌影中!这样一来,搏斗的范围就加大了许多,径丈以内,狂涛怒卷,扫的大厅中的桌椅纷纷倒折,一时间,乒乒乓乓之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萧月梅远远退在一旁,俏脸上充满着焦灼的神色,她虽然明知这两个道人绝非外婆的敌手,但这样子在人家的大厅里狠打,情理上到底说不过去,同时,看朱家这种情形,似乎早就有所准备,说不定这两个道人落败了之后,又会有另外的人出来,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就在她焦灼不安之际,两个道人果然已微露败象,虽在深秋天气,二人的额上却是汗珠滚滚,喘息之声隐约可闻,拂尘和长剑攻出的招式也没有那么凌厉了……只听“病纯阳”松风道人急声道:“师兄,还不把那劳什子拂尘丢掉,咱们双剑合壁斗她一斗!”“逍遥仙”明月道人应道:“好!到此地步也顾不得许多了!”话声中,右手一抖,将拂尘猛朝俞蕊香迎面掷去,一翻腕,“呛”然一声龙吟,撤出背上的松纹古定剑……正在此时,忽听大厅门外有人“咦”了一声,诧呼道:“有人在打架!这是怎么回事?”萧月梅转头望去,只见大厅门口,站着一个面团团身材肥胖,穿一袭海青长袍,似是富商的老者,他身侧站着那名灰衣中年汉子。肥胖老者的后面,两个家丁模样的汉子掺扶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人,俱都以诧异的目光,望着大厅里发怔!这时,两个道人已乘机撤招退了开去,俞蕊香见有外人进来,也不好意思再动手追袭,大厅中顿时静了下来。那肥胖老者见双方已然停手,这才举步跨进厅门,一面侧顾那灰衣中年汉子道:“这是怎么回事?”灰衣中年汉子躬身低声禀说了几句,肥胖老者双眉一皱,目光朝俞蕊香一扫,沉声道:“天下间竟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人,难道就不怕王法了么?”俞蕊香冷哼一声道:“尊驾是什么人?”肥胖老者道:“老夫是送小犬前来看病的,你为何在朱老先生府上胡闹?”俞蕊香冷冷道:“我老婆子也是送小孙女来看病的!”肥胖老者道:“既是前来看病,就该规规矩矩才对,那有动**架,损坏主人东西之理?”俞蕊香哼了一声道:“叵耐那朱老头不但不肯替我孙女诊病:反而叫这些混帐东西来撵我老婆子出去,难道这也是一个医生该有的规矩?”那灰衣中年汉子抢着道:“我家老爷病体初愈,不能替人把脉诊病,请你改天再来,你却撒赖不肯走,怎能怪咱们送客?”肥胖老者“哦”了一声,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那灰衣中年汉子,后者忙又躬身低声解释了一遍。肥胖老者点了点头,道:“这样说来,老夫也是来的太不凑巧了!”话声一顿,转脸望着俞蕊香道:“既然朱老先生病体初愈,自是无法为人诊病,你老太太怎可以强人所难呢?”俞蕊香冷冷道:“尊驾既然体谅朱老头,那你就请便,我老婆子却是非要他出来不可。”肥胖老者道:“老夫这就回去,请你老太太也一道走吧!”俞蕊香冷笑一声道:“哦!敢情尊驾也打算代朱老头送客?”肥胖老者皱眉一哼道:“老夫可没有那份本事跟你打架。”俞蕊香冷笑道:“那你就休管他人瓦上霜!”肥胖老者脸色一沉,转头喝道:“王升,拿老夫的片子到衙门去,就说有人在朱老先生府上闹事,请大老爷马上派人来弹压,快去!”一名家丁模样的汉子恭应了—声,转身匆匆奔了出去。俞蕊香冷哼一声道:“好啊!你们来硬的不行,竟想搬出官府来吓唬我老婆子,哼哼!我老婆子就偏不信邪,瞧瞧那个官儿有几个脑袋,敢管这笔闲账!”萧月梅轻轻扯了她外婆一把,悄声道:“外婆!算了吧,惊官动府的何必呢!咱们不如暂时离开,找个机会再来就拜会朱神医是了。”俞蕊香一拂衣袖道:“怕什么?你外婆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江州知府不成?说得好便罢,否则,哼哼!瞧我不把朱老头的龟窠拆了才怪!”“逍遥仙”明月道人上前两步,稽首道:“俞施主,咱们武林人的事,似乎不宜牵连到官府方面,贫道师兄弟暂且告退,万望俞施主多多考虑!”说罢,偕同“病纯阳”松风道人行出大厅去了。这时,那肥胖老者已在灰衣中年汉子的殷勤招呼之下,大马金刀地在一张尚算完整的太师椅落了座,对俞蕊香祖孙俩理也不理。俞蕊香冷冷地一哼!也自寻了张完整的椅子坐了下来,却是目不转睛的紧盯着那肥胖老者,可是,左看右看!怎样也瞧不出这人是个练家子,愈瞧愈像个地方仕绅模样,一时间,不由得心中有些嘀咕起来……须知,江湖上走动之人,最忌讳的便是牵涉到官府方面,平日尽管刀光剑影的把杀人不当一回事,但也只是限于江湖武林中的恩仇,一旦惊动了官府,总是桩麻烦之事,因此,除非是杀人越货的绿林好汉,那是豁开了干之外,一般的武林中人,无不对官府方面敬而远之,尽量避免沾惹。眼下这朱啸天虽然也是武林中人,但他在地方上却是颇负盛名的神医,也算得上是位有名望的仕绅,同时,万一这肥胖老者的确是规规矩矩在地方上有名望的人,当真请动了官府出面,那时,可是桩大伤脑筋之事。俞蕊香她愈想愈烦,但一时间却又无法下台,若是万一看走了眼而虎头蛇尾地捏着鼻子走出朱家的大门,日后传了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就在她拿不定主意之际,只听一阵脚步响声,朱星寒已匆匆走了出来,老远便朝那肥胖老者行礼道:“再晚不知福老驾到,有失远迎,万祈恕罪!”肥胖老者站起来还了一礼,笑道:“老世侄用不着客气,令尊是什么时候染的病,怎不知会老夫一声2如今是不是痊愈了?”朱星寒谦谢道:“托世伯的福,家父已然大好了,只是尚须调养些日子罢了!”话声微顿,望了俞蕊香一眼,又道:“听说福老刚才曾命贵仆去府尊大大处请派公人来舍下弹压,不知福老为何如此动怒?”肥胖老者一指俞蕊香道:“老夫进来之时,正好看见这位老太太在府上闹事,态度蛮横,简直目无王法,老夫实在看不下去,因此才叫王升去禀告府尊,派公人前来拿办这些不法之徒!”俞蕊香陡地站了起来,怒喝道:“谁是不法之徒?尊驾说话最好小心一些,哼哼!我老婆子还没把你们这些土豪劣绅放在眼内!”朱星寒忙过来低声劝道:“老前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咱们的事自有解决的办法,惊动了官府总是多有不便!”说着,眼望萧月梅,苦笑道:“姑娘请劝劝令祖母,请她老人家暂息雷霆,家父实在是病体初愈,无法接待二位,请过些日子再来,家父完全康复了,自必扫径相迎,那时大家好好商量就是!”俞蕊香哼了一声道:“说得倒好听,我老婆子可不吃这一套!”萧月梅幽幽地道:“外婆!咱们不如就瞧在朱公子的面上,放过了今天,改日再来向朱老先生请教便是了!”俞蕊香一沉脸道:“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搞的?怎地怕起事来了?”萧月梅垂头道:“不是孙儿怕事,实在是不好意思连累朱公子惊动官府,日后在秋相公面前不好说话!”话声微顿,抬头道:“外婆!咱们还是早些回客店歇歇去吧,孙儿觉得有些累了!”俞蕊香故作沉吟了一会,悻悻地道:“好吧!奶奶就暂时放过朱老头,哼!除非他整天躲着不敢见人,否则的话……”一瞪朱星寒,冷冷道:“我老婆子随时都会来找他!”朱星寒陪笑道:“这个不消老前辈劳神,家父一旦完全康复,在下自当专程奉邀二位莅临寒舍的。”话声一顿,拱手道:“在下恭送二位出去,请!”俞蕊香哼了一声!头一甩,迈步往厅外走去!萧月梅望着朱星寒,幽幽说道:“令尊康复后,望朱公子勿忘了妾身沉疴待救才好!”朱星寒忙肃容道:“在下怎么敢忘,姑娘但请放心!”说着,陪同萧月梅,随在俞蕊香身后往厅外行去……那肥胖老者“咦”了一声,站起来道:“老世侄!这是怎么回事?”朱星寒陪笑道:“刚才不过是一些小小误会,万望福老见谅!”肥胖老者“哦”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已将行出厅门的俞蕊香一眼,悻悻地道:“好吧!既然老世侄不愿深究,那就算了!”朱星寒连声称谢,亲自送俞蕊香和萧月梅出了大门,又复再三致歉,眼望着祖孙二人去得远了,这才匆匆回转大厅,但见老父已在厅中,正与肥胖老者相顾大笑……朱啸天见儿子进来,遂止住笑声,转头问道:“那老厌物走了么?”朱星寒恭声道:“孩儿直待到她们去得远了才进来的。”朱啸天眼望肥胖老者,笑道:“多亏老弟来上这么一手,不然的话,真不知要被她缠到什么时候呢!”肥胖老者此际双目却是神光炯炯,呵呵大笑道:“对付这种撒赖的人,只有如此虚张声势地拿官府的大帽子才压得住,光凭动手是行不通的!”话声微顿,低头望着身上的衣着,又笑道:“想不到我这一身行头真还管用,我看以后都用不着脱下来了……”说罢,又是一阵呵呵大笑……朱星寒苦笑了笑道:“可是,晚辈总觉得有些愧对那位萧姑娘,倘若日后这秘密拆穿了,真不知怎样解释才好!”朱啸天道:“到那时候,咱们已然大功告成,那场未来的武林浩劫也将消弥于无形,就算让她们知道了内情,也就无关重要了。”话声一顿,又道:“趁着你林世伯在此,你还是快些进入密室,由林世伯领着你参详那‘飞天八抓’的奥秘吧,不要多耽误时光了。”那肥胖老者神色一整,正欲开口,突见那灰衣中年汉子匆匆走了进来,连礼也来不及行就急急说道:“朱前辈!大门外来了一男二女,男的自称名叫秋傲霜,要面见朱兄弟,晚辈不敢作主,请前辈定夺!”朱啸天等人听了,都不由一震!朱星寒讶然道:“他怎么来的这样快?莫非有人走漏了消息,让他知道了那段‘龙涎乌墨’的秘密不成?”朱啸天摇头道:“不可能,这个秘密天下间知道的恐怕不会超过三个人,为父就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两人已多年没有露面,怎会有人走漏消息?”朱星寒不解地道:“那么,他放着许多大事不办,急巴巴的来找孩儿干吗?”朱啸天沉吟道:“这就是令人费解的地方了……”朱星寒道:“爹爹也用不着猜测,待孩儿去把他接进来谈谈就知道了!”朱啸天一摆手道:“你不能见他,让为父来跟他谈谈。”朱星寒一愕道:“孩儿为什么不能见他?”朱啸天道:“他如果真是为了那段‘龙涎乌墨’而来,你去跟他见了面,说不定又要纠缠不清,耽误了宝贵的光阴,所以你还是按照预计,快跟你林伯伯去密室参详那‘飞天八抓’吧!”朱星寒略一迟疑道:“这个……孩儿觉得……”朱啸天连连挥手道:“不要犹豫了,快进去吧,免得他在门口等久了起疑心,那就不好办了!”那肥胖老者一把拖了朱星寒往厅后走去,笑道:“令尊的话没错,你在场反而不好处理,咱们回避一下的好!”朱啸天眼望着二人行入了厅后,转头吩咐灰衣中年汉子道:“烦宋老弟去将那秋傲霜等人接到西花厅待茶,就说星寒不在家,由老夫亲自接见好了!”灰衣中年汉子应了声:“晚辈省得!”转身而去……朱啸天又吩咐下人把大厅清扭整理干净,这才返回内室,准备一番……秋傲霜领着江秋露和凤吟站在朱家大门外,正自等得不耐烦,只见那灰衣中年汉子匆匆走了出来,忙问道:“你家公子莫非不在家,怎不见他出来?”灰衣中年汉子躬身道:“秋相公明察,我家公子出门去了,家老爷吩咐请相公莅驾西花厅待茶,特命小的领相公前往。”说着,闪退一旁,垂手肃客。另有两名家丁奔出门外,将秋傲霜三人的坐骑接过去,从侧门牵入后厩照料去了。秋傲霜举步跨入大门,笑道:“管家先请!”灰衣中年汉子道:“小的不敢!”说着,一转身,在秋傲霜身旁稍后半步,往西首一条走廊行去……穿过了两重院落,来到了西花厅,那是一幢颇为精致敞厅,四周是落地的窗门,厅外遍植奇花异卉,灰衣中年汉子推开厅门,躬身肃客。秋傲霜等人进了厅中,眼前登时一亮!只见厅中陈设得极为清雅,但无一不是精品,就连座椅也各具形胜,无一相同,显见主人曾花了许多心思来布置,才能达到这种意境。灰衣中年汉子让秋傲霜和江秋露在客位上落座,凤吟则侍立在秋傲霜身后。这时,已有两名小童端丁香茗进来,灰衣中年汉子又是一躬身道:“二位请用茶,小的这就去请家老爷过来。”秋傲霜道:“你家老爷的病好了么?”灰衣中年汉子道:“托相公的福,病已离体,如今只须调养些时就完全康复了。”秋傲霜道:“你家公子出门到何处去了?”灰衣中年汉子垂手道:“小的不晓得,请相公问问家老爷便知。”话声一顿,又道:“相公还有什么吩咐?”秋傲霜摆手道:“没有了,管家请便!”灰衣中年汉子行了一礼,转身行出花厅去了……江秋露柳眉一皱,道:“事情就有那样巧,哼!我看……”秋傲霜忙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锋,嘴角微微一呶!江秋露愕然住口,目光随着秋傲霜的嘴角望去,原来那两名端茶进来的小童,正侍立在凤吟的后面,准备听候使唤,她只好忍住不再开口。花厅中登时一阵静寂,外面,却传来步履之声。转眼问,厅门一开,进来了一位貌相清奇,年约五旬的老者。秋傲霜和江秋露忙站了起来,肃立相迎。这老者就是朱啸天,他双手一拱,满脸堆笑地说道:“秋副宫主赠药大德,起老朽于沉疴,老朽还未亲向秋副宫主道谢,怎敢有劳大驾莅临,老朽真是万不敢当!”说着,一伸手,道:“坐!请坐!千万不要客气!”二人称谢坐下,秋傲霜道:“老伯气色甚佳,想必已完全康复了?”朱啸天笑道:“托福托福,只须再调养几天就差不多了……”目光一转,落在江秋露脸上,庄容道:“这位女侠是……”秋傲霜忙引介道:“这是在下随行剑姬,露江秋姑娘。”朱啸天“哦”了一声道:“秋副宫主好眼力!”秋傲霜谦道:“老伯过奖!”话声微顿,又道:“刚才听贵管家说,星寒兄出门去了,不知去往何处?尚请老伯赐示!”朱啸天心念一转,道:“小犬乃是前往金陵寻访秋副宫主去了……”秋傲霜一楞,忙截口问道:“星寒兄到金陵找在下有什么要紧事情么?”朱啸天道:“事情倒并不十分要紧,不过星寒的为人,秋副宫主想必也十分清楚,他就是那么个热心性急的脾气,倘若他能晚走几天,也就不至空跑这一趟了。”秋傲霜道:“究意为了什么事情,竟令星寒兄这般着急呢?”朱啸天道:“起因是在秋副宫主赐赠的那段‘龙涎残墨’……”秋傲霜心头大震,忙截口道:“那段残墨怎么样了?”朱啸天一听,心下已自了然,于是神色一整,道:“那段残墨由星寒携返之后,老朽便立即命他熬药,谁知,当那段残墨投入药炉中炼化之际,发现墨中竟藏有一张素绢,星寒急忙捞出一看……”秋傲霜忍不信插嘴道:“怎么样?”朱啸天心中暗自好笑,但脸上依然神色庄重地说道:“只可惜素绢已为药汁所染,仅能模糊地辨认出素绢上还画着些图形和密密麻麻的小字而已……”秋傲霜不由急道:“如今那张素绢呢?”朱啸天叹了口气道:“星寒这孩子就是那么性急,当然,那张素绢用不着猜也知道必是令先翁秋大侠的遗宝无疑,因此,星寒便急巴巴地要送还给秋副宫主,老朽要他稍候两天,待老朽的病好了再走他也不听……”秋傲霜道:“老伯这样说,那张素绢是被星寒兄带走了?”朱啸天点头道:“正是,他当天就怀着那张素绢,连夜赶往金陵寻找秋副宫主去了。”秋傲霜略一沉吟道:“老伯可曾看出来,那张素绢上画的是什么图形?”朱啸天摇头道:“老朽当时身子甚为虚弱,目光模糊,根本就瞧不清楚,而星寒则看也不多看一下,急着就走了。”话声微顿,望着秋傲霜,道:“那张素绢必然是令先翁的遗宝无疑,秋副宫主自然晓得素绢上记载的是什么图形了?”秋傲霜这时还不敢肯定“飞抓怪客”就是自己亡父的化身,怎好老实说出那段残墨中所藏是“飞天八抓”之事说出,当下,含糊地答道:“在下也是才听到外间传闻,说那段残墨中藏有先父遗墨,但内容如何尚不得而知,须看过之后才晓得。”话声微顿,又道:“那么,星寒兄这一趟前往金陵,倘若寻不着在下,是否就返回府上?”朱啸天摇头道:“他如寻不着秋副宫主,就打算从金陵迳赴开封,到‘擎天宫’走一趟。”秋傲霜一听,心中不由着急起来,暗忖:朱星寒这样一来,起码要耽搁一个多月才能回到家里,际此江湖风云日亟,若不早将“飞天八抓”秘图拿到,前途大是可虑!当下,霍地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在下不在府上多打扰了!”朱啸天诧道:“秋副宫主远来,老朽尚未尽地主之谊,最低限度也应多盘桓两日才是,怎可马上就走?”秋傲霜摇头道:“老伯盛意在下心领就是,他日有机会时再来叨扰吧!”朱啸天道:“秋副宫主意欲何往?”秋傲霜道:“在下急欲知道先父遗墨的内容,因此打算赶往金陵与星寒兄见面。”朱啸天略一沉吟道:“按照星寒动身的日程推算,此时恐怕已快要抵达金陵了,秋副宫主此去,很可能见他不到!”秋傲霜道:“若见不着星寒兄时,在下就赶快回‘擎天宫’去,也许在路上可以碰得到他。”朱啸天点头道:“好吧,既然秋副宫主心念令先翁遗墨,老朽也就不便留驾了!”说着,也站起身来送客。送到了大门口,朱啸天又道:“倘若秋副宫主在路上与星寒错过时,等他返回寒舍,老朽当命他在家中等候秋副宫主便了。”秋傲霜抱拳一揖道:“这样就麻烦老伯了,请留步,行再相见。”这时,早有家丁将三人的坐骑牵来,秋傲霜等人扳鞍上马,与朱啸天挥手告别,策马而去。朱啸天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转身进入大门,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语道:“到底是年青人,胸无城府,容易受骗哩!”秋傲霜、扛秋露与凤吟等人策马离开了朱家大院,秋傲霜一马当先,驰出了江洲北门。江秋露诧道:“到金陵该出东门才对,秋傲霜,你要到那里去?”秋傲霜沉声道:“不到金陵了,咱们要连夜赶返‘擎天宫’去。”江秋露道:“你不打算找那朱星寒了么?”秋傲霜道:“咱们这时赶到金陵去也是枉然,倒不如直接返回‘擎天宫’去等他,说不定在这条路上正好碰着他哩!”江秋露笑了笑道:“你真的相信那朱老头儿的话了?”秋傲霜想了想道:“朱啸天一代神医,德高望重,他的话相信不会有假。”江秋露冷哼一声道:“这年头欺世盗名之徒多的是,愈是道貌岸然,愈是德高望重的人就愈发靠不住,我看这里面大有问题。”秋傲霜皱眉道:“有什么问题?”江秋露道:“第一,我看那朱老头儿神清气足,根本就不像是个大病初愈之人。”秋傲霜道:“他既精于医道,自然善于调养,只要病一离体,很快就把身子调养复原,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又何足为怪?”江秋露道:“第二点,关于他说在那段残墨中发现素绢之事,我看也靠不住。”秋傲霜道:“他说的颇合情理,又有何不对了?”江秋露冷笑道:“试想那段残墨既然已投入药炉里面,又怎么能够发现其中藏得有东西,难道他熬药之时,药炉的盖子是打开来熬的么?”秋傲霜道:“他不是说当发现之时,素绢已染上了药汁而致字迹模糊了么?”江秋露笑道:“我的副宫主,你真是聪明一世,呆笨一时,试想那张素绢如是真的在药炉中熬煮的话,三滚两滚的就算上面写的有字,早也煮的没有了,怎还能看得出是什么来?”秋傲霜迟疑的道:“依你之见,这回事情又当如何解释?”江秋露肯定的道:“我看朱老头儿一定是在未曾把那段残墨放入药炉之前,就已发现其中藏得有东西了……”话声微顿,又道:“说不定他早就知道那段残墨中藏着‘飞天八抓’的图式,所以才这样着急地命他的儿子多方设法跟你索取,哼哼!更说不定他的病根本就是假装的。”秋傲霜听的一怔道:“你这种判断,未免把人心说得太可怕了!”江秋露冷笑道:“人心本来就是险恶无比,尤其是江湖武林中人,更是奸诈百出,那有一个是好东西!”秋傲霜瞿然道:“这样说来,莫非你认为朱星寒到金陵找我的事,也是假的了?”江秋露道:“不错!”秋傲霜一呆,道:“那咱们该怎么办?”江秋露道:“依我看,‘擎天宫’也用不着去了,干脆返回城中,找个客店住下来,到了晚上,潜进朱家去瞧瞧,就不难拆穿朱老头儿的把戏了。”秋傲霜略一沉吟,摇头道:“不,我还是要赶返‘擎天宫’去一趟。”江秋露樱唇一噘道:“莫非你不相信我的话?”秋傲霜又摇头道:“不,你的话相当有理,但我认为一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来,令堂说‘擎天宫’已落入她的掌握之中,单宫主情况不明,我必须赶回去查明真相,好决定今后的打算。”话声一顿,沉声道:“因此,无论那朱星寒是否真的已离家寻找于我,我也必须返宫一行。”扛秋露沉吟道:“那么,你认为是获得那份‘飞天八抓’的图式重要呢?抑是回去查探单飞宇的情况重要?”秋傲霜道:“两桩事情都一般重要,但我觉得万一朱星寒真的到‘擎天宫’去找我时,那么,我这趟开封之行,岂不是一举两便么?”江秋露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回宫去,咱们就紧赶一程吧!但愿快去快回,在朱老头儿尚未参详出‘飞天八抓’的奥秘之前能将那份秘图要回来就好了。”秋傲霜笑了笑道:“也但愿不如你说的这般可怕才好,快走吧!”说着,猛挥一鞭,当先绝尘而去……※※※※※※阜阳府,一家名叫“百花居”的大客店的最后一间上房内,灯光璨耀,阎君涛高踞上座,正在召集手下,举行紧急会议。这时,一名尖嘴缩腮,貌相猥琐的中年汉子正口沫横飞的说道:“据弟兄们得来的消息,那姓秋的今晚将在光山歇脚,大概明日可渡过淮河,请宫主定夺。”阎君涛“唔”了一声,眼光落在左首一名灰衣老者身上,沉声道:“周分宫主,开封那边的消息如何?”灰衣老者站起来道:“启禀宫主,那‘银狐’老虔婆刻下正假传单飞宇的命令,将‘擎天宫’所有精锐全部派出来,准备对姓秋的沿途拦截袭击,不让他有回到‘擎天宫’的机会,据属下傍晚时分接到的报告,‘擎天宫’派出的第一拨人马已然抵达汝南,刻下正在展开各项埋伏布置中,请宫主定夺。”阎君涛略一沉吟,道:“他们有些什么布置?来了多少人?”灰衣老者迟疑的道,“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们人数不少,总在十多二十个左右,有男有女,为首之人乃是‘擎天宫’的外三堂‘虎啸堂主’,‘铁笔银钩’赵刚。”阎君涛“哦”了一声道:“这个老家伙也出来了,真不简单,唔……这样看来,事情真有点棘手……”话声微顿,目光左右一扫,沉声道:“大家听着,那姓秋的这次‘擎天宫’之行,咱们只许他成功,不许他失败,所以,咱们必须全力帮助他扫除路上的障碍,务必使他能够到达‘擎天宫’!”那尖嘴缩腮中年汉子抓了抓脑袋,惑然道:“启禀宫主,咱们以前不是千方百计要除去姓秋的么?为什么如今又要帮助他呢?‘擎天宫’既然要对他不利,咱们不是正好坐山观虎斗,稳收渔人之利么?”阎君涛冷哼了一声道:“你晓得什么,那‘擎天宫’主单飞宇的情况,咱们到现在为止还不曾完全了解,虽说大权已落在‘银狐’手上,但单飞宇究竟是生是死,谁也弄不清楚,因此,咱们必须让那姓秋的小子回去查个明白。”右首一排座位上,一名虬髯大汉站起来道:“属下认为咱们无须倚靠那姓秋的回去调查,光凭咱们自己的力量,也就绰绰有余了,何必多费工夫呢?”阎君涛冷笑道:“周令主!冲锋陷阵算你行,但玩弄手法计谋的事,你就差着点儿了,嘿嘿!你以为‘擎天宫’就像这家客店一般,由得你进进出出的么?”灰衣老者道:“宫主深谋远虑,属下等自是钦服得很……”话声一顿,两指捻着颏下几根山羊胡,徐徐道:“如是让那姓秋的小于平安回到‘擎天宫’,查出了单飞宇的情况,那时,咱们又该采取什么行动呢?”阎君祷沉吟着道:“这个……到时候瞧情形再说吧,武林中的事情千变万化,计划定得太早了反而不好……”说着,目中神光倏射,扫了在座的手下一眼,沉声道:“总之,以本座的推测,最多在这一二个月内,江湖武林必然会发生极重大的变化,咱们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你们下去之后,立即各就各位,严密准备,随时听候命令行事!”众手下纷纷恭声应诺,一齐起身行礼,相继退出。阎君涛待众手下的脚步声消失了,这才转过身来,伸手一把搂住坐在旁边的荷香,笑迷迷地道:“乖乖!那姓蔡的怎么说?”荷香扭动了一下腰肢,白了阎君涛一眼,媚声道:“轻些,捏得人家好痛!”阎君涛吃吃一笑,两只手更不老实了,他一面摸摸捏捏,一面俯下脸去问道:“说呀,那姓蔡的说些什么了?”荷香“咿咿唔唔”的说道:“他说姓杜的已被秋傲霜宰了,如今那柄‘紫金刀’已在他手中,姓杜的基业也由他接管了,他要奴家问问宫主,可有什么打算?”阎君涛冷哼了一声道:“秋傲霜这小子也太差劲了,怎么这样轻易地相信那姓蔡的?”荷香道:“谁知道那小子安的是什么心,姓蔡的一直还在怀着鬼胎哩,所以他也就不敢乱动了,才要奴家来向宫主请示的。”阎君涛略一沉吟,道:“你去告诉他,他这份诚意本座接受了,叫他仍然保持现状,但暗中可将那些忠于杜桐屯的人逐个翦除,把他自己的实力培植好了,随时听候命令。”荷香连连答应着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指示?”阎君涛“嘿嘿”一笑道:“还有,就是……”双手抱起了荷香,笑着走进了暗间的卧房……※※※※※※秋傲霜偕同江秋露、凤吟一路上马不停蹄,踏入豫境,正如阎君涛手下那名尖嘴缩腮中年汉子所说,在光山歇了一宵,次日便奔向潢川……驰骋之际,眼前一条河流挡道,秋傲霜抬目一望,不由“咦”了一声!脱口道:“糟糕!桥怎么会垮了!”原来,这道宽达十丈的河流,有一条三四尺宽的木桥横跨河上,连接两岸的官道,可是,刻下这条木桥只剩得两端的桥墩,当中五六丈长一段桥面已然不见了!再一看河水流得甚是湍急,仿佛很深,势难涉水而过。河对岸,芦苇丛中,隐约露出一截轻舟的尾部,大概就是渡船了。秋傲霜提气开声叫道:“喂!船家!快把船撑过来!”那知,他一连喊了几声,对岸竟是毫无回应。却听侧后方突地有人接声道:“客官!那摆渡的刚刚回家吃饭去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的,请到小店歇歇脚,喝碗茶等他吧!”秋傲霜等人扭头一看,敢情他们方才只顾赶路,竟没注意到官道旁边靠近桥头的树荫里,还搭盖了一间卖茶食的茅草亭子。那说话招呼的人是个五六十岁的矮瘦老头儿,正自朝他招手,脸上的皱纹堆起了一脸笑容。秋傲霜略一沉吟道:“好吧!咱们就到那边去坐坐,歇息一下再说。”三人掉转马头,来到树荫下,飘身落地,将坐骑拴在树枝上,踱进了茶亭。这茶亭搭盖的甚为简陋,茅草为顶,树桠为梁,芦苇编成的墙,面对官道这方,摆着两张木桌,几条长凳,门口的货架上,陈列着一些粗制的点心茶食之类,亭里的一角,砌着一口灶,灶上一只大瓦壶正冒着热气……那矮瘦老头儿忙将桌子长凳揩拭干净了,连连哈腰道:“公子爷,少奶奶请坐,小老儿马上替三位泡茶。”江秋露目光四下一扫,不由一皱柳眉,道:“不用张罗了,咱们坐坐就走!”矮瘦老头儿一怔,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满脸失望之色,呐呐道:“这……这……”秋傲霜一笑道:“不要紧,你老人家只管泡茶来就是,喝不喝咱们都照样给你算钱的。”矮瘦老头儿的笑容马上又回到脸上来,连声应道:“是!是!多谢公子爷,小老儿马上就去。”说着,高高兴兴地走进亭子里张罗去了。秋傲霜一面坐下来,一面望着江秋露笑道:“人家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么一笔生意,你又何必让人家失望呢?”江秋露樱唇一噘道:“脏兮兮的,我才不喝!”秋傲霜一使眼色,笑道:“茶还未端来,你怎知道脏不脏,待会你看过再决定好不好!”江秋露何等机灵,登时会过意来,笑道:“好吧,依你便了!”说话之间,那矮瘦老头儿已颤巍巍地双手端着一只茶盘,把三碗热气腾腾的茶泡来,满脸堆笑的道:“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好茶叶,三位将就着解渴吧!”说着,把三碗茶放在桌上,一面又笑道:“小老儿还有些从城里贩来的精细糖食,三位大清早远来,想必也饿了,要不要尝一些?”秋傲霜一面四下打量,一面笑道:“好好!老人家有什么尽管拿来就是,待会一总算钱好了!”矮瘦老头儿喜孜孜的应了一声,转身去架子上拿糖食去了。秋傲霜凝目朝茶碗里瞥了一眼,目中厉光一闪,瞟着江秋露点头一笑。江秋露会意地也笑了道:“看不出东西倒还干净,咱们就马马虎虎喝两口吧!”说着,端起茶碗,喝了两口,秋傲霜却是一饮而尽。凤吟也是个精灵的女孩子,眼看二人这么做作,心下自也明白了几分,当下,也端起茶碗来慢慢的喝着……这时,那矮瘦老头儿已端了一盘各式糖食行了过来,秋傲霜笑道:“老人家,你这茶还不错,给我再来一碗!”矮瘦老头儿瞥了茶碗一眼,满脸堆笑地连声应是,又转身进亭子里去。这时,恰巧一阵凉风吹来,秋傲霜等人似乎被这股风呛着了,一齐掏出手帕捂住了嘴巴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秋傲霜忽地“咦”的一声,诧道:“怎么搞的,这阵风竟吹得我的头有点儿晕晕的,不好……”话未说完,两眼突然一翻,一颗脑袋噗地搁在了桌子上,竟然迷忽了过去!江秋露和凤吟大吃一惊,慌忙站了起来,急声道:“你……你怎么……咦!怎地我也有些头昏昏的……”那矮瘦老头儿方自端了碗热茶出来,见状,将茶碗放在一旁,拍手笑道:“倒也!倒也!两位姑娘快些睡下来歇歇吧!”江秋露刚喝了一声:“你……”螓首一垂,也伏在了桌上!接着,凤吟也软绵绵地爬在长凳上了。矮瘦老头儿行近秋傲霜身旁,冷笑连连道:“秋副宫主!人家说你是如何的精明,看来也不过如此!嘿嘿!可笑他们竟然劳师动众地要安排什么十面埋伏,嘿嘿嘿嘿……”他一阵得意地冷笑道:“老夫略施手段便大功告成了!”说着,笑声一顿,目中凶光骤射,右手一抬,骈指如戟,疾朝秋傲霜背上“风尾穴”点去,口中冷冷道:“暂时委曲你一下,休怨老夫手狠!”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指尖刚要触及秋傲霜穴道之顷,秋傲霜突地身子一侧,右手一翻一刁,五指如钩,立将矮瘦老头儿的腕脉扣住了!矮瘦老头儿大吃一惊,厉喝一声,右掌疾出,猛朝秋傲霜肩头拍去!秋傲霜五指运劲一抓,顺势往下一带,瞪目沉喝道:“还不与我跪下!”矮瘦老头儿顿觉腕痛欲折,浑身力道全失,拍出去的左掌立时无力地垂了下来,身不由已一个踉跄,果然乖乖地“噗”地跪了下去!这时,江秋露和凤吟也一跃而起,撒了开来,凝神戒备!秋傲霜左手疾挥,五指一阵急弹,制住了矮瘦老头儿的穴道,坐正了身子,脸孔一沉,冷冷道:“阁下姓甚名谁?是那条线上的?与秋某有何怨仇?竟使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暗算咱们?赶快老老实实招出来!”矮瘦老头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恨恨地说道:“老夫一时疏忽被你小子瞒过,要杀要剐随你,休想从老夫口中问出半句!”秋傲霜目射寒光,冷笑道:“我却不相信你是铜打铁铸的,嘿嘿!休要敬酒不吃,罚酒可就不好喝了!”矮瘦老头儿厉声道:“你小于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好了,老夫可不在乎!”秋傲霜笑道:“真的?好!秋某就请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话声一落,脚尖一挑一拨,将矮瘦老头儿的身子拨转过来,右手一伸,中指朝他肩胛缝下一压,一股炙热如焚的真力徐徐注入对方体内,指头缓缓左右轻捻,口中轻笑道:“大筋马上就要分开来了,你且慢慢品尝一下味道如何?”矮瘦老头儿只觉得那一股炙热如焚的力道,似乎要把他的身子分成两半一般,直痛的他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冷汗像雨点般从额头上往下滚……可是,他却哼也不哼一声,居然熬住了!秋傲霜的指头一直抹下去,到了矮瘦老头儿的腰部,眼见对方的一张老脸已成了白纸一般,两眼直往上翻,仍是不哼一声,不由赞叹的道:“真看不出你这几根老骨头还挺硬的!”话声一顿,伸手一扳,将矮瘦老头儿扳了个转身,笑道:“分筋的滋味你是尝过了,算你有种,现在要请你尝尝‘错骨’的味道了,可是你要知道,大筋分开了还可以合得拢来,但肋骨错开了,那就得终身残废啦,你可要多考虑考虑才好!”矮瘦老头儿嗄声道:“你……你有种就把老夫杀了!”秋傲霜笑道:“秋某和你阁下无怨无仇,杀你干什么?”矮瘦老头儿嘶哑地叫道:“你不杀老夫,可别怪老夫要骂你祖宗十八代!”秋傲霜冷冷道:“只要你骂得出声来,尽管骂好了,秋某可不在乎!”说着,仍是用右手的中指,压在矮瘦老头儿的左肋第三根肋骨上,冷笑着道:“这根骨头错开来才够味道,你阁下得忍着点儿!”话声一落,真力倏发,中指缓缓在骨缝间压下去……只听一阵轻微的骨节磨擦声音随着指头移动而传了出来,那矮瘦老头儿身子突地一抽搐,脸上一阵**,登时,黄豆大的汗珠直冒,刹那衣衫尽湿!秋傲霜微笑道:“还早着哩!才错开了一根肋骨,秋某要慢慢地收拾你,把你胸前这两排肋骨统统换个位置,你阁下准备就是!”说着,指头已落在矮瘦老头儿的右胸的肋骨上……矮瘦老头儿这时因为脸上肌肉扭曲的原故,再加上灰青的脸色,看来就同厉鬼一般,他咬牙切齿地嘶声叫道:“秋傲霜你好狠!老夫做鬼也不饶你……”秋傲霜笑道:“何必说得那么严重哩!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话便没事了!”矮瘦老头儿厉叫道:“你休想!”秋傲霜啧啧地笑道:“是么?好吧!咱们就再试一试看!”说着,中指徐徐移动……这一下,矮瘦老头儿再也忍受不住了,喉咙里禁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来,一双眼珠子暴瞪着,似乎要突出眶子来,嘴角问缓缓淌出两行血水……秋傲霜冷冷道:“味道如何?要不要再来一下?”矮瘦老头儿猛地一摇头,含糊地叫道:“不!不!”秋傲霜冷峻地问道:“那么,你阁下愿意回答秋某的话了?”矮瘦老头儿喘息着点了点头。秋傲霜一伸左手,分别将他的两根肋骨回复原位,微微一笑道:“早就告诉你这杯罚酒不好吃,何必硬充好汉,白挨许多苦头!”矮瘦老头儿一跤跌坐在地上,猛烈地喘息着……秋傲霜冷冷道:“不要挨时间了,乖乖坐好,回答我的问话!”顿了顿,脸孔一沉,沉声道:“阁下尊姓大名?”矮瘦老头儿又深深吸了口气才道:“老夫杜宏……”秋傲霜冷笑道:“原来是‘勾魂叟’阁下,哼!你不过是个下五门的老**贼,秋某与你并无过节,为何要在此地暗算咱们?”杜宏喘息着道:“老夫乃受人之托,为朋友两肋插刀……”秋傲霜哼了一声道:“你少臭美,像你这种下五门的狗东西,也会为朋友两肋插刀?嘿嘿!你究竟是得了什么人的好处,赶快从实招来!”杜宏一咬牙道:“没有没有,老夫的确……”“住嘴!”秋傲霜一声断喝,沉声道:“刚才的滋味还没有尝够是不是?哼!竟想在秋某人面前乱掉枪花,我看你是活够了!”说着手一仲,又要动刑……杜宏忙叫道:“不!不!老夫实说就是,请不要动手!”秋傲霜冷峻地道:“贱骨头,快说,是什么人支使你的?”杜宏目光四下一转,低声道:“是……是银……”刚说得两个字,陡地大叫一声!扑地倒了下去,四肢一阵抽搐,竟然一命呜呼!秋傲霜一怔,忙定睛望去,只见杜宏的“命门穴”上,赫然露出一截两寸长,比线香略粗,颜色黝黑的箭杆,显然是被人暗下毒手灭口了!这一来,不由秋傲霜又惊又怒,霍地站了起来,目中神光四射,朝周围缓缓扫视,一面打手势命江秋露和凤吟分散开来,准备应变……这一根暗箭来得无声无形,以秋傲霜一身精湛的功力,竟然不知其来自何处,那发射暗箭之人的功力,可想而知,怎不令他心头暗凛?同时,他正要从杜宏口中问出实情之际,竟被人把口灭了,功败垂成,枉费力气,怎不教他怒火直冒?他四周扫视了一遍,但见木叶萧萧,鬼影俱无,当下,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低声对江秋露道:“你可曾发现这暗箭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江秋露粉脸一红,摇摇头道:“没有,我正在看你整治那老贼,看得入神了些,一时忽略了!”秋傲霜“唔”了一声,将目光移向凤吟,小丫头惶恐地低垂着头,嗫嚅地道:“婢子该死!也没有看见!”秋傲霜剑眉一皱,重又将目光朝四周扫去,他肯定地知道,那发射暗箭之人并未离去,仍在附近潜伏着,但茅亭周围的这片林子虽然不大,—而搜索起来却也颇为不易,敌暗我明,万一又来一根这般无声无形的暗箭,岂不糟糕?他心念电转之下,立时有了对策,一扭头朝凤吟道:“我和江姑娘在这儿监视着,你去绕着这林子搜一搜,不管有何动静你都别理它,自有我来对付。”凤吟极不情愿地应了声“是”!俏眼却幽幽地朝江秋露瞟去。秋傲霜柔声道:“江姑娘是不能离开我而单独行动的,如果她有了失闪,我也就跟着完了,快去吧!我保证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凤吟只好又应了一声,娇躯一拧,飞掠而出……须知,秋傲霜这一手是相当厉害的,他一方面以凤吟的动来对潜伏之人的静,另一方面却以自己的静来制对方的动,因为在凤吟这一搜索之下,那潜伏之人就算不愿现身,但也必须移动潜伏的位置。只要他一动,秋傲霜便可以立时察觉出来了。果然,正当凤吟娇躯掠出之际,左侧方七八丈远处的一株大树后面,响起了一阵“嘿嘿”怪笑道:“秋副宫主果然有两手,太爷不能不佩服,小丫头不用过来了,乖乖回去侍候你的主子归天吧!”笑语声中,大树后面跟着闪出一个身穿黑袍,戴着一个只露出双眼的黑布头罩,腰悬长剑的人来。秋傲霜沉喝道:“凤吟回来!”凤吟应声凌空一拧娇躯,轻灵曼妙地飞回原地,横剑侍立。黑袍蒙面人徐徐逼近,怪笑道:“好漂亮的身法,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秋傲霜冷笑道:“好说!凭阁下那一手暗箭绝技,谅必不是个无名之辈,何不取下你的头罩,让秋某瞻仰瞻仰?”黑袍蒙面人停在距秋傲霜三丈远处,怪笑道:“秋副宫主好客气,可惜太爷不想跟你攀亲,免了!”秋傲霜一指那杜宏的尸体,沉声道:“阁下大概就是支使他暗算秋某的人了?”黑袍蒙面人怪笑道:“就算是吧!”秋傲霜哼了一声道:“秋某人与阁下有仇?”黑袍蒙面人摇头道:“没有!”秋傲霜冷冷道:“那么阁下支使这种下五门**贼来暗算秋某,用心何在?”黑袍蒙面人怪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想邀请秋副宫主到一个地方去小住几天而已。”秋傲霜沉声道:“到什么地方?”黑袍蒙面人冷冷道:“到后自知,现在恕难奉告。”秋傲霜冷笑道:“如今这老**贼已死,阁下是打算亲自邀请秋某了?”黑袍蒙面人点头道:“不错。”秋傲霜陡地仰面一阵狂笑道:“凭你阁下这付见不得人的料,请得动秋某么?”黑袍蒙面人冷冷道:“请不请得动,马上便见分晓!”秋傲霜大笑道:“好好好!阁下快亮兵刃,咱们剑下见真章!”黑袍蒙面人摇头道:“用不着!”秋傲霜“哦”了一声,哂然道:“难道就凭你阁下这张嘴巴?”黑袍蒙面人冷冷道:“太爷另外还有促驾之人!”秋傲霜又是“哦”,道:“怪不得老**贼说什么‘十面埋伏’,阁下何不爽爽快快地把人统统请出来让秋某瞧瞧!”黑袍蒙面人“嘿嘿”怪笑道:“弟兄们!秋副宫主要见见你们哩!”笑语之声一落!林子里人影乍现,八个同样地身穿黑袍,戴黑布头罩的人像幽灵般从四方围拢过来,停在距秋傲霜三人四丈远处,形成包围之势!每人手中俱擎着一只粗如儿臂的三尺黑色圆筒,筒口遥遥指着秋傲霜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