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炼好了宝剑,心满意足地回到洞天大石室,正好见到谢雨卓进来。谢雨卓大喜:“相公,你出关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出了什么事情?”“你闭关两个月,羊希已经带兵打遍秦国全境,只留下长安城没有攻下,他多次来信想请你亲自去参加这一战,我觉得这个不是很重要,又不知你修练进度怎样了,所以一直没有叫你。。。。。。”周全吃了一惊:“我入关两个月了?时间过得还真快!”“确实是两个月了。羊希已经围住长安城四门三天,担心日久生变,决定今夜攻城,所以我再来看看,你出关了最好不过。”周全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然一拍大腿,“不好,我闭关太久,要出大事了!”谢雨卓吃了一惊,“什么大事,至今没有出过大事,要不然我早就叫你了。”“我不是说之前的,而是说进攻长安城。弥勒教的人虽然躲了起来,十住菩萨还有好几个在,特别是苻坚被万兽尊者带走,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羊希迅速把长安城夺下还好,一直拖着必定出事。”谢雨卓有些不惊疑不定,“不会吧,羊希做事谨慎,据他说他们步步推进,已经把长安城附近几百里的敌人清空,不可能会出现敌军,城里也没有多少敌人,弥勒教的人还能怎样?柔姐和总坛的几位长老研究过了,都觉得不可能出现意外。”“总之我觉得不妥,走,我们先回总坛,叫上几个高手一起去长安看看,没出事最好,有什么事也可以帮帮忙。”两人匆匆出来,到了外面,周全反念咒语把洞门关上,带上谢雨卓“忽刺”一声消失了。周全往日来这儿或是离开都极度小心,一定要探明周围没有外人,今天心急没注意,匆匆就飞走了。两人刚消失不久,山谷的密林中现出一人来,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秘巢在这儿,总算被我找到了。”这人身材魁梧,脸如锅底,海下须如钢针,颇有几分猛张飞的模样,但眼却瞎了一只,以黑布蒙着,尚留的左眼细而长,闪着阴冷忍残的味道,与粗恶的相貌极不相配。独眼人身后紧跟着钻出了一只极为少见的巨大白虎,毫毛如缎,钢牙铁爪,神威凛凛,但却对他极为恭顺,象是一只狗跟着主人。独眼人来到洞天所在的石壁前,细细看了一遍,叹道:“好一处绝妙的洞口,小白,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白虎点点头,竟然听得懂他的话。独眼人学着刚才周全的语气念着古怪的咒语,念了三遍还是没有动静,独眼闪来闪去尽是疑惑之色,他上前推了推石壁,没有任何动静,接着又念了七八咒语还是没动静。他哪里知道,周全念的是关门的咒语,开门是要反过来念的。白虎低声吼了几声,独眼人说:“你是说这门我打不开?我刚才明明听到他是这样念的,莫非另有古怪?好吧,听们把这事报给教主,也是大功一件了。”独眼人骑上白虎,白虎一跃五六米,三跳两跳便蹿入林中不见了。周全在禹皇秘府中炼剑时,羊希、轩辕伤、白龙、衍江、成风子等人所带领的“天师军”正在进攻长安城。北伐以来,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象样的抵抗,大多数敌人都是不战自溃,望风而逃,之所以到了现在才攻击长安,是因为羊希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略,所有攻下的城池地盘都要完全占领——行政上的占领和民心上的占领。他们占领的郡县,百分八十以上民众都信奉五斗米教,民就是教徒,教徒就是兵,军、政、民都由大祭酒统管,政教合一,坚不可摧。以神权建立的政权,具有神圣的自律性,连最凶顽的人都不敢阴奉阳违,汉中、关外等地早在两三百年前就由五斗米教的远祖张鲁治理过,曾是极为繁荣安定的诸侯之一,五斗米教在此早已深入人心。如今久乱思治,五斗米教应运再兴,天降神人为教主,驱逐胡夷,恢复汉统,人心莫不悦服。五斗米教治下的郡县夜不闭户,路不拾,盗匪无踪,猛兽潜形,出现前所未有的团结和生气。所以五斗米教占领的城镇越多,加入的人越多,不但不需要分出人手去守城,反而有大量生力军加入,如今跟在主力军之后的“教众兵团”已经多达六七万,如果不是怕到达的地方没有粮食供应,他们还可以调到更多教众。要说现在还缺什么,那就是大量缺少高素质的领导型人才,能够作为城主管理郡县军民的大祭酒奇缺,山阴总坛很有必要办几个速成官员培训班了。这样边打边巩固,进度虽然慢了一点,但却绝对安全可靠,没有后顾之忧,此时秦国只剩下一个长安城大一点,人多一点,但长安城已经成了孤城,方圆两三百里内都没有一个可以支援的城镇,只能坐以待毙。城内守兵大约有六万人,这是秦国最后的军团了,由于弥勒教的低调,五斗米教天兵无人可抗,秦国连战连败死伤无数,许多氐族人特别是许多依附于他们的少数民族纷纷离开。有的撤回老家去,有的投向了燕国,秦国的兵马和民众数量锐减。如今城内虽说有六万人马,真正的精兵才两三万,其余都是勉强凑起来的杂牌军。攻城的计有羊希率领的五斗米教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两千精英,胜过十万精兵,开战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成风子带领的鹤鸣治三千八百多名训练有素,符、武双精的弟子,责质仅比机动组的人略差一筹;还有负责搬运粮草器械、拾取战利品、搭桥辅路、战后宣传治安的六万多人,其战力也在普通军人之上。毫不夸张地说,不必机动组和鹤鸣治的人动手,只凭这六万人就可以把长安城攻下来了,这一战必胜!城内的守军根本没有抵抗的意思,他们只想杀出一条路逃走,因为在这一支天兵之前,任何坚城都守不了一个小时。更令他们沮丧万分的是,他们的皇帝苻建气怒交加,在一个时辰前死了,全城都处于一片哀伤中,更加没有任何战意。羊希头戴兜鍪,身穿土黄色麒麟甲,后罩大红披风,腰悬周全赠给的蜀八剑之一,顶上长缨与披风在晚风中飘飞,威风凛凛,气定神闲,颇有一代名将风范。望着眼前的天下第一大城,他心里也感概良多,只要他一声令下,一两个时辰之后,长安城就属于五斗米教了,他所立下的丰功伟绩将载入史册,名垂千古,一股毫情在他胸里燃烧。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手,收复河山易如反掌,征服全世界也轻而易举,他已经可以决定这天下的命运。但羊希也不敢忘记,是周全在他潦倒落魄之时提拔了他,重用了他,没有周全的器重,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教众都敢唾面而骂的酒鬼。这个教主不仅是他的恩人,更是无所不能的神,只要教主在,他绝对不敢生出一点异心,不敢有一点嚣张,做任何事都要兢兢业业,万无一失。羊希本来是想等周全来亲自领导这场战役的,这个名载史册的机会要让周天师来占,但周全却闭关去了,左等右等不见出关,现在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只好自己动手。长安城周围几百里内已经没有一个敌人,不可能出现敌军,就算更远的地方有援兵来,也来不及改变长安城的命运了,这座孤城唾手可得。但羊希却不敢有一丝马虎,弥勒教的人一直不露面,不代表最后关头他们还不出来,周全一再交待他小心防备的苻坚也没有出现过。如果弥勒教的人不想看到秦国灭亡,十有八九会在五斗米教攻击长安城时出现。所以毫无悬念的胜利就在眼前时,羊希依旧小心翼翼,一而再,再而三地考虑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这次出战的几个主将一致同意在半夜开始攻城,因为对他们修道的人来说,有星光的夜晚视物与白天差不多,而守城的是普通人,晚上看不清楚,战力减弱,容易混乱,这样可以尽量减少自己的伤亡。这次的攻城战是这样安排的:主力兵团分出一千五百人从西门攻入,五百人守卫后方;鹤鸣治分出三千人从南门攻入,八百人守住后方;六万后备军抽出两万人分成两队,每队一万跟着杀进西门和南门,主要是抢占城内的要害地点,如城门、皇宫、兵营、粮库等。关门打狗还要防狗急跳墙,如果城里的人发觉无路可走了,必定死命一战,五斗米教也会受到损伤,所以羊希放开北门和东门让他们逃,这样城里的人就无心恋战了。另抽了两万后备军到东门和北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埋伏,如果敌人弃城而逃,就来个迎头痛击,夜里敌人看不清楚,不知有多少人拦截,前进不了,回头又无路,被他们两面夹攻来回冲突,自相践踏,必定死伤惨重。还有几千人马与五百机动组、八百鹤鸣治教众一起守住营寨、西门和南门的退路,以防万一。白龙、衍江和成风子等人不以为然,长安城是这么大,所有人杀进去还是嫌少了,长安城附近绝对不可能出现敌人,何必留下这么多人断后?但轩辕伤却赞同羊希的做法,这一次胜局已定,并没有硬战,多一些人进城少一些人进城并不影响大局,就算敌人能逃脱拦截,也没有办法逃出已经归属于五斗米教的地盘,没办法逃过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的追杀。用兵之道险如履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留下一些人守住后路总是好的。羊希是这一次的主将,轩辕伤的战场经验也比白龙他们丰富得多,于是就这样定了。天际终于收起了最后一丝亮光,长安城内灯火稀稀疏疏,经历多年的战乱和近一个多月的逃亡,广无边际的大城内所剩余的百姓已经不到繁华时的十分之一了。城头的火把接连亮起,往来穿梭,这才有了一点活力,而此时城外的五斗米教大营却一点灯火都没有,与往日大不一样。接近半夜时分,城内的灯火更少了,这时战鼓声突然震天动地响起,激昂的号角声直冲云霄,五斗米教的人速度出营并结队,按早已计划好的布署行动。北门和东门外的兵马撤离,西门和南门的兵马向城池冲去,先是密集的弹簧弩远程轰击,令城头上敌人抬不起头来,城下的人马迅速逼近,整体施法,一波波雷火冰雹从天而降,向城头上的敌人轰去。秦国兵马在夜里看不分明,又被轰得晕头转向,一片片倒下,连许多守城器械和设施都来不及使用,哪里还有能力守城?城下许多高手直接飞跃护城河,踏着城墙如一只飞鸟般跃上城头,展开屠杀;后面有更多人抬着云梯冲过来,架过护城河向上攀爬。城头上的守军眨眼就被清光了,白龙手使青龙匽月刀,刀光如电,杀气如山,无人敢挡,每一刀都能砍倒一大片人,迅速杀出一条血路到了西门的正大门前,三两下杀散敌兵,斩断了门闩,另两个侧门很快也被打开,五斗米教的人如潮水般涌入,西面城门告破;很快,南面的三个城门也被攻破,鹤鸣治这一支人马纷拥而入。最难打、伤亡最大的攻城战,在五斗米教的精英面前变成如同儿戏一般,眨眼之间就进城了。城内守兵本来就无心恋战,这时更是心胆俱丧,大部份往北门和东门逃蹿,少数逃向皇城,却不知是要借皇城负隅顽抗还是要与皇宫同存亡。如果不是五斗米教一向不接受胡人投降,只怕这时大部份人都要脱下内裤当白旗了。后备兵两万人很快全部进城,追杀敌人,扼守大道,占据大官大宅或仓库,作为主力的机动组、神风突击队、鹤鸣治精英则带头沿着大道杀奔皇宫——毫无损伤地夺下皇宫,这一战才算打得漂亮。五百机动组教众和两千多后备军守住了西面的城门和城头,八百鹤鸣治教众和另两千后备兵守住了东面城门和城墙,以防前头部队遇到麻烦时还有路可退。尽管他们不认为会出现什么意外,还是认真地守着,全神戒备,这就是精兵与烂兵的区别,主将下达的命令,不管合理不合理,不管有没有危险,他们都会一丝不苟地执行。突然有一个人大叫:“看,那是什么?”旁边几个人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都吃了一惊,数百米外的黑暗中出现无数闪着蓝绿之光的亮点,星星点点,少说也有上千个,象是野兽的眼睛,另外还有许多反射荡漾的光芒,象是野兽的鳞甲。难道是有大量野兽来袭?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参加过上一次北伐的教众,曾被万兽尊者的野兽围攻过,立即就紧张起来,大喊道:“示警!准备战斗!”古怪的眼睛快速逼近,这时眼力好的人都看到了,那些不是野兽,而是人,是矮得出奇的人!他们除了眼睛会反光,其它地方都是一片灰黑,身上的铠甲和武器也是黑色的,在夜色中很难看出来,那些微微荡漾的鳞光正是他们的武器和铠甲反射出的星光。这是什么鬼东西?人人都莫名其妙,按理说附近几百里内都不可能有敌人出现,更何况是个个长得这么矮的人。与此同时,守在东面的鹤鸣治教众,守着主营的三四千后备兵也发现了不速之客,全面进入战斗状态。在世间找出几个这样的矮人并不奇怪,但是几百上千人都这么矮,那就太不正?挡住几万常规人马的进攻,何以会立即求救?那么可以肯定不是常规人马来袭,会在今晚出现,并且能在今晚出现的必定是弥勒教的魔兵,绝对疏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