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骑兵滚滚来,蹄声如雷,烟尘蔽空,声势煞是惊人。但是离山谷还有二三里地,他们却突然停下了,他们已经遇到了败回的黑甲魔兵,知道晋军有了一支可怕之极的特种兵,并且进入山区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他们不敢冒然冲进来。在高处观察的哨子飞快来报:“大将军,敌人在谷口三里停下,全部是骑兵,约有五千人,看旗号是敌人主帅到了。”“再探,随时回报敌人动向。”桓温微皱眉头,想不到苻安亲自追来了,可惜他们不冲进来,否则机动组突击过去,就有可能杀了他。外面的人不敢冲进来,里面的人也不敢冲出去,就这么僵持了起来,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天早就已经黑了。苻安估计是在等步兵跟上来,据探子报,他们有一些兵马陆续赶到,在骑兵之后安营,并没有进攻的迹象。桓温也乐得趁着这个机会修整部队增加战力,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休息,一部份人马已经缓过气来,司马勋带了一万多人过来,布在两座山和中间宽有几百米的山谷中,两边山已经控制在他们手里。左边那座山的另一侧有一条二三十米宽的大河,他们之前是从那这撤退的,后方的水师如果赶到,也是在那一边出现,可以对敌人形成两路进攻——不过上洛的水军没这么快到。桓温带着几个大将站在半山之上,望着远处敌营火把越来越多,不由眉头深锁,举棋不定。机动组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白龙跑过来问:“大将军,现在怎么办,一直这样等下去吗?”“来的是敌人主帅符安,擅于用兵,五千骑兵是他们最精锐的兵团,我们疲累之师,无法与他们硬撼,不可杀出去。还是借这个地势休养,等后方水师前来,载上另两万人,两路一起出击才好。”“这不是好办法,等你们的人休息够了,他们的大部队也都到了,说不定反把你们给包围起来。”桓温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知道,是无计可施啊。”白龙刚大胜一阵,连武装到牙齿的黑甲魔兵都轻易放倒了,并不把普通的骑兵放在眼里。“不如我们杀出去,杀了他们主将,这仗不就结束了,何必拖上十天半个月?”桓温也有些心动,“我本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怕陷你们于险地,要是你们有什么大损伤,我们如向你们的教主交待?你们人太少,在平原上他们骑兵速度快,追他们不容易,被他们包围住四面攻击,那时。。。。。。”“怕他个鸟,我们杀出去直冲他们主营,能杀了苻安,你们冲出来接应,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要是杀不了苻安,我们也能杀回来,你们在两边山上射住他们追兵就可以了。”桓温大喜,“白法师外表骠悍,却是外粗内细,真将才也,就依你之言!”“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了,打败了他们,所有战场上的武器铠甲都要归我们。”桓温愕然,这才明白他们所谓秘密任务,其实就是来捡装备。白龙如果能杀了苻安,能帮他打胜战,他自然无所谓一些战利品,对他来说,打胜战才是最重要的。“若能一路杀将回去,我们只取回本来的粮草辎重,敌人的物质完全归贵教所有。”白龙大笑,“一言为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桓温为白龙指点敌人主将可能出现的地方,白龙默记在心,迅速下山去了。教主不是说没有条件要创造条件吗?现在没有装备捡,只能与桓温合作杀了敌人抢装备,不管是捡的还是抢的,总之不能让运输组的人空着船回去,否则太丢人了;要是能杀了敌人主将,回去更是大功一件。双重**之下,白龙头脑有些发热,一点都不觉得以五百人去冲击上万人的敌阵、万军之中取主将首级是危险的事。“预备!”随着他的命令,机动组成员举盾出刀,连弩上弦,施放辅助符法。桓温的兵马也刀出鞘、箭上弦,准备冲出接应。“冲!”随着喊声,众人以快速而整齐的步伐向前跑去,依旧保持着完整的阵型。这时已经到了周全给机动组限定的三天期限,他应该跟在机动组后面,或者亲自到蓝田附近查看结果,早就应该发现了战场上早已经与计划的不一样了,为什么还没现身呢?事实上在机动组与黑甲魔兵交战之时,他就已经到了,看到机动组大获全胜,表现优秀,他就不现身了,乐得让他们练习一下,表现一下,可别自己把什么风头都抢光了。周全正心是偷着乐,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敌人用黑甲魔兵奇袭桓温,苻安带着精英铁骑同时杀到,显然是早有预谋,早有准备。那么,进攻汉中的桓冲会不会遭到同样的命运?这一支后赵的余孽黑甲魔兵,十有八九是弥勒教秘养的部队,到少也是弥勒教为前秦招来的部队。弥勒教这么迟出手,那是要先示敌以弱,引东晋的兵马孤军深入,再予以全歼。由于秦国没有什么水军,而东晋却有最强的水师舰队,制水权一直在晋军手中,他们没办法封锁水路,所以要把东晋军队引入到平原地带。这一次诱敌深入非常成功,因为秦国确实已经捉肘见襟,并不是在表演,谁也不知道还有黑甲魔兵这样的存在。弥勒教的阴谋已经得逞,已经把桓温的人追到跑不动,如果不是机动组的人突然赶到,再过半天就要全军覆没了。机动组这次赶路的速度超过了周全的预计,更超过了弥勒教的预计,就算他们知道了机动组从山阴出发,也无法相信机动组可以在两三天内到达这儿,这个奇迹打乱了他们的部署。桓冲的人马一路深入,估计也被诱离了战船,而那一边却没有周全安排的人手,不会有奇迹出现。东晋的存亡现在已经完全与周全连系在一起,周全不能让他们被敌人给灭了,东晋受不起这个损失。周全迅速估量了一下,有机动组五百人和东晋上万已经可以参战的兵将,有老谋深算的桓温坐镇,又有山谷可守,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了,所以他立即使用缩地成寸符飞往汉中,寻找桓冲的部队。离汉中还有几百里路程,周全便看到冲天大火,映得天都红了半边,无数战船在烈焰之中如同纸糊的一般化为灰烬,触目尽是火团,已经看不到完整的船只了。他暗叫苦也,桓冲要不是被人诱入陆地,就是全军覆没了!桓冲的主力如果在船上,应该不会被人烧得这么惨,所以去追敌人的可能性很大。周全在高处四周一查看,果然见西南方有一股火光照上半空,大约在四五十里之外,他立即向那边飞去。桓冲人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他们的船队带着大量粮草辎重,逆水而上,所以走得比较慢,一路破关斩将,眼看汉中就在眼前了,人人精神亢奋。据桓冲所知,汉中城内只有一万从驻兵,并不是精锐之师,附近也没有太多可以调用的军队。而且流中城内有不少鹤鸣治的教众和信徒潜伏着,到时会在城里制造混乱甚至打开城门,大兵一到,汉中城唾手可得。自上次摧毁了敌人的水师之后,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强敌,连沿岸侦查的探子都放松了警惕。不料就在他们踌躇志满之时,却突然遇到了袭击,河中突然拉起了铁索拦住了去路,岸边有数千敌人以火箭向他们攻击,高处也有投石机弹射巨石。东晋的水师可不是等闲之辈,万箭齐发向敌人射去,巨弩、投石机一台接一台发射,很快就把敌人轰得抬不起头来,区区几千人就敢来惹虎须,真是活得不奈烦了!敌人见势不妙,鸣金收兵逃走,桓冲本来不想理他们的,夺下汉中城,有了根据地再来处理这些小股的敌人。但他属下几个大将一致认为放这些敌人在身后不妥,万一城池一时攻不下,他们从后面扰,或是袭击船队都是麻烦事,不如上岸追上他们灭掉省事。桓冲觉得他们说有的理,于是下令一千骑兵和五千轻装步兵上岸追击,不料他们没追出多远就遇到了埋伏,被敌人以包围住了。桓冲大惊,这是他们仅有的一千骑兵,可不能折损在这儿了,他亲自带了一万人去接应。敌人虽有五六千,战斗力却不强,很快就溃败,并且丢下大量粮草和装备。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在这儿,难道是汉中城内的敌人弃城来这儿伏击了?那么不如趁机灭了他们!桓冲指挥众人追杀,并且令船上再来几千人搬运战利品。这时留在船上的人只有一万出头,看起人不少,但是上百只大小战船,分摊一下仅够驾船的人,战斗力已经很薄弱了。夜色刚降临,无数敌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火箭、巨弩如同雨下,原先藏在隐蔽处的数十台投石投出了一团团火弹。船队大面积着火,他们想要往后撤时,才发觉前后的江中都拉起了几根巨大的铁索,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冲过去了,船队被困在一起,一烧不可收拾。。。。。。桓温追杀数十里,见敌人一路乱丢东西,败而不乱,死伤并不多,已经起了疑心,再看天已经黑了,此地尽是崇山峻岭,再追下去可能会误入敌人圈套,于是下令停止追击原路退回。敌人见他们不追,调头反杀过来,紧接着附近各条山谷内金鼓齐鸣,杀声震天,无数火把亮起,也不知有多少人马。桓冲大惊,急令后队变前队,以最快速度撤退。不料一队头戴双角钢盔,全身被古怪黑甲完全包裹,手持六尺阔剑的重装步兵如幽灵般出现拦住退路。他们行动快得出奇,眨眼冲入人群中,黑色巨剑所到之处如同摧枯拉朽,杀人如砍瓜切菜。而东晋兵将的武器却几乎完全伤不了他们,就象是没有穿衣服与他们搏斗。桓冲帐下的大将接二连三冲上去,但却是去一个死一个。他们纵然能击中黑甲魔兵的脆弱之处,杀了一两个人,立即就有更多黑甲魔兵一拥而上,巨剑挥舞之下,他们的武器断折铠甲破裂,碎尸当场。一般的兵卒连靠近敌人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刺铠甲的缝隙,砍关节的薄弱之处,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桓冲大怒,抽出一把宝剑策马冲了过去,一剑砍断了一个黑甲魔兵的脖子,但立即有几把巨剑砍了过来。他急忙挡格躲避,一剑架住了两把巨剑,他的宝剑还可以与敌人硬碰,但冲击力却把他撞下马来,几乎在同时,他的背甲被砍裂,鲜血淋漓,那一匹万中无一的宝马也被卸成了几块。桓冲还没站稳,五六个黑甲魔兵又冲到,他的护卫急忙上前拚死挡住,把他拖了回来。除非有一队与敌人一样装备的人马,否则单凭一两个人,就算能砍得动他们也不敢与他们对抗。众护卫硬扯着桓冲向侧面杀去,一队亲兵聚在一起,举着大盾断后,但是盾牌这时根本不象是盾牌,而象是硬纸板做成的,往往一剑下来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这一队亲兵转眼变成了残尸。东晋兵将见敌人如此可怕,根本没办法杀死,连主将都不堪一击,四面又有伏兵,哪里还敢恋战,惊慌四处乱蹿,前面的往后面冲,后面的往前边挤,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桓冲和各大将领极力指挥,集中本部人马避开黑甲魔兵向其它山谷突击,这时又有人大叫:“不好了,舰队失火了!”听到喊声的人往前望去,果见火光冲天,半个天空都烧红了,绝望的恐慌迅速漫廷,晋军完全崩溃了,刚刚整集起来的人马又散作一团。从谷中冲出来的秦军伏兵趁机掩杀,如同围猎射杀野兽一般,黑甲魔兵更是如一把尖刀,在乱军之中横冲击撞,所经之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渠。黑甲魔兵已经盯上了桓温,他跑向哪儿,他们就杀向哪儿,把死亡带到哪儿,更象是桓冲在制造着自己的死亡。遇上这样无坚不摧,无人可抗的钢人,什么战术战阵都没用了。“将军,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舍命护着你杀出一条血路。”桓冲悲叹一声,“我轻率中计,把数万人马都折了,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大哥?”说着便要横剑自刎。众亲卫忙架住了他的剑,与几个副将扯着他突击,无论如何要把他救出去。就在这绝望之时,一声长啸如惊雷怒涛滚滚而来,震响了整个战场,随着啸声,一红一白两道剑光从天而降,亮得连火把都为之失色。数米长的剑光撞向黑甲魔兵之中,如同火刀过牛油,所过之处敌人一片片断折、倒下,黑甲魔兵那无坚不摧的巨剑这时就象稻草粳一样易断。。。。。。“五斗神教周全在此,挡我者死!”这一声呼喊人人都听到了,东晋将士精神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