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南施出全身气力振袂急追,片刻工夫,已到寒泉潭边。言陵甫面不改色,气不发喘,但方兆南已是累得满身大汗了。那小型浮阁,早已停在潭边,言陵甫挽着方兆甫一跃而上。他心中正在急气之间,似已没有兴致慢但的牵索而进,左脚踏在浮阁边缘,右手猛一用力,浮阁骤然破波而进。小浮阁疾如流星般,直驰向那较大的浮阁旁边。言陵甫拉着方兆南匆忙的跃上了大浮阁,因他突然想到他迫赶方兆南的时间中,这浮阁上仍可能又发生什么惊人的变化。果然不幸被他猜中,当他第一脚踏人阁门时,如被人兜头浇下来一盆冷水,全身一阵惊票,背脊上冷汗梅佯而下,他紧握着方兆南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方兆南目睹室中零乱情形,心头也不禁为之一骇。定神看去,只见那身穿葛黄大褂的“聋哑”少年,仰卧在丹炉的旁侧,炉中的火势已经熄去了。言陵甫突然咬牙出声,顿足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二年苦功,毁于一旦,此人是谁?老夫要和他替不两立!”方兆南看他满脸痛惜之色,心知那丹炉中必是极珍贵的药物,略一沉付,劝道:“事已至此,急待善后,老前辈要办之事正多,且莫气急失措,中了人家的相激之谋。”言陵甫心中仍甚激动,双目中泪光儒而,侧头目了方兆甫一眼,缓步向丹炉旁边走去。方兆南正在忖恩之间,忽闻言陵甫大喝一声,一顿手中竹杖,破地而入,双手抱起重逾干斤的鼎形丹炉,哈哈狂笑,声如怒龙长吟,状极凄厉,听得人惊心动魄,忽见言陵甫双臂一振,把手中鼎形丹炉,直向湖心之中投去,咯的一声,水花飞溅,浮阁摇颤不停。他投过丹炉之后,神志似更混乱,反手一掌,直向方兆南劈击过去。这一掌力道奇猛,出手劲风如啸,而且掌力散布数尺方圆。在这等浮阁之上,要想躲开这一记威猛绝伦的掌风,实是不大容易,人急智生,纵跃而起,随着言陵甫击来的掌风,向外跃去。但仍然承受不起,跃飞而起的身子,疾如断线风筝一般,直向潭心飞去,直到六六丈外,才落坠水中。湖水奇寒,一激之下,方兆南已经晕迷的神志,突然又清醒过来。他本深谙水性,立时一长身,浮出水面。抬头望去,只见言陵甫踏水急奔而去,狂笑之声,划破了寂静月夜,空谷回音,满山尽是狂笑之声。方兆甫长长的吁一口气,游回浮阁,抖去身上积水,仰望着月光出神,万千感慨,由心底直涌上来。短短的半宵之间,一个盛名卓著受着千万武林人物敬仰的一代神医,竟然气急成疯……心念及此,不禁又一声黯然长叹,转身步人浮阁。只见那身着葛黄大褂**着双足的聋哑少年,仍然静静的躺在地上,立时奔了过去,伸手在他前胸一摸。只觉他体温犹存,心脏仍在微微跳动。他伏下身去,开始在黄衣少年的身上,寻找伤处,但他查遍了全身每一处地方,竟然找不出受伤所在。心中暗叫了两声惭愧,缓缓站起身子,长吸了两口气,又盘膝坐好,默运真力,施展推宫过穴之法,在那黄衣少年身上推拿。那知推拿了顿饭工夫之久,那黄衣少年,仍然僵卧如初,动也未动一下,他自己倒是累得满头大汗。伸手向他胸前摸去,他心脏仍在微微跳动,分明人尚活着,不知是何故,竟然没法救醒。方兆南举手挥了一下头上汗水,这微一拾头,登时惊得他心头大震。挺身一跃而起。只见那飘忽有如鬼魅的白衣少女,静静的站在身侧,两道清澈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自衣少女目睹方兆南惊骇之状,忍不住微微一笑。但是笑容一闪即逝,瞬息间又恢复冷若冰霜的脸色,道:“我用的独门手法,点了他‘听宫’、‘风医’二穴,别说你找不出他的伤势,就是当今武林之中,也没有几个人能识得我这独特的点穴手法。”方兆南略一定神,胆子壮了不少,说道:“这么说来。言陵甫老前辈的‘血池图’和丸药,也是你偷盗的了?”白衣少女道:“什么偷盗不偷盗,我拿的倒是不错。”方兆南道:“言老前辈那丹炉中的火焰,不用问也是你熄的了?”白衣少女点点头,不疾不徐的答道:“不错,你盘根究底的是何用心?”方兆南道:“窃图盗丹,情尚可原,但你熄去丹炉中的火势。实是大不该为之事,损人又不利己,用意何在?”白衣少女微微一颦两条秀眉,道:‘’看来你倒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哼!这事与你有什么相干?我就不信你敢替那言老头子打抱这场不平之事。”方兆南听这几句话言词犀利异常,大伤方兆南的自尊心,当下脸色一变,怒道:“我武功虽不及你,但我并不怕你。”白衣少女微微一笑,接道:“看在死去的周老英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快些回到抱犊岗找你师妹去吧!”一提起周慧瑛,方兆南气焰顿消,转身向浮阁外面走去。白衣少女望着方兆南的背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正想开口叫他,方兆南却突然的转过身来。两人同时启口欲言,但见对方似有话说,又都同时闭上了嘴,两人口齿启动,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相对沉默了一刻工夫之久,白衣少女首先不耐,冷冷说道:“你还不走,回过头来做什么?”方兆南叹道:“那黄衣少年,乃是身有残缺之人,你如不肯救他,但望别再伤害于他。”白衣少女怒道:“你管得了我么?我偏要杀了他给你瞧瞧,怎么样?”方兆南道:“杀一个毫无抗拒能力之人,算不得什么荣耀之事。”白衣少女突然一伏身,纵指迫向那黄衣少年戳去。方兆南看她指戳部位,乃是人身“天鼎”要穴,心头大急,纵身一跃,直扑过去,挥手一掌向她臂上扫去。但那白衣少女动作是何等迅快,方兆南的掌势刚刚扫击出手,白衣少女纵手已点中那黄衣少年“天鼎”穴后,收了回来。她娇身一侧,横跨两步,让开方兆南一掌,道:“你要干什么?”不知何故,她竟让了招,不肯还手。方兆南气愤填胸,冷笑一声,道:“看你外貌如花,心地却毒过蛇蝎。”转过身,大踏步向浮阁外面走去。但闻浮阁外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回去!”呼的一股暗劲,直逼过来,力道奇大,硬把方兆南向外走的身子,给弹震回去。这变故大出意外,那喜怒不形于外的白衣少女,脸上也微徽变色。方兆甫暗中试行运气,觉出并未受伤,心中惊疑略定,定神瞧去,只见浮阁门口站着一个全身红衣,手执拂尘,头挽宫髫,胸缀明珠,艳光夺目的娇美少女。此人来的无声无息,武功似不在那白衣少女之下,而且年龄也比白衣少女大不了许多,不禁心中暗生谅骇,忖道:“那来的这多年轻少女,而且个个武功高温,貌美如花?”他心中惊疑未定,那红衣少女已格格娇笑道:“三师妹,别来无恙?”白衣少女仍是一付冷冰冰的态度,微微躬身道:“多谢二师狙的关心。”这两人虽然口中师姐师妹,叫人听来十分亲热,但那笑容看来毫无半点真实感情。白衣少女一面躬身作礼,口中叫着师姐,但脸上却是一片冷漠,看她神态,实叫人难以相信,那声师姐的称呼是从她口中叫出。只听那红衣少女笑道:“三师妹才智过人,料事如神,姐姐素来敬佩,想必早将那‘血池图’寻到手中了?”白衣少女冷冷说道:“二师姐这般看得起我,实叫小妹感激。说起来惭愧得很,那‘血池图’么?还没有一点消息!”红衣少女盈盈一笑,缓步走人间中;说道:“我在离山之时。大师姐再三交待于我,要我找到师妹之后,请你立刻回去。”白衣少女道:“二师姐吩咐,小妹岂敢不遵?我这就走了。”一侧娇躯,向外冲去。红衣少女一挥手中拂尘,唰的一声,封住去路,笑道:“师妹且慢,我还有话要说。”方兆南听她拂尘出手,带着疾劲的风啸之声,竟然是凌盛异常,心中暗自忖道:“这一对师姐师妹,怎么这般的锋芒相对,那里像同门姐妹?简直似仇人一般。”白衣少女向前疾冲的娇躯,陡然向后一仰,又退回原来位置。冷冷问道:“师姐既要小妹立时赶回去,但又不肯放我过去,不知是何用心?”红衣少女娇声笑道:“大师姐令谕,要师妹把那追寻‘血池图’之事,交于姐姐。”白衣少女道:“大师姐既然这般不放心我,就不该派我来追寻那‘血池图’的下落。”红衣少女道:“这些事,你还是留着等见到大师姐时你再问吧!我既是奉命而来,不得不多问师妹一句,‘血地图,的下落现在何处?”白衣少女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那‘血池图’毫无消息么!”红衣少女道:“如果那‘血池图’真的还毫无消息,姐姐自信可以追查得到,严刑逼供,不怕有人不招,但如彼师妹带在身上.那就叫姐姐作难了,不但我要白费一番追索宝图的心血,而且也没法对大师姐有所交持。”白衣少女缓缓的答道:“请恕小妹说几句放肆之言,大师姐为何这般的不信任于我,实叫小妹心寒的很……”红衣少女道:“那也不必,大师姐又何当能信任我,说不定我前面走,她就会在后面跟着来。”白衣少女道:“这么说来二师姐对小妹也有一点不信任了?”红衣少女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但大师姐交办之事,如若我不能替她办妥,只怕要惹她生气,说不得只好委屈师妹一下。”白衣少女道:“小妹愚昧,不知二师姐话中含意?”红衣少女道:“此事最是容易想得出来,师妹聪明绝伦。焉有料想不到之理?但你既然不愿说,二师姐就代你说了吧!那就是让姐姐随手检查一下……”白衣少女冷肃的脸色,几乎变成了铁青之色,两道秀眉微检一耸道:“什么,师姐想搜查我么?”红衣少女道:“不敢,不敢,姐姐只是随便的检查一下,何况这又是大师姐的意思,我只不过代大师姐行事而已。”方兆南静站一侧,冷眼旁观,把两人对答之言,字字听入耳中。他心中暗自忖道:“那‘血池图’分明在她身上藏着,我只要适时插一句嘴,点破‘血他图’的下落,虽未必能使他们师姐妹间翻脸动手,以命相搏,但至少可使她们两个人争执一番,我站在一侧,进而又收渔人之利,退而可藉她们动手机会逃走。”心念一转,正待出言挑拨。忽见那白衣少女星目流动,扫了方兆甫一眼,冷然说道:‘别的小妹不和师姐顶嘴,但此事小妹却万难答应。”红衣少女脸上笑容一敛,微带怒意的说道:“师妹如不答应此事,不但叫姐姐难以对大师姐交代,而且我也难信师妹之言。”白衣少女道:“二师姐真要不相信我说的活,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想搜检于我,请恕小妹万难接受。”红衣少女愠道:“如我一定要检查呢?”白衣少女道:“这个恕小妹不能从命。”红衣少女道:“好啊!你竟然丝毫不把我这个做师姐的放在眼中,这等没有长幼,那可不能怪我出手教训你了。”娇躯一晃,脚底寸地未离,身子部陡然间向前欺了三步,人已到了那白衣少女身边,挥手一把,直抓过去。白衣少女道:“二师姐手下留情。”反手一拂,向那红衣少女手腕上划去。红衣少女怒道:“你竟然真敢和我动手?”口中说着话,人却挥动手中拂尘,唰的一声,当头击下。白衣少女娇躯斜向右后侧退了三步,让开拂尘说道:“看在同门面上,小妹礼让三招。”红衣少女被她激的怒火大起,娇声叱道:“你一招也不用让,有本事尽量施展出来,让姐姐见识、见识。”拂尘左击右打,唰唰连攻三招。这三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招招含着强劲的内力,拂尘激起的啸风,吹动了方兆南的衣袂。白衣少女左转右闪的把三招猛攻让开,人已经被逼退在浮阁一角,挥掌反击,倏忽间劈出三掌,踢出两腿。五招连绵凶狠的反击,又抢回到原来的位置之上。方兆南眼看这两个同门的师姐师妹,说打就打,而且一出手就是极为凌厉的手法,心中感慨甚深。心中暗道:“她们师姐师妹,一动手就形同拼命,对别人手段想必更是毒辣了,此时不来机会溜走,更待何时?”他本动了挑拨两人相拼之意,及至两人已自行动上了手,立时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回去,悄然向浮阁门口走会。忽闻娇笑之声,起自身后道,“你也先别慌着走。”声音出口,人已倒翻而退,抢到浮阁门边,拦住方兆南去路,拂尘横扫一招,“玉带围腰”,又把方兆南逼退回去。转头望去,只见那白衣少女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处,神态平静,若无其事一般。)红衣少女逼退方兆南后,笑道:“师妹武功进境,实叫姐姐佩服,勿怪师父常在大师姐和我面前夸奖于你,看来我这做姐姐的只怕已打不过你了。”白衣少女道:“师姐手下留情,小妹感激不尽。”两人刚才打的激烈绝伦,但一转眼间,却又师姐、师妹叫的亲热异常,此等大背常情的变化,看的方兆南甚是困惑。他暗道:“这一对师姐妹的性格,真是配的恰当无比,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口常开,说打就打,要停就停。”红衣少女目光缓缓投在那横卧地上的黄衣赤足少年一眼,笑道,“师妹,这个人死了没有?”白衣少女道:“我已点了他‘夭鼎’要穴,不死也要终身残废。”红衣少女目光一转,移注在方兆南身上,问道:“这个人又是什么人,不如把他也一起杀了吧!”白衣少女微一沉忖,道:“这人并非此地中人,而且武功也有限的很.留着他对我们也没损害,杀了他对咱们也无助益,那就不如放了他吧!”红衣少女道:“你几时变得这等慈善了,你不杀他,我来杀给你瞧着玩吧!”拂尘一抖,直向方兆南点击过去。方兆南看她出手拂尘,散化出数尺大小,那极为柔软的马尾,竟然根根直立如针,心中暗吃一惊,侧身向旁边一让,躲过一击。红衣少女笑道:“你还能跑得了么?”双肩微动,人已直欺过去,王腕一翻,拂尘由上面下,疾点过去。”方兆南已退到浮阁边缘,右、后西方都已无退让之路,只有向左侧跃避一途,但那白衣少女又横挡在左侧去路。此人心狠手辣,方兆南早已亲目所赌,如向左侧跃避,她必然要出手拦阻,但情势所迫,只得横向左侧跃去,暗中运功戒备。那知这次又出了他意料之外,白衣少女不但未出手拦阻于他,而且还一侧娇躯,玉腕缓扬,轻轻迎着他的来势,向旁边一红衣少女怒道:“你竟然真敢和我动手?”口中说着话,人却挥动手中拂尘,唰的一声,当头击下。白衣少女娇躯斜向右后侧退了三步,让开拂尘说道:“看在同门面上,小妹礼让三招。”红衣少女被她激的怒火大起,娇声叱道:“你一招也不用让,有本事尽量施展出来,让姐姐见识、见识。”拂尘左击右打,唰唰连攻三招。这三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招招含着强劲的内力,拂尘激起的啸风,吹动了方兆南的衣袂。白衣少女左转右闪的把三招猛攻让开,人已经被逼退在浮阁一角,挥掌反击,倏忽间劈出三掌,踢出两腿。五招连绵凶狠的反击,又抢回到原来的位置之上。方兆南眼看这两个同门的师姐师妹,说打就打,而且一出手就是极为凌厉的手法,心中感慨甚深。心中暗道:“她们师姐师妹,一动手就形同拼命,对别人手段想必更是毒辣了,此时不来机会溜走,更待何时?”他本动了挑拨两人相拼之意,及至两人已自行动上了手,立时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回去,悄然向浮阁门口走会。忽闻娇笑之声,起自身后道,“你也先别慌着走。”声音出口,人已倒翻而退,抢到浮阁门边,拦住方兆南去路,拂尘横扫一招,“玉带围腰”,又把方兆南逼退回去。转头望去,只见那白衣少女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处,神态平静,若无其事一般。)红衣少女逼退方兆南后,笑道:“师妹武功进境,实叫姐姐佩服,勿怪师父常在大师姐和我面前夸奖于你,看来我这做姐姐的只怕已打不过你了。”白衣少女道:“师姐手下留情,小妹感激不尽。”两人刚才打的激烈绝伦,但一转眼间,却又师姐、师妹叫的亲热异常,此等大背常情的变化,看的方兆南甚是困惑。他暗道:“这一对师姐妹的性格,真是配的恰当无比,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口常开,说打就打,要停就停。”红衣少女目光缓缓投在那横卧地上的黄衣赤足少年一眼,笑道,“师妹,这个人死了没有?”白衣少女道:“我已点了他‘夭鼎’要穴,不死也要终身残废。”红衣少女目光一转,移注在方兆南身上,问道:“这个人又是什么人,不如把他也一起杀了吧!”白衣少女微一沉忖,道:“这人并非此地中人,而且武功也有限的很.留着他对我们也没损害,杀了他对咱们也无助益,那就不如放了他吧!”红衣少女道:“你几时变得这等慈善了,你不杀他,我来杀给你瞧着玩吧!”拂尘一抖,直向方兆南点击过去。方兆南看她出手拂尘,散化出数尺大小,那极为柔软的马尾,竟然根根直立如针,心中暗吃一惊,侧身向旁边一让,躲过一击。红衣少女笑道:“你还能跑得了么?”双肩微动,人已直欺过去,王腕一翻,拂尘由上面下,疾点过去。”方兆南已退到浮阁边缘,右、后西方都已无退让之路,只有向左侧跃避一途,但那白衣少女又横挡在左侧去路。此人心狠手辣,方兆南早已亲目所赌,如向左侧跃避,她必然要出手拦阻,但情势所迫,只得横向左侧跃去,暗中运功戒备。那知这次又出了他意料之外,白衣少女不但未出手拦阻于他,而且还一侧娇躯,玉腕缓扬,轻轻迎着他的来势,向旁边一拨,冷若冰霜的粉靥之上,绽开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柔声问道:“你伤着没有?”左手轻轻一触方兆甫的额角,眉目间满是关怀惜爱之色,微一移步,挡在方兆南身前,拦住那红衣少女去路。那红衣少女从小就和师妹一起长大,两人相处数年。但她却从未见过她这般柔媚娇甜的笑过,整日里寒着一张匀红的嫩脸,间有一笑,也似云化一现,樱唇微启即合,笑容一掠即逝。这次竟然笑的如花盛开,娇媚横生,不禁看的呆了一呆。问道:“你笑什么?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白衣少女忽然间变的十分温柔,轻声说道:“不敢相瞒二师姐,他是我……”倏然而断,粉脸却泛起一片红霞。红衣少女格格一阵娇笑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让我几乎伤到了他。”白衣少女忸怩一笑,道,“这些事怎么好随便出口。”红衣少女道:“师妹平日庄严的有如观音菩萨一般,想不到竟然……”她似乎觉到以下之言,太过不雅,抿嘴一笑而住。白衣少女无限忸怩的说道:“二师姐,我求你别告诉大师姐好么?”红衣少女道:“怕什么?大师姐知道了也不会管这些闲事。”白衣少女道:“大师姐那张嘴巴实在太利害,我怕她知道了取笑于我。”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但你要闪开身子,让我仔细瞧瞧他。”白衣少女道,“他还不是一个人,有什么好瞧的?”红衣少女道:“我要看看他的长相,怎生有这等艳福。”白衣少女道:“唉!情之所钟……”红衣少女轻轻一拨白衣少女的娇躯,道:“好啦!别再文诌诌的假装正经了,我看看他有什么要紧,难道你还怕我横刀夺爱不成?”白衣少女道:“只怕二师姐看不上眼。”随着红衣少女伸来玉手,白衣少女向旁侧横跨了两步。方兆南已被那白衣少女闹的头晕脑胀,一时之间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呆呆的站在那白衣少女身后出神。只听那红衣少女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口中说着话,白玉般的右手亦随着伸了过来,缓缓向方兆南手腕上抓去。方兆南右手一缩,向后退了两步。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一个如花似玉的师妹,都给了你。我这做师姐的瞧瞧你都不成么?”方兆南道:“那里有这等事,你……”红衣少女格格娇笑着说道:“我这位师妹平日冷若冰霜一般,想看她笑一下,不知要耗去多少心血,你竟然得她垂膏,那可是大不平常之事,我这做师姐的岂能连小师妹夫……”口中言笑盈盈,足下莲步款款,直向方兆南身前走去。红衣少女相距方兆南还有四五步距离之时,突然一伸左手,快逾电奔般抓住了方兆南的右手腕。这伸手一抓之势,不但出的奇快无比,而且手法十分怪异,方兆南心想闪身避让,已经是迟了一步。只觉右腕一麻,一双柔软滑腻的玉手,已紧紧的扣在右碗之上。登时感到腕骨剧疼,全身劲力顿失,失去抗拒之能。红衣少女一击得手,浮动在粉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去,暗中一加劲,五个嫩葱般的手指,忽然间变的坚似钢铁,有如一道铁箍般,而且还不停加劲收缩。方兆南只觉右臂行血,返向内腑攻去,手腕疼痛欲裂,满头汗水滚滚而下,但他仍然咬牙苦忍,不肯出一句求饶之言和呻吟之声-红衣少女一挥右手拂尘,先把门户封住,然后才冷冷的对那白衣少女说道:“师妹再不肯拿出‘血池图’来,可别怪姐姐心狠手辣,要摆布你的心上人了。”白衣少女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惜爱,看了方兆南一眼,幽幽说道:“二师姐这般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办法呢?你就是杀了他。我也不能无中生有,拿出一幅‘血池图’来。”方兆南看那白衣少女装作的模样,心中大感气恼,暗道:“此人这般可恶,不如把她身怀‘血池图’的秘密揭穿,让她们师姐妹为那‘血池图’先行拼个死活,我虽未必能坐收渔利,但至少可发泄胸中一股怨忿之气。”心念一转,正待说出真相。忽见那白衣少女向前欺进两步,正容接道:“二师姐如再为难他,可勿怪小妹以下犯上,和你作生死之搏了。”这两句话说的意重情深,好像方兆南真的是她心上情郎一般。红衣少女笑道:“咱们同门同师,学成的武功,师妹会的。大概姐姐也都学过,真要自相残杀起来,很难知鹿死谁手。”白衣少女脸色突然一变,冷冷说道:“那倒未必,师姐可学过‘鬼手卯掌’么?要不要小妹用出来给你瞧瞧?”红衣少女微一沉忖,放下脸笑道:“咱们谊属同门.岂能真的闹出阅墙相斗的笑话,姐姐不过是说几句玩笑之言,三妹怎么能够认真?”口中说着话,左手却同时松了方兆南的右腕,转身向浮阁外面走去。白衣少女微微一侧娇躯,红衣少女却一长腰,疾如流矢般由她身旁掠过,直跃人水,踏波而去。方兆甫眼看着这两个诡异少女忽友忽敌,半真半假的闹了半晌,那红衣少女竟被她师妹一句话给惊走了。心中既感奇怪,又感害怕,奇怪的是两人既属同门一师,而那红衣少女,又是师姐之尊,何以会对师妹这般畏惧。害怕的是这白衣少女身怀“血池图”一事,举世间只有自己一人情楚,恐怕她要杀人灭日,死虽不足畏,但师妹被困抱犊岗密洞之事,也将随着成为一段千古疑案。可怜她娇生惯养,纯洁无邪的红颜少女,将陪那怪妪同葬在一穴之中……正自惶惶难安之际,忽闻那白衣少女幽幽的叹息一声,道:“你还是快些逃命去吧!站在这里发什么愣?”方兆甫转脸望去,只见那白衣少女脸上浮现一种从未有的幽怨之色,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中,满含着濡濡泪光。这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坚强,看上去是那样文弱。使人油然而生惜怜之情。他茫然的回头望了那黄衣少年一眼,低声说道:“这人乃天生聋哑残缺,绝不会有碍姑娘之事,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时且饶人!”这几句话,本非他事先想好之言,只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一面随口说着,一面向浮阁外面走去。突听那白衣少女娇喝一声“站住。”方兆南早已料想到白衣少女不会放过于他,是以对她的这声大喝,倒未放在心上。停下脚步,回过头,神态十分镇静的说道:“姑娘不会放过在下,早在我预料之中,我自知武功平常,但也不愿和你动手,杀剐任凭于你!”白衣少女那经常冷如冰霜的脸上,俘现出一种极为幽怨的神色,说道,“我要真存了杀你之心,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早没有了,现在……”她突然停下口,沉忖了良久,才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也陷入了极度的危险之中,随时随地,我都有死的危险……”方兆南惊愕的叹息一声,道:“什么?”白衣少女冷凄一笑,道:“我即将变成自己师姐们追杀的对象,不过,哼哼!她们即是真的追寻到我,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最后,我仍将送命在她们手里。”方兆南叹道:“姑娘可是为救在下……”话刚出口,突然见月色之下,飞起了两道蓝色的火焰。白衣少女脸色一变,道:“早要你走,你偏偏赖在这里不走,哼!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啦!”方兆南也觉出那两道蓝色的火焰,出现的大是突兀,再要延误了时刻,只怕是真的难再脱避了。当下一抱拳,道,“姑娘既不再留难于我,在下这就即刻动身。”白衣少女道:“我二师姐已和我大师姐取得联系,两入即将赶到,连我亦难离此,你还能走得了么?”方兆南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在下是还得留在这里了?”白衣少女低首沉忖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来,两只朗澈的星目中,满是乞求之色,望着方兆南道:“一个人如到非死不可之时,是该死的轰轰烈烈,留给武林后辈敬仰怀慕,还是畏首畏尾,死的轻于鸿毛?”这几句话,说的大出方兆南意料之外,饶是他聪明绝顶,一时间也难想出话中含意,呆了一呆道:“请恕在下愚拙,难解姑娘话中含意。”白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既然还想不明白,我只好对你实说了吧!我两位师姐苦苦的追寻干我,目的在追查出‘血池图’,这一点想你定已看出了?”方兆南道:“不错,这一点,在下倒是早已看出。”白衣少女道:“你也许已经知道那‘血地图’隐示着一位前辈奇人的藏室之地,但却不知此图眼下即牵涉着一场武林的残酷劫运,只要‘血池图’一落入我两位师姐之手,不出一年,江湖即将掀起满天血雨。唉!我不肯把此图交于她们,也就是不忍眼看武林道五千万生灵涂炭,但那‘血池图’现在我身上藏着,我两位师姐已到。势必搜出此图不可。”方兆甫看她满脸愁虑之色,忍不住接口说道:“此图既然牵涉这大惨杀浩劫。那就把它烧掉好啦!”白衣少女道:“烧去‘血池图’虽可苟安一时,但杀劫祸源。却是难以消饵,祸根一日不除,杀劫随时可起……”她徽微一顿后,又道:“眼下倒是有一个两全办法,只是不知你肯不肯答应?”方兆南奇道:“什么?在下这点武功,难道还有消弭祸源之能不成?”白衣少女道:“有很多事,不一定要靠武功。”方兆南道:“好吧!那你就说出来,如果在下能力所及,绝不推辞就是。”白衣少女冷漠娇艳的粉颊上,绽开了一丝笑意道::“只要把‘血池图’藏在一处使她们无法寻找的所在,我两位师姐纵然对我疑心,但她们找不出我已寻得‘血池图’的证据,也是无可奈何!”方兆南点点头,道:“这话不错。”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可是在这四面临水的浮阁之中,要想把图藏到让她们无法寻到之处。实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方兆南向四外望了一阵,道:“你把它暂时沉人水底之中。等你两个师姐走后,再设法打捞起来。”白衣少女摇摇头,道:“不行!如若被潭水冲走,再想要找它,那可是千难万难的事,我已用心想过了,只有你才能帮我这个大忙。”方兆南道:“不知要我如何相助?”白衣少女道,“你暂时把它吃下肚去,等我两位师姐走后,我再破开你的腹部,把图取出来。”方兆南听得打了一个冷颤道:“真亏你想得出这等高明办法,不过……”白衣少女不待方兆南再往下说,抢先接口说道:“不过什么?你虽然因此而死,却救了千千万万的生灵,我也不愿沾你的光,在你未把‘血池图’吞入腹中之前,我愿意以身相许,破腹取图,只不过一时之痛,但我却要为你终身守节。等我深入血池,取得罗玄遗物,再设法替你报仇,然后昭告天下英雄,把你舍身护图之事,宣扬出去,你人虽死了,但英名豪气却在武林中传诵不绝。那时,我这身为你妻子之人,也可在你英名护佑之下,受天下武林人物尊仰,此乃大仁大勇之事,你何乐而下为呢?”方兆南苦笑道:“这等荣耀之事,纵然以命相换,也算不得吃亏,不过,我眼下还有几椿大事未办,就此一死,心实难安。”白衣少女道:“你有什么事,不妨交给我吧!你只答应了,咱们今后就是夫妻,你的事,我自然要很用心的去给你办。”方兆南听她话说的十分坚决,心中暗暗忖道:“她武功比我高出很多,此事她既已决定,不答应也得答应,既是难逃一死,倒不如拿出丈夫气概,答应下来。”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之言,如果字字出自真心,在下以身护图,倒也值得,但有两件大事,我死之后,姑娘务必要替我完成。”白衣少女匀红的嫩脸上,绽开了从未有过的笑容,柔声说道:“先别说你死后之事,咱们先对月缔盟结成夫妻,你再吩咐我后事不迟。”说完,缓伸玉手,握着方兆南左腕,前行两步,一屈双膝。跪在浮阁门外。方兆南心知反抗也是没用,索性听她摆布。只觉她紧握着自己左肮的右手,汗水如注,显然,她心中正有着无比的紧张,白衣少女的手向下一带,方兆南只好随势和她并肩跪在浮阁门外。柔和的月光,照着这一对比翼而跪的少年男女,但两人的神情,却是大不相同。白衣少女原已娇艳的双靥。更显得红若灿霞,眉梢眼角间。娇羞盈盈,仰望月光,喃喃祷道:“月神在上,妾身梅蜂雪,籍隶苏州,年十八岁,现与方兆南公子缔盟终身,结为夫妇,海枯石烂,矢节不移,如有二心,天诛地灭,赤诚上告,天神共鉴。”方兆南看她竟然若有其事一般,真的对月立下重誓,不禁一皱眉头。暗暗忖道:“你不过想利用我肉身藏图而已,又何苦这般的认真其事,立下重誓。”白衣少女目睹方兆南望月呆想,一语不发,立时用手轻轻推他一下,道:“你怎么不说话呀?”方兆南想到对月起誓后,就要把“血池图”吞入腹中等死,这等情形之下纵然梅蜂雪娇若春花,也难激起他半点惜怜之心。只听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月神在上,弟子方兆南在下,今与姑娘对月缔盟,结成夫妇,别无所求,只望我死之后,要她替我完成两件大事。第一件,查出杀害我恩师周佩夫妇全家的仇人是谁,替我把仇人杀了。第二件,带着我身怀言老前辈相赠的一瓶九转生肌续命散。在一月之内。赶到抱犊岗下一座山腹密洞之中,以药换人,救出我师妹。同时,要她到杭州西湖栖霞岭,去找垂钓逸翁林清啸,我虽死在九泉之下,也瞑目安心了。”说完,转脸望着梅峰雪接道:“拿来吧!”梅终雪从怀里摸出“血地图”,两颗晶莹的泪水顺腮而下,幽幽叹道:“你已经是我的丈夫啦!我要杀你取图之时,下是要变成谋害丈夫的凶手了么?”方兆南笑道:“咱们事先已经说好,自然算不得谋杀丈夫。”说完,伸手去拿手中图案。梅绛雪突然缩回握着“血池图”的右手,道:“你别慌着要吃,让我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方兆南暗道:“事已至此,你还装什么假惺惺?”但口里却笑着说道:“想你那俩师姐,目光何等锐利,如不把‘血地图’吞下腹去,绝难骗得过她们耳目。”梅绛雪仰脸望月,却不回答方兆南的话。月光照在她秀美绝伦的脸上,她脸上泛现着深沉的幽怨,一滴一滴的泪水,不停的从那清澈星目中涌了出来。这位一向冷若冰霜的少女,似乎突然变的多愁善感起来。突然夜风中飘来言陵甫大声喝叫的声音,道:“血池图,血池图……”方兆南暗暗叹息一声,想道:“这位可怜的老人,竟因失图而疯,唉!如若我不送‘血池图’来给他,也不致害他发疯了。”梅绛雪忽然一斜娇躯,粉颈偎在方兆南的肩上,笑道:“不要你吃啦!我已想到了别的办法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梅绛雪偎过来的粉脸,扑鼻袭来,如兰似日,醉人若酒。方兆南慌忙别过脸去,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梅绛雪盈盈一笑,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既然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的杀死自己的丈夫。”方兆甫听他说的如此深情款款,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女人当真是极善做作,喜怒之情,演来无不返夏,丝丝入扣,叫人难辨真假。”当下微微一笑,道:“我既已经答应了你,绝不反悔,早吃一会,晚吃一会,都是一样,但这般迁延时刻,只怕会对你不利,万一你两位师姐在我未吞下‘血池图’之前到来,你岂不白费一场心机?”梅绛雪是何等聪明之人,如何会听不懂方兆南弦外之音,幽幽一笑,道:“别说啦!看来今生今世,你是不会相信我的话了。”方兆南道:“好说,好说!只要你能力行承诺之言,我死的倒也心甘情愿。”梅绛雪正容说道:“咱们别再谈这些事啦!反正我已经是你的妻子,女人贞节岂容轻污?我今生已算为你所有,生是你们方家的人,死也为你们方家鬼。本来我从小就在极冷酷的环境之中长大,耳懦目染,尽都是血腥残忍之事,伦常之态,对我应该没有一点约束之力,不知何故,我竟然觉得杀害自己丈夫一事,大为不该。”话至此处,长叹一声,又道:“这其间什么道理,我一时间也想它不通,也许是我母亲砺节贞德对我的影响,不过你是否愿把我当作你妻子看待,却不放在我的心上了。”方兆南听了淡淡一笑,没有答话,心中却在暗暗忖道:“你说的再好,反正我是不会相信。”只听言陵甫大叫之声,愈来愈近,直向浮阁之上而来。方兆南心头一凛,暗道:“此老人已有点疯疯癫癫,但他对我的形态,只怕尚未全忘,如被他缠上,那可是太难摆脱,倒不如早些避开他一步好些。”转头望去,只见梅绛雪脸上,浮动着欢愉之色,凝神静听言陵甫叫唤之声,不时流目四外张望,似是对武功十分难斗的言陵甫,甚为欢迎一般。方兆南心中大感困惑,暗道:“此女做事,实叫人无法揣测,不但性格变幻无常,喜怒叫人难以捉摸,就是她这对人忽敌忽友的态度,也叫人无法揣摸得准。”正自付思之间,言陵甫已登水凌波而来,眨眼间便登上浮阁。他登上浮阁之后,目光凝注在方兆南脸上呆呆的瞧了一阵。陡然,一顿手中竹杖,大声喝道:“你见到我的‘血池图’了么?快些拿来还我。”左手一伸,向方兆南肩头上抓去。方兆南暗道:“他不找梅姑娘,却先来问我,看来他是真的有点疯了。”挺身跃起,向一侧跃退过去。但闻言陵甫大声叫道:“你要逃到那里去,不还我‘血池图’,你别想逃得性命。”抡动手中竹杖,呼的一招“横扫干军”平扫过去。他功力深厚,出手一杖扫击,威势非同小可,潜力激荡,杖风如啸。梅绛雪突然疾跃而起,高声对方兆南道:“快些和他胡扯,分散他的精神,让我点住他的穴道。”方兆南纵身一跃,让开言陵甫横扫的竹杖,叹息一声,答道:“他已是疯癫之人,你何苦还要伤他性命?”言陵甫一看方兆南让避开横扫的杖势,大喝一声,追了过去,伸手一杖,又向方兆南疾点过去。他神志虽然已乱,但武功仍在,这一杖点击,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指袭部位,乃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的“当门”要穴。方兆甫不禁心头一惊,疾提真气,身子向后一仰,迅快的一个大翻身,让开言陵甫点来竹杖。梅蜂雪娇躯一晃,身子抢过来,高声对方兆南道:“此人武功甚高,不在我俩之下,如要和他硬拼,合咱俩人之力,也未必能胜得了他。快些和他乱扯那“血池图”的事,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点了他的穴道,你放心吧!我绝不伤他性命,再要延误时间,等我两位师姐赶到,就悔恨无及了。”方兆南听她说的郑重,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此老攻势凌厉,极是难挡,为了自保性命,也不妨和他胡扯两句,骗骗他。”他心念转动之间,言陵甫第三杖,已自扫击过来。方兆南急向浮阁一角跃去,他应变虽然很快,但对方杖势。一招比一招快捷,但闻喳的一声,竹杖尖端,扫在他衣角上,迅厉的杖风,带下他一大片衣服。方兆南避开一杖之后,大声叫道:“老前辈快些住手,你可是要找那份‘血池图’么?”言陵甫脑际之中,早已一片混乱,单单记着“血池图”一事,听得方兆甫一声大嚷,果然停手不攻,喜道:“是啊!你可看到我的‘血他图’了?”方兆南想不到这两句竟有这大效用,心中暗自敬佩那白衣少女料事如神,当下答道:“老前辈那‘血池图’,可是一片黄绢之上,满涂着鲜红之色的图案么?”言陵甫喜道,“一点不错,一点不错,图在那里?快些还我。”这当儿,梅绛雪已欺身到知机子言陵甫的身后,趁他分神说话之际,举手疾向他后肩”巨肩”穴上点去。一则因她点穴手法迅速轻灵,不易查觉,二则言陵甫神志已乱,耳目不似平常一般灵敏,又被方兆甫以“血池图”话题引分了他的精神,是以梅绛雪举手一去之下,轻而易举的点了他的穴道。她迅速的从身上摸出“血池图”,撩开言陵甫长衫,牢牢的结在他内衣之上,抬头望着方兆南笑道:“我要借这疯癫老儿,把图带出险地。”方兆南看她果然不伤言陵甫的性命,心中忽觉此女并非毫无人性之人,不觉之间,对她生出几分谅解好感。他说道:“这法子虽然不错,只是太过冒险一些,纵然能瞒得你两位师姐,但言陵甫却有神志清醒之时,一旦他神智复常,你岂不白费了一番心血?”梅蜂雪笑道:“你尽管放心去吧!此人武功渊博,定力应极深厚,所以在片刻间,成了疯狂之状,是因激动过甚,促使神智迷乱,如果我料想不错,那‘血他图’定是他日夜梦寐所求之物,一旦得而复失,对他刺激自然最重。再加上我无意中熄去他丹炉火势,看他目睹丹炉火熄以后激动之情,这一炉丹对他,必是极为重要之物……”方兆甫看她似一个年轻少女,论事精细入微,心中又生出几分敬佩之感,点点头赞道:“姑娘高见,在下十分敬佩。”梅蜂雪羞怩一笑,道:“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还是这般称呼于我?”方兆南心头一凛,暗道:“此事乃是她一时冲动所为,而且又是想借我肉身藏图,岂能当真?她这般反来复去的说得像真的一样,不知是何用心?”他心中虽在转着念头,但口中却是不便说出,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口中干咳了两声,说不出话来。梅蜂雪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两件事,对他都是极端重要,在片刻之间同时生变,难怪他会承受不了,既已忧患成疯,只怕不是短期内能以恢复,此事暂可不必忧虑。可怕的,是我那位大师姐,已对我生出了怀疑之心,如若她迫着我跟着一起回去,就无法从他身上再取得“血池图”了。“你的武功,又非其敌,纵有助我取回‘血池图’代为保管之心.但也无此能力,唉!事已至此,急也无用。”说着霍然挺身而起,举手一掌,拍活了言陵甫的穴道,人却纵身一跃,飞出浮阁。只听言陵甫长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目光凝注在方兆南脸上瞧了一阵,怒道:“血池图现在何处,快些拿来还我!”方兆南一皱眉头,暗道:“这人当真是疯子,自己性命就几乎不保,竟似若无所觉,刚从死亡边缘中检回性命,就追问起“血池图”的下落。”言陵甫目睹方兆南沉思不语,陡然欺身而上,伸手一把,向方兆甫左肩抓去。方兆南微一侧身,让开掌势,直向浮阁外面跃去。言陵甫如影随形疾迫而出,口中大声喝道:“不还我‘血池图’,你还能走得了么?”探臂一杖,疾向方兆南背心点去。忽然间一只雪白纤巧的素手,由一侧疾伸过来,一把抓住言陵甫手中竹杖,冷冷喝道:“你敢动**人?”言陵甫神智已乱,满脑子只装着“血池图”这件事情,被梅绛雪突然抓住竹杖一问,不禁呆了一呆。只见他愣了半晌,答道:“他偷了我‘血池图’不肯还我。我自然要捉着他迫讨回来。”梅绛雪一松手,放了握在玉掌中的竹杖,笑道:“你那‘血池图’是什么样子,说给我听听,我就告诉你是谁偷的。”听得梅绛雪能告诉他窃图之人,不禁心中大喜,连道:“好,好!我告诉你。”但说了半天,仍是这两句话。梅绛雪秀眉微扬,盈盈一笑道:“我刚才瞧见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手中拿着一幅黄绢,上面涂着血红颜色……”言陵亩道:“不错!就是那一张图,那红衣女人那里去了?”梅绛雪用手一指对岸,接道:“我瞧她拿着图向那边跑啦!”言陵甫不待梅绛雪话说完,立时一跃入水,施展“登萍渡水”的身法,疾奔而去。方兆甫呆呆的望着言陵甫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知机子丹道医术,均受天下武林同道所推崇,盛名卓著,想不到竞因‘血他图’忧愤而疯,看来一个人是存不得一点贪念了,一念妄动,灵智立闭……”梅绛雪微微一笑,道:“别胡思乱想啦!快过来和我坐在一起,我那两位师姐恐怕就要来了。”方兆南依言走到她身侧,和她并肩坐下,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心中却在想着师妹陷身在抱犊岗山腹密洞之事。忽听梅绛雪叹息一声,说道:“你这般的仰着脸默想自己心事,不和我谈一句话,那里像情侣夫妻的样子,这等样子如何能骗得过我两位师姐的耳目?”这等之言,在她一个少女口中说出,竟然神色如常,毫无半点羞怩之感。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咱们谈什么呢?”梅绛雪究竟还是黄花闺女,只因从小生长在冷酷残忍的环境之中。养成她一付冷若冰霜,我行我素,藐视伦常的性格。但她并未真的和男人有过接触,听方兆南这么一同,瞠目结舌的答不出话来。想了半晌,道:“咱们天南地北的随便说吧!只要咱们相依相偎的坐在一起,叫她们瞧来十分亲热,不管谈什么都是一样。”说完,微侧娇躯,向方兆南身上偎去。方兆南只觉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偎入了自己怀中,一阵幽幽甜香,扑鼻沁心,他缓缓举起右手,想推开她偎入怀中的身子。那知梅绛雪竟趁势,把一双柔滑的王掌,送入他的手掌之中,微笑道:“你瞧瞧我的手,好看么?”她初次和男人偎守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见方兆南举起右手来,就把自己玉掌送了上去。方兆南见她自动送上手来,一时倒不好推开她偎人怀中的身子,只得握住她的手,瞧了瞧,笑道:“柔若无骨,莹似霜雪,细细五指,丽质天生。”梅蜂雪道:“我们已成夫妇啦!你觉着好看,就多瞧一会吧!”方兆南缓缓松了她的素手,道:“瞧上一眼就行了,再看也是一样……”活还未完,瞥见两条人影,疾如流矢般,踏水凌波而来。梅绛雪低声说道:“我两位师姐来啦!”上身一起,一个身子完全投入了方兆南怀抱之中。那两条人影来势疾快,眨眼之间,已跃上浮阁,停在两人身侧。方兆南略一定神,只见两个艳丽照人的女子,联肩并站一起。左面一人,身着蓝衣蓝裙,年约甘三四,长发披肩,赤手空拳,右面一女,全身红装,手执拂尘,正是刚才离开浮阁的红衣少女。二女都是极秀丽,并肩而立,难分轩轾,比来如春兰秋菊。各极其美。唯一不同之处,是那蓝衣少女,脸上一片严肃,眉宇隐泛杀气,看上去棱芒慑人,红衣少女却是微笑盈盈,神态十分和蔼。梅绛雪缓缓睁开眼睛,望了两人一眼,霍然从方兆南怀中跃起。躬身对那蓝衣少女一礼.说道:“大师姐请恕小妹失礼。”原来她在瞧见两位师姐之后,故意闭上了星目。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听二师妹说你有了心上人,我还不敢深信,想不到竟然确有其事,姐姐向你恭贺啦!”梅绛雪道:“不敢,不敢,大师姐见笑啦!”蓝衣少女突然脸色一沉,敛去脸上笑容,道:“三师妹的机智。姐姐素来佩服,因此才敢劳驾出山,追查‘血池图’的下落,以师妹之能,自是不会叫姐姐失望。”梅绛雪道:“小妹由东平湖追到抱犊岗,又从抱犊岗追到这九宫山来,始终未查出那‘血池图’的下落,尚望大师姐饶恕小妹无能之罪。”蓝衣少女冷笑一声,伸手指着方兆甫道:“这人是谁?你由东平湖追到抱犊岗,由抱犊岗又追到这九宫山来,又是追的那个?”梅绛雪望着方兆南道:“追的虽然是他,但图却不在他的身上。”红衣少女格格一声娇笑道:“如若你们两人串通起来,把‘血池图’藏起来,那真是天衣无缝了。”梅绛雪冷冷答道:“二师姐处处挑拨小妹,不知是何用心?”红衣少女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咱们谊属同门,姐姐纵然说话难听,但用心可是至善。”蓝衣少女柳眉微微一扬,接道:“好啦!别吵了。”梅绛雪本要反唇相讥那红衣少女,但听得那蓝衣少女之言,竟然不敢再接口相驳,幽幽说道:“二师姐和个妹素来不睦,常常借事生非.还望大师姐替小妹作主。”红衣少女娇笑道:“好甜的嘴巴。”蓝衣少女一瞪双目,冷冷的说道:“不许你们再斗嘴啦!听到没有。难道姐姐说话不算么?”她这一叱,二女果然不敢再讲,垂手静立,似在等待那蓝衣少女示下。方兆南看的暗生惊骇,忖道:“这蓝衣少女这等盛气凌人,想来她的武功,定要较两个师妹高出很多。”只见那蓝衣少女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一直盯在梅绛雪的脸上,瞧了半响,才冷冷的问了一句,道:“三师妹可知道咱们门下的戒律么?”梅绛雪道:“师门戒律,小妹怎敢忘记?”蓝衣少女道:“你既然熟记本门戒律,可知道欺瞒师长,犯的什么罪么?”梅绛雪道:“万蛇噬体而死。”蓝衣少女听她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欺瞒师长应得之罪,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略一沉忖,瞧着方兆南道:“这人既然到了东平湖,想必是周家有关人物,留着他终是祸害,倒不如把他杀了吧!”方兆南虽早已猜到师父夫妇丧命在冥岳人物手里,但却始终未能耳闻目睹到什么证物,至此方始听那蓝衣少女说出一些端倪。只见梅绛雪微微一颦双眉,道:“此人已和小妹有过缔盟之约,尚望大师姐看在小妹面上,不要为难于他。”蓝衣少女冷然一笑道:“我已查明那‘血池图’确在周佩夫妇手中,现下周佩夫妇既死,‘血池图’却找不出下落何处,此人既和周佩夫妇有关,或许知道‘血池图’的下落。天下美男子比比旨是,求之易如反掌,为什么单单相恋此人,不如把他交给你二师姐严刑求供,说不定能逼出‘血池图’的下落。此事关系重大,纵然枉杀一百,也不能放纵一个,尚希师妹顾全大局,舍弃私情,免得留下祸患!”梅绛雪道:“这个……”红衣少女娇笑一声,接道:“三师妹素来厌恶男子,不知何故独对此人钟情;别说大师姐心中怀疑,就是我也觉出此事有些叫人难释疑虑。”梅缘雪正容说道:“二师姐说的不错,小妹对男子素无好感,但一钟情,就终身不渝,两位师姐若一定要置他死地,小妹也不愿独自偷生人世。”方兆南听她竟然不惜一死相护,心中甚感奇怪,暗道:“她无非想借我肉身藏图,怎生这般认真起来,难道她真的竟对我动了情爱不成?”蓝衣少女笑道:“三师妹既然如此眷恋于他,我们这作师姐的也不便强你另觅情郎,看在你的分上,我就破例饶他一次。”这等情爱之事,在这三个娇美的少女口中说来,如数家珍一般,气不稍喘,面不改色,毫无半点羞怩之状,只看的方兆南暗里直皱眉头。要知那时代的女人,受礼教约束极严,闺中私情,从不敢在人前谈起,纵然是武林儿女,也少有这等**言词。梅绛雪侧脸溜了方兆南一眼,道:“小妹拜谢大师姐恩典!”盈盈跪拜下去。蓝衣少女伸手扶起梅绛雪,笑道:“咱们师姐妹间情同骨肉,岂可言谢,师父闭关期限即将届满,咱们也该早些回去,她老人家最喜爱你,开关之日.师妹势非守候一侧不可,追查‘血池图’下落之事,交给你二师姐办吧!现下你就和姐姐一道回去。”梅绛雪是何等聪明之人,转眼望了那红衣少女一眼,道:“二师姐请看在咱们一场同门分上,留点师姐妹见面之情。”蓝衣少女一把抓住梅绛雪左腕,道,“师父开关时限迫促,咱们必需早一些回去准备一下……”话至此处,微微一顿,侧头望着方兆南道:“你如想念我三师妹时,三月之后,请到冥岳来相见,届时我这身为大师姐的,当为你设筵接风,小别胜新婚,你们有暂时分手的一段相思,才会有重逢相见的欢乐。”说完话,一拉梅绛雪,跃人水面,向前疾奔而去。梅绛雪回头喊道:“二师姐,请送大师姐和小妹一程好么?”红衣少女格格一阵娇笑道:“那有什么不好,三师妹未免太多心啦!”纵身一跃,紧随二女身后,踏波而去。三女轻功,都已进入炉火纯青之境界,渡水踏波,如履平地一般,转眼之间越过湖面。消失不见。方兆审望着那三个衣着不同、性格各异的少女背影,心中泛起了无限感慨,师门惨变的凄凉景状,再度在他脑际展现。这一笔血海深仇,不知那一日才能雪洗,现下仇人是已经知道了,但三女的武功奇高,不但自己不是人家敌手,就是当今武林之中,只怕也难找出几个和三女颉顽之入……他呆呆出了一阵子神,陡然想起那黄衣赤足的聋哑少年,转身奔人浮阁。低头望去,只见那黄衣赤足少年仍然静静的仰卧在地上,原姿未变,不知是死是活。方兆南黯然叹息一声,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按在他前胸之上。只觉他心脏尚在微微跳动,气息尚未全绝,当下盘膝坐好。运气调息了一阵,施展推宫过穴手法,在那黄衣少年身上推拿起来。那知梅绛雪的点穴手法,乃冥岳独有之术,和一般点穴之术大不相同。方兆南费了半晌工夫,累的满头大汗,那躺在地上的黄衣少年,却是毫无所觉,连眼睛也未眨动一下。他举起手来,拂拭脸上的汗水,长吁一口气。他对那静躺在地上的黄衣少年深深一揖,道:“兄弟已竭尽全力,只恨我武功浅弱,无能推活兄台被点穴道,而且我尚有要事待办,也无法带你同行求医,兄弟就此告辞了,但愿皇天相佑,兄台能遇得高人相救。”祈祷完毕,转身向浮阁外面走去。他自知无能踏水渡越湖面,只好跳上那较小的浮阁,扯动水中绳索,向对岸上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