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和公孙薇、谢雨卓回到八门遁甲城,传令准备战斗,但并没有说明去攻击什么地方。至于他们在灵隐寺方丈室内的谈话内容,就算是最亲信的人也不能轻易相告。这时张道全突然出现了,讪着笑脸凑到周全面前:“嘿嘿,你们都没事吧?都平安回来了,很好,很好!”周全指着他鼻子大骂:“好你个死老道,丢下我们临阵逃脱,胆小如鼠背信弃义见死不救,居然还有脸回来,你对得起我么?对得起所有晚辈教众么?对得起历代教主在天之灵么?庞长老,按本教的条例,临阵逃脱弃教友于不顾者该当何罪?”庞易正要说话,张道全狠狠瞪了他一眼,糗着脸诞笑着:“教主,你听我说,那妖道只杀我这样的人,不杀你们,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我死了,以后就不能为教主你效力了,这是见机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不算临阵逃脱。嘿嘿嘿,你们不是也都完整地回来了么?”周全更怒,“妖道不杀我们,可是青龙门的人杀我们啊,难道你希望我们都回不来?”公孙薇说:“我看老爷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他过他一马吧,或者给他个机会戴罪立功。”“对对对,我要戴罪立功!教主你说什么我都。。。。。。嗯,都可以考虑。好啊,你们小两口串好了玩我老人家啊?”公孙薇说:“老爷子可别忘了打赌的事,象你这样的前辈高人,一代名宿,想必不会赖赌。”“打赌?啊,对对对,我老人家言而有信,原赌服输,你说吧,我立即就为你办到。”“第一件,你要帮我把我的孩儿找回来;第二件。。。。。。”张道全急得跳了起来:“等等,这事我可没办法,第一我不会土遁,下不了万丈地底;第二我老人家不认得你小魔女生的魔崽子。。。。。。”周全怒道:“你说什么,谁是魔崽子?”张道全这才意识到这“魔崽子”是周全生的,赶紧闭上了嘴。公孙薇笑道:“这么说你是要言而无信,赖赌了?”张道全恨得咬牙切齿,“好,算你狠,只要你有儿子的下落,我立即为你抢过来。还有两件呢?”公孙薇道:“第二,你要保护我和相公的安全;第三件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这不行,保护你小两口又不是一件事!”周全接口说:“谁说不是一件事?比如我聘请人家当护卫,对这人来说这算不算一件事,现在我把这当护卫的时间无限延长不行么?你要是不服,我把本教的弟子都集中起来评评理。”张道全脸都绿了,周全是教主,他叫人出来评理还不都是支持他么,这样一来老道的脸都丢尽了。“好家伙,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算计到我老人家头上了。今后我这把老骨头就送给你小两口了,只怕我这条老命没被那妖道吸走,先要被你们小两口折磨死了。”周全说:“你呆在总坛里,或者跟在我身边,我保证妖道不会杀你。”“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反正不会!要是他来杀你,我第一个挡在你面前,我这么年青,身为教主都不怕死,你活了几百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你以后再在关健时刻逃跑,就别怪我把你逐出教门,赶出八门遁甲城。”张道全眼一翻,“完了,我老人家沏底被你套住了。说吧,现在又想叫我做什么?”“今晚我们就进攻建康,把建康夺回来,如果知秋子不出现,也不需要你出手,如果他出现了,你就给我好好修理修理他。”张道全小眼睛转了几下,“小事一桩,只要妖道没在附近出现,我老人家一定把那小道士打得满地找牙。”周全这才放过了他,问庞易:“人员都集中得怎样了?”“回教主,神风突击队中挑出五百人,机动组中挑出五百人,已经装备整齐,随时都可以动身,其余各部各队高手也都已准备出发,除了必须守城的人外约有三百人。另外鹤鸣治有五个高手会赶过来帮忙,灵隐寺的五十个高手会一同出战。”周全点点头,“很好,这么多人足够了。知秋子由老道对付,容天松由我和小雨拦着,再上几个挡着朱天良,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杀光青龙门二代、三代弟子。他们二代弟子估计不到二十个了,三代弟子总数不会超过百个,第四代弟子不堪一击不必计算在内,我们的力量已远超过他们,并且他们连吃败战士气低下,我们士气正旺,此战必胜!”庞易问:“不知教主准备何时出发?”“半个时辰后出发,天黑前到达建康。大部队分成三队,每队一百高手,三队之间距离不要太远,相互照应,路上遇到敌人直接杀过去。如果有敌人高手出现,高手过去支援,神风突击队和机动组的人不必理会,继续前进。我也会暗中跟在你们后面,如果敌人主力出现,我们就在野外与他们决战。”庞易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安排了。周全与公孙薇、谢雨卓她们继续讨论具体的战斗协调,张道全拿了一壶好酒旁若无人地自饮自斟,不一会儿,左寻仙带了几个人匆匆进来:“启禀教主和各位夫人:刚刚接到急报,长安城附近出现异象,白日天黑如夜,阴风呼啸,百姓惊惶不安,鸡犬狂鸣不休,不知是何征兆。”周全吃了一惊,难道是地下的恶魔终于要现世了?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弥勒教和青龙门的事还没个头绪,现在又添变数。他微皱眉头望向公孙薇,她的袖里神课牛刀小试,两次都奇准无比,现在变成遇到难题时的最好参考了。公孙薇右手三枚铜钱在袖内摇了几下,左手母指掐着四指关节点来点去,口中念念有辞推算着,不一时便说:“这一卦是大凶之兆。用爻旬空,遭太岁临白虎刑杀,当地有血光大灾之兆,又勾陈临鬼爻被冲破,乃妖邪尸鬼作怪,破土而出之象。”众人脸上变色,连张道全也丢下了酒壶凑过来:“应在何时?”“今日是癸亥日,甲寅旬中子丑空,今夜子时用爻出空受刑,便是应在今夜子时,子午相冲又是天地对冲之象,恐怕有石破天惊、毁天灭地之事发生。”左寻仙和几个进来的人都觉得嘴里发干,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才咽下了一口口。“二夫人,这,这会是什么怪物,我们该怎么办?”公孙薇说:“本教在关中有极高的声誉,人心顺服,百姓都是信众,因此牢不可破,连弥勒教都不敢轻易来犯。如今有大难来临,应当撤离百姓,保全根本,不使天下失心。”周全说:“言之有理,快叫庞易取消今晚的行动,准备支援长安,我立即亲自去长安指挥撤离。”左寻仙等人急急出去,公孙薇脸色苍白,拉住了周全的手,冰冷的小手微微颤抖:“相公,我们的孩儿。。。。。。”周全握紧了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现在面临的是千万人的生死存亡,实在顾不了一个小孩了,况且他根本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孩子的下落,如可能救?公孙薇咬了咬牙没有说话,眼泪却已滑落下来,谢雨卓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她的另一边手。庞易很快进来,司马文凤也紧跟着进来了,庞易问:“教主,发什么了什么事?”“长安将有大变,取消今晚的行动。原本准备出战的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人员开往长安接应,协助疏散,另外运输组启用所有能用的船只沿水路北上,以接应撤退的教众和百姓。”庞易见他说得这么严重,不敢怠慢,立即开始传令给各部门,调遣人马。公孙薇扯住了张道全:“老爷子,你与我们一起去吧,也许有我家孩儿的消息。”“这个。。。。。。好吧,降妖捉鬼的事我老人家最拿手,本来就是要去的。”周全大喜:“你肯自动请缨那是最好不过了,就劳你动动手,把我们送过去。”“什么,又要我运送?”“别紧张,这次不超过一百人,应该也不会再有人把你拦下。”不到十分钟,空降部队就已集中待命,人员包括牛梦、左寻仙、徵皑等二十个重要将领,还有白龙带领的五十名机动组最强队员。周全和司马文凤、公孙薇、谢雨卓当然也要去,不过他们不需要张道全运送,单独飞过去的还有孔灵产、沈警和庄淡然,五斗米教的高手一大半都去了。周全要带这么多高手同去,当然不止是为了撤退,而是见机行事。如果出现的上古恶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大家一起上,把它给干掉,一劳永逸;如果没有取胜的机会,他们也有逃走的能耐。众人准备妥当,张道全施展神术,一阵风卷过,原地就不见了人影。周全虽然不能象张道全那样带着几百人飞越,带着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一道缩地成寸符使出,夹带着三女也飞走了,不一时就到了长安城内。脚一落地,众人不由吃了一惊,尽管之前已经得到情报,知道长安城有异变,可是身临其境还是令他们大为吃惊。此时是初秋的季节,约中午时分,本来应当烈日当空,长安城内却黑得普通人看不到十米之外,冷得刺骨。天空密布着厚厚的阴云,望上去如气如雾,一阵阵冰冷的阴风呼啸而过,卷得天空的雾气如鬼怪般扭曲,时时如巨兽的嘴巴向人们吞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腥臭之气,令人不安的压抑和烦燥,似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加上许多狗在疯狂地嚎叫,蛇鼠鸟兽之类四处乱蹿,令人头皮发麻全身发冷。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不对劲了,城内有些百姓跪在门口捧着香火祷告,有些卷了贵重物品仓惶外逃,还有些人趁火打劫,抢夺别人的包裹行李,或是冲进无人的房子刮收财物,五斗米教的人则在尽力维持着秩序,各处城门拥挤一片,乱作一团。孔灵产抓住一个教众问:“你们的大祭酒呢?”那人说:“羊大祭酒应百姓的请求,带了所有本教的长老在午门的广场上开坛祈天,施法除妖。”周全暗骂,真是糊涂,羊希知道地下有恶魔的事,都遇到这样的情况了还开什么坛?如果开坛就能解决问题,五斗米教的人还要练武做什么?六人脚不沾地,匆匆向午门奔去,不一会就到了午门外的广场。但见无数火把在风中烈烈而舞,中央又点了五个大火堆,羊希披头散发,手持宝剑在临时搭建的法坛上布罡踏斗,念咒烧符。外面围着一圈身穿各色彩衣,手持彩旗、法器的教众,前面约有五六千百姓跪在那儿,最外围又有上千五斗米教的人围着。看来羊希是被百姓的代表给缠住了,遇到这样的异象,大法师不做法更到何时,我们信奉你们还有什么用?周全正要过去,张道全已领着白龙等五十人往这边跑来,周全大喜,忙迎了过去,把张道全拉到一边:“现在正是你大显神通的时候,弄个小小的法术,把这阴雾给吹散了,也好让百姓知道本教的神通。”张道全苦着脸:“你就别折腾我了,这不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雾气,而是从地下升起来的魔气,宽广达数百里,高不知几许,哪里能凭个人之力驱散,就算是驱散了立即又复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魔气?”“确实是魔气!人有人气,鬼有鬼气,魔有魔气,人群聚居之处人声鼎沸,鸡犬相闻,那便是人气;乱坟岗上鬼火飘忽,阴气袭气,那便是鬼气;妖魔之类欲现身,必先发魔气遮去烈日,雾迷四方,使天地之间阴阳不调,正气消散,水类妖魔趁狂风暴雨而出,火类妖魔发冲天大火而来,土类妖魔一出地裂山崩。。。。。。”“且住!这些理论以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事。难道本教最老最有资格的长老,天下数第二的张道全连这一片雾也吹不散?刚刚我还听到有人说最擅长降妖伏魔呢!”张道全有些受不了他的激将法,“这可不是一般的妖魔,必定是上古恶魔。我老人家虽然神通广大,却也不能与上古魔族斗吧?”周全心里一紧,“真的是上古族魔降临的前兆。”“八九不离十,我老人家活了几百年,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异状、这么强的魔气。”其实周全早已确信是地下的魔族将要出现了,只是从这老得成精的脏老道口中说出,他连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都没有了。仙门不通,世间大乱,神仙没有了,上古仙人封印的魔族却出来了,这可如可是好?谁可制服他们?周全心中急转,还是不肯放过脏老道:“这些愚民百姓舍不得故土,肯定不肯离开,又把希望寄托在本教身上。如果我们不能弄出点动静来,无法叫他们散去,更没办法有序地疏散,以后人们会以为本教的法师没有能力,于本教的声望大大有损。只要将这阴雾散去一会儿,令他们稍为安定,就可以有序地撤退了。我现在过去使用呼风唤雨之术,你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把这浓雾和阴气吹散了,哪怕是半刻钟也好。”“这个,这个,我老人家试试吧,能做得怎样就看运气了。”周全转忧喜,带了三女向神坛那边飘去,四人气质非凡,烟雾离身数尺就不能靠近,在这雾气乱涌,烟火腾腾的地方如同水中白莲出土,异样的耀眼,早有本教的弟子看到,大声传报:“本教教主和教主夫人驾到。”羊希大喜,停止施法,暗抹了一把冷,他哪里有能力使这雾气散去?他下台往前迎来,众百姓和五斗米教教众大声欢呼,纷纷让开一条通让他们通行,许多人转过来向周全磕头跪拜。“属下关中分坛大祭酒羊希参见教主!”“羊长老免礼平身。今日天呈异相,大灾将临,本教主将亲自施法,禳灾祈福,羊长老且先退下。”羊希应了一声是,退到一边,周全传音给他说:“你速去组织教众和百姓撤离,周边的城镇也全部撤去,退出雾气笼罩范围之外,凡有趁机劫掠骚乱、散布谣言的恶徒格杀匆论。”羊希急忙退到外面,招呼属下的人马分头行动,围在外面的五斗米教教众散去。周全登台,三女、孔灵产、沈警、庄淡然和白龙带来的五十个队员站在台边守着,台下的百姓又是膜拜欢呼,人人都当大救星到了。周全举手示意安静,扬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匆惊,只因胡夷入侵中原,妄称天子,贱踏神器,至使天怒人怨,怨气冲天;又司马昱无才无德,窃居高位,败坏朝纲,天心震怒,正气不通,阴阳不调,所以妖魔横空出世,即将有灭世之祸。。。。。。本教主上察天心,下承民意,不忍黎遮遭此大难,将以无上神通,荡此妖雾,化解灾祸。”众人又是歌功颂德,磕头如捣蒜,也没有一个人怀疑为什么胡人为祸,司马昱篡位,异象没有出现在胡人的地盘或建康,反而跑到五斗米教的地盘来了。周全冲散头发,手持宝剑,在神案前点香礼拜,念了一些祭文咒语,接着开始使出呼风唤雨大法。他脚踩太乙真人步罡法,口中叩齿,集神运功,感应天地之气;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的关节分成十二个诀位,一边念咒一边以姆指按在相应的诀位上。先是踏,从贪字起至破字,往北斗拜二十四拜,叩齿三十六通;再转身步阳门,从魁字起到魒字止,望北斗拜二十四拜。。。。。。施展大法术本来就是这么复杂的,这还只是个前奏而己,但对于修为高深的人来说,在战斗中很多步骤都可以忽视,集中精神运集真气就可以了,否则法术还没使出来,骨头都被人磨成灰了。而现在周全是在当众表演,人群中难免有识货的,不能乱来,为了好看,也要做得十足十。只见周全准备停当,存思运神,调集五脏六俯之气,头顶一道白光射出,化为千万个白甲神兵神将在天空奔走,鸣锣击鼓,声振天地,他宝剑上指,喝了一声:“雷来!”,只听轰的一声炸响,头顶一道巨雷击下划破浓雾,如同一把巨剑把天地切开,惊得在场众人险些跳起来;白光人影散去,周全仰天喷出一口黄气,化为千万个黄甲神兵,摇旗呐喊,张弓舞剑,他喝了一声:“风来!”千军万马皆化作狂风扫去,天地之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旗杆为之断折。人人掩面伏地,稍停风声小了,抬头一看,妖雾已经被吹散大半,虽然还看不到天空,但视线已经可以及远,象是平时的阴天一样。众人还没有欢呼出声,周全口中又喷出白光,幻化成神兵,在他喝令声中下起了倾盆大雨,但广场之内并没有一滴雨,经暴雨这么一冲刷,妖雾更加淡薄了。紧接着周全全身散发金光,向上聚拢成一金光大珠,大珠向他口中吞入,全身皆为金色,他剑指上空喝了一声:“日出!”只见剑尖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入苍穹,天空象是有一层幕布被揭开,突然出现了大阳和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