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治大祭酒贺宝智,名字中虽然有个智字,其实刚愎自用,性急狂傲,除了符法较为出众,并没有什么才干,在汉阳治不是很得人心。但他属下有一个得力助手雨森龙,却是心思镇密,智勇双全,为他将汉阳治打理得兴兴旺旺,可以说汉阳治能有今天的局面,八成是雨森龙的功劳。贺宝智不是容易臣服的人,并且汉阳治在桓温的地盘上,受桓温的庇护,未必会卖周全的帐,周全也没准备轻易就能将他们慑服,实在不行就下辣手灭了几个首领,再收编下面的人员。周全在汉阳治江夏坛口一亮身份,立即引起了轰动,教众急往里报,很快就有一个红脸膛、粗眉毛的中年道人带着一队人冲出来,个个手中拿着刀剑棍棒,气势汹汹。红脸道人大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妄称本教教主,想找死么?”周全巍然不动,淡淡说道:“你就是贺宝智么?我便是天降神人周元归,皇上亲封的玄奇护国大法师、五斗神教总教主,有圣旨和玉印为凭,货真价实!”这时里面又涌出了大量教众,门外也有许多人围了过来,贺宝智胆气大壮,“呸”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笑话,我们五斗神教又不是皇帝养的狗,凭什么听他的话?就你这乳臭未脱的小子也敢妄称是天降神人,谁服你当教主了?识相的给我滚,否则打断你的腿!”周全怒极反笑,怀疑他身份的大有人在,不服他当教主的也大有人在,但是敢这样当面对他无礼的人,这个还是第一个。他一股杀意涌起,已经准备杀了这个狂夫,杀鸡儆猴。门外的人群突然裂开,一人急急冲了进来,大喊道:“都功不可无礼,这位确实是本教教主!”周全望去,只见这人约有二十五岁,体形微瘦,剑眉朗目,一副精明之相,心知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贺宝智的得力大将雨森龙,却不知怎么认得自己。贺宝智怒道:“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认得他了,怎地帮着外人说话!”雨森龙先朝周全一揖首,这才对贺宝智说:“周教主名震南北,少年英杰,我虽没见过,却闻名已久,观这位容貌与传说中一样,神光内敛,渊渟岳峙,除了周教主外,天下哪里还有如此气度的少年高手?”周全微笑不说话,众教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贺宝智更怒:“你平日也有几分精明,怎地今日糊涂了?本教这数十年来根本就没有教主,你何必相信他的鬼话?这小子与我们素不相识,毫无建树,我们何必认他为教主?汉阳治是我们辛苦打拚下来的基业,怎能拱手让给这欺世盗名招摇骗撞的小子!”“都功此言差矣,周教主在建康舌占众僧,力败吴猛;淮南独挡千军万马,击杀羌人老巫,重伤首领姚襄,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况且周教主乃是皇封皓命的教主,天降神人,世所罕有的奇男子、伟丈夫,符法神功天下无敌,天下人尽知,为何唯独都功不知?我们都以本教有这样的教主为荣,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在场有一两百人,八成以上都轰然应是。贺宝智脸色大变,怒斥道:“我早知你有异心,今日果然吃里扒外,勾结了外人来行骗,乱我教规。来人,速给我拿下以正法典。”他身后十几个人抽出武器想要上前,周围却有更多人刀剑出鞘,对他们怒目而视,吓他们得停了脚步不敢动。雨森龙冷然道:“我若要夺你位子早就夺了,哪会等到今日?本教四分五裂,饱受其它教门岐视,好不容易出了周教主这样的英才,豪门与寒门皆心悦成服,本教一统有望,我等也期待已久。今日教主仙驾到此,必是为本教统一大业而来,你怎可贪恋权位,自立为王,将教主往外撵?你自比吴猛、姚襄如何?千军万马尚且不敌教主,凭你如何能螳臂挡车,不要自取灭亡了!”“狗奴才,我将你一手培养起来,今日却反来咬我,养虎为患。我既然能成就你,也能毁了你!”贺宝智手夹一符打出,一道火焰便向雨森龙卷去。周全想不到雨森龙会这么支持他,对他已经有了很大的好感,有意看他的表现,飘移几步,退到一边看热闹。汉阳治的教众也都退开了一些,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雨森龙催发一道符法,一股大风迎去,将火焰顶住。但这时贺宝智又一指点出,一股真气破空而出,从大团火焰中分出一股细火线,如箭一般直射雨森龙前胸。雨森龙见火线来得凶猛,已经迫近胸前,急忙侧身闪避,火线紧贴前胸而过,衣服险险就着了火。贺宝智得势不饶人,又是一道符法发动,“哧哧”声不绝,四五股剑状气流疾刺而来,分袭他身上各处要害。雨森龙急忙放出一道气雾,聚成云墙去挡,但他修为本不如贺宝智,急促之间发出的云墙也没完全聚成,数道气劲直接穿过了云墙刺向他身上。他顾不上失态,着地一滚避开,已经显得有些狼狈。贺宝智修为已到了凝气期,不但会攻击的符法,还懂得灵活运用,把符法与真气结合起来伤人,也算是个人才,难怪敢这么狂,连周全都不放在眼里。可惜他心眼太小,自视过高,又当众对周全如此无礼,就算符法武艺方面的有些才华,周全今日也不能饶过他了。雨森龙虽然识大体知大局,见识不凡,胸有矶珠,符法上的修为却不怎么样,想必是贺宝智藏私,并没倾囊相授。也正是这样,雨森龙虽然声望比他更高却动摇不了他的位置,被他死死压着。雨森龙刚从地上爬起,贺宝智又是一道火焰轰过来,眼看就要将他罩住。周全既然有意扶持雨森龙,自然不能让他当众太丢脸,运志玄功一袖挥去。他的金丹已经,并且是与众不同的金丹,威力更大,贺宝智却不过是疑气期的修为,哪里能与他比?火焰“轰”的一声倒卷而回,比贺宝智发过来时更烈更快几倍。贺宝智大惊,尽全力双掌拍出,中间部份火焰微一受阻便继续前进,而他掌力之外的火焰则毫不停留地卷到,他的头上、身上瞬间着了火,而他整个人也被震得向后飞去,撞在一堵墙上,将墙撞了一个大洞。也幸得泥土四散飞扬把他身上的火给盖灭了,否则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汉阳治众人大惊,一向目中无人的大祭酒竟然连周全一拂袖都挡不住,这年轻教主的修为到底有多深?正如雨森龙所说的,他们大部份人早就对周全如雷贯耳,现在眼见为实,这样的教主不拜还拜谁!当场哗啦啦便跪倒了一大片。贺宝智的一些亲信本来不想拜,可是见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跪下了,怕周全会追究他们“助纣为虐”,忙跟着跪下,磕头频率比别人更高。雨森龙也跪下行礼,“多谢教主援手!”“你们不必多礼,都起来吧。”贺宝智从泥土中爬出,满头满脸都是泥,身上除焦痕就是土,狼狈到了极点,他见所有属下都已在拜周全,怒气攻心,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朝周全扑来。这样的人留着实在没什么用处了,周全一脚踢出,正中他丹田之处,再将他踢飞出去,同时已将他丹田内的真气震散,并震断了他的不少经脉,等于是废了他的修行,他这辈子只能做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了。等到贺宝智再次从土中慢腾腾爬出来,周全说道:“我今日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汉阳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你狂妄自大,妒贤忌能,留你在教中有害无益,所以我废了你修为,逐出本教,日后不许再以本教之人自称,否则杀无赦!”贺宝智一脸怨毒之色,摇摇晃晃往外走,再没人看他一眼。雨森龙等人齐呼:“教主处罚得当,我等心悦诚服!”周全说:“雨森龙识大体、重大局,远见真知,足以任大祭酒,但修为尚浅,恐有坠本教威名,所以暂代大祭酒之职,等修为精进,积攒功德之后再授实职。”“是。”“森龙,我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雨森龙大喜,急忙又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周全哈哈大笑,把他扶起来,众人纷纷祝贺,现场雨过天晴,一片喜气洋洋。周全先让他暂代大祭酒再收为徒弟,先公后私,便没有了用人唯亲的嫌疑,有了他的传授,雨森龙符力偏弱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雨森龙召集重要骨干,进密室内开会,进行一些人事上的安排,以及商议教务整顿和改革问题,无非也就是周全在闽南治说的那些,然后同样要他们派一队人去山阴总坛听侯调遣,并作为总坛与分坛之间的联系纽带。周全花半天时间把这些处理完,然后单独指点雨森龙练功心法,教给他十几道攻击符法,并给了他一颗有助于改变体质的一转金丹,五颗“冰肌保命丸”。只要他努力修练,一年半载估计就可以达到贺宝智的水平了。以后五斗米教鬼将、长生人、大祭酒都将采取竞争上岗机制,有才能、有功劳的人才能得到传授更高极符法的机会,有了实力才可能稳据高位,职位的高低则直接关系到每个人的权力和收入,不怕他们不努力表现。严格来说,五斗米教内的这些教徒九成九都不是为了修行而来,而是为了混一碗饭吃,为了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所以对他们说什么“道可道非常道”之类的,还不如说“钱是钱最爱钱”。处理完汉阳治的事,周全急着去收伏北平治,临行雨森龙却说北平治的大祭酒朱金阳与他关系不错,朱金阳和北平治众人对周全也闻名已久,只要他写一封信给周全带过去,也许不必任何麻烦就能叫他们顺服。周全自然是求之不知,带了雨森龙的信,往北平治去走了一趟。朱金阳看了圣旨玉印,确认了周全的身份,再看了雨森龙的劝说信,兴平治,汉阳治、闽南治都服了,他实在没有勇气步贺宝智的后尘,当即俯道称臣,北平治不费半分力气便归顺了。收伏这两个治仅用了一天多时间而已,日后具体业务处理和改革,庞易会派人跟上,不必周全啰嗦。至此东南几个大治都已经服了,其余小股势力上门来讨好唯恐不及,已经不必周全出手,最给面子也就是派个人过去收编一下,说些勉励的话。但东晋领土上剩下的最后一个大治鹤鸣治,却不是那么好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