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螳螂捕蝉

街面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少有那懒散驻足之人。这便是繁华大都市最寻常上班一族人的基本生活状态。但是在离开丸美公司总部大楼不远处的街口一角，孙大盛正在踌躇发呆，思想对策，想着该怎么着才能和自己的老同学，现在的丸美总裁见到面。早上好容易接到一次林枫打来的电话，当时他明明都激动地快要哽咽起来，问他现在过得如何他却偏要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混得很好在一家大公司里上班等等之类的大堆废话。原以为林枫会主动开口约他这老同学出来见个面什么的，却不想说了没几句话，对方意兴阑珊似乎没了情绪，就这样随后两人不知是谁便先一步中断了电话。孙大盛在学校时虽说认了林枫这位‘老大’打混，实则却从未在心里真正有看得起过林枫，那段狐假虎威的日子，他到处打着林枫的旗号，在学校里很是**了一段时间。那时他虽然不知向来默默无闻的废材同桌林枫为何变得牛叉起来，但是对林枫明明有牛叉手段却仍旧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的懦夫行径很是不爽。在他看来，自己若然有那般**的‘超能力’存在，早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开创一片新天地了，哪里还会无聊的在学校里浪费青春。谁曾想他还自鄙夷林枫胆小懦弱不够男人时，人家这小子却是一鸣惊人，一下杀到帝都去了，而且摇身一变，就成了赫赫有名的丸美公司总裁，身价几十个亿的大老板。这是怎样的境界啊！这等消息传出之后，整个玉山市都轰动了起来。玉山中学更是沾了林枫的光，名声一下打响到了全国。即便是玉山中学寻常一名中学生，都似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恍惚感，走起路来腰板都挺直了许多。这其中，最令人艳羡不过，则是林枫所在的高三（5）班了。尤其他孙大盛，曾经做人家小弟那么长时间。最令大家艳羡的，莫过于在外界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林枫那超级黑客身份了！而且由于林枫一度在学校里为了追求大校花王小芸，明目张胆运用他的黑客手段所制造的那起轰动一时的骚扰短信风暴，加之不经意之间，这位向来遭人鄙视的乐色差等生林枫现在已经也即变凤凰，鲤鱼跃龙门，一举成了年少多金身价亿万的林总裁这样的事实，众人坚信，林枫便是那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黑客，一个跨越时代的传奇人物。孙大盛沾了身为林枫‘小弟’又是林枫同桌的光，一时间也是风光无量，学弟学妹求教林枫不能，目标全都转向了他。也是这厮被这种万人齐追捧的飘飘然感觉冲昏了头，别人都向他求教所谓厉害的黑客技术，他嘴贱好为人师想都没想立马拍胸脯答应了下来。后来高考结束，暑期到来，孙大盛嘴贱惹下的祸端终于集中爆发了。连续四五天，他家里每时每刻都围坐满了好学的莘莘学子，大家都是奔着他这位年少多金林总裁开山大弟子的名头，前来虚心求教他IT技术来了。而且也不知怎么走漏的消息，后来不只是玉山中学的学弟学妹跑来他家虚心求教，竟然包括外校的，不在本地区的，越来越多消息灵通的学生甚至有的是家长亲自陪同，一起向他家涌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差等生林枫一夜塑造金身飞黄腾达的事迹在玉山市这等那家里丢了两毛钱都有可能搞得满城皆知的小地方，林枫无疑成为一个绝对的金字招牌，浮躁的人们闻知能有学得此人本领的门路，那还不疯了也似。孙大盛只图一时嘴巴痛快答应了教习别人所谓黑客技术，可他自己也还都是个半通不通只学会玩网游的二愣子角色，有个狗屁本领向别人传授的！偏是他说自己不懂不会，别人却都不信，都猜他故意是在下坎使绊怕自己以后失了饭碗才临时改主意了。这家伙一下惹来老大麻烦，孙家不只是正常的生活节奏完全被打乱掉，竟而有股谣传不知怎地传了出来，有人说这位孙大盛同学要开办黑学堂并且只有向他孙家缴纳了高额学费的同学，才能有机会得到他这位开山大弟子的真传。更有邪乎的，说是孙大盛同学趁这等机会，强行潜规则了几位漂亮女生，而那些女生当中，已经有人不只一次的被大盛同学潜规则过，而且还有几个都无奈去了医院堕了胎……总之邪门话越来越多，起初还没人怎么信这等说道，架不住传这消息的人有鼻子有眼的描述，于是乎这谣言越传越是夸张离谱。这一来二去的，到了最后，孙大盛同学便也一夜之间身份大变，如今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仗着有点点小本事便想坑蒙拐骗捞钱耍人的超级大流氓，而孙家，也成了遭人唾骂的大***窟……便是因了这等不堪往事，从未出过远门的孙大盛，被他暴跳如雷的老子一脚踢出家门。可怜孙大盛一个十七八岁大小伙，怀揣了老妈偷偷塞在怀里的三千块钱，这便踏上了前往帝都的征程。孙大盛老妈叮嘱儿子务必去帝都找到自己的老同学，无论如何也要跟人家真的学上几手本事，到的那时候再回来，一切便可恢复正常了。孙大盛老妈想的到是简单，思想儿子怎么着和那位发达了的林总裁做过三年同桌，关系在哪儿摆着，儿子随便争争气，学他一两样本事回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自然要无疾而终。奈何她哪里又知道儿子的心态，哪里明白自己儿子心里的无奈和尴尬。孙大盛到了帝都没几日，便倒霉催遇上了帝都最有名的碰瓷党，给碰瓷的大爷们讹诈光了身上的钱，无奈流落街头，几近乞讨为生。后来好容易辗转摸到了丸美公司总部大楼，看见往日的‘老大’便是如今这栋富丽堂皇大楼的主人，自惭形秽不已，哪里还有脸面去见老同学。今晨能有幸接到老同学的电话，还是那一日遇上了位在这栋大楼里上班的好心的姑娘，知道他是找林总裁的，不嫌弃地请他吃了顿饭，还问了他好多问题，确认了他真的是林总裁同学之后，这才向他要联系方式。孙大盛哪里有什么联系方式，但是眼看就能和老同学联系上，哪里还敢再错失良机，灵机一动说了一个附近公用电话的号码。那位不是一般漂亮的好心姑娘似乎猜到了他说的那个号码所在，不过却也只是冲他温柔一笑了之，没有说破。孙大盛感激不尽，问对方身份，人家只是说自己是林总裁手下员工，而且答应他一定将电话号码转交给林总裁手上，请他务必不要错过。别的话，就怎也不肯再透露半句。“早知道早上接到那混蛋家伙电话，就不要那么装逼，还掰扯什么自己现在混的很好的话了，人家都是装逼遭雷劈，天啊，我这怎么是装逼要饿肚皮啊，妈妈呀，我苦啊……啊……啊……”想到悲愤处，孙大盛忽然仰天啊啊怪叫了起来，一时间吓得路人纷纷侧目，都当他是个失心疯的流浪汉。更有几个调皮的顽童，不知怎地发现了这么一个好玩的目标，纷纷找来小石头小瓦片之类的杂物丢他玩儿。孙大盛没心思跟这些劣童计较，作势叱骂恐吓几下了事。他仰天怪叫几声过后，心中郁闷之气稍稍缓解许多，继续抓耳挠腮苦思计策。却在这时，吱嘎一声响，一辆黑色轿车紧贴马路牙在他身后停下。蓬~~~蓬~~~车门打开，关上，车上走下两名男子。原本孙大盛也无心去理会这些，但是那两人的话传入他耳内之后，不由得立刻精神大震。赶紧转身，仔细再看时，发现那两人竟然有些面善，似在哪里见过。脑海里过电影般飞快搜索曾经记忆，转眼想起，这两人，有在玉山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见过，乃是前丸美公司老总秦健的两员得力干将，欧阳策、孙晨二人。“老天爷开眼了啊！”孙大盛激动起来，知道眼前这两人都是丸美公司的骨干实权人物，找到他们，或许进这大楼找老同学林枫会方便一些了。心里这般想着，孙大盛便作势想上前和两位衣冠楚楚的OM攀谈。只不过他才要表露出想凑近跟前的架势，立刻听到一声充满鄙夷的冷叱：“靠，哪里跑来这么个叫化子！晦气，公司的保安都干什么吃的，杵这里多碍眼！这帮有眼无珠的东西，待会儿非得再修理修理一番了！”另一人跟上调侃式的说道：“小孙啊，你职务没怎么升，这脾气到是升了不少哇！”前面那人苦着脸笑道：“欧阳副总，您也调侃咱了！现在咱升职做了保全部的主管，管的人手到是翻了几番，可就是这人员素质，唉！和以前的部门相比，可是天壤之别啊！不天天盯着训着这帮龟孙，指不定这帮龟孙给你打个马虎眼儿，冷不丁又冒出一起前几天被人潜入总裁办公室盗窃商业机密那档子事儿！现在这人啊，一个个都他妈疯了！贼大胆啊，都他妈赶上电影里职业特工的手段了！咱现在手里这碗饭，唉，说得不好听点，不看紧了，随时都可能会摔得粉碎！”另外那人情绪也不怎地高，随口道：“牢骚满腹易断肠，小孙，守好你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了。林总裁对咱们这些老人，还是不错啦，呵呵！”孙晨殷勤地给这位欧阳副总点了一根大中华香烟，扭头瞥见孙大盛仍旧逡巡在侧旁，而且似乎还伸长了脖子在偷听他们两人谈话，笑骂道：“丫的一个小花子你还他妈想当丐帮包打听怎地，滚丫的死远点，小心叫人打折了你狗腿！”孙大盛给他弄得一愣，不过灵机一动，立刻呲起了白牙故作杠头的憨笑道：“饿，钱，要钱……”说话还颇有生活的手指来回的搓啊搓，做出数钱的架势来。那孙晨作势想要踹孙大盛一脚，只不过眼看脚都已经抬了起来，却忽然又收了回去，不过这厮却不知发了哪门子昏，脸上诡秘一笑，变戏法般忽然从兜里摸出一张老人头来：“来，拿着！”欧阳策看得奇怪，笑骂起来：“孙啊，几时改姓善了哈！出手到是够大方哈！”孙晨嘿嘿笑道：“欧阳副总，您就别磕碜咱了，您不是为那事儿犯愁嘛，嘿嘿，咱突然想到一个妙主意。”说罢也不再多做解释，走到孙大盛跟前：“哎，小兄弟，认识这玩意不？”说话将手里老人头哗啦甩动一下。“老子还认识你妈是母的！靠，当老子白痴呢！”孙大盛暗自腹诽，脸上憨厚像却越发浓郁起来。“看你眉清目秀也是个读过书的人，替大爷做件事情，这红票票可就归你了！”“识数吧？！”得到孙大盛肯定的回应，那孙晨到也慷慨，啪地将老人头往孙大盛的手里一甩：“你上去这栋楼十八层，在最大那间办公室帮这位大老板取件东西出来。”孙晨仔细给小花子孙大盛描述了一番需要他取出来的东西，临了又指点他上楼时应该注意些什么，遇见人该怎样回应，便引了小花子孙大盛走了大楼的消防通道，给他开了门，让孙大盛上楼去了。孙晨做这些看似无聊举动之时，自始至终，那位欧阳策副总，都是意味深长笑而不语，而且瞧他那阵势，到似有嫌疑在故意配合那孙晨的古怪举动，在帮助孙晨吸引大楼正门处的几名保安的注意力。“小孙啊，咱们受排挤很正常，你这样搞可是要出大乱子哦！”“嘿，放心吧欧阳副总，刚才的事情，您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只不过一个街面上流浪的小花子而矣，充其量上楼后被总裁的助理们恰好碰上，谁会相信一个花子胡说八道！不过要是这小花子真的成功拿到那份文件出来，这些傲娇的助理们到时可就要自己打脸玩啦！”“唉，随便你吧！公司将你这拿年薪的技术总监改派成保全部主管，确实够阴损的！搞得你现在想跳槽都降了好几个档次。不过你可千万记好了，那位马老板说的交易，你可千万别有什么想法，趁早灭了这个念头！那可是弄不好就要坐牢的！”“欧阳副总，您就放一万个心吧！TX的马老板让我从中牵线搭桥，只要能弄到手那份商业策划案的准确数据，便可怎样怎样，还随时给我留了一个副总的职位！话说的是好听，可是真要出了事情，他姓马的绝对第一个翻脸不认人！嘿，咱如今万事都坚决唯欧阳副总马首是瞻，不管是做什么，只要您一句话，绝不会拖您后腿的！”欧阳策摆手制止了孙晨的忠心表决：“行了，别跟我玩儿这些虚的。日本人那边，你也趁早灭了心思！一百亿美金的大事，你就别痴心妄想从中捞好处了，这里面，水太深了！这个林总裁，很不简单！”“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黑客技术厉害，从老美哪里弄到了第一手的机密资料嘛！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偷而矣！我就是看不管这小子的做派！任人唯亲，毫无章法，随便街上一个仰慕他的轻狂小子跑来楼下高喊两声林总裁我爱你，他竟然都能立马拍板给对方一份高额工资。还有那个我以前的下属王凯，不就是这两人曾经在网上大战过一场嘛，现在到好，那王凯身体刚刚恢复，脑筋都还不怎么清楚，竟然就委派了他技术总监的职务，这不是儿戏是什么？他这哪里是在管理一家公司，他这分明就是在败坏秦总和欧阳副总你们这些老一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真是搞不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秦总轻易便受了这小贼的威逼胁迫，拱手将大好江山送给了他！”“欧阳副总，以您在丸美的资历和实力，我想即便是秦总当初当真有借机功成身退的打算，丸美也是应该由您来掌舵才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着落在一个靠阴谋诡计爬上来的跳梁小丑！这小贼现在的确风头很火，随便动动嘴皮子便能让人家版权方吃个闷亏甘愿支付一百亿美金的封口费！真个好大手笔啊！他当真以为这笔钱就那么好拿到手吗？嘿嘿，一个不小心，别弄了国际笑话出来！”“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嘿，不瞒欧阳副总您说，咱还真是听到了些风声，据说这次日本方面那位藤兰吉原先生当夜便通过不知什么门路，找上了一位很吃得开的太子党，具体双方谈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我一发小恰好就在那位太子党的公司里做事，听说这两天对方就在搜集材料，我那位发小也多次暗示过了，让我最近做事情悠着点，别替人背了黑锅！”“有这等事情？”“确定无疑！”“若真是这样，可就是另一番话说了！孙晨，能约你那位发小出来，好好聊聊吗？”“嘿！欧阳总裁，咱就等您这一句话呢！”“嘘，小心隔墙有耳，别咋咋呼呼的！”“放心吧欧阳总裁，这车厢内可都有隔音设施，便是有人趴在车窗上面，也听不到咱们说话！我这就给我那发小打电话，等会儿那小花子的事了，咱就一起赶过去，怎么着也不能平白便宜了这林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