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禅师心中虽然极不赞同天星道长的围歼南北二怪之计,但大势所趋,深觉无力阻止。眼看着天星道长等调派人手,只好呆呆的站在一侧,不发一言。青云道长一直冷眼旁观,眼看石三公、天星道长等行布围歼南北二怪的计划,直待布署已成,他才开口说道:“是贫道一人前往呢?还是由哪位和贫道同去?”曹燕飞突插口接道:“我陪你走一趟吧!”她虽已是一派掌门的身份,但因内功精进,驻颜有术,看去依然玉容如花,风姿绰约。青云道长微微一笑,道:“那咱们走吧!”缓步离开大殿,直向南北二怪养息的方丈室中走去。两人走后不久,天星道长等也开始了紧急行动。昆仑、点苍、青城、雪山、崆峒、少林六派中,共选出十四个高手,分由石三公、天星道长、童叟耿震率领,埋伏在方丈室外。天星道长似是看出了大愚禅师为难的神情,故而并未勉强他参于围歼南北二怪的行动。青云道长带着曹燕飞赶往方丈室后,南北二怪早已清醒过来,悠然坐在室中谈笑。这两个以心狠手辣著名江湖,杀人无数的老怪,有如突然间脱胎换骨一般,根本忘去了刚才那幕凶险之事。只见他们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一见青云道长带着曹燕飞进来,竟然一反平常的冷漠神态,点头作礼。青云道长合掌欠身一礼,说道:“恭贺两位老前辈功行圆满。”南怪辛奇淡然一笑道:“如非道长刚才出手相救,我和黄老怪两人,只怕早已没有命在了!”青云道长微微一笑,转变话题,道:“贫道等适才寺外巡行,发觉了冥岳中人,尚留在少林寺外未曾离去,”北怪黄炼接道:“此事早已在我和辛老怪的预料之中,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曹燕飞突然插口接道:“两位老前辈武功过人,名重一时,我等深望两位老前辈出手相助,共御强敌。”北怪黄炼双目中奇光一闪,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对老夫说话,也敢这般随便?”青云道长急急接道:“这位乃点苍派掌门人曹燕飞曹姑娘。”北怪黄炼轻声一笑道:“一派掌门宗师的身份,虽然崇高,但在老夫两人眼中,却是算不得什么。”曹燕飞粉脸变色,微愠地道:“南北二怪的盛名,也未必就放在我们点苍派的眼中!”北怪黄炼冷笑一声,正待发作,却被南怪辛奇摇手挡阻,目注青云道长说道:“两位的来意,可就是要我们答允出手相助之事么?”青云道长道:“不错,此事关系着整个武林大局,万望两位老前辈赐允出手。”南怪辛奇突然放声大笑,说道:“如若我和黄老怪不肯答应,几位定然要先行对付我们两个了?”青云道长巧妙地避开话题,道:“冥岳妖妇,所谋所图并非一人一事,整个武林中稍有声誉之人,都是她敌对之人,两位老前辈自也是不能例外!”南怪辛奇两道目光不住的乱转,似是已感觉到禅室外面正在布设着一个陷井。北怪黄炼,霍然站了起来,挥手对青云道长说道:“南北二怪,素来不愿受人要胁,我们是否愿意出手相助,到时候才能决定,念在你刚才相护我们一番恩情之上,不愿出言揭发你们心中的阴谋,快请退出去吧!”青云道长只觉脸上一热,讪讪的说不出话,只好缓步向后退去。曹燕飞似是被南北二怪的气度、威名所俱,也随在青云道长的身后,向外退去。只听北怪黄炼叫道:“青云道兄,不论这禅室中发生了何等凄惨的事,你最好能洁身自好,不要卷入这是非漩涡之中。”青云道长双眉一耸,叹道:“两位执意不听贫道相劝之言,那也是无法的事,贫道这里告别了。"说完欠身一礼。北怪黄炼一挥手,道:“不送了。”青云道长道:“不敢当。"双掌当胸一合,道:“祝两位寿比南山。"突然转过身子,大步而去。曹燕飞心中似是更急,身躯一闪,隐入一侧不见。天星道长、石三公、童叟耿震等正并肩站在室外一侧等待,禅室的四周,早已埋伏六大门派中选出的十四个高手,杀机隐隐,剑气腾腾。石三公一见两人出来,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问道:“怎么样?两位可曾说服了南北二怪么?”曹燕飞摇摇头,道:“南北二怪,似乎是已经知道了我们围歼他们的计划,言词之间,已然暗示了出来!”青云道长脸色一片严肃,默然不语。天星道长一皱眉头,说道:“青云道兄。”青云道长:“什么事?”天星道长道:“事情既已被二怪看了出来,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青云道长道:“贫道总觉此事不太妥当……”石三公冷然说道:“你后悔了?”青云道长仰天望着天际一片浮动的白云,缓缓说道:“贫道预测围歼南北二怪之计,败多于成,如若冥岳中人趁机攻了过来,这一仗咱们势必要落个全军覆没……”童叟耿震见青云道长对围歼南北二怪之事,颇有畏缩之意,不由接道:“你未免把南北二怪估计得过高了!”青云道长道:“不是贫道长他人的志气,如论单打独斗,咱们谁也不是南北二怪的敌手……”他微微一顿,又接道:“适才贫道默察南北二怪的神色,发现了两人双目中神光大异,虽然是满脸乱须,也掩不住那焕发的容光,就情而论,似是两人的内功,突然间破了一个界限,更上了一层楼……”童叟耿震忽然想到青云道长适才出手相阻自己伤害南北二怪之事,不禁心头火起,冷笑一声,怒声接道:“如非阁下出手拦阻,此刻的南北二怪,早已魂游地府了。”天星道长怕两人再争吵起来,先闹一个自相残杀,急忙接口说道:“过去之事,不用再多计较,眼下布署既成,骑虎难下,不知青云道兄有何高见?”青云道长两道目光,缓缓由几人脸上扫过,道:“贫道的看法,是不宜莽撞出手,需知这一战,并非那一门派的成败,大局所趋,牵连了整个的武林形势。贫道和南北二怪毫无交情可言,在此之前,更从未见过,自是不用替他说话,需知咱们眼下的强敌,是那冥岳妖妇,并非南北二怪。如若诸位一定要除去南北二怪,贫道认为不妨留到对付过冥岳强敌之后,再集中全力围残南北二怪不迟。”天星道长似是己被青云道长言词说动,微一沉吟,回头对曹燕飞说道:“曹姑娘意下如何?”她虽已年过四十,仍然是小姑独处的身份。曹燕飞秀眉轻皱,忖思了良久,道:“青云道兄之言,甚是有理,但怕的是咱们正和冥岳强敌动手相搏之时,南北二怪突然出手,前后夹击,那时两面受敌势难兼顾,这一点不知青云道兄是否已想到过?”青云道长淡然一笑,道:“如若咱们正和南北二怪动手之时,冥岳中人同时攻到,事情又该如何呢?眼下尚未闹到不可挽回之局……”只听一阵响亮的笑声传了过来,打断了青云道长未完之言。几人转头望去,不知何时南北二怪已然离开了那幽静的禅室,并肩站在门外。埋伏在四周的六大门派弟子,已纷纷拔出了兵刃,围拢上去,排成了拒敌的阵势。石三公侧顾青云道长一眼,说道:“眼下已然形成列阵相对的僵局,看来纵不出手,也是不行了。”青云道长细看南北二怪,只见两人气定神闲,似是根本没有看到眼前列成的阵势。事情已到了决定的阶段,青云道长自是不能说出不算,当下微一颔首,道:“事已临头,只有见机而行了。”他虽然最是反对和南北二怪动手,但面临着这等决择的局面,反而变得异常的勇敢,当先举步走了过去。石三公低声说道:“对付这等绝代凶人,用不着和他讲什么江湖过节,如若一旦动手,咱们就给他来个一拥而上,曹姑娘相助青云道长,合力对付一人,童兄和老夫合力对付一人。天星道长居中接应,伺机出手……”童叟耿震道:“一旦出手,甚望几位能够放手抢攻,各出绝学,最好能在百招之内,结束这场大战。”天星道长道:“咱们得快迎上去,给青云道兄打个接应!”四人同时举步而行,急追上去。青云道长缓步由六大门派弟子列成拒敌阵势中,穿行过去。直到相距南北二怪两三丈距离,才停了下来,合掌说道:“两位老前辈可是要离开此室么?”南怪辛奇投注天际的目光,突然收了回来,冷然扫瞥了那排成阵势一眼,反问道:“你们拔剑横刀,列阵把这座禅室团团围起,不知是何用心?”青云道长道:“适才贫道等发现敌踪,证明了冥岳中人,还未离开高嵩山……”北怪黄炼冷哼一声,道:“这和你们围困这座禅室,不知有何关连?”青云道长道:“贫道等相互研论,得一结果,在冥岳强敌未离开嵩山之前,两位老前辈最好能暂时居留在这方丈室中。”南怪辛奇淡然一笑道:“为什么?”这时,石三公和童叟耿震、天星道长等都已赶到。耿震手横白蛟剑,接道:“个中原因极为简单,恐怕两位和冥岳中人暗有勾结,为防患未然,我等不得不屈驾留两位在这禅室中休息几日。”北怪黄炼冷笑一声,道:“好人难做,辛老二,咱们再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只怕他们要认为咱们当真是怕他们了!”辛奇轻轻叹一口气,低声对青云道长道:“如果在前一日,单是你们这等列阵围困禅室一事,势必要激起我的杀心,但此刻我心中却平静得很……”他目光缓缓由青云道长等脸上掠过,接道:“你们这些人,纵然一齐出手,也未必是我们两人敌手,休论把我们困入这禅室中了,快些退回去吧!”南北二怪的凶名,早已传遍武林,一向是不问是非但凭喜怒,动不动就出手杀人,此刻,言词这等婉转,反而大出了天星道长等意料之外,不禁听得一呆。青云道长叹道:“两位老前辈这等胸襟气度,实是叫人惭愧,贫道这里先行谢罪了。”说完果然合掌当胸,躬身一礼,回头望着天星道长接道:“道兄,咱们走吧!不要再打扰两位老前辈的清兴。”天星道长略一犹豫,欠身对南北二怪说道:“打扰两位的清静,贫道深以为歉。”这两人一打退堂鼓,石三公和童叟耿震,不得不随着下台,默然不语,缓缓转过身子,举步欲行。只听北怪黄炼叫道:“站住!”天星道长等一齐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黄炼目光凝注在耿震的脸上,道:“留下你手中的宝剑再走。”耿震回顾了石三公一眼,答道:“此剑乃少林之物,不知于两位何干?”黄炼怒道:“此剑早已由少林大愚和尚,相赠我那兄弟,送出之物,难道还能讨回不成?”南怪辛奇也似被耿震这等强词蒙混之言激怒,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九大门派,素来自居正宗,标榜侠仁,怎的这等自甘下流,手中宝剑分别是抢到之物,竟然避重就轻的不敢承认。”这几句话,骂的异常的尖酸刻薄,耿震只觉脸上一阵热辣难受,恼羞成怒,道:“老夫有能耐抢得,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黄炼仰脸一阵狂笑,道:“辛老二,我是忍耐不住了……”突然一晃双肩,疾快无比的直向童叟耿震冲了过去。耿震的江湖阅历,何等丰富,答话之时,已然想到南北二怪可能会突然出手抢剑,早已蓄势戒备。北怪黄炼身子一动,立时挥手一剑,横刀斩去,金风破空声中,幻起一片寒芒。白蛟剑锋芒绝世,断金切玉,北怪黄炼虽然是极为自负之人,但也不敢小看此剑的威力,右手食中二指遥遥点出,立时有一股潜力,急涌而出,逼住了剑势,左手一晃而到,抓向耿震握剑的右腕。童叟耿震讶然的急跃而退,只觉对方一击的变化,不论用何等方法,都不能封架得住。只听北怪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一股奇寒的掌力,疾涌而出,说道:“试试老夫玄冰掌的滋味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耿震无法不硬接对方的一击,只好剑交左手,右掌一挥拍出。两股掌力交接之下,旋起了一股急风,几个距离两人较近之人,都感到那急风中挟带着一股袭人的寒意。童叟耿震陡然退开两步,白蛟剑疾变"长虹经天"直刺过去。原来他硬接对方一掌之后,已知功力难敌,必需仗凭剑术上的造诣,或可和对方一拼,只见他剑势回旋,倏忽之间,连续攻出五招,白蛟剑幻起满天剑花。这是他求生保命的一战,一出手就用出崆峒派的绝学"天干三十六剑"剑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绵绵不绝。崆峒一派,虽末名列四大剑派,但他的剑术却是自成一家。天星道长、青云道长都是当代武林数一数二的剑术名家,目睹崆峒的剑招变化,也不禁有些神往,凝目而视,默察对方的剑路。但见北怪黄炼飘飞的身影,飞旋于漫天剑花之中,掌劈、指点,使得对方奇奥的剑招无法变化出,不能施展所长,虽陷入重重创影的笼罩之下,却是有惊无险。激斗到十回合时,忽听北怪黄炼纵声长笑,高声说道:“少时双手尽血腥,老来一片向善心。”喝声中疾落一掌,登时狂飞急旋,寒气逼人,强猛的掌力,打破了重重剑影,拔身而起,直升三丈多高,悬空打了一个转身,头下脚上,直扑而下。童叟耿震举手一剑"野火烧天",反腕向上点去。哪知北怪黄炼奇学忽出,双掌突然向下一拍,两股急猛的掌力,震得沙土横飞,尘烟滚滚,方圆丈许地方,尽是尘土弥漫。人却借那反弹之力,昂然向上升起三尺,身子悬空一翻,右脚刚好踢在耿震那握剑的右腕之上。耿震但觉手腕一麻,白蛟剑顿时脱手飞出。但闻站在禅室门外的南怪辛奇,啸声冲天而起,人如天马行空,急掠而去,飞行之间伸出右手,悬空抓住了白蛟剑。只听那清啸长笑之声,划空而去,转眼间已不见两人行踪。童叟耿震仰脸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愕然不语。良久之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声,道:“南北二怪的盛名,果然名不虚传。"脸上泛现出一片羞愧之色。青云道长缓缓吐出了胸中一口闷气,道:“这两个纵横武林的老怪物,当真是觉醒了!看来一片黯淡的武林形势,或将有一些转机。”他自言自语,尽说些心中思索之事,别人那里能听得懂。天星道长似是亦为南北二怪的武功所惧,无限感概的说道:“青云道兄,可知这南北二怪到哪里去了么?”青云道长回首笑道:“天涯茫茫,谁能够说出他们的行踪?但有一事,贫道倒可预料,南北二怪此行,对我们武林目下的黯淡形势,当有着极大的裨益。”曹燕飞突然低声说道:“青云道兄,本座也有一事请教。”青云道长急急答道:“不敢,不敢,姑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贫道知无不言。”曹燕飞道:“那位方大侠可是当真死了么?”她忽然对方兆南,关心起来。青云道长沉忖了良久,道:“以贫道之见,那位方大侠当健在人世,只是他的下落,却叫人无法预测。”天星道长忽然想起方兆南相劝自已和南北二怪息争之事,接道:“据贫道观察,方兆南和南北二怪的交情,倒是极深……”青云道长接道:“何止极深,南北二怪能有这等转变,大都是方大侠相劝之力……”曹燕飞道:“这么说来,他真是一个好人,咱们这般的怀疑于他,倒是冤枉了他。”青云道长微微一叹,默然不语缓缓转过身子,慢步向前行去。石三公和童叟耿震,虽觉面子上有点下不了台,但南北二怪的武功,确非自己能敌,心中也就坦然多了。曹燕飞突然紧走几步,追上青云道长,问道:“青云道兄,那位方大侠真没有死么?唉!本座回想起来,对他倒抱歉得很。”青云道长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逼视曹燕飞的脸上,说道:“这个叫贫道很难答复了……”他微一沉吟,接道:“但愿他安然无恙……”只听一阵兵刃交击之声,遥遥的传了过来。青云道长眉头一皱,突然加快了脚步。曹燕飞急急的问道:“可是冥岳中人,攻入了少林寺么?”步履突然一快,抢到那青云道长的前面。青云道长道:“很难说,此时此刻,随时可能爆发一场生死之战。”石三公、天星道长、耿震等,大概都听到了那兵刃相举的声音,同时急奔过来。穿过了几重庭院,到了第三重大殿前面,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女,和四个僧人正打得难分难解。黑衣少女手中的长剑,矫若游龙,幻化起来朵朵剑花,锐不可当。大愚禅师手扶禅仗,站在大殿前面,凝神观战,他身侧站着四五个身受剑伤的僧侣。青云道长双脚一点地,道袍飘风声中,跃落在大愚禅师的身侧,低声问道:“这位黑衣姑娘是什么人?”大愚禅师摇头说道:“不知来历。”青云道长道:“为什么不问她?”大愚禅师道:“她不肯说出身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她单身入寺,昂首而行,起初,寺中弟子都误为她是点苍派的门下,是以并未出手拦阻,一直被她闯过二层大殿,才有护法弟子问她姓名。哪知,她出口就骂,出手就打,被她一连剑伤五人,闯入第三个殿院之中,唉!想不到少林,竟然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青云道长默察大愚禅师的神色,满脸不愉之色,似是对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相助的各大门派中人,忽然生出了厌恶之心。当下翻腕抽出背上长剑,说道:“待贫道去问问她吧!”大愚禅师冷冷说道:“道兄只管请便。”青云道长提剑一跃,落在动手之处,沉声喝道:“诸位大师请让让,待贫道接她几剑。”他乃一派掌门身份,地位极是崇高,四僧又正感招架不住之时,果然依言而退。那黑衣女长剑一振,唰的一剑"天外来云",迎胸刺到,口中却冷冷喝道:“和尚庙里横出来个老道士,你是干什么的?”青云道长剑出"推出移海"涌出一片剑光,封开那黑衣少女剑势,道:“贫道青云……”黑衣女素腕挥动,刷刷两剑,着着辛辣,迫得青云道长向后退了一步,才冷冷喝道:“什么青云、红云我都不管,我只要找他。”青云道长气度恢宏,耐性过分,虽然感到此女太过蛮横不讲道理,仍然忍耐下胸中之气,问道:“姑娘要找的人,可有姓名么?”黑衣女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剑势,道:“你这人倒还讲点道理。”青云道长微微一笑,道:“姑娘只要肯说出来要找之人,在下自当知无不言。”黑衣女道:“我要找方兆南。”青云道长心头一震,道:“方兆南……”黑衣女道:“怎么样?有人告诉我他在少林手中,你别想骗得过我。”青云道长回顾了大愚禅师一眼,间道:“姑娘贵姓?”黑衣女被问得一怔,沉吟了半晌,才答道:“我是他的师妹陈玄霜,他是我的师兄,那里不对了?”青云道长为难的说道:“方兆南确实在少林手中……”陈玄霜不容对方说完话,立时接口说道:“请快叫他出来吧!我找他找得好苦啊!”她的声音中,混合着喜悦和悲苦。青云道长轻轻的咳了一声,以掩饰他神情间的不安,说道:“不过,他此刻已经不在少林寺了。”陈玄霜绽开在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不见了,幽幽的问道:“他到那里去了?”青云道长默然不答,心中却在思想措词,这一个很难答复的问题,对方言词的坦诚,分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随便说一个谎言,就可以骗得过她,但他的身份和地位,却不允许他随便捏造谎言。只听陈玄霜尖声的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要打坏主意来骗我么?”青云道长肃容说道:“贫道从来不说谎言。”陈玄霜道:“那他究竟到那里去了?”青云道长道:“大概是被冥岳中人劫走了,下落不明。”他想了甚久时间,才想出这儿句话来,既然未说谎言,亦可消解去对方的疑虑。陈玄霜呆了一呆,两行清泪顺腮滚了下来,道:“冥岳中人恨他入骨,如若他被冥岳中人劫去,那定然是没有命了。”只听一声阿弥陀佛,大愚禅师快步走了上来,合掌说道:“姑娘满脸风尘想来定是长途跋涉而来,先请在敝寺用顿斋饭,一息风尘如何?”陈玄霜摇摇头,道:“我不饿……"目光却移注到青云道长的脸上,问道:“你说他被冥岳中人掳去,可是亲眼所见么?”青云过长摇头说道:“没有,贫道只是这么猜想。”陈玄霜道:“你为什么这样猜想?”青云道长道:“方大侠离寺不久,我等立时追踪寻找,只见到和他同行之人的尸骨,却不见方大侠的人踪何去,故而贫道猜想他可能是被冥岳中人劫去了。”陈玄霜举起衣袖,抹去脸上泪痕,道:“那地方很遥远么?”青云道长道:“就在左近。”陈玄霜忽然丢了长剑,躬身作礼道:“我求你带我去瞧瞧好么?”青云道长倒是未想到她会突然提出此等请求,想到那满布巨毒的死亡地区,充满着凶险,武功再高的人,也是无法防备,心中大感犹豫。他沉吟了一阵,道:“那地方虽然很近,但却凶险的很,姑娘如果一定要去,必得先答应贫道一个条件。”陈玄霜道:“什么条件?”青云道长道:“此事说来简单,就是贫道带姑娘到那段地区之后,只宜远观,不可逞强冒险而入。”陈玄霜长长叹息一声,道:“好吧!”伸手捡起地上长剑。青云道长回头对大愚禅师、石三公、耿震等等一拱手,道:“诸位在此等候片刻,贫道带这位陈姑娘去查看一下那个死亡的地区……"缓缓走近曹燕飞的身侧道:“贫道想劳请曹姑娘相随一行如何?”曹燕飞点头一笑,道:“本座极愿奉陪一行。”青云道长当先举步,挥手对陈玄霜道:“姑娘请随在贫道身后。”陈玄霜依言学步,随在青云道长身后。曹燕飞见状,亦随在陈玄霜身后而去。三人步履迅快,片刻工夫,已走到那个死亡地区。青云道长遥指着山角横卧着的三具尸骨,黯然说道:“在那转弯的山角之中,不论草木、山石,都布满了毒粉……”陈玄霜啊了一声,缓步向前行去。曹燕飞接道:“在那杂草山石之后,可能还隐有强敌,暗发各种细微绝毒的暗器伤人,姑娘只可远观,不可过于逼近。”陈玄霜仔细看那三具尸骨,除一个僧侣之外,另两人都是三十以上的大汉,并无方兆南的尸骨。当下一皱柳眉,道:“我那方师兄就在这地方被人劫去的么?”青云道长道:“不错……”言未尽意的倏然而住。陈玄霜道:“你们在此地等一会,我去瞧瞧就来。"话出口人己疾跃而起,直向那三具尸骨奔去。青云道长急急叫道:“姑娘不可。"袍袖一拂,直追过去。他本想在未到那死亡之区一段距离中,追赶上陈玄霜,阻拦于她,那知她的身法快迅惊人,青云道长追到一半时,陈玄霜已到了那三具尸骨之前。曹燕飞低声喝道:“道兄止步!"纵身两个飞跃,落到了青云道长身侧,接道:“这姑娘如此莽撞,中毒而死那也自己作孽。”青云道长叹道:“我如不带她来此,自是不会发生这幕惨剧——”只见陈玄霜挥动手中长剑,拨开那三具尸骨,缓步向谷中行去。曹燕飞看得呆了一呆道:“道兄她好像不畏剧毒。”青云道长却恍如未闻,两道眼神一直盯注在陈玄霜的背影之上,满脸泛现出讶然之色。显然,两人都为陈玄霜安然的越渡过这一段死亡之区,心头为之骇然。曹燕飞提高了声音道:“这丫头来历可疑?”青云道长回顾了曹燕飞一眼,道:“贫道身上,带有我青城派中密传避毒丹,想冒险试度这一个死亡之区,请代为贫道掠阵,我如有何不测,请代我传谕青城门下要他们早回青城山去,我在离山之时,已安排好身后之事,只要他们按照我遗书行事就可以了。”说话之间,探手入怀摸出一面银牌,接道:“你只要亮出这面银牌,他们就不会怀疑了。”也不容曹燕飞答话,随手把银牌丢了过去,一连两个飞跃,人已到了那个死亡之区。曹燕飞望着青云道长跃飞的背影,心中泛起无限敬佩,暗暗忖道:“各大门派,都对他极不谅解,甚至因他接掌门户,不惜和青城断绝交往。但是,当武林变故大起之初,他却是首先赶援而来之人,而且事先安排后事,早存身殉之心,这等大勇、大仁实是叫人敬佩——”抬头望去,那里还有青云道长的影子,似是他安然越度过了这个死亡之区。青云道长跃飞而起之时,已疾快的吞服下了两粒避毒丹丸,闭住真气,疾快的越过那三具尸骨,进入山谷之中。凝目望去,只见两侧山势,夹着一道十丈长短的狭谷,谷中杂草及腰,怪石嶙峋,乃一个险恶的山谷。除了乱草怪石之外,连一株小树也未生长,不禁一皱眉头,暗暗忖道:“如若冥其岳中人在这道穷谷之中,遍布毒粉,埋了暗器,诱敌而入,不难一举尽伤少林寺中集聚的高手——”一面忖思,右手即拨出了背上长剑,拨分丛草而入。他为人坚毅、多智,愈是陷身在危恶的环境之中,愈是沉着冷静,一面拨草而行,一面默查陈玄霜留下的痕迹。两人先后之差,不足一盏热茶的工夫,寻找陈玄霜留下的痕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哪知这荒草弥漫的山谷之中,因久年人迹罕至,荒草弹劲甚大,一脚踏下,脚起草直,竟是找不到陈玄霜落足的痕迹。这情形使冷静沉着的青云道长,心中也有些发慌起来,本来这方圆百丈的空间,在身负绝技的青云道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查遍每一寸的土地。只是那突起的怪石,和及人荒草,遮掩了视眼,也隐藏了恐惧和死亡,他一面要追查陈玄霜的行踪,一面又要顾虑到自身的安全和隐密。行进约四五丈远,已然到了那山谷总长的一半,但仍然未发现陈玄霜留下的点滴痕迹。一缕恐怖的感受,泛上了心头,他敏锐的感觉到这险恶的山谷,极可能就是冥岳中人预布的陷井。如此看来,陈玄霜可能已经遭了毒手。这等自我疑虑形成的恐怖感觉,使冷静沉着的青云道长,也有些方寸大乱,不由凛然地止步。这时,他除了放声大叫之外,已难想出更好的方法,证明陈玄霜的生死。突然间,传过来一声深长的叹息来自右侧一块突立的怪石之后。青云道长只感全身一震,头皮发炸。他意识到自己在自我疑虑中,生出了恐怖的感觉,赶忙凝神调息,运行了两口真气,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两支短剑,蓄势戒备,右手长剑平胸让身,两目注定那突立的怪石,沉声喝道:“什么人?”怪石后深草一动,缓缓伸出一个须发交错的头颅,两双圆睁的环目,注视着青云道长。冷静的青云道长一看之间,发觉那人满脸痛苦之情,似是他探出头来,也是身不由己的举动显然他在一种无能反抗的控制下。细心胆大的青云道长,**的觉出他的身后定然隐藏有人,那人可能是冥岳中的高手,也可能是冥岳岳主本人。四道目光相注良久,谁也未发一言,青云道长镇静的默查形势,暗忖对敌之策。那探出的怪头,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突然缩了回去,青云道长的冷静,似已使对方感到不耐。山石后忽然飘飞出一片白色粉末,暴散成四五尺方圆大小,像一团浓雾般,罩了过来。青云道长何等机警,一瞥之间,己判断出那是一个绝毒的药粉,只要吸入少许,可能立时倒地而死,也可能晕迷过去,被人生擒活捉。他赶忙纵身而起,斜斜向一侧跃落,同时运集一口真气张口吹去。那一片白色粉末,吃他运气一吹,随风飘去,飞落一侧。怪石后忽然响起一清脆的女子声音,道:“什么人?”青云道长冷然的应道:“单靠迷药胜人,算不得英雄,姑娘既敢出言喝问,何以不敢现身相见呢?”怪石后,再无回音传来,但见草杂摇动,显然那石后隐身之人,借机欲遁。青云道长冷笑道:“这狭谷三面环山,只有那一个出口,我放起一把火来,试问你们能逃得了么?”果然,对方为放火之言所吓,缓缓站了起来,青翠的杂草中,探出了一张容貌娇绝的美丽面孔。青云道长仔细的打量了那张姣好的面孔,虽然容色如花,但却无法掩饰着双目中凶厉的光芒,一皱眉头,说道:“姑娘可是冥岳中人么?”那少女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笑道:“是又怎么样?”青云道长道:“贫道久闻冥岳武功手法,以诡奇见称……”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因此你想领教几招,是也不是?”青云道长看她言笑之间,娇媚横生,充满着强烈的**,当下暗自提高警觉,肃然说道:“贫道确有此意。”那少女缓缓举起右手,招了一招,道:“你走近来,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她的举动,异常的亲切自然,似是和多年的老友说话一般。青云道长虽然精明干练,智谋绝人,但他有生以来,从未遇到过此等事情,不禁为之一呆。那少女迅快的举起左手,双掌相击三响,接道:“你放心走过来吧!”只见一双红袖在碧绿的杂草中闪展。青云道长仍然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走过去。只听那红衣少女细柔的声音,道:“难道你心中还害怕么?我举着双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青云道长道:“咱们相距不远,彼此的言词清晰可闻,你有什么话说,我站在此地也是一样。”红衣少女道:“我和你商量之事,关系极大,你尽管放心的走过来,你如肯答应,今后咱们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青云道长道:“如若我不肯答应呢?”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在我的推想中,你一定不会拒绝,这件事关系太重大了,可以改变武林的形势,也可以使你成为当今之世的第一位高手。”青云道长暗暗忖道:“什么事这等重大?”他为人持重,虽然被那红衣少女言词所动,但仍然不肯轻易走过去,淡然一笑道:“彼此素昧平生,初次晤面,而且又正值彼此为敌,姑娘怎的就这般信任贫道?”红衣少女道:“问得好,老实说我已身受了很重的内伤,才这般相求于你,如若我未受内伤,只怕你早已伤在我的手中了。”青云道长心中一动,忽然想起陈玄霜来,接口问道:“适才有一位黑衣姑娘,不知现在何处?”红衣少女冷哼一声,道:“如非我错估了那黑衣丫头的武功,也不致受此重伤了。”她微微一顿,接道:“我虽然施展迷药,把她迷倒,但却没有防到她在晕迷之前全力反击,被她掌力震伤。”青云道长急急接道:“你可是已将她杀害了么?”红衣少女道:“没有,她现在在这怪石后面,你走过来就可以看到她了。”青云甚长暗运功力,遍布全身。然后淡然一笑,道:“好吧!”缓步走了过去。他右手横着长剑,拨开长草,左手两柄短剑仍握在手中,蓄势待发。那红衣少女倒是颇为守信,高攀的双手,并未放下,直待青云道长走过身侧,才微笑说道:“我的手臂都举酸了,可以放下吧?”青云道长看她没有兵刃,当下点头说道:“姑娘如若妄图施展狡谋,贫道或将身受暗算,但我深信在我全力反击之下,姑娘亦难逃得了。”红衣少散缓缓放下双手,接道:“我内伤甚重,刚才洒出一把药粉,已然震动到内腑,你此刻如想杀我,那可是易如反掌。”青云道长道:“贫道从不肯乘人之危。”说着长剑一挥,一片长草应手而折。凝目望去,果见陈玄霜横躺在山石之后,在她的身侧,躺着方兆南。青云道长生性沉毅,强自按撩下心中喜悦,淡然说道:“他们都还有救么?”这时,他已可看清楚那美丽少女的整个身子,只见她红衣裤,身前放着一柄青芒闪闪的宝剑,和一个拂尘,一个蓬发乱须的怪人。红衣少女目光一掠那蓬发怪人,说道:“你认识这个人么?”青云道长仔细打量了那蓬发怪人一阵,道:“不认识。”红衣少女道:“你知不知道知机子言陵甫这个人?”青云道长道:“一代名医,誉满武林,贫道倾慕已久。”红衣少女急急接道:“我觉得很累,让我坐下来谈吧!”说着,双手分动长草,坐下娇躯,接道:“这个人就是你倾慕已久的一代名医,誉满江湖的言陵甫。”青云道长仔细看去,只见他蓬乱的头发中隐藏着一副端正的五官,心中暗暗忖道:“近日中怪事迭出,倒是不能不谨慎从事。”当下淡然一笑道:“言陵甫名满江湖,除了医道之外,武功也是当今江湖上一流高手,不是贫道轻视姑娘,用毒、武功,只怕你都难是他的敌手。”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此刻身受重伤,毫无拒敌之能,武功之论,不谈也罢……”她微一停顿,又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你如想在此时杀我,实是易如反掌了,只要你用剑一挥,我立时将身首异处,但我却自信你不会杀我。”青云道长道:“贫道虽不愿乘人之危,但也要看情形而定,你未免太自信了?”红衣少女笑道:“我不信世上当真有不顾自身,毫无私心之人……"突然一皱柳眉,娇嘤一声,接道:“快过来帮我推拿一下前胸的穴道,我快要闷死了。”青云道长重重的咳了一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贫道又是跳出三界五行以外之人……"红衣少女急促的娇喘两声道:“嫂溺弟援,世外人更不该受世俗明教束缚,见死不救,遇危退缩,算得什么出家人?”青云道长道:“你把解药给我,我先救了那陈姑娘,再由她帮你推拿穴道……”红衣少女道:“来不及了……”但见她匀白的嫩脸上,突然泛起一片铁青,樱口张后,喷出一口鲜血。青云道长眼看情形危殆,心中忽生不忍,举步走了过去,放下右手长剑,一掌按在她前胸"玄机"要穴之上,暗运内力,迫出一股热流,帮助她平复泛动的气血。只听那红衣少女柔音靡靡,梦呓般的说道:“快推我‘玉堂-、‘神封-、-乳中-四穴,我又要吐血了。”她的声音娇媚,充满著强烈的**。青云道长心中只想到救人之事,再听她那梦呓般的呼叫,不自主的移动右掌,向她前胸四穴推去。这四穴虽为人身穴道的要害,但也是女孩子禁要之地,青云道长只觉指掌触在一处突起柔滑,微带弹性软肌之上,登时心弦大震,赶忙缩回手来。那红衣少女娇声细细,如泣如诉的求道:“我的内伤已开始发作了,好疼啊……”青云道长生平之中从未遇上此等之事,从未听到过这种声音,呆了一呆,立时又把缩回的右掌,伸了出去,在红衣少女四处要穴推拿。红衣少女衣着单薄,青云道长掌指似有和她的肌肤相接。阵阵脂粉幽香,随微着风扑入鼻中,加上她不时发出低吟娇嘤,使这位自幼在庄严道观中长大的青云道长,生出了异样的感受,他觉得自己的行血,逐渐的加速了流动——”正当他神智茫然,欲念滋生之际,那红衣少女突然一翻右手,迅快绝伦的点来一指。绵绵情意中辣手突出,大出了青云道长的意外,一时间应变不及,被对方一指点了右肩处"云门"要穴。红衣少女一挺而起,左手迅快的抓起了身侧长剑,冷森的剑芒,指逼在青云道长颈间,笑道:“你猜猜看,我会不会一剑把你杀死?”从冷森异常的剑气中,青云道长已感受到对方手中的宝剑,锋利非凡,只要她微一用力,自已立时将横死剑下。但这冷森的剑气,也使他茫然的神智为之一清,当下淡淡一笑,道:“生死一事,岂足以威胁贫道?”红衣少女突然收了长剑,嫣然一笑道:“你可是知道我不会杀死你么?”青云道长被她忽而刀剑相向,忽而轻声浅笑,娇媚横生的神竹,闹得茫然无措,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索性默然不语。红衣少女格格一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呀?”青云道长道:“贫道不知从何说起……”红衣少女忽然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你不用害怕,我说有重要之事和你商量并非骗你之言,如若你肯答应,咱们携手合作,此事如成,咱们终生都享用不完,如若你不肯答应,我就举手一剑把你杀死。”红衣少女道:“你知道血池图这个传说么?”青云道长道:“知道又怎么样?”红衣少女道:“那血池之中,藏有一代仙杰罗玄的遗物,谁要能最先进入血池,谁就可以取得罗玄的遗物,那时,他就可以纵横天下,所向无敌……”青云道长冷冷接道:“血池图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传说,当世之人,有几个人见到过那幅图案?”红衣少女道:“我虽未见过,但我确知血池图流传人间。”青云道长暗中运气解穴,两次运气冲向被点制的穴道,竟然未能张开,心中大是吃惊,担心那红衣少女看出自己暗中试解穴道,赶忙接口说道:“齐东野语,岂足采信,也许一代仙杰的罗玄,还活在人间未死。”红衣少女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庄严,说道:“不错,罗玄确实未死,而且他在这几日之中,还到少林寺来……”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如若不是罗玄出现在少林寺中,只怕你们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青云道长心头一震,但他为人沉稳,外形之上,仍然保持着镇静的神情,道:“此事当真么?”红衣少女道:“自然是当真了……”她眼珠儿转了两转,道:“你不用妄想自解穴道,我的点穴之法乃我们冥岳中特有的手法,除非我帮你解除受制脉穴之外,别无他途可循。”青云道长知她所言非虚,淡淡一笑,默然不语。红衣少女正容说道:“我现在跟你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诚,因为眼下的情势,已非独力所能够办到……”她缓缓把目光投注在方兆南的身上。接道:“我本来是想要找他相助,那知他竟然一口回绝了……”她顿了一顿,又道:“但是他并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他能够耐心的听完,我相信他定然会答应和我同心合作。”青云道长看她神色间充满着自信,不禁引起了好奇之心,问道:“什么事?方大侠乃一位胸怀磊落的英雄,只怕不会受你的威迫利诱。”红衣少女道:“那是一点不错,我师父处心积虑,称霸江湖,已经准备了数十年之久,冥岳之中,网罗之人遍及大江南北,边锤蛮荒,以及关外的白山黑水间……”红衣少女道:“也许有很多人误认这些人归隐林泉,或是已经死亡,其实都是被我师父收入冥岳,他们的际遇,说来倒是可怜的很……”青云道长似是被她的谈话,吸引了心神,忍不住插口说道:“不知他们怎生的可怜法?”红衣少女格格一阵轻笑,道:“他们之中,大部份都被药物毒成了白痴,不辨是非,也忘去自已的出身来历,消失了喜怒哀乐等七情六欲,变成了浑浑噩噩的人……”青云道长只听得心神大震,暗自忖道:“无怪少林寺那等浩大的阵势,都无法把冥岳中人,排拒于少林寺外,原来冥岳中人,虽一兵一卒,竟都是大有来历之人。”他心中在想,口中却故意问道:“那些既然都变成了痴呆之人,难道还能对敌么?”红衣少女道:“他们人虽然变成了白痴,但武功并未失去,只是没有了人的灵性而已,在统一的号令下,个个奋不顾身,骠悍绝伦,集数百江湖第一流高手,合力攻向一门一派,除了像少林那等多的人手和浩大阵势之外,当今武林中不知那一门派,还有谁能拒挡得住这等凌厉的攻势?”只听那红衣少女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他们每人都学会了旅用一种暗器,这暗器也是包罗庞杂,有毒火、毒粉、毒针、毒箭,是以不论遇上何等强敌,均难逃得我师父之手。”她娇媚一笑,又道:“看你的衣着风度,地位决然不会很低,不知是何身份?”青云追长略一忖思,道:“贫道乃当今青城派中掌门之位。”红衣少女道:“哎哟哟,失敬,原来是一派宗师。”她脸色突然间转变得十分冷肃,接道:“你的命运,只怕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除非你肯答应和我同心合作。”青云道长道:“令师挟数十年准备的精锐而来,不知何以竟未全功而返。”红衣少女冷笑一声,说道:“好吧!我可以把胸中所知,尽皆相告,反正咱们如不能携手合作,你也别想生离此地,不死也将变成白痴……”她举手理一下散垂在鬓边的秀发,接道:“我师父天地都不怕,老实说,就是你们九大门派联合起来,我师父也未必放在眼下,但她却极怕我的师祖罗玄。是以,当我师祖罗玄的笛声,出现在少林寺后,她立时带着所有的随行高手,转回冥岳,只留我一人在此,打听少林寺中情形。”青云道长有意探出她更多的隐秘,只好借谈话之机,拖延时间,等待援手,当下说道:“也许那笛声不是罗玄吹奏的呢?”红衣少女道:“我师父是何等人物,岂会不顾及此,但我师祖罗玄的铜笛,和天下所有的笛子,构造完全不同,吹奏之间音韵飘渺,若断还续。而且它能同时发出几种不同的声音,混合一起,一闻之下,立可辨音,纵然不是我师祖罗玄的大驾亲临,亦必是他的铜笛无疑,是以家师匆匆赶回冥岳……”青云道长接道:“如若那罗玄末死,令师赶回冥岳,又有什么用呢?”红衣少女沉思了一阵,间道:“你先告诉我,愿不愿和我携手合作,我再告诉你个中原因。”青云道长笑道:“你先说明什么事,贫道才能考虑到是否答应。”红衣少女道:“咱们同入血池寻宝。”青云道长道:“只限此一种事么?”红衣少女忽然格格一阵妖笑,道:“自然不止这一件事了。”青云道长道:“愿闻下情。”红衣少女道:“你如答应助我同入血池寻宝,我绝不亏待于你,除了平分寻得之宝物外,且愿以身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