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璇在城外十余里一处幽静美丽的小湖旁停下,沈醉也随之停下身来,仍是站在她身后。石青璇看着湖中的明月倒影,道:“想不到我一天之中会遇到你两次,倒真是巧。”沈醉看着她美丽的背影,笑道:“只是每次你好像都不想正对着脸跟我说话。”石青璇不禁被他逗的莞尔一笑,转过身来。沈醉吃了一惊,却见石青璇原本完美无暇的五官中,娇巧诱人的琼鼻忽然变成了一个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恶节骨的丑鼻子,破坏了她所有的美丽。短短一惊后,他立即想到了这是个假鼻子。却故作不知般地惊叹道:“想不到短短半日不见,你美丽的鼻子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奇哉怪也!”石青璇又是一笑,伸手拿掉那假鼻子,立即恢复了原本的美丽容颜,道:“我平常见人多是戴着它的,只是已经被你瞧了真面目去,在你面前却也没遮掩的必要了。”沈醉笑道:“看来我运气不错!”被雷劈到这里后,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石青璇,运气确实不错。只是若第一次被雷劈,就被劈到这里的话,或许会更好一点儿。现在,却又不禁想到了几个时辰前自己正还与四位娇妻游西湖之事,仰首望着夜空叹了口气。石青璇望着他眼中射出的缅怀、忧愁与无奈之色,道:“你好像很爱叹气。从遇到你开始,你就在叹气。”沈醉解下腰间系着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大口,道:“我有件事想要问你。”石青璇看着他手中的酒葫芦,鼻中嗅着空中弥散的酒香味,笑道:“原来你真是个酒鬼。问吧!”沈醉盯着她美丽的双眸,问道:“你知道慈航静斋在哪儿吗?”石青璇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收整,摇头道:“不知道。”沈醉带着失望地又叹了口气,仰头喝酒。石青璇眼中神色变幻,反问道:“你为什么来问我?”沈醉对着夜空哈出一口酒气,道:“我听说过你与慈航静斋有些关系。”这回换石青璇盯着沈醉,问道:“你还听说过什么?”沈醉仍望着夜空,道:“很多。”“你究竟是什么人?”石青璇的语声虽仍清柔,却已带着些冰冷意味。沈醉却似没察觉,又叹了口气,道:“我是一个想回到过去的人。”石青璇微微一愣,看着他眼中的忧愁,心中有些明白。语声转柔道:“我为你吹一曲可好。”能得石青璇单独吹奏一曲,不知是多大的殊荣,沈醉却摇头道:“不了,你的曲子会让人勾起心事。”石青璇道:“那我吹首能让你忘掉心事,忘掉忧愁的。”“世间没有这样的曲子,听过后终还是会想起的!”沈醉又往嘴中灌了几口酒,道:“夜了,不打扰了!”“不打扰。”石青璇仰头望着夜空,道:“我欢喜夜晚,总不愿睡觉,带著日夜交替那抹黄昏的哀愁,然后进入恒深的寂静,可以是灿烂的星空,也可以是凄风苦雨的暗夜,又或像今晚月照当头,引人驰思的美景,那感觉多美。”看了沈醉一眼,笑道:“有人陪着欣赏夜色也是不错。”忽然间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只是今夜是不成了!”她话音刚落,一人声音远远传来道:“不知跋锋寒能否有幸得睹小姐一面?”竟是跋锋寒,也不知他怎样追到这里的。石青璇轻叹一声,又将手中假鼻装上,向沈醉露齿一笑,道:“我先走了,这个人就交给你来打发吧!”说罢,转身投向小湖左边的一道小山丘。出现在沈醉身后远处的跋锋寒只来得及看见石青璇的一个影子,微叹了一口气,看向仍背对着他的沈醉,羡慕道:“这位兄台当真是好福份!”沈醉仍是不回头,仰头又喝了口酒,向身后的跋锋寒道:“我听说你这次来中原是为了要追求武道上的突破,挑战毕玄的。”跋锋寒已走近到沈醉身后三丈左右,闻言不禁面上微微动容,充满强大信心地道:“正是。”沈醉转过身来,正视着跋锋寒连连摇头道:“现在才知道,你原来只是来追女人的。”跋锋寒面上一怒,刚想要发作,却忽然转而失声一笑,道:“兄台说话真是风趣。”沈醉塞上酒葫芦的塞子,重新系挂于腰间,好整以暇地道:“不过你既然没追上,那便请回吧!嗯,如果你想在这里欣赏月色湖光的话,倒是可以留下。只是我要先告辞了!”说罢,拱了拱手,便要走。“兄台且慢。”跋锋寒身上突然迸发出强大的气势,锁定沈醉,道:“跋某到中原,便是来挑战高手,以追求武技上的突破。兄台轻功高明,武艺定亦是不差,让跋某见猎心喜,想要与兄台在这月下一战。”心中暗惊,只觉自己压过去的气势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未起到丝毫作用。而对方既以奇法消去了自己所压迫的气势,理应顺势反击才是,却是对方也并无动作。沈醉只是那么闲雅而立,整个人有如深沉的大海一般,不起丝毫波澜。微微一笑,应道:“打驾吗?放马过来便是!”“锵”然一声,跋锋寒长刀出鞘,化作一道长虹,闪电般往沈醉劈去。刀未到,凛冽的刀气便已先至。沈醉抬手一掌,使出一招“天山六阳掌”中的“阳春白雪”。凛冽的刀气便如春雪消融般化去,无影无踪。跋锋寒心中大惊,却并不变招,再次催发劲力,长刀照头向沈醉劈至。沈醉不闪不让,手掌反向劈下来的长刀迎了上去。就在刀掌快要接触之际,如滑鱼般突然一绕,错过刀锋。“铮铮铮”连续三下,突破刀上所带的劲气,扣指弹在了刀面上。三道阴柔的拈花指力前后快慢不同沿刀而进的同时,身不摇,肩不晃,脚下飞起一腿,带着一溜残影,踢向跋锋寒小腹。跋锋寒浑身一震,倏然收刀后退。长刀横在身前,以防沈醉追击。直退出一丈开外,方才化去沈醉的那三道拈花指力。他先前在王通府中,与成名几十年的“黄山逸民”欧阳希夷大战一场,从头到尾都未落在下风。颇是志得意满,踌躇满腹,见沈醉年轻,却是有些轻视之心。不料得沈醉如此厉害,刚才一招已是吃了些小亏。当下哪还有小觑之意,收整心神,如临大敌般郑重而待。沈醉却亦不好受,食、中、无名三指被跋锋寒刀上劲力反震的到现在尚还发疼。跋锋寒退了开去避过了他底下的一腿,他却并不收回,往上高高踢起,直越过了头顶,从上往下一记劈空腿往跋锋寒劈去。劈空腿带着急剧的风声呼啸而至,跋风寒又是心下一惊。他出道至今,却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腿法招式。心中虽惊,手中却不慢。一刀将沈醉的这一记劈空腿击散,跨步而进,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像只是直线疾进。那感觉难以形容,瞧着已是让人头痛。这一招沈醉却是见他先前在王通府中对战欧阳希夷时用过的,欧阳希夷当时选的是横移闪避。沈醉却是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跨步迎了上去。跋锋寒步法虽奇,却又怎及得上他的“凌波微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