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贱象般若

“不是你叫我的吗？”成风掐指捏了捏眉心，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吃饭的时候，正是这把天籁般的童音仿佛吹气一般在他耳边轻“喂”了一声，才让素来镇定的他在人前失态。任谁突然碰到这种灵异事件，也没有几个还能稳得跟尊佛一样，何况他还没修炼到那般妖孽境界。“哎呀呀……这是什么语气？反问？爷我是你能用这种口气说话的象吗？我呸！”若是平时有人和他这么说话，成风早一巴掌抽过去了，无奈这声音貌似在空气里，要打也无处下手。皆且这话是用童音说出来的，却让人只觉滑稽搞笑，而没带上任何隐晦的色彩。耐住性子，成风轻声问道：“那请问，您是从哪里来的？”“哎哟，学乖了嘛，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象爷我……从来处来！”那童音带着一丝迷茫，却被成风清晰地捕捉到了，他沉默着略想了一会，脑海中灵光一闪，道：“你是——古龙里面的？”“古龙？古什么龙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子你没用敬语，别以为爷会给你绕进去！”“就是那个上面雕着龙的血色玉佩，我叫它古龙。”“我呸！象儿子的！那是波罗蜜乾坤万象梵摩婆罗璧！没知识，没文化就不要出来混，穿的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文化人，爷鄙视你！”闻言，成风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一根一根浮了上来，他的拳头攒得紧紧地，如果怒火能燃烧空气，这里的空气早已碎成千万缕灰飞湮灭了。突地，他笑了。就像冬雪化阳春一般，空气中仿佛也飘起一股和煦的暖风，只是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那额头上的青筋竟突突地跳动着，显是已怒到了极致。他轻笑了一声，道：“呵呵，我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您，再不说您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把菠萝什么象的东西扔出去喂太空宠物狗，邻居家的小白饿了好几天了，据说什么都能啃……”成风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裤兜，另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门把上，就在他即将打开门的一刹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房间内响起。“大爷饶命啊……俺不要变成一坨狗屎啊……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宝贝象儿子，您不能这样对俺啊……俺……”“停！蠢货！你是想把方圆百里的人全都吵醒吗？！”成风忙掩好门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阵，发现没什么动静，才又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已是完全冷了下来。“哎呦喂，爷您别生气！俺跟您说话别人是听不到的，现在只有您能听到俺的声音！嘿嘿！”那嘿嘿两声奸笑极其猥琐，成风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幅弯腰弓背，不停搓手的小人模样，没想到这家伙见风使舵的本领已臻化境。大约已把握到和它说话的模式，成风见机套出了它许多话，只要它一恢复那种欠揍的样子，成风就拿起玉佩作势要丢，这只贱象便马上换成小人嘴脸，有问必答。原来，那童音的主人名叫般若，是一只上古猛犸雪象，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古龙”玉佩里，则被它称之为相当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已经无从考究。自般若有记忆以来，它便一直被困在玉中。而事实是，不知是困得太久还是有别的原因，它的记忆一直成零乱乃至混乱状态。它在古玉里能接收到外界的所有信息，却从来不能和任何人交流，而成风，却是第一个能听到它说话的人，这只罗嗦的，却寂寞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雪象自然是逮着他，死赖着不肯松口了。“话说，象爷我当年也是一只象见象爱，花见花开，被无数象妹妹追着索吻的宇宙第一帅象，哎呀？好像我从来没出去过，怎么就有这么多象妹妹呢？不记得了……哎呦喂！你这什么表情！我呸你！你丫别不信，咱的魅力你以后就能见识！吓得你飙精！”“风哥哥……”这个时候，成风听到门外这宛若精灵的声音，忙收摄心神，不再理会那贱象的絮絮叨叨，面对这样的突发*况，他渐渐开始适应有某种东西在耳边不停地唠叨、轰炸。打开门，只见宇文娟俏生生地立在门外，一双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亮若星辰。“娟儿，什么事？”“没什么……恩……刚才风哥哥在和谁说话呢？”“没……在想事情。”“哦……”“怎么了？娟儿。”宇文娟的脸腾地红了，她把双手放在背后不停地搅着十指，终于，像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一般，深吸一口气，以极快的语调说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成风定定地看着她，后者那眼神有些闪躲，却马上镇定下来，也直直地回望他，眼中有她固有的那份坚持。这个小傻瓜……捋了捋她的头发，成风又把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给归拢到一起，笑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再让他们这样受苦受累。”“家人……有我吗？”那声音竟带了些颤抖。成风没有说话，只是依然如往常般静静地抚着她的发顶。“记住我的话，我知道有我的。”女孩说完，坚定地捏了捏成风的衣角，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跑进了漆黑的夜中。宇文娟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做成风的妻子。直到死的那刻，我不会忘，我记住。望着她隐没在黑夜的身影，成风倚靠在门上，看着满天的繁星，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他不敢给任何人一个保证一个看不到的希望，越是放在心里越不敢，活着，先活下去吧。一夜无话。……第二天，成风把以前扣押的假期到黑心矿主那里换来了一天的休息，他要去找工作，过几天就成年了，他要为以后的生活做好准备，现在正是夏季的第一波招聘狂潮。走在炽烈城华东区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两旁店铺林立，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巨大的全息影投随处可见，光影声色，万象森罗。终究是富人区，和成风所居住的华西区那种萧条相比，已是让他好生开了一回眼见。漫天飞舞的悬浮艇中，甚至还出现了几架漂亮得让人目眩的罗特……好不容易找到招聘会场，那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骇得成风倒吸了好几口凉气。随着科技的发展，被开发的可居住星球越来越多，一个星球上的人口一般很少过亿，虽然炎融星是浩方帝国的首都星，但也只有大约一亿左右的人口，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是成风这样只在贫民区打过十几个人的土包子从来没见过的大场面。转了一圈下来，成风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般，满身是汗，一想到刚才被挤得差点断气，他略显苍白的脸就愈发白了起来，白得有些发青。也不知道里面那些人是如何熬过去的，那脸蛋红扑扑的，越挤越兴奋，越挤越红润，手里拽着个人档案卡，高亢地挥舞着，那长长的带子绕在卡孔上如同飘在空中的彩带，五颜六色，潇洒飘逸。档案卡？成风隔着裤子摸了摸那四方的卡片，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刚才那番努力让他看到了许多另他心惊肉跳的招聘条件，最基本的也要高等学校毕业，这，让从初级学堂出来，没进修到高级学堂读过书的他，莫可奈何。生活本残酷，不只是对他，也对任何人。看着那些穿梭在招聘场游刃有余，虽过万花丛，片叶不沾身的人们，成风再没有更多自怜的想法，大不了再去挖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哎呦喂！象儿子的，真没出息，还挖矿，挖到死吧你！还不如当个兵痞敲诈敲诈小老百姓，哎呀呀，帅呆了！”“若若，你说什么？！”“……%……￥……#%.#！！别叫得那么亲热，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肉麻死了……”然而，此刻成风也没管他那副腔调，只是直声声地追问道：“少废话，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