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尾随

塔塔克很蛋疼。自从上次押送那批军事物质被成风截获，自己也被成风流放漂流在宇宙中将近一个星期，若不是成风还人道性的在那个巴掌大的救生舱里放置了些许白水晶矿和水。塔塔克可能还没在被自己人的舰队遇见获救，便早已经活活饿死了。从一早，塔塔克就认定白文熙与浩方帝国有勾结，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敌人侵入俘虏，继而流放？所以当他被获救后，他就跟自己的姐夫，沙特星族里的一个亲王汇报白文熙是奸细这个珍贵情报。可是换来的却是那个及其宠爱自己姐姐的亲王一顿训斥，虽说对方在他姐姐的哭诉下并对他的失职没有做出较大处分，但那顿训斥让一直以贵族自称的塔塔克很是蛋疼。之后被任命到兰彩星看守这边的基地与协调各个前沿作战部队的军用物质补充，难免让他与白文熙有些许接触，这让塔塔克蛋疼得紧。自战争爆发以来，短短几个月之内，沙特星人就在兰彩星柏米平原这片的不毛之地上建起了军事基地，柏米平原上这块平坦的地基当然更容易建起房屋。现在，这里四处延伸的预制结构件、道路，还有穿梭奔忙的队伍和车辆。耸立在沙特星人建造在平原上军事基地四周的群山比基地还要高出半公里，山峰犹如利斧的刃口一样，寸草不生，荒凉贫瘠。在这个基地里，塔塔克时常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漂流在宇宙中空间狭小的救生舱里，仍旧在茫茫宇宙中漂流。然而，他每次动用无线电发出呼救，换来的大多都是寂寞张牙舞爪地朝他围拢来。那个时候，有种声音让昏昏欲睡的塔塔克又迷迷糊糊地醒来，黑暗中回荡着各种难以言喻的微弱声音。沙特帝国贵族之间酒会上的音乐声，酒杯交错碰撞声，贵妇的笑声……不，还有其他声音。啪哒，啪嗒。那奇异不和谐的声音夹杂在各种声音里，尤其明显，显得很刺耳，一下一下响起，敲在塔塔克的心头上，让他如此不安。身上的汗毛在这一刻竖立起来，塔塔克仍旧躺在属于自己办公室的皮椅上，一动不动。那段时间的记忆是他现在的噩梦，他不知道这个噩梦会持续多久，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会感觉很无力，一阵虚脱，一身冷汗，他不想动一动身子，哪怕是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他仍然缩着头，蜷缩在大皮椅上昏昏的，似睡似醒。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如电光火石般从塔塔克脑中闪过，他猛地甩头睁大眼睛，奔涌的肾上腺素让他完全清醒过来。敌袭！…………在按照计划下达作战命令后，成风他们分散在沙特星人的兰彩星柏米基地周围，当第一声炮弹腾空袭击到柏米基地上，耳边回荡起经久不息的轰炸声。呛人的硝烟弥漫在柏米基地上，让人眼前一片朦胧。越来越多的炮弹从四面八方发射到空中尔后掉落下来，成风看着眼前这一幕，倘若不是身在己方，绝对会以为眼前这规模的袭击是一个大军团，而绝非一个师团编制的大队。要知道，运送成风他们过来的那两艘星际舰船是运输舰，除了架载在舰船本身的基本武器装备，舰船内部一个驾驶舱和几个炮台后，其余剩下的就是空间，相当于三分之一空间站大的空间。而这次，除了运载成风等作战人员，整个运输舰上装的都是弹药，足以装备四个军团的弹药！在这一连串炮弹的突然袭击下，沙特星人终于做出了反应。柏米基地一些未被毁坏的防空炮台发射出激光束迎空截击，人类的炮弹还没有落下就在空中就被这光束射中爆炸，璀璨的火花，比这正中午的太阳还要来得耀眼。同时，许多的沙特星人从基地中出来追寻着炮弹发射过来的方向找寻前来袭击的敌人。炸雷般的巨响訇然发作，沙特星人作出反击的炮弹在成风他们头上呼啸而过，偶尔有一两颗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落地。成风隔着机甲依然能够听到身旁那轰鸣声，甚至于大地都在颤动，连带着红莲的机身都轻微的晃动了下。当爆炸的声音沉寂下来，成风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还有原本架在红莲背后，此刻抗在机甲肩膀上迫击炮的咆哮。炮弹依旧在发射，成风坐在罗特机甲里的驾驶舱，可以看到抗在红莲肩膀上的迫击炮延伸到视线前的炮管在震动，在冒烟。这次参加突袭任务的全部都是机甲，三分之二是罗特，其他都是华光。没有在兰彩星轨道上发射架立侦察卫星的沙特星人基地雷达侦察范围只有三十公里，所有人都站在柏米基地五十公里外左右，在不断的发射炮弹对准的目标柏米基地进行打击。从一开始打了自认为处于敌后方，毗邻沙特星大本营附近柏米基地的沙特星人个措手不及，虽然战备松散，但是天性好战成性的沙特星人还是在几颗炮弹轰炸之后及时做出了反应，在他们反导弹的拦截住漫天袭来的大部分炮弹后就开始行动了。“目标已被摧毁，各人员停止射击，撤退！”听到驾驶舱的通信器传递完命令，成风紧绷嘴唇，控制着红莲把迫击炮放到机甲背后，迅速往后撤。后撤的路线事先没有定，是为了防止被沙特星人拦截围堵，只是指定了每个小队的汇合坐标。这一次派遣给成风他们的任务不是要摧毁兰彩星上的基地，而是拦截住柏米基地的沙特星人给前线战地输送物资。这样一来，在诺斯防线南域与浩方帝国作战的沙特星人将失去补给线，缺少弹药和食物等物资的沙特星人还能在南域挣扎多久？至于沙特星人想从诺斯西域那边补给基地输送物资过来南域这边？先不论路途遥远的问题，光是要饶离驻扎在诺斯防线西域的浩方帝国军团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那边的沙特星主力军也正和浩方帝国的军团撕咬，僵持着，更无法护送物资安全到达距离亿万里之外的这边。所以，成风他们的作战方针很简单也很明确，将沙特星输送战备物资的舰船在柏米基地这个中转站摧毁，切断这条沙特星人位于南域唯一的补给线。只是，成风知道，这一次突袭是因为处于兰彩星的沙特星人自开战以来过得实在是太安逸了，外面硝烟弥漫，战火满天。但是兰彩星上的柏米基地只是一个输送战备物资的基地，而且位置处于后方，毗邻沙特星。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浩方帝国会派遣这么一只奇兵来袭击。从漫天飞舞的炮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根本不知道这只奇兵有多少人。所以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当沙特星人从大本营再运送物资在兰彩星中转输送到前沿阵地时，下一次那些在兰彩星补充能量负责输送物资的舰船，在已经戒备的沙特星人防护下，成风他们别说要摧毁，要破坏都很难。现在面临更为严峻的形势是，他们该如何在执行任务的同时，面对数倍于自己，残暴的沙特星人。虽说派遣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在兰彩星球分散潜伏，沙特星人不可能将柏米基地几万兵力在整个星球展开地毯式搜索，但是成风他们却要在这几日时刻准备着再次去袭击在柏米基地补充能量中转的舰船。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战术制定是这样，真正处于战场的时候，没有达到目的，哪怕敌进，也不能退，只有完成任务。在暗夜军团那段日子里，成风比此刻身边这些战友更明白，每个人在战争这个庞大的机器运转下都是渺小的，那转瞬即逝却能扭转战局的战机，往往都是这些渺小的人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这些渺小的人大多是军人，有些被人称颂为英雄，鲜花簇拥，荣耀相伴；有些被称颂为烈士，流芳百世，受人敬仰；有些则被埋在尘埃里，除了亲人，战友，朋友，没有人再会想起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没人问起。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成风在突袭时高度集中的精神里稍微松懈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想了很多，但是双手却一直没有停下来，习惯性的在操纵着红莲往汇合点奔跑。现在的成风操纵红莲已经轻车熟路，但是要长时间做精确操作，让红莲做高难度动作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一种奢望。因为般若还未与另外一个“般若”完全融合，仍然需要借助他的脑波能量。从暗夜军团到S22军团的时候，般若就陷入了沉睡，说是要把那个以意识形态存在的“般若”的记忆与能量融合，特别叮嘱成风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不要唤醒它。当朋友，做兄弟，对方把后背交给自己的时候，成风坚信他可以让对方毫无顾及的往前走，一直朝前走，不用担心什么，因为他在身后。当然，成风也不是个迂腐愚笨的人，当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一定会唤醒般若，不是要对方做出什么，甚至奢望解除危机。而是，般若已经和他共存在自己的身体里，是生命的共同体。没有融合成完全体，寄生在他身体里的般若在紧要关头也有权利选择如何一起面对生和死，他不能一个人自私的在生与死线上作出选择，或许他能对自己做出选择，但是不能代替般若做出选择。对于成风来说，这不是宿命的羁绊，而是依赖，彼此一种信任的依赖。成风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为什么，也不觉得有什么。有人说人性之后是人心，人心是环境与经历影响，从而改变人性。但是，成风从不会去想那么复杂的问题，只是觉得这是他作为一个人的原则和根本。渐渐地接近事先定好的汇合点了，成风在发出接头的暗号电波，在收到在外围巡逻的暗哨回复后，他慢慢地向汇合点里收拢。汇合点是一片深山密林的一个山洞，山洞在山腰位置，周围被他们昨夜移植嫁接过来的浓密茂盛树木为这个山洞做了最好掩护。成风打开红莲的驾驶舱门，从上面走出来，把机甲收到空间里，然后走往洞口。比成风早回来一点的在洞口放哨值勤的雷克，扶着掩体和成风点头示意，算是打个了招呼。成风抱以一笑，刚要跨进洞里休整，负责雷达侦察的队员一边敲打着背包式雷达的键盘，一边喊道：“有敌情！”这一声响，洞里较早归队的陆展扬等人立即放下整理睡袋，陆展扬同时对在外围巡逻的队员问道：“沃尔，外围情况怎么样？”沃尔本来不是成风他们这个小队的，但是当初过来执行任务要求每个人员都必须是能操纵机甲，S22军团不是每个人都是机甲师，所以从其他队调遣机甲师过来补充执行这次任务。沃尔是与雷克同一批的老兵，而且还是一名华师。“敌人是刚跟踪进来的，目前进入我视线范围的敌人一个五人的小编队，其余地方不清楚。”听完沃尔汇报后，陆展扬朝身边的雷达侦察兵看去，雷达兵及时反映道：“这片山林生物比较多，无法确定敌人具体数目。”皱了下眉头，陆展扬只得下达战斗部署：“沃尔，你在外围与正在赶回来的队员接应，在山林外围组成包围圈，注意别放走一个敌人，务必要全歼！其他人按战斗对形散开，找掩体潜伏。”刚跟踪进来的敌人么？成风抿了抿嘴唇，刚才归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看来是自己从暗夜军团那种时刻紧张的气氛中回来，精神有些松懈，被敌人追踪那么远都不知情。该死的！虽说不是懊恼的时候，成风还是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麻烦是自己带来的，却要战友一起负担，该死的沙特星人！此刻，从作战开始就挂在耳边地通信器材响起陆展扬的声音，一声“准备”后就只剩下他缓重的呼吸声，成风拉下怀里光束枪的保险栓，暗暗地捏紧了拳头，准备把怒火发泄在追踪而来的沙特星人身上。“射击！”噗！噗！噗！一枚枚子弹从忽前忽后地从成风他们潜伏的队列里飞出，在空中没有任何弧度，呈直线击向那些进入他们视线的目标。没有任何剧烈反应，几名正在小心翼翼进行搜索，慢慢要接近洞附近的沙特星人中弹倒地。由于山林树木茂盛，加之成风他们都启动了无声射击，其他剩余的沙特星人见状立即散开，利用地形潜藏下来。“所有队员都已到达外围，根据其他地方反馈，初步判定里面有二十多个敌人，已经被包围。”耳机响起沃尔的声音，随即陆展扬知道这个时候该对这帮跟屁虫收网了，“外围卡住慢慢收拢，其他人出击！”成风接到指令后，第一个提起枪，躬着身子往里面推进。他只想比别人多杀几个尾随他而来的沙特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