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离歌

成风疑惑地看向他，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清楚的？看这胖子一脸谄媚，莫不是把自己看成了香饽饽，可自己又有什么可让人窥觑的？胖子看成风脸上表情委实不知情，搓着手媚笑道：“风哥啊，您就别瞒小的了，全华西区的人都知道，您考上耀星军院了！这是多大的荣誉啊，您可是近五十年来华西区第一个考上耀星的人啊！耀星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随便出来一个人都可以横着走，就五十年前那个在咱华西区一文不名的小子，最后不是成了全帝国最著名的华光技师了嘛！叫什么来的，哎，怪小的我书读的不多，忘了！总之很厉害！”一边说着，他一边奸笑着挨到了成风身前，成风忙警惕地往后退去，深怕他一个冲动又把他大腿当女人给抱了，胖子也不介意，依旧嘿嘿笑着，样子极其猥琐：“那个，风哥，小的知道以前对云涛哥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丧尽天良、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的狗屁倒灶的事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小的以前种种吧……”一想到等下进去，可能又有更多像胖子这样的人，成风只感觉头都大了。平时这些邻居都没几个串门光顾，名都不知道，现在一下子全跑来贺喜了。贺喜？贺喜考上耀星军院？这人心世道不禁让成风有些无奈，但是又不得不面对。一想到这里，成风也不理会胖子，转身就走，只想等人少一点再回家，可是这胖子却不依了。“风哥，您去哪？”成风不于理睬，然而，猝不及防之下，衣角却被胖子一手攥住了，紧接着重心一下沉，感情那胖子又抱上大腿了，“快来人呐，成风在这里，咋就不进去呢？快来人呐！别让他又跑出去了！！！”“你个贱人！”话音未落，胖子就已经被成风一掌击在脖颈上，顿时晕了过去。只是那骂人的声音却是略带愤怒的童声。显然是般若没有用意识交流，而是忍不住直接出声咒骂道：“象大爷的，这厮还贱出水平，贱出风格了？敢跟爷比贱，果然有其贱道所在啊！不过，还是不够爷贱！成风大爷，您早该听爷的，揍晕这只死肥猪！”望着胖子四仰八叉地翻倒在地，还溅起些许灰尘，成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刚出拐角，却不料碰上一辆悬浮轿车稳稳停了下来，正停在他面前。门一开，首先下来的是一名军警在车旁戒备，跟着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抢先下车，恭敬地把车门拉开。一个肥肥的，脸上厚肉全挤在一处，只剩两只眯眯眼的人下了车。这副尊荣不由让成风想起了压坏灵溪山居男女汤隔墙的那肥婆，据贱象所说，那天它飞过来时正巧那女的进来，受它散发的荷尔蒙影响，立时便发了狂……这眯眯眼和那胖女人倒真有几分夫妻像，不知道会不会也受贱象荷尔蒙影响呢？成风恶意地想到。“咦？”那人刚下车，一眼便看到了成风，略一愣神，原本有些威严的脸立马笑出了一朵花，只是那肉挤在一起，像包子倒比像花更多，“成风？哎呀，你怎么在外面呢？”听到对方说话，成风立刻从联想中抽离出来，礼貌地回望向他，一时间却又觉得想眼前这人眉宇间竟真有几分眼熟。对方伸出那只肥硕的手，殷切的说道：“你好，我是华西区的区长，戴本军。上级已经传发了文件，叫我们各地级部门极力配合耀星新学员入学事宜，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原来是区长，怪不得那么眼熟。很少时间看类似政府报告，成风也不特意关注这些，听到对方自我介绍，才想起眼熟是偶尔在全息投影的新闻上见到过对方，也礼貌的握了握手，笑道：“怎敢劳驾区长大驾，您费心了。”“哪里，哪里，世侄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你是我们华西区的光荣，年轻人的榜样！”戴本军笑得两只眼睛都快陷进那肥嘟嘟的肉脸里，心里乐开了花，华西区正是因为出了成风这样被耀星军院录取的人，才能让上级重视华西区，投资区域学院建设，这才让现任的他有油水可捞，更重要的是，能被上级肯定有所政绩。“哎哟喂，这胖子油腻腻的，长那么锉还敢在这里攀亲？虽说成风你小子没有像爷这么玉树临风，也没有和这胖子长得有半点相像吧？真是伤风败俗，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爷真想抽他！”般若又在滥用成语，忿忿不平的发表看法，成风熟练地过滤掉，依旧露出那张任谁也找不出痕迹的真诚微笑。“别光站在这儿了，我们进去再说。”戴本军一边说着，一边亲热的拍拍成风的肩膀，活脱脱一副亲民父母官模样。小巷两侧直至院子里依旧人山人海，不过之前悬浮轿车停落，直到区长过来，已经有人注意，同时又瞄到了成风的身影，于是纷纷让出道来。“你看，他就是成风，这下成老汉他们享福咯。”“我以前就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现在果然成龙了！”……人潮中，不时有人在议论，有些离身近的，成风都能一一收入耳中，心中虽然对他们的话泛起一丝鄙夷，但是脸面上依旧挂着淡然地笑容，丝毫未曾表露。陪同在区长身边，成风随着他走进那不大的院子里，只见爷爷等人被簇拥着站在人群里头。成老汉那张历经沧桑的老脸，笑成了一朵**，满面红光；站立在一旁的云涛，手里抓着一根棒棒糖，一边舔着一边笑；张姨在旁边拿纸巾帮他擦拭着淌在衣裳上的口水；连宇文娟那张小脸也是红扑扑的，很是兴奋。这时，聚集在客厅中的人看见本是拥挤在门口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区长率先走了进来，成风紧随其后，众人显得有些局促，但是一看到成风，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风哥哥。”宇文娟欣喜地冲着成风嚷道，视线里仿佛只有成风一人，然后便小步跑了过去。可当她站立在成风面前时，却又嫣红着小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成风含笑不语，默默地牵起这一双小手，看着她，笑容灿烂而温和。“***很可爱！”戴本军笑着拿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宇文娟的头，如同长辈见自家晚辈一般溺爱，随后走到成老汉身前，握了一下手，道：“老人家，能培养出成风这样的有为青年，着实不容易啊！我代表华西区分署感谢您，您辛苦了！”成老汉与之握手后，手微微颤抖着，似是十分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纳纳地说道：“要感谢帝国，这都是区长和帝国栽培。”戴本军一手拉着成老汉，另外一只手搭在云涛肩膀上，威严地扫视了一下院内众人，最后在成风身上停留片刻，咳嗽一声后，才道：“大家静静，我说两句。”话音刚落，本是沸腾的院子，慢慢只剩下悉悉索索的响动，直至完全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看着这个华西区最大的官员，静候下文。“成风，是我们华西区的骄傲，身为华西区分署的区长，我为华西区能出这样的英才而感到骄傲！为你们感到骄傲！”他略一停顿，房间里适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虚掌一压，他等到掌声稀稀落落的渐渐隐去，又接着说道：“我决定，授予成风华西区杰出青年称号，并奖励浩方币五万元整！”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五万元浩方币？单单这一举措，已经让华西区B方位这个贫民窟里的人震惊异常，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根据帝国法律，15岁之前属于少年，15岁之后才是青年。成风刚一成年，便被授予杰出青年称号？戴正军淡笑看着众人，眼神却不时落在成风身上，心中暗道，好个年轻人，心稳得很。不过转念一想，既是被耀星选取的人，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便也释然。“各位，要知道去耀星可是要五年呐，大家先出去，让成风与家人聚聚，别打扰了。”说完，戴正军不再理会渐渐散去的众人，与成老汉说了几句，并吩咐身旁的秘书把一张钱卡交到成老汉手中，转而走到成风身边，轻声道：“与家人道下别，我在外面等你。”“区长您先走便是，为何还要等我？”成风对他这句话颇为不解。戴正军讶异地看着他，之后才恍然大悟似地拍了拍脑门大笑道：“忘了，这是上面新下来的批示，耀星让你提前去报道，今天晚上我们的专车要去帝都，正好可以送你一程。”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到众人具是一震，成风今天就要走？各人心中不由打翻了五味瓶，一双双眼都胶着在成风身上。“谢谢区长，辛苦了。”成风故作镇定地道谢之后，目送对方出了巷子口。低头缓了口气，复又抬起头，掩去了眼中的失落，牵着宇文娟的手，转过身走到成老汉面前叫了一声爷爷。“好孩子，以后去耀星军院，好生照顾自己，好好学，爷爷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成老汉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记忆存储卡塞到成风手里，“记得，到了军院，把这个交给那人看。告诉他，这是我一生的心血。”把卡收好，成风开口道：“嗯，知道了，爷爷您放心。”“哥哥，呵呵……”云涛把一直举在嘴边的棒棒糖拿开，对着成风一笑，傻乎乎地说道：“以后弟弟不在，没人拖累哥哥，你不要打架，我怕打架，不想你受伤，流血……”听到他这句话，成风轻轻将他嘴角流出的口水擦去，哽咽了一下，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看着这个比自己晚出生几个时辰的弟弟，缓缓说道：“不会的，哥永远都会好好的。”撇了下头，成风强忍着，露齿一笑融了这感伤，“好了，我会回来接你们去帝都的。”末了，对在一旁一直默默注视，却并没有说话的张姨，成风又道：“张姨，我去耀星这几年时间里，麻烦您了。”“这里一切有我，你放心。”张姨只是笑笑，却如同慈母一般。深深吸了口气，成风放开宇文娟的手转身便走，刚跨到门口，宇文娟在背后急喊了一声：“风哥哥！”听到这声殷殷切切的呼唤，成风身子微微一顿，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听她用那稚嫩的声音鼓足气，幽幽地吐出三个字：“你等我。”我也等你，如果这个等待需要亿万光年，我也只为你等待。成风心中默默念道，脚下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往门外走去。刚走出巷子口，戴正军笑着脸在等成风上车，这时从周围人群里挤出一个肥胖矮小的身子，那肥嘟嘟的脸颊忽而挤出卑微地笑容，一脸的猥琐，冲着成风喊道：“风哥！以后您就是小的亲哥！把云涛哥和成老爷子交到小的手里，包保没人敢欺负他们！您老就安心地去吧！”见状，成风哭笑不得，什么叫安心地去吧？我又没死！想了想，对着他说道：“只要你别骚扰他们，给他们惹祸，我就烧高香了，这句亲哥我可担待不起，你自个儿留着吧。”话说完，随即跟着戴正军上了车，悬浮轿车卷尘而去。后面，胖子还在一片尘土中奋力地挥手，露出一丝笑容，谁说成风难打交道，看来我这次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