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从霸上回来后,立即写了战报向褚太后汇报前线的战争过程,朝廷内外早已知道这次北伐的经过。其实桓温的军中已经有朝廷派出的“战场观察员”,把一切经过向朝廷汇报。褚太后让桓温全权指挥作战,可不代表对战争的过程不关心,严格说起来都是朝廷派出的兵马,花费的钱粮,桓温可是在给司马家打仗,战争进度和过程都是要受监视的。所以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了周全的功劳:他一人杀了五百黑甲魔兵,使西线军团不至于全军覆没,且反败为胜,助桓冲夺下汉中;机动组五百人击溃一千黑甲魔兵,救桓温于绝境,又以一千五百人大败敌军主力,斩杀敌主将,一日夺数城,一直杀到长安城下。桓温本来是有些功劳的,但在他大败的阴影之下,在周全神话般的战绩中,就算出了再多力,别人也以为是沾了周全的光,被完全无视了。更要命的是,现在风声已经传开,他为了与周全争功把周全赶走,驻军霸上不进攻,严重怠误了战机,现在已经成为大罪了。一些大臣在褚太后的暗示下,已经在提议要给周全封官,而司马昱等与桓温有宿怨的人,已经正式上表,要求处罚桓温,降他的官,解除他的兵权。不过要让出身寒门并且算是道人的周全当大官并掌实权,还是很难实现的,将要违背的祖宗法制很多,大部份守旧的大臣也不会同意;要罢免桓温目前也是不可能的,他在朝中还有很大的势力,在荆州还有很深的根基,还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除非他全军覆没了。但这支军队是朝廷的一支主力,是汉人的子民,褚太后不会这么做,周全也不会这么毒。就在东晋朝廷准备展开持久口水战时,战局却在一夜之间出现了大转化,长安城内的胡人全面出击,反将霸上城完全围了起来。更让人吃惊的是,无数身穿黑色僧衣的弥勒教教徒突然冒了出来,袭击桓温的后方,许多平民百姓也穿上僧衣,变成了弥勒教的人并加入战斗,人数之多无法统计,战力之强远胜过一般军队。除了霸上城,晋军所有攻下的城池都被夺回,所有守城兵马都被杀死。桓温的人马和五斗米教二千多人在敌人的心腹地带困守孤城,退路被完全切断,就是插翅都难飞了。与此同时,汉中城也被前秦兵马和弥勒教的人围困,城内还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幸好有五斗米教的一千五百多人帮忙守城,总算把城内的弥勒教徒杀光,但自己人也死伤惨重,汉中城未必能守得住了。周全接到桓温的求助信,正准备赶过去帮忙,神风快报的紧急报告如同雪片般飞来,两个小时内就收到了七八封急报,大略明白了发生的事情。由于路途遥远,这时离事件发生已经过了一天时间,也许这时霸上城已经完了。周全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到头顶,中计了!这一定是弥勒教的阴谋!因为五斗米教的主力集中在八门遁甲城内,城阵合一,精英汇集,又有张道全暗中罩着,他们没有把握攻破,所以一直不出手,等待时机把五斗米教的主力引出。他们先是示敌以弱,诱桓温**,然后再派出黑甲魔兵,使五斗米教不得不出战;然后再以前秦的兵马送死为代价,把恒温和五斗米教的人诱到心腹地带,切断后路予以全歼。周全来回踱着步,紧张思考着对策。弥勒教这次应该是倾巢出动了,肯定有几大菩萨出现,他孤身去救等于是送死,说不定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杀他;那么联络高手,带着几千本教精英杀过去吧,也是没用,以弥勒教的实力,等不到从总坛派人去救援,他们就可以把困在霸上的人全歼了。如果他们没有立即出手,那就是故意等着他带人去救,这一去正是自投虎口;还有一个可能,他带大量人马北上救援,弥勒教的人就趁机来攻打总坛了。总之,周全就是不能去救,一去保准中计,可是他能不救吗?就算他可以不管桓温的人马,也不能放弃两千五百五斗米教的精英不救!周全急得团团转,立即下令召集有在总坛的所有高层人员开会。不一会儿,邱灵柔、庞易、左寻仙、洪涛、羊希、庄淡然、牛梦、徵皑、司徒雷、沈警、孔灵产等人都匆匆走进大厅,看到他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都知道有大事发生了,急忙坐好等他发言。周全把目前的大略情况和自己的顾虑说了一下,然后说:“这件事小则关系几千本教兄弟的生死,大则关系本教的存亡,我也不好独断专行,需要大家拿个主意。众人脸色大变,面面相觑,良久无语,这样的大事谁敢开口?周全只好开口点名:“庞长老,你来说说。”庞易起身微行了一礼,“教主既然要我说,我就说一下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不可去救,敌人的目的就是要引我们离开总坛,这一去正好中计。个人生死事小,本教大局为重,为今日之计,当令所有在外的教众回来,紧守总坛。”牛梦立即反对,“本教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兄弟,不能看着他们等死,我觉得要救。”徵皑、司徒雷等几人与白龙和衍江同为机动组成员,关系很好,相互打了个眼色,徵皑说:“牛兄弟说得对,我们也觉得要救,要是丢下他们不管,恐怕会令教中的其它兄弟寒心了。”庞易说:“敌人已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们去,就一去只怕去多少人都要有去无回,连教主都要身陷险地,如果总坛再遭到攻击,本教将陷于万劫不复。你们觉得是失去几千兄弟重要,还是教主和本教几万教众的存亡重要?”牛梦等人不敢说话,沉着脸坐了下去,其他人也不开口,这事情真的是太让人为难了。羊希站了起来:“以我愚见,还是该派人去救的。自教主统一本教以来,人人都以教为家,上下团结一致,亲如兄弟,这是本教与其它宗派不一样的地方。如今兄弟有难,如何能坐视不理?要是没有了这种血肉相连的情谊,我们还有什么凝聚力?便是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上一闯!但是教主关系本教兴衰,不可轻身涉险,应当坐镇总坛以防万一。属下愿带一支人马杀奔长安,能救出众兄弟最好,若是不幸战死沙场,也不负了教主的培栽,不负了兄弟情义。更重要的是我们死不足惜,无伤大局,只要教主和总坛在,很快就可以壮大,为我们报仇!”众人被他一翻慷慨激昂的话说得热血沸腾,纷纷站了起来:“我愿率人去救援被困的兄弟!”周全也有些感动,“好,都是血性男儿,性情中人!三人共心,其利断金,本教都是这样的好兄弟,何愁不能壮大,何惧弥勒邪教之有?不过只凭血气之勇也不行,还要讲效率和策略,本教每一个兄弟的命都是一样重要的,不能让你们白去送死,等你们赶过去时间上可能也来不及了,所以还是我自己去。。。。。。”“不行!”“万万不可!”“教主不能以身犯险!”众人一致反对,邱灵柔没有说话,但却以极担忧的眼光看着他。孔灵产说:“属下也会缩地成寸术,不如我去助他们,教主坐镇总坛。”周全摇摇头:“不是我低估孔长老,你法术虽然高明,却不适合在千万人马的战场上冲杀,去了也起不了大作用。你们放心,我先去探探情况再见机行事,就算弥勒教来了几个菩萨,也未必就能抓得住我。这件事我已经确定,不必再争了,我所担心的是总坛的安危,这个重任只好交给你们了。左寻仙。”“弟子在!”“立即传讯给周冲和雨森龙,要他们收工回来,把所有在外面的兄弟都撤回来。还有运输组的兄弟也要撤回来,除非是必须的行动,否则都不出总坛,以免遭到敌人的伏击。八门遁甲阵开始发动,总坛全面备战。”左寻仙和洪涛应命,急忙出去安排了。邱灵柔咬了咬牙,还是说:“教主,你要去救援我也不敢阻拦,但至少要派一支人马同去,万一有个变故也有个照应;再说了,就算把霸上的人救出来了,杀出一条血路,也要有人去接应才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弥勒教的人都在秦国境内,总坛附近未必会出现大量敌人。总坛现在还有五六千人,外勤队的人很快会回来,总人数在八千以上,守城不必这么多人。”羊希说:“教主夫人说得有理,我愿带一队人沿江而上,到上洛附近接应。本国境内并没有弥勒教的妖人出现,路上并无危险,要是有什么不对头,我们还是可以安然撤回来的。”周全想了想,终于同意了,“也好,那么就提练组和运输组现有的人同去接应,一路小心在意。万一遇到强敌没有取胜的可能时,不可与敌人硬抗,撤退以保全实力为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洪涛和羊希应命,立即去准备了,其他人也都去准备守城和战斗,大厅内只剩下周全和邱灵柔。邱灵柔脸色有些发白,依靠在周全身边:“相公,你能不能不去?”周全微微摇头,表情很坚定:“他们是我派出去的,现在被困住了,我一定要去救,况且我是他们的教主,怎能丢下他们不管?”邱灵柔知道他这一次去非同小可,甚至有可能就回不来了,她实在不愿他去冒险,可是又不好阻止他,深情地望着他:“相公,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安全回来的。”“你。。。。。。你真的有把握吗?”周全笑了,“我是天降神人,谁能克得死我?我还有许多大事没做的,这一次危机一定能安然度过,你就一百个放心吧,可不要提心吊胆愁坏了身体,影响了我们的孩儿了。唉,家里的事又要你操劳了。”邱灵柔低下了头:“那你就快去快回吧,家里还有他们这么多人在守着,也不需我操心的,你也可以放心。”周全点点头,拥抱了她一下,稍作收捡就走了,此时救人如救火,一刻都停不得。他先使一道缩地成寸符飞到鹤鸣治,不料上清宫内一片喧哗,众人已经在准备战斗,原来岳九真也得到了部份情报,已经开始备战并准备营救了。岳九真听说周全到来,急忙迎了出来:“教主来了最好,贫道正想去总坛请示该如何处置。”周全松了一口气,“你知道情况我也就不用多费口舌了,这一次敌人很可能是设好了圈套等我们去钻,并且有可能趁机来攻击总坛和鹤鸣治,形势比想象的严峻,必须先保证上清宫安全的前题下再派人去营救。”岳九真有些担忧,“教主,上清宫调了一千精锐去东线战场,后来又从成都调了一千五百人去守汉中,力量已经有些薄弱了,只怕。。。。。。”“我知道,但被困的兄弟不能不救,再危险也要尽力试试。我马上就去长安,另外派了一支人马去接应,但汉中城只能靠你们去救应了。你先独自去探一下情况,有可能救再派一支人马去,若是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放弃了。”鹤鸣治只有岳九真会缩地成寸符,所以必须他亲自去打探详情。岳九真道:“教主都亲身涉险了,属下自然不能退缩,汉中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吧。”周全点点头,最后交待了一句:“万一有强敌来袭击,上清宫完全没有守住的机会时,全体教众应分散开潜藏,然后赶往总坛,保留实力为第一。”“是,属下已晓得了。教主千万保重,大局为重,不可为本教弟子伤了金贵之躯。”“这个我自有分寸,我走了,保重!”“保重!”众人望着他离去,个个都露出崇敬肃穆之色,这一次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能不能回来实在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