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凤眼看巨蜂越来越多,而且这些巨蜂生似受过训练一般,展翅盘飞,抵隙施袭,心中不禁j动,疾劈两掌之后,缓缓向后退去。她的掌力威猛绝伦,两掌交旋劈出之后,强大的潜力,在身前交织成一股旋风,挡住了飞扑而来的巨蜂。聂小凤退后了四丈左右,看巨蜂并未追来,回顾了万天成一眼,道:“这巨蜂虽然为数甚多,飞行之力,强异惊人,但如想伤我,只怕还难如愿,但我却想不出世上何人能驭此巨蜂,特此请教一二。”万天成道:“天下只有一人具此能耐。”聂小凤道:“什么人?”万天成道:“蜂王杨孤,不但善驭毒蜂,而且他的巨蜂,乃自行养育,由天下千种毒蜂中选配杂交而成,大异常蜂,奇毒无比。”聂小凤笑道:“此公为人如何?”她每笑一次,无不娇媚横生。万天成看得一呆,微微笑道:“罗玄肯选你为衣钵弟子,只怕他也是为你的嫣然风韵所迷。”聂小凤又是盈盈一笑,说道:“我问你蜂王杨孤的为人如何,你怎么又扯到罗玄的身上去了。”万天成道:“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两人一问一答之间,牛头不对马嘴,格格不入。聂小凤道:“我问杨孤在武林中算是那一道上人物?”万天成笑道:“孤僻冷做,我行我素,介于正邪之间。”聂小凤道:“武功如何?”万天成道:“老夫手下的败军之将。”聂小凤道:“我那鹊桥阵中,如若加上这群毒蜂,威力当可加强甚多。”万天成笑道:“此人早已隐世,久未在江湖上露过面了……”聂小凤接道:“如若他近二十年中在江湖上露面,我也不会相询于你了。”万天成道:“你一个晚生后辈,只怕他不肯听命于你。”聂小凤道:“我手下不乏武林高手,名重一时,难道蜂王杨孤还能强过萧遥子和袖手樵隐史谋遁这些人不成?”万天成道:“武功虽然难说,但他手段却要比两人毒辣甚多,又有那奇毒巨蜂相助,你想收服于他,只怕不是容易之事。”聂小凤道:“老前辈你呢?”万天成道:“料他还畏惧三分。”聂小凤道:“那就有劳老前辈请他出来吧?其人如肯为我们效力,把巨蜂布入鹊桥大会中,当可暗伤强敌,使人防不胜防。”万天成道:“收蜂必定收人,只怕杨孤不甘心为你所用,老夫代你瞧瞧去吧!”站起身子,缓步向前行去。此人自负聪明多智,但他仍为聂小凤所用而不自觉。万天成大步行来,一面高声说道:“树上隐身的可是杨兄么?在下万天成在此。”方兆南听得微微一呆,茫然不知所措,除非坦然走下去之外,似是不知如何才对。正感为难之际,突听得细细的柔音,重又传了过来,道:“此人凶毒狡恶,如若让他找上来,势必要引起一番惨烈的恶战不可。”方兆南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如若能设法引起他们自身之间,冲突起来,岂不可以坐山观虎斗?”付思之间,一面放出巨蜂,分头向万天成冲了过去。万天成怒声喝道:“什么人物,也敢对老夫这等无礼?”一面暗中估计那巨蜂飞来的距离,左手却平胸两挥,扫出了两掌。随手起了一阵急急的强风,逼住了冲向前去的巨蜂。忽听鬼仙万天成大喝一声,发了一掌,劈向方兆南停身之处。他左手连发两掌,潜力激旋成风,逼住那大群毒蜂不能近身,右手发出的掌力,却是直线而行,直冲过去。劲力敛聚,有如一道激射的水柱,浓密的枝叶,吃他那强猛有力的风柱,撞击裂分,纷纷飘落。方兆南早已看好了落足停身之处,借万天成凶猛掌力撞击古柏,震断枝叶的响声掩护,纵身避开,竟然未露痕迹。万天成掌力过处,正击在方兆南适才停身的一枝叉枝上,呼碰然大震中,那拳头粗细的叉枝,竟然生生震作两断。方兆南看的暗暗惊心,忖道:“好险啊!好险,如非早已避开,纵然能够接下他这一掌,也必被逼的现了身形。”那细细柔音,又传了过来道:“你虽然避开了他的一掌,幸未暴露行藏,他既已出手,不逼你现身出来,决不肯罢休,你虽蓬首垢面掩去了本来面目,但是决无法瞒得过鬼仙万天成和冥岳岳主”只听万天成高声骂道:“杨孤老儿,你如再不肯现出身来,惹起老夫怒火,别怪我不识故人!”这时,方兆南已把木笼中的存蜂,大部放出,高大的古柏树下,布满了巨蜂,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鬼仙万天成虽然武功卓绝,但也看的暗自惊心,不敢冒险向古柏飞跃上去。那娇柔的声音,停顿了一阵,待万天成喝骂过后,重又接日说道:“你那一笼毒蜂,盘飞在古柏下,吓止了万天成,你也可暂保无恙,你如借此机会逃走,倒是一个良好的脱身之机。”方兆南仔细分辨声音,已可决定来人是梅绛雪无疑,当下一提真气,也施展传音人密之术,对梅绛雪发话的方向说道:“多蒙关照,感微不尽。”梅绛雪道:“我提醒你一下,此刻你在九死一生的环境之中,万天成和冥岳岳主,都把你当作了蜂王杨孤,想收为己用,故未施下毒手,如若他们未存收你之心,那区区一些毒蜂,如何能挡得往他们?”万天成双掌连发,交互劈出,丈余旋风盘旋,飞砂走石。但那巨蜂却是愈攻愈猛,万天成掌力劈到,立随强猛掌力向外飘飞开去,掌力已消,立时抵隙而入。蜂王杨孤以善驭毒蜂,名震武林,数十年前他以人蜂配合的攻势,伤了无数武林高手,有次被十八名江湖高手困住,合力残杀于他,但却被他施展人蜂合搏之术,竟然把十八名武林高手,尽伤手下。这一战,蜂王杨孤的威名大震,江湖道上的人物,开始对他生出了畏惧,对蜂王杨孤这个人无不退避三分。万天成虽然未亲睹那一场恶战,但他对此事耳熟能详,对杨孤人蜂合搏之术,并无轻侮之心,眼下又见巨蜂来势这等凌厉,心头更是警惕,连连劈出掌风,也不过只能阻挡那巨蜂一时。聂小凤见万天成被困于巨蜂,陈玄霜,周惠瑛在凝神旁观,突启樱口,吐出红色丹丸,藏人了怀中。她为人阴沉,装作一副吞下毒丸之态,反问万天成那毒丸之害,以稳住万天成,消除他的疑心。聂小凤虽明知那毒丸在口中多放上一刻,就多一分中毒之险,但她却不肯随便吐了出来,直待万天成被那巨蜂所困,无暇暗中监视自己之时,才吐出被真气托住的毒丸,藏入怀中。凝目望去,只见万天成已陷入了蜂群之中。虽然他内功深厚,连发掌力,把巨蜂一直追逼在六八尺外,但他上下左右,四五丈内尽都是巡梭的蜂群,只要一个失神,毒蜂必将乘虚而入。聂小凤凝目沉思片刻,突然举步而行,高声说道:“老前辈且不要慌,我来救你。”万天成怒道:”对付区区毒蜂,那用人相助,未免也太藐视老夫。”喝叫声中,左右双手各发两掌。这四掌是万天成毕生功力所聚,掌力强劲,习p盘旋周围的巨蜂,被强猛的掌力震的纷向两侧飞去。但群蜂分而复合,倏忽之间,重又聚拢过来。万天成眼看这两掌强猛绝伦的掌风,仍无法把那巨蜂震毙。心中亦不禁生出了惊骇,暗暗忖道:“这些巨蜂如此顽强,不知要打到几时,才能破围而出。”一念转动,心头大急,双掌连环劈出,劲风呼啸,潜力四外激荡。方兆南眼看蜂群在万天成强猛掌力劈击之下,互相冲撞,亦是大为担心,暗道:“此人内力如此之强,单是这巨蜂,只怕难以困得住他,如若我再出手,或可逼他落败。”心神一动,一股冲动之气,直泛心头,想道:“半年来苦苦练成的武功,不知成就如何,借此机会能和当代第一流的高手搏斗一番,也可对自己测验一下,长长见识。”一念动心,有如渴驳奔泉,不可遏止。方兆南正待跃下树去,耳际间又传来悔绛雪柔柔的清音道:“你那巨蜂,双翅之力,如此强猛,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看情势万天成甚难冲过蜂群……”那声音微微一顿,接道:“聂小凤和万天成彼此间勾心斗角,给你以可乘之机,如若你那巨蜂,可以在遥远之处控制,现在正是你逃走的时机了。”方兆南道:“在下正想跃下树去,和那万天成搏斗一场。”他虽在说话,暗中却留心向那发音之处望去。但见四周一片空寂,除了那只羽毛美丽的巨鸟外,再无其他之物。但闻梅绛雪的声音接道:“匹夫之勇,何足为恃,你现在下去和万天成相搏,不论胜败有损无益,不如趁机逃走。他们误会你是杨孤;日后如有需要,也好扮成杨孤混入他们什么鹊桥大阵之中。”这次方兆南早已留上了心,暗中监视着那巨鸟,果然发觉梅绛雪声音传来之处,就在那巨乌附近。他这里正凝目沉思,大概梅绛雪误认他不肯听从自己之言,又接口说道:“你不用逞一时之勇,坏了大事,需知鹊桥大会,关系武林正邪消长之机,小不忍则乱大谋……”声音微顿了顿,接着又道:“是啦!你可是怕你两位师妹知道了你的身份么,这个但请放一百二十个宽心,她们绝不会讲出这隐密。”方兆南细想果是不错,当下说道:“我立刻退走……”顿了顿又道:“我在墓林之外等你……”话还未完,梅绛雪声音已经接道:“不用啦!你风流成性,有不少红颜知己,难道还会想念我么?”方兆南呆了一呆,不知如何答复。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细微的表情,都无法逃过她的双目。只听那声音又接着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再见一面,你可以走啦!不用顾虑我找不到你,不论你到那里,我自会找得到你,你现在可以走啦!”方兆南道:“好吧!”说完一提真气,陡然从树上跃了下来,急急向正西奔了过去。大约有半里之遥,才停了下来,按杨孤传授之术,轻轻在木笼之上,敲打了一阵。木笼中立时飞出三只巨蜂,疾如流矢般,向适才来路之上飞了。片刻工夫,只听嗡嗡之声,一群巨蜂,疾涌而来,有如秋泛夜至,迅快至极。方兆南眼看巨蜂竟似通灵一般,能受人之命,心头大喜,转身急奔而去。方兆南一则担心鬼仙万天成追上来,再者想试试那巨蜂飞行之力,和飞行的速度,因此施展全力,愈奔愈快。蜂群来势迅快,消失亦快,眨眼之间,齐齐进入那木笼之中。方兆南放下了木笼四周垂遮的黑布,四外打量了一眼,只见群山连绵,不见万天成等追来,自己停身之处,乃一块如茵草地,当下选择了一块巨大的山石,坐了下去。他不过刚刚坐好,忽听步履声响,大石之后,转出来全身白衣的梅绛雪。方兆南欠身而起,道:“梅姑娘。”半年不见,玉人无恙,斜阳西照下,更显得嫩脸匀红,玉肤欺雪,白衣红颜,容色绝伦,方兆南瞧了一阵,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多看,慌忙别过头去。梅绛雪仍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说道:“你要见我干什么?”方兆南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想请教几件事情。”梅绛雪道:“说吧!”方兆南道:“适才承蒙指教,在下感激不尽……”他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陡然停口不言。梅绛雪道:“就只是这句话么?”方兆南呆了一呆,道:“这次鹊桥大会,事关天下武林正邪消长……”梅绛雪道:“这个我早知道啦!我记得这些话,还是我告诉你的。”方兆南脸一红道;“在下之意,是想请姑娘能为挽救这次武林浩劫,尽一份力。”梅绛雪道:“那可不一定,我和那冥岳岳主,总是有些师徒之情,要帮那个,现在还很难说,要到了时间,才能决定。”方兆南又是一呆,半响讲不出话。梅绛雪冷笑一声,接道:“你凭什么给我讲这些话?”方兆南轻轻咳了两声,仍是想不出适当的措词答复。梅绛雪接道:“我倒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方兆南道:“愿闻高论。”梅绛雪道:“什么高论不高论的,你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么?”方兆南重重的咳了一声,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仍然这个不出所以然来。梅绛雪一个字一个字,有如弹出来的一般,说道:“我是你的妻子。”方兆南叹息一声,道:“昔年之事,情非得已,姑娘随口言来,还这等认真么?”梅绛雪道:“青天明月,立誓订盟,那还不算认真么?哼!妇人家的贞德,岂可随便轻侮的?”方兆南微微一耸剑眉,付道:“这人聪明绝伦,又在冥岳那等**的环境之下长大,不知何故,竟然对面月缔盟一事,这等认真。”只听梅绛雪叹息一声,说道:“不论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妻子,那都无关紧要,但咱们夫妻的名份,你必需承认下来,世上尽有翻目夫妻,立下终生不见之愿,咱们为什么不可以做一对挂名夫妻……”她缓缓仰起脸来,望着天际一朵飘飞的白云,接道:“我本要剃度佛门,剪发为尼,但想到了还未对你说过,只好暂时留下这一头长发。”她自言自语,说的尽都是平日心中所想之事,方兆南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好默然不言。梅绛雪又道:“你一直不肯承认那晚对月缔盟之事,可是为了怕认我为妻之后,我不许你再讨妻妾么?”方兆南道:“姑娘误会了……”梅绛雪冷冷接道:“我一点也没有误会,男人家,讨上三妻四妾,并非什么大不了之事,这一点你尽可放心,我只要你承认我是方夫人,其他之事,我也懒得过问你,有本事,讨上三宫六院,与我何干?”方兆南叹息一声,道:“寒水潭对月缔盟,不过是一时权宜行动,怕你当时也未深想,但我却敬重姑娘的为人,……”梅绛雪怒道:“谁要你敬重我了,哼!好女不配二夫,我当时虽未深想,但言出我口,铁案如山,难道还能反悔么?”方兆南一皱眉头,道:“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谈,眼下大劫临头,急如星火,你既肯赶来此地,想必已不愿袖手旁观……”忽听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奔了过来。梅绛雪冷冷喝道:“什么人?”白衣闪动,直扑过去。她此时的武功,何等高强,出手一击,迅如电火,喝声未绝,已有人中掌栽倒。方兆南目光一瞥,立时急急喝道:“姑娘住手!”梅绛雪已扬指而出,准备点击那人的死穴,听得方兆南喝叫之声,陡然停手,回头接道:“此人乃冥岳中派来的暗桩,你还要替他求情么?”方兆南急急奔了过去,道:“此人是我亡师好友。”左手抓起那人的右臂,右手轻轻一掌,拍在那人的“命门”穴上。梅绛雪仔细看去,只见那人青衫长髯,面像甚熟,似曾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他不起。只见方兆南举起右掌在那人身上几处要穴推拿起来。片刻工夫,那青衫长髯老者,血脉竟被推活,长长呼一口气,睁开双目。梅绛雪柳眉微微耸动,口虽未言,心中却是暗暗的吃惊,他竟然能推活我用拂穴手法拂伤人的经脉。她那里知道,方兆南在这半年时光之中,得觉梦大师传授少林上乘神功,习练易筋真经,武功精进,一日千里,已得觉梦大半真传。那青衫长髯老者双目圆睁,打量了方兆南一阵,突然扬手一拳,直向方兆南前胸劈去。方兆南纵身让开,凄凉的说道:“张师伯,难道你一点也不认识小侄了么?”原来这长衫老者,正是方兆南恩师生平第一好友知己张一平。梅绛雪忽然想起此人,曾和方兆南周惠瑛一起往袖手樵隐处避难,后被擒回冥岳。聂小凤曾用他和方兆南等相熟之情,命他混入泰山大会之中,刺探大方禅师等活动之情,想不到此时此地,竟然又和他相见。张一平一击不中,立时纵身跃起,拳掌齐挥,猛向方兆南劈击过去。张一平拳脚并施,一口气连攻了百招以上,不但未能击中方兆南,反而把自己累出了一身大汗。梅绛雪眼见张一平即将力尽,忍不住出言喝道:“你再不点了他的穴道。你要把他活活累死么?”方兆南听得心头一凛,疾出一掌,拍中了张一平的中府穴。梅绛雪看的又是一凉,暗道:“他出手一击,竟是如此之准、张一平拳掌未停,攻势未住,他竟能一击中敌,如若换我,只怕也难这等的顺利。”方兆南右掌拍中了张一平的“中府穴”,左手却紧接而出,抓往了张一平的身躯,缓缓放下,心中暗暗自责道,“梅绛雪幼小在冥岳之中长大,对冥岳中一切诡计,定是了如指掌,昔年她未脱离冥岳之前,这些人亦会听她之命,眼前有这佯一个大行家,我却不知去问。”付思之间,梅绛雪已举步行了过来,举手按在张一平后颈之上,冷冷说道:“你可是想救他么?”方兆南道:“还得你多多指教。”梅绛雪道:“只要我掌心内力一发,立时可震断他的心脉。”方兆南怔了一怔,道:“你什么意思?”梅绛雪道:“你承不承认咱们对月缔缘之事?”方兆南道:“你又扯到这上面了,快放开他!”方兆南说着举步欲进。梅绛雪道:“站住,你动一动,我就要他的命……”当下不禁摇头一叹,说道:“姑娘的为人,实是叫在下愈想愈是糊涂,似正似邪,莫可捉摸。”梅绛雪肃冷的说道:“你先答复了我的问话再说。”他启蒙的恩师,和那视他如子的师母,双双死去,张一平不但对他有授艺之情,而且也是亡师唯一的好友,追思师恩,不自禁对张一平生出了极深的亲切之情。但闻梅绛雪急急催促道:“你究是承不承认,快些说啊!”方兆南暗暗忖道:“此女一向说得出就做得到.莫要让她真的杀了他。”当下说道:“你快些放手,既是确有其事,在下怎能否认。”梅绛雪忽然展颜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话。”说完话,她缓缓放下了右手。她素来难得一笑,笑来如花盛放,妩媚动人。方兆南怕她再追问,抢先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梅绛雪道:“什么事?”她言词神情之间,大见柔和。方兆南道:“姑娘久居冥岳,想来必然知道解除那冥岳岳主的控人禁制。”梅绛雪道:“你可是想要他神志复清么?”方兆南叹道:“你既知道,望勿再施刁难。”梅绛雪道:“你先打开他头上的头发瞧瞧。”方兆南依言施为,打开张一平头上的椎发。只见他“天灵穴”上,置放着一块金钱大小的黑色药饼,托在手中瞧了一阵,骂道:“哼!原来是此物在作怪!”随手要抛开去,心中忽然一动,又收入破衣袋中,深深一揖,接道:“晚辈方兆南,见过张师伯。”只见张一平仍然呆呆的站着不动,分明未曾听得。方兆南微微一笑,暗自责道:“他穴道未解,如何能听到我说的话?”举手一掌,拍活张一平的穴道,又是一揖,道:“张师拍还记得小侄么?”张一平冷哼一声,突然举手一拳,击了过去。只听”呼”的一声,正击在他的肩头之上,打的方兆南一连向后退出六七步远,愕然望着梅绛雪发愣。梅绛雪突然举步一跨,白衣飘闪中,人已欺到了张一平的身后,举手点了他一处穴道,笑道:“瞧着我干什么?”方兆南道:“怎么拿开他发内的迷魂饼他的人仍是神智不清呢?”梅绛雪道:“活该,谁叫你性子急呢,问事不问清楚,就解了他的穴道,哼!幸亏他出拳稍慢,又非击向要害,要是他这一拳把你打死,你说那冤是不冤?”方兆南道:“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禁制不成?”梅绛雪道:“如若那冥岳岳主,伎俩仅是如此,还能把无数武林高手,收罗在冥岳之中,涂面作鬼,任她摆布么?哼!其实你早该知道那禁制不仅如此,只怪你粗心大意罢了!”方兆南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梅绛雪道:“简单得很,你想想看那少林寺中和尚,个个都未蓄发,为什么仍然被冥岳岳主控制?”方兆南怔了一怔,道:“责骂得好,这一层我确未想到……”微微一顿,又道:“还有什么禁制,还得你指点指点?”梅绛雪道:“你再看看他后脑之中,可有什么奇异之物么?”方兆南依言打开张一平的头发,在后脑上仔细的搜寻了一阵,果然又被他发觉了一处隐密的禁制。原来,他在张一平后脑处,长发浓密的所在,找出了一个带着金色小盖子的奇异之物,当下一整脸色道:“可有解救之策么?”梅绛雪道:“不会把他后脑处钉的金针,取下来么?”方兆南伸出二指,正待去取那金针,梅绛雪忽的接道:“小心了,这枚金针刺的乃极端重要之区,稍有失措,都将悔恨莫及。”方兆南缩回双手,暗中运气,他左手抓往了张一平的肩头,右手缓缓伸出,起下后脑上的金针。凝目望去,只见金针长约一寸六分,体积细微,尖利异常,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又把金针收入怀中。方兆南已吃过一次苦头,不敢擅自动手,抬头望着梅绛雪问道:“还有没有什么禁制?”梅绛雪道:“自然有了,要不然少林和尚都未蓄发,这金针控脑的禁制,岂不早就被你发觉了么?”方兆南暗暗付道:”这话倒是不错。”一抱拳,说道:“还得请姑娘指点。”梅绛雪道:“你脱去他的衣服,看看他命门穴上,是否有物?”她说完话,缓缓转过身去。方兆南依言脱下张一平的衣服,果然见“命门穴”旁边,又钉着一只金针,当下拔了出来,说道:“还有禁制么?”梅绛雪道:“你再看他的云台、玄机、和任、督二脉的交济之处。”方兆南仔细在张一平的身上搜寻,果然又寻出了三枚金针,一一起下之后,又道:“还有何处?”梅绛雪道:“这叫五针钉魂之法,应该是没有啦,你替他穿好衣服吧!”方兆南收好金针,穿好张一平的衣服,说道:“现在可以解他的穴道了么?”梅绛雪缓缓转过身来,说道:“不行,他刚刚起下五针,不宜立刻解他穴道,等一会儿再解不迟。”方兆南炯炯的眼神,移到梅绛雪的脸上,说道:“这五针钉魂之法,可是那罗玄创出的么?”梅绛雪点点头道:“不错,我未入血池之前,如遇上今日之事,那就要和你一样的茫然无措了。”方兆南哼了一声,道:“人人都称罗玄天纵奇才,世无其匹,对他敬重非凡,但今日看来,他这些残忍的手段,固然是叫人惊奇,但究非大丈夫的行径,有伤忠恕之道,非智者所取,仁者所施。”梅绛雪道:“他创出这五针钉魂之法,目的在对付江湖中的厉魂恶魔等人物,如若是一个嗜杀残忍之人,你钉上他的要穴,让他神智混乱不清,处处听命于你,岂不是一件大有用处之事么?”方兆南道:“在下有两点不解之处,还得请问。”梅绛雪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就是。”方兆南道:“刚才我取下他身上的几枚金针,似都在人身死穴之上,怎的会竟然不死?”梅绛雪微微一笑道:“你可曾看仔细了么?那金针虽是钉在死穴之上,其实却偏向一侧,钉在一处经脉之上,这些经脉都是控制神经的枢纽。所谓五针钉魂大法,并非是直接钉在人的三魂七魄,只不过使其神智迷乱,忘掉了过去,对昔年的人人物物,失去了辨认之能而已。”方兆南沉吟一一阵,道:“就人身经脉穴位的功能而言,此事大有可能,只不过非得绝顶聪明之人,才能推算出来罢了。”梅绛雪道:“罗玄深谱人身穴道,诸脉功能,故而推演人身体能变化,创出这五针钉魂大法,此事看来容易,行法亦非难事,但如想到那初创之人,推演人身经脉运行之奥,下针部位之准,实是一件非比寻常的大难之事。”方兆南忽然想到觉非遗言心愿,要他找罗玄比试一下武功,以印证正宗。旁门之别,究竟谁胜一筹。当下他说道:“不论罗玄的才华如何的光耀,武功如何的高强,但他终是旁门邪径,难以立论千古,不能算武技正统。”这几句话,言出弦外,任她梅绛雪才智绝世,也是想不出用意何在,微微一怔,道:”怎么?你可是不太服气么?”方兆南仰天大笑,道:“罗玄的才智,在下自知难以及得万一,但对他创出武功的邪毒,却是不敢恭维。”梅绛雪道:“你这口气,对一位才气纵横的前辈奇人太不尊敬,以后言词之间,最好是小心一些。”方兆南笑道:“如若有和罗玄会面的机会,我倒想向他领教一下。”梅绛雪忽然想到他刚才躲避张一平拳掌的武功,大是奇奥,此言定非信口开河,只怕是出自衷心,当下一耸柳眉,道:“就凭你么?”方兆南道:“不错,我或非罗玄之敌,但我找他比试一下武功,应该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吧!”梅绛雪脸色微变,欲言又止,突然出手一掌,拍活了张一平的穴道。方兆南似已发觉了梅绛雪的神色有异,赶忙接口说道:“所以我要先和那冥岳岳主搏斗一场,先能胜过冥岳岳主再说。”说话之间,已伸手扶住了张一平。只见张一平胸口起伏的长长呼一口气,目光投注到方兆南的身上,凝注了良久,道:“你可是方贤侄么?”方兆南看他神智果然清醒过来,心头大喜,连连说道:”正是小侄,张师伯先请坐下养息一下精神,晚辈还有话要说。”张一平两道目光,不停的在方兆南身上打量,道:“贤侄怎生落得这等模样?”方兆南躬身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一盲难尽,师伯还是先请打坐调息一阵,小侄替你护法。”张一平确然感觉十分倦累,依言盘膝而坐,运气调息。梅绛雪缓步走去绕过岩石,消失不见。方兆南本待叫她,但又怕惊动了张一平,心想梅绛雪既然在此,不难相见,先待张一平调息复元之后,再去找她不迟。大约过了顿饭工夫,张一平果然睁开了双目,长长叹息一声,说道:“贤侄,你这身装束……”方兆南道:“小侄际遇非常,说来话长,客待后禀,眼下倒是有一桩紧要之事,想先间师伯一声。”张一平道:“什么事?”方兆南道:“师伯可记得刚才和小侄动手的情形么?”张一平凝目沉思,想了半响,道:“依稀记得,若有似无。”方兆南叹息一声,缓缓从袋中取出五枚金针,和一块迷魂药饼,说道:“适才师伯就受困于这五针一饼之下,忘去了昔年之事,相识之人……”张一平望了那金针和黑色“迷魂药饼”一眼,接道:“有这等事么?”方兆南指着那金针药饼,详尽的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张一平听得惊心动魄,愕然变色,半响之后,才长长叹息一声道:“如非贤侄相救,细心替我除了那金针药饼,这一生都要沦为那冥岳妖妇的奴仆爪牙……”说此一顿,目光转动,四下望了一眼,又道:“那位悔姑娘那里去了?在下得拜谢一下救命之恩。”方兆南也不知梅绦雪是否已然走去,或是隐身附近,只好支吾以对道:“她有事先行了一步,此刻找她不易,好在相见有时,再见她时,相谢不迟。”张一平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一跃而起,道:“方贤侄!”方兆南吓了一跳,道,“什么事?”张一平道:“我那惠瑛侄女可还活在世上么?”方兆南凄然说道:“唉!恩师阴灵相佑,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张一平神智已复,已想起昔年甚多往事,当下长长呼一臼气,道:“不知她现在何处?”方兆南道:“她虽是好好的活着,但如要见她之面,却是要大冒凶险。”张一平奇道:“为什么?”方兆南道:“她已拜在鬼仙万天成的门下了,那鬼仙万天成如今和冥岳岳主聂小风,勾结一起,布下二座鹊桥大阵,想一网打尽天下武林高手。”张一平仰脸思索了一阵,道:“鬼仙万天成,数十年前,江湖倒是传诵着此人的事迹,似是和罗玄齐名,只是一正一邪。”方兆南冷哼一声,接道:“那鬼仙万天成阴毒邪恶,人尽皆知,也还罢了,但那被人誉为一代人杰的罗玄,却是外善内恶,胸藏奸诈,假善获誉,欺尽天下人的面目。”张一平愕然说道:“罗玄乃武林中一代人杰,天下英雄无不欣敬,贤侄岂可信口相污?”方兆南指着那金针药饼,道:“这五针钉魂大法,就是罗玄的奇技之一,聂小凤用此技奴役了千百武林高手,只此一桩,其用心就不能算得正大……”方兆南说着语音突停,霍然站起,冷冷喝道:“什么人?”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我……”大石后莲步细碎,走出了个身着蓝衣的少女。张一平脸色忽然大变,挺身站了起来。原来,他一见此女之后,脑际之中,隐隐泛现起可怖回忆,似是这女人的形貌深藏于他的意识之中。方兆南冷笑一声,道:“唐文娟,你来干什么?”唐文娟笑道:“怎么?你忘记了咱们约订之言么?”方兆南道:“什么约言?”唐文娟笑道:“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我带你见着了两位师妹,而且也未泄露你的身份……”方兆南接道:“可是要我传授你武功么?”唐文娟道:“我们有约在先,并非求你相授。”方兆南略一沉思,道:“好吧!我传你一招。”唐文娟怒道:“一招……”方兆南冷冷的说道:“怎么?少了么?哼!这一招你能练得纯熟,就终生享用不尽,拿剑过来吧!”唐文娟缓缓拔出背上长剑,递了过来,笑道:“有一件事。我倒是忘记告诉你了。”方兆南接过宝剑道:“什么事?”唐文娟道:“我在少林寺中夺了你一柄宝剑,已经还给了你的夫人。”方兆南微微一怔,怒道:“你胡说什么?……”唐文娟道:“我一点也没有胡说,你敢说梅绛雪不是你的妻子么?”方兆南只觉此一问,甚难答复,梅绛雪是否隐身在附近,还很难说,既不能承认,也不能一日否认,只好搬扳话题,领动剑诀,冷冷说道:“我只传授一遍,至于你能否学得会,那就是你的事了。”唐文娟赶忙转过头去,凝目相望。只见方兆南屏息凝神而立,手中长剑缓缓举动,颇有传技之诚,连剑变招之间,动作十分缓慢。唐文娟武功已登堂奥,一看那出剑之势,已知剑招非凡,屏息凝神,用心默记。方兆南缓缓把一招剑式用完,递过长剑,肃然说道:“在下敢夸这一招剑式,是你生平未见之学,我虽然运剑缓慢,只怕你也无法完全记下,但你能记上一半,那就享用不尽了。”唐文娟本待要出言反驳,但又怕把记下的一半剑招忘去,不敢分心旁骛,挥动长剑,习练起来。方兆南提起木笼,拉着张一平,匆匆而去,奔出了十几里路,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之中,才停下来。张一平经过一阵急快的奔行,已然累的微微见汗,方兆南探手入怀,摸出一块绢帕,递了过去,就旁侧一块大山石上,坐了下来。张一平拭去头上的汗水,说道:“你那师父,师母在世之日,曾经亲口告诉过我,要我作媒,把你那惠瑛师妹许配于你,不想你师门遇上巨变,落得个满门遭劫,在那等情势之中相遇,自是不便提到你们师兄妹的终身大事,想不到竟然因此铸错,造成恨事。”方兆南道:“什么恨事?”张一平道:“适才那蓝衣少女,声称你已娶了夫人?………”方兆南摇头说道:“没有的事,师伯不要……”他说着忽然住口不言,停了下来,心中暗道:“那对月缔盟一事,虽属玩笑,但梅绛雪如若硬要认起真来,那也是无法不认。”张一平看他陡然停口不言,心中暗自一叹。他久走江湖老于世故,从方兆南的神色之中,已看出他心中苦衷,当下接道:“唉!贤侄不用为难此事,错在老夫身上,待见到惠瑛之时,老夫替你解说就是。”方兆南长叹一声,默默不语。良久之后,抬起头来,望着无际蓝天,神情庄肃的说道:“今日武林,大难方殷,我身受两位高僧重托,岂可袖手不理,惠瑛师妹纵然责怪于我,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他这番感慨之言,张一平茫然不解,问道:“什么大难方殷,高僧重托,你可把我说糊涂了!”方兆南回过头去,双目凝注在张一平的脸上,当下把见闻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又道,“小侄出道虽晚,但连年来的际遇,却是历尽辛酸,幻奇。晚辈得蒙两位少林高僧垂青,破例授予武功,岂可把他们授艺苦心,置身武林是非之外,衡度情事,只好把儿女私情放在一旁了……”张一平肃然敬道:“贤侄的仁侠胸怀,实叫我这身为长辈的惭愧。”方兆南微微叹道:“对付冥岳岳主那等狡诈之徒,除以毒攻毒外,还得和他一较心机……”张一平奇道:“贤侄怎么不说了?”方兆南道:“晚辈实是不忍出口。”张一平道:“什么事?尽管说吧!贤侄年纪轻轻,就胸怀救人救世的大志,我这把年纪了,纵然赴汤蹈火,那也是该无所惜,贤侄尽管说吧!”方兆南道,“晚辈确实想到了一件麻烦师伯之事,但又想此事太过危险……”张一平哈哈一笑,道:“贤侄可是要我装作神智未解,混入冥主手下,刺探消息,对么?”方兆南道:“早前冥岳岳主聂小风,在冥岳绝谷之中,摆下了招魂之宴,听来虽然恐怖,但却假人以不可测之情,这鹊桥大会,却不知是什么名堂,明明是一场残酷的屠杀,血雨腥风,但却偏偏取了这样一个**的名子,以晚辈推想,其问定然有重大原因……”张一平接道:“贤侄可是想在未入那鹊桥大阵之前,先行了解那原因何在么?”方兆南点点头,道:“不错,顾名思义,那鹊桥大阵之中,必然有甚多奇怪布置,而且和女人有关,如能早悉聂小凤阴谋。在,预备准备,届时对症下药,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张一平正容说道:“贤侄要我如何去探听消息……”方兆南说道:“但晚辈又想到那冥岳岳主机警无比,看出金针已除,岂不要招致一场杀身之祸?”张一平道:“师伯在冥岳并非什么重要人物,只要稍微留心一些,或可幸得生存,贤侄请把我金针未除神智未醒之时的情景描述一番。”方兆南略一忖思,就记忆所及,把张一平神智未复时的情景,仔细的描述了一番,张一平一一记下,拱手说道:“贤侄保重,我要走了。”说着转身大步行去,大有一副从容就义的精神。一个死的念头,闪电般由方兆南的脑际掠过,陡然喝道:“不行,快停下来!”张一平微微一怔,站住身子,回头问道:“什么事?”方兆南道:“适才咱们遇到那个唐文娟,乃冥岳岳主聂小凤的大弟子,此人虽有叛离冥岳之心,但她为人刁诈险恶,恐已知师伯金针已除之密,见面之后,说不定要动讨好那冥岳主之心,如若聂小凤知你金针被除,决然不会留下活口。”张一平一拂胸前长髯,说道:“我这把年纪,纵然死去,也不算夭寿之人,此行虽然冒险,但对师伯而言,那也算十分值得的了。”方兆南仰脸望望天色,道:“此刻时光还早,在下转授师伯两招防身武功,必要时好作脱身之用。”张一平还在犹豫,方兆南已折了一节松枝,握枝作剑,开始传授剑招。这剑招精奇博大,凡是习剑之人,只要看到,无不动心,张一平集中心神,潜心默记,举手仿习。方兆南传授的异常细心,不厌其烦的再三讲授,足足耗去了一两个时辰之久,才算把一招剑式传完。张一平记熟之后,忽然觉得这一招剑式,颇似刚才方兆南传授唐文娟的一招一样,忍不住问道:“贤侄,这一招叫什么名堂,刚才你传那蓝衣少女的一招,可是一样的么?”方兆南道:”不错,这一招叫‘西来梵音’,正是刚才传给唐文娟的一招,此剑源起于少林武学。”张一平道:“贤侄得天之宠,奇遇连绵,小小年纪,竟然有此成就,何愁异日不凌驾罗玄之上?”方兆南道:”小侄如无这身武功,也不致卷入这永无休止的江湖是非之中,唉!不愿辜负两位少林高僧的传艺之恩,不得不舍身逐鹿于血腥屠杀之中……”他似是感慨万千,仰天大笑三声,接道:“小侄再传师伯一拳,有此一剑一拳,必要时用来护身,当可勉强对付了。”当下又传了张一平一招拳法。张一平学会了一剑一掌,天色已然入夜。方兆南肃容一揖,说道:“师伯此去,尚望多加小心,如若情势许可,尚望找几个助拳之人,起了他门身上金针,结作帮手。”张一平道:“江湖上的机诈,老夫自理会得,不劳贤侄费心了…”语音一顿,又道:“贤侄最好能和诸大门派中的掌门之人,早日取得联系,不论那一门派的掌门之人,都非平庸之才,贤侄和他们多多研商,自可大获稗益。”方兆南笑道:“小侄籍籍无名,人轻言微,那些掌门之人,如何肯听小侄之言,如若此刻去见他们,反将弄巧成拙,无助大局,不如留到机会带来之时,再和他们相见的好,”张一平道:“贤侄年少智高,胜过我这作师伯的甚多,你珍重自处了。”转过身子,大步行去。夜色中方兆南凝注着张=平的背影,只觉他背影中流露出无限的凄凉,不禁默然一叹,等那张一平的身形,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见了,才提起木笼,大步行去。他本想去找南北二怪,共谋大局,但此时并非正面相搏,南北二怪名头甚大,行动间亦引人注目。想那梅绛雪既知五针钉魂之法,想来对鹊桥大阵亦有所了解,如得她合作,或可挽救这一次武林浩劫。可是玉人形踪无定,飘忽莫可捉摸,一时间想找到她谈何容易。忖思之间,到了一座山峰之下,抬头一看,银河耿耿,已是三更过后时辰。崖下风微,一片寂幽,方兆甫忽觉有些倦意,放下木笼,依壁而坐,行起少林高憎相授的吐纳之术。片刻间气走百脉,神凝五中,杂念尽消,灵台空明,步入了浑然忘我之境。忽然间,一个沉重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方兆南霍然一惊,赶忙停下了运息,睁开双目望去。只见一条庞大的黑影,逐渐行近,不禁心头一凛,暗道:“这是什么东西,这等庞大?”那庞大之物突然停了下来,方兆南穷尽目力望去,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只能隐隐看出一团圆圆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