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草木复苏,广阔的原野上重新布满了绿意,又是一个冬天过去了。一早起,衣衫破烂的于为就无聊地站在小树林边,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树上的新芽发愣。直到树上的露珠儿都快干了,才听他幽幽地叹道:“唉,还不来,都又发芽了,要等到地老天慌啊!”不知在发些什么神经!起初,衣服刚破时,于为觉得不雅,还想过办法,从破洞之处拆点纱捻成线,将就缝补一下,但拆下来的纱韧性太差,过不了两天,就又不行了。到后来,破的地方实在太多,如果再拆纱来缝补,会磨损得会更快,就再也没有心思做这个既费劲又无效果的事了。好在星球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还不至于难为情。本来,于为是个性情洒脱之人,但是现在,却变得多愁善感了。初初从沉睡中醒来时,因为一直忙着找人、迷路、寻山洞、挖宝石,后来又是修练心动期功法,似乎还有些事做,心情也还不算太苦闷。在修练心动期功法后,想到自己可能会在这个地方住好久,于为还兴致勃勃地对周围环境进行了一番布置。修炼了这么多年,虽然还不能力拔山兮,但对于为来说,如果玩举鼎之类游戏,却已是轻而易举的事了。他先是在附近找了些大小不一的花岗石,搬到洞内安置好,权且当作石桌、石凳等。为图美观,还砸了些锋利的小石块作工具,对石桌及石凳进行了一些打磨。并在洞内走廊狭窄处放置了些石块和树枝,预备遮风。但做完这些杂事之后,每天除了打坐体悟或是在附近游山玩水外,就再也没什么事做了。一个精力充沛的人一旦闲下来,如果偏偏又是孤独一人,时间一久,难免就会闲出问题来了。在心动期成果巩固期间,修炼者如果不注意,易受外界环境变化影响,心情往往会十分激荡,容易波动和起伏。这虽然不会对修炼者造成太大的损害,但对完全巩固和把握心动期的成果,则有相当的负面影响。所以对修炼者来说,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有一颗平静的心,是十分重要的。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奇怪的是,修仙人在过这一关时,仍然会耗费许多时间,原因是任谁都难以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偌大的一个星球,除了山水草木外,连只蚂蚁都没有。于为长期独自处在这样的环境,倍感孤独,因此,大约一年后,其内心也越来越烦躁。先前,他还希望能尽快完成对心动期的体悟,然后进行精纯期的修炼,也好借此消磨点时光。但世间的事就是怪,往往是欲速不达,你越是想得厉害,偏偏越是不行。于为虽然天天打坐体悟,且对心动期的成果也有了越来越多的体会,但离完全巩固和把握心动期的成果,总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平时,于为常常会冥思苦想,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这么好的自然环境,怎么就没有动物。究竟自己离开地球多久了呢?连衣服都磨破了,时间应该很长了吧。那个房玄雍,究竟是什么人,他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他究竟还会不会来?自己离开地球的事,亲人们知道吗?自己离开她们这么久了,她们过得还好吗?一连串的问号,经常搞得于为无法平静,常常是天明盼天黑,天黑盼天明。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人生最大的恨事,不外乎生离与死别。虽然于为性格洒脱,但是,这样长期地与亲人分别,音讯全无,自己孤零零地在一边,看这光景,与亲人重逢的希望也十分渺茫,加之又正在心动期修炼成果体悟期间,心情难以平静。所以,在对亲人漫漫的思念中,本来洒脱的于为,情绪也越来越低落,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白天还好一些,虽然也经常对着白云或红霞出神,但尚能克制。而一到晚上,当星辰出来后,于为就常会坐在树林边的石头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彻夜不眠。在晴天的夜晚,他常常会坐在小树林边,痴痴地望着星空呆想。天上的星星啊,你们谁是太阳啊,星星当然不说话,只对他眨眨眼。唉,怎么不说话啊,你们总有一颗是太阳吧。多少次,于为试图确定太阳系的位置,但离开地球后,由于观察角度变了,他有限的天文知识,根本无法帮助他完成这个微小的心愿。好几回,他认为某颗星星应该可以确信就是太阳了,但没过两天,就又自己否定了。哎,南边那颗最亮的星星,帮个忙吧,你一定有办法的,让我能再见亲人们一面,哪怕就是一面,甚至半面也行啊。唉,君慧,我这一走,可苦了你了。灵儿,你想爸爸吗,爸爸对不起你,你不恨爸爸吧。父亲母亲,你们还好吗,儿子真不孝啊!每当回忆起以往的一些细节,于为更是肝肠寸断。唉,君慧,我一直很少关心你,经常一忙起来就没个完,让你一个人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孩子,对不起你啊。那年你病了住院,我只照顾了一天就出差去了,竟然不在医院陪你,我太不象话了!还有,灵儿长这么大,差不多都是你操心,孩子有个病痛什么的时候,见你忧愁还笑你是妇人心肠,一点也不为你分忧,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有时,于为更会忧心如焚地想到,由于空间不同,自己在这个星球一天,地球上会不会已经过了一年。要真的是那样,即使回到地球,又有什么意思呢,回去也见不到自己所认识的亲人了。唉,真是造化弄人啊!哎,房兄,你不是叫我等你吗,怎么还不来,我在等着你呢,什么时候来啊。……不说于为独自蹉叹。且说那年王成海和陈旺平在天津和于为道别后,两人不久也分了手。陈旺平为物色弟子,继续在人海中去碰运气。王成海则跑到峨眉山雷洞坪附近,找了个幽静的地方隐居潜修,为防止被人打扰,还在隐居之地布了个潜踪阵。这天,王成海从入定中醒来,静极思动,突然想起新入门的兄弟于为,这么久了,该去看看他了,于是飘然离山。这天傍晚,誉美食家人声鼎沸,所有的餐桌都坐满了客人,于娴忙了一个下午,这时还坐在吧台算帐。不久,进来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人,来人进店后,径直走向吧台,向吧台前的两个店员问道:“于为在哪里?”。两个店员是新来的,不知道什么于为,听了问话后,面面相觑。“我问你们呢,老板呢!”来人又提高了些声音问道。于娴因为是坐着的,又正在算帐,所以没注意到有人来,刚才只模糊听到有人在问店员什么,所以没在意,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找老板,忙站起身来。一个店员忙指着于娴对来人道:“她就是老板。”来人看了看于娴,嘴里嘟嚷道:“哦,老板换了。”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见此情景,于娴笑了一下,顺口对两个店员道:“这人真怪!”一个店员说:“他要找什么于为,和你同姓呢。”“什么,于为!”,于娴也不等店员回答,忙追了出去。于娴追出门外,左右望了望,那里还有人影。只得回到店内,于娴又向那两个店员落实,确定来人确实是来找于为的。原来,自从于为失踪后,最初两年,还有些朋友不知道,会不时有人来找于为,但时间一久,渐渐没有了。今天,突然有人要找于为,于娴觉得有些奇怪,心想,可能是哥哥的老朋友吧。于娴太想念哥哥了,如果是哥哥的朋友,就不该怠慢,因此才会追出门去。正思量间,一个店员眼尖,指着门外道:“那人又来了!”刚说完,刚才那个中年人已经进了店内,于娴高兴地忙迎了上去。来人对于娴说道:“刚才忘记问了,这个饭店……?”“你要找于为?”来人还没说完,于娴就赶忙问道。“是啊,就是找他。”“我是于娴,于为是我哥哥。”“哦,原来是这样,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告诉他,就说我来了。”听于娴自我介绍后,来人高兴地说。“你是……?”于娴迟疑道。“我叫王成海,你一说他就知道的。”确定是哥哥的朋友后,于娴忙安排店员备饭。王成海说自己已经用过餐,是专门来会于为的,叫不必备饭了。听王成海这样说,于娴请王成海到吧台内就坐,又叫上茶,然后才告诉王成海,说于为已经失踪多年了。于娴介绍完情况后,王成海疑惑地道:“怎么会这样?”顿了顿又问道:“你们是怎么找他的?”“张强后来又去华山找过,还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示。嫂嫂不死心,也去华山找过两回,但都不行。”于娴回答。“唔,于为不是平常人,应该还在。”王成海道。“是啊,我嫂嫂也说我哥哥不是平常人。”于娴声音有些奇怪地回答。“那年,我和陈旺平来,你哥哥和你嫂嫂请我们吃饭,就在这里吃的。”于娴听王成海说出陈旺平的名字,似乎觉得有点耳熟,正在沉思,只听王成海又说道:“算了,不说了。小于,我这就去找于为。”“王大哥,谢谢你!我哥哥已经失踪多年,到现在还音讯渺茫,我们都死心了。只是我嫂嫂,唉,她……”于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放心,我去找于为,告诉你嫂嫂,叫她别心焦。”“不是啊,王大哥,我嫂嫂她现在……,唉,我还巴不得她现在会懂得焦呢。”于娴幽幽地说道。“你这象什么话,象个当妹妹的吗!你嫂嫂对不起你吗!”王成海教训起来,说完后,站起身来准备走。见王成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娴连忙摇手道:“不、不,王大哥,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嫂嫂受了重伤,脑部受到影响,早就失去了正常思维能力了。”“什么,你嫂嫂也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去看看。怎么受伤的?”听于娴说后,王成海急忙道。见王成海问,于娴这才把戚君慧受伤的事告诉他。虽然戚君慧受伤已经两年了,但说到伤心处,于娴仍然不禁难过。等于娴说完,王成海安慰道:“小于,别难过了,带我去看看你嫂嫂,看还可以治不。”“请了好多医生,找了好多偏方,都治不好。”于娴无奈地回答。“别担心,我有个偏方,你带我去看看。”谈到偏方,于娴并不抱希望,所以有些迟疑。王成海见于娴神态,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不相信我,你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于娴只得同意,想想也是,就试一下也无妨,何况也看得出,这个王成海应该是真心的想帮忙。于是,于娴打电话叫张强快来照顾饭店。见于娴似乎还要等张强,王成海连说:“别等了,他一会儿就来,我们快走。”见王成海催促,于娴不好再等,只得找个店员来,细细安排了一番,王成海见于娴又找店员来安排,显得很是急躁。等两人打车到于为家时,已经晚上九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