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露相信了。她边轻拍着心口,边高兴的说“我就知道李霏老师一定能解决的。大家都是同学,这都毕业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都没有。有什么矛盾说清楚、讲明白就是了。根本不需要动手打架那么可怕嘛!”人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但生活犹如黑夜与白天。有的人只有白天醒着,有的人只有黑夜醒着,有的人则看到下午的光明、看到黄昏、看到黑夜。白天醒着的人总是看见纯粹光明的人和事物,把黑暗和阴影视为极其罕有的现象;黑夜醒着的人则把黑暗视为正常,把光明美好的人和事物视为极其罕有的现象。路露是白天醒着的人,在她看来世界一片光明,在她看来混混们的坏只是不好好学习、早早的学会了抽烟、偶尔逃课而已。老师的权威在路露心里是无上的,所以陈立十分扯淡的话在她听起来,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而陈立是见到了白天的光明也见到黑夜的那类人。路露的单纯并不让他觉得可笑,只觉得可爱。“是啊,大家都知道错了。”陈立顺着路露的话说,然后迅速转移话题。“我去开单车。”“啊、好、好的。”突然听见这话,路露反而有些羞怯。原本是她鼓起勇气提出的,现在她反而有些怯场。大猩猩还在两米外的校门口站着等她。但等来的,是一句让大猩猩的心滴血、脸上却又必须保持绅士风度的微笑的话。“聂宇,今天我有些话想跟陈立单独谈,你可不可以改天再去我家里玩?”路露觉得这句话很难为情。尤其是想到陈立的单车没有后座的时候。大猩猩是路露家里的常客,因为双方父母在小学家长会认识后,生意上长期合作往来,因此他时常能够到路露家里做客。说是做客,实际上大猩猩的目的是希望多看到路露。此刻路露的请求对他来说犹如心口刺了把刀。但是、但是他必须忍着内心的疼痛,微笑着说“嗯,应该的。他救了你,无论如何也该对他说声谢谢。那、我先走了,改天再到你家玩。”“嗯,再见。”路露微笑着挥手。大猩猩顶着娇艳的烈阳,拖着悲伤落寞的身躯,一步步的孤独前行……他的背影看起来如此高大,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的萎靡。路露看着,不由暗觉愧疚。这种对不起大猩猩、伤害了他的愧疚感长期以往的偶尔出现在路露的身心,她没有办法消除,可是也没有办法因此就接受大猩猩的情意。第一她不可能早恋,第二她真的不喜欢大猩猩。在校门里开单车的陈立双手握着单车的把手,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歪歪在走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不是为歪歪那句话的鄙夷。而是为歪歪说那句话的心情。歪歪当时失望、悲伤、痛苦、决绝的转身,犹如在暗自下定的、忘了他的决心。若干年前,陈立曾经在学计算机操作的培训中心认识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有整齐的中长发,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甜甜的酒窝。那是个十分清纯又羞怯的女孩。一个不敢涉足早恋禁区的女孩。陈立当时很喜欢她,也知道那个女孩很喜欢他。但是,直到培训结束,那个女孩都没有勇气涉足早恋的禁区,她喜欢陈立,却不敢发展成为那种关系。甚至于电话号码都不敢告诉他,只敢通过她的朋友跟陈立通话,了解他说了什么,再通过朋友转述只言片语。所以,培训结束的那天,陈立给了她一封信。‘我知道我相信你喜欢我犹如我喜欢你然而我难过的认为你对我的喜欢是不够的它还不足以给你伸手的勇气我坚信爱是平等的所以我宁愿选择痛苦的离开也不愿在不平等的天平一端无尽的等待那不知日期的你鼓起勇气的——那天’于是那段其实还没有开始的感情就这么划上了句号。但陈立当时,确实有一种失去了爱情的难受感觉。但他不后悔,因为他认为爱是平等的。此时此刻,他也有这种失去了爱情的难受感觉,甚至比上一次更强烈。他不知道是否曾经于歪歪的亲密接触作祟。可是他不后悔,因为他不喜欢那种在不平衡的天平上默默付出和等待的滋味。即使歪歪是不知道真相的,他也不愿意无止境的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默默付出,只为等到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因为那一天也许很短,也许很漫长。他不想成为大猩猩这样的角色。当陈立抬头看着从栏杆外、带着落寞和悲伤心情走过去的、大猩猩的身影时,他更加不怀疑选择短暂的痛苦是一种正确的决定。陈立骑上单车,骑出校门,停在路露的身边,松开左手,作势请道“路露,请上车。”他的单车没有后座,载人,只能用座位与把手之间的车身横杠。路露看着横杠,她是见过其它女孩是怎么坐在上面的。那是亲密的情景,女孩子在横杠上坐着,在男孩的双臂之间,在男孩的身前,犹如置身于男孩怀抱的保护之中。路露鼓起勇气,坐上横杠,很生疏,很陌生,也很费力。横杠挺着臀部,一点都不舒服。但她只有砰砰跳动的、紧张的心情,根本不在意别的了。陈立踩动单车,用不快而稳定的速度。“会太快吗?”“还好。”陈立小心的看着路,回避着任何可能引起车子震动的颠簸路面。路露紧张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她发现,原来坐陈立的单车并不可怕,他很温柔也很细心,他骑的很稳。路露紧张的没有话说,可是又很喜欢这种心情,更享受这种情景。她多希望家离学校远些,远的要骑车半天、一天、甚至更久……但她家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车程,陈立骑的不快,但也不比路露平时骑车慢。所以路露的梦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的幻想,车子就已经停下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