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没有星星的夜空,月光凄凉而苍白。雪花伴随着风落下,却有种腐朽的气息,在地上铺满了细碎的惨白。世上本没有,也没有终点。这个世界上只有用时间铺成的路,在这条路上,只有你一个人。在成风刚走出星际酒吧的门,步入那条冰冷铺满雪的街道上,如此冰冷的夜晚,除了他,整条街空空荡荡。成风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宛如一个苍老而年迈的老人,一步一印刻在雪地上。而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偷偷在尾随他。借酒消愁?成风在冷冷月光笼罩的街道上,费力抬起头,仰望苍穹,眼眶微微发胀,似是被什么充斥着,月光印照,雪花落在脸上,抹不去那一丝哀伤。闻酒香,喝进去却是苦的。苦的是心。若这忧愁能像雪花一般,落地即融,那该多好?顿时,心口一阵剧痛,刺得成风在这冰冷的雪世界渗出汗来。骤然间,他回想自己这十五年能记起的回忆。爷爷,弟弟,娟儿,这是他此刻暗淡人生的唯一一抹色彩,以为进到耀星,可以改变自己在乎的人现状。明明知道有人从他进耀星开始就布局陷害他,他一直假装不知道,刻意去远离那个漩涡,隐忍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却是以这样近乎可笑的惨状来向他道别!不能操作华光!而,战术,他也知道根本不是他自己,是般若操控他的身体才有的,那不是属于他的,般若的记忆一直混乱,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这一刻,成风只能惨笑,两行眼泪仰面滑落,晶莹剔透,冰冷了脸颊,冰冷了心。“啊!这不是我想要的!!!”成风压抑不住,一股血气涌了上来,滔天的悲伤和不平如同一股狂潮从口中喷吐而出,仰天大吼,几许疯癫透着几许苍凉。为什么会如此悲伤?因为,故作坚强,少年老成,依旧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凡人。正在成风沉陷在哀伤之中,隐藏在路边巷口,一路尾随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把手伸进风衣内,四目相视,点了点头,掏出了两把帝国官方才能拥有的激光压缩手枪。这种手枪,射出的光束子弹无声无息,但是却能穿过目标的身体,留下一个拳头大的伤口。这个世界以后再也没有成风这个人!心中冷笑,一人率先扣动扳机。“噗。”枪响的声音单调冷漠,那股如花般绽放的鲜血溅落在雪地上,瞬间隐没,不见。只留下一具的尸身。片刻之后,尸身被人麻利的拖走,飞扬飘落的雪花,掩盖了前一刻发生的一切,无声无息。只剩下雪花,依旧在飘扬,落在地面。…………帝都中心以东很远的地方,有一栋老建筑,灰色的基调在这雪夜里,被衬得格外清晰。富东欣坐在暖暖的房子里,翻着一张资料卡片,久久地凝视着上面的相片。想象着这张照片上的人,被激光枪崩了两条腿,再送去Doctor的情景。成风?念叨着这个名字,富东欣的眸子像这雪夜一样寒冷,目光如两把刀刺破了冷意盈然的夜。这时,门被撞开,富东欣看清来人,是他派出去执行杀死成风这项秘密任务的三组成员。并没有动怒责怪手下没有敲门而入,而是有些急切的询问:“怎么样?事情搞定了吧?”问完,看了一眼,又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这名三组成员目光闪烁,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一个人回来,是带路的。”听到这个声音,那名三组成员身子明显一抖。脑子里不自主的回想起刚才在执行任务时的情景。他在得到富东欣的命令,和另外一个三组成员跟踪一个从耀星走出来的年轻人,并且有那个年轻人的照片。在偏僻人少的时候,就将这个叫成风的年轻人两条腿崩掉。他知道帝国在枪支管理很严,组长富东欣利用职务弄来的这两把激光压缩手枪的威力,只要命中,目标人物的两条大腿会碎肉横飞,倒时候带回去交给组长,一定会得到组长的赏识和重用。这个是组长下达这项机密任务时做出的承诺。可是,就在他掏出枪的那刹那,一道身影像是从雪地里冒了出来一样鬼魅,瞬间疾速到了他的身边,把他的枪夺去,容不得他有半份反应,那只本是握在他手里的枪,打爆他旁边那名成员的脑袋。鲜血溅了他一脸。不管经历过多少,他毕竟是个人。他的性命要比他的脑袋软弱得多,同伴在咫尺之处被爆头,视觉和现实带给内心的震撼让他在那只黑洞洞的枪口磕到自己后脑勺的时候,他冷汗淋漓,湿透了整个身子。“你的头看来要比你同伴的硬。”身后那个连容貌都没有看到的人,声音冰冷,“而且,可能不怕光束子弹。”他不敢有任何放抗,拼命求饶,直到带他来到富东欣的私人办公楼。听到那个声音,富东欣一楞,一个人从黑暗的外面像道闪电一样射进房间,对准那个呆立的三组成员一记右勾拳直奔他下巴。那个成员惊得身子一晃,想要闪避,但是只让到一半,左腮就被击中。巨大的力量把他整个人冲得腾空而起,向左飞出,头猛地撞在墙上,沙砾四溅,墙壁在惯性的作用下被脑袋砸出个坑来。那名成员的身体像木头一样弹到地上,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来人看也不看那条瞬间在他手上被夺去生命的成员,看着富东欣淡淡地说:“富东欣。”富东欣凝视着对方,虽然对方蒙着面,看不到面容,但是富东欣的声音显得很强硬,“你是谁?”“富东欣,东木家族轩辕三组的组长。曾经,有个哥哥。”来人并未回答,而是如数家珍,将富东欣背景一一道来,“简而言之,你们富家只有你一条狗为东木家族办事了。”富东欣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手拍了下桌子,在桌子震得一颤那刹那,整个人如同鹰展翅般扑向对方。可是当他接近对方的时候,自己一手推空,紧接着,一个硕大的拳头不知何时已到了眼前。富东欣连忙将头一偏,拳头从耳边擦过。这时,另一只拳头已经奔至耳畔,富东欣反应不及,拳头在耳边强行顿住,带过一阵猛烈地拳风。富东欣整齐的头发被封吹得竖立起来,整个耳朵嗡鸣直响。来人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拍拍富东欣的肩膀,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菜鸟。”富东欣臊红着脸,眼中是刻骨的不甘和怨毒,愤怒的看着来人。来人又补了一句,“在我眼里,菜鸟和垃圾是没区别的。”富东欣正要抓狂做最后一击反抗,对方手掌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斩向富东欣的脖颈,眼前一黑,富东欣便晕了过去。“留你条狗命,给轩辕折蝶那小妮子做个警示。”来人一手插进裤兜,一手把富东欣抗到肩膀上走出门。出了门,外面的街灯零零星星,在这雪越下越大的夜里,异常寒冷。但是这个抗着富东欣的男人却只穿了个单薄的衬衫,而且敞着上头三个衣扣,露出结实的胸肌,穿着一双拖鞋站在楼的墙角。男人那只插在裤兜的手伸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只烟,拉下蒙在面上的黑布,把烟叼在嘴里,又摸出一个打火机,火光冒出那瞬间,他隐没在黑暗的脸被照亮。那张脸,正是白云会的范子清。范子清的眸子折出两点亮光,看着远处一幢被白雪覆盖的楼顶,他将烟灰弹落在空中,未熄的火星,在空中明灭了一会儿之后,便完全散尽了。“想不到,还有别的人在关注成风。”目光从楼顶收回,范子清深深吸一口,他又细细喷出来,手指一扣一弹,把还剩大半截的烟弹得老远。突然,扛着富东欣的范子清,双腿弯曲,猛一发力,弓身弹起,像只豹子似地狂奔而出,身影隐没在大雪纷飞的夜幕里。烟头胡乱横在外面大街边,如同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而烟头上那一点未消灭的暗红,明灭不定,恰似一颗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在烟头熄灭之后,着一缕红衣的一抹红颜轻步踏过那片雪地,只是淡淡望了一眼刚才范子清停留的地方,然后悄然而去。雪花一直飘,脚印和一切痕迹都已不见,似是她未曾出现过一样。而,其他一切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富东欣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而且刺眼的强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用一只手挡在眼睛前面,另一只手揉了揉脖颈和后脑勺。并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血迹。他用手撑着地,勉强坐了起来。等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之后,富东欣看了看四周。他正坐在贴着瓷砖的冰冷的地面上,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脖颈处仍旧痛,有些晕眩。这里怎么有些眼熟?疑惑着,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富东欣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戒备。门被推开那刹那,见到那个身影,富东欣垂下头,躬下身子,恭敬道:“小姐。”“你今天晚上擅自行动,去找成风了?”进门的正是轩辕折蝶,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两眼盯着富东欣。“是的。”富东欣不敢抬头迎视那道目光。他哥哥因为成风而被送到Doctor,对于成风他早在第一次相见便起了杀意,那种莫名的杀意。而,自己的小姐轩辕折蝶却在事后似是无动于衷,只是淡淡一句“我自有安排”。富东欣怎忍得住那么久?以前成风一直在耀星,他动不了手,这次寒假已至才有机会,富东欣怎会错过,所以背着轩辕折蝶,私自弄了两把枪派人打算把成风搞残,然后送去Doctor。“告诉你,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轩辕折蝶扣着手指头微微一弹,冷冷地道:“去做你份内之事。”“是。”富东欣微微颤抖着身子,从门口走出。望着走廊渐渐消失的背影,轩辕折蝶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刮起的寒风将雪花卷入,掠在脸上,是一片冰凉。阿欣,你若是能在仇恨等情绪蒙蔽了双眼,依旧能清醒的懂,早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组长了。望着满天飞雪,轩辕折蝶的脸上,露出微笑,闭上眼睛,任凭雪花在那如花的容颜上融化。娇美的酡红,她穿了一身白衣,在雪花裹挟之中,融为一体,似雪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