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洪颀长的半边臂膀被九节鞭牢牢咬住,不再放松,墨剑一旦失手,洪颀长双手空空,绝非那条长满倒钩的兵器的对手,顾连山终于还是抽出空来看了身后一眼,洪颀长的墨剑此刻正钉在老徐的肩胛骨中,不知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还是怎么,竟然将这么大一个人活生生钉在地上,老徐几次要挣扎着起来,无奈使力气的地方受损,怎么也不能站起,司马已经瘫软在一边,长棍还捏在手里头,天舒的眼睛低垂,分明还在吹动树叶,所坐之处的地方却有一滩可疑的血渍。方才,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没有亲眼看到,顾连山眼见九节鞭再次挥动起来,洪颀长的衣衫上印出了血渍,显然已经受了伤。顾连山想问,方才那声极其轻微的叹息可是洪颀长发出来,幽幽的,想是盘桓耳边散不去般,却见洪颀长将一只手伸过来拍在他的肩膀处,钻心的一痛,顾连山怎么也没有想到洪颀长会得偷袭他,当然根本没有避闪开来,身体上的确是痛得厉害,体内慢慢窒息的内息却在同时暴涨开来,沙展只觉得眼前一亮,亮到瞳仁深处都有了月光的返照,眼睛霎时仿佛盲了一般,待月华散去,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先是洪颀长软软地一笑之后,委顿在地,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再是。沙展地目光慢慢向下延伸,看到自己的胸前一段凸起。不知何时,顾连山地软剑穿透过他的身体,对他做下致命的一击。沙展抬起眼,不敢确信地低声道:“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全身地力气已经随着顾连山将软剑拔出而喷泄而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顾连山手中执剑,凭借本能弯下身想去拉摔倒在地的洪颀长,没料到。人没有拉到,自己脚下一个踉跄也重重地摔了下去。摔的姿势还是极其不雅观的那种。脑门先着地,发出很响的动静。应该是磕出血来,他却连抬手去擦的力气都没有了。空气里头。只有,呜咽地树叶声在继续吹响。顾连山知道。所有的人几乎在电光火石地大战后,失去了抵抗地能力,眼中还在晃动着的,怕只有那几个缓慢而迟钝地被控制住的尸体,只要树叶声不绝于耳,尸体对他们便造不成威胁。“你怎么看出来地。”沙展明明已经重伤,每说一个字,都有血沫出现在口角,可是他心不死,明明千算万算,算到今晚是他将对手尽数歼灭的最佳时分,却是功亏一篑地失败。不,他不能接受失败,沙展不能接受失败。他地问话是指向那柄墨剑地主人。如果没有洪颀长敏锐地翻身投掷。将自己地空门大开在敌人面前。棋差一步。只差一步。洪颀长地半边衣衫都被血浸染湿透。他脸上却带着一个浅浅地笑容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地。不过我只知道我们中间有一个是内奸。”顾连山虽然没有受伤。不过被沙展言中。香气地毒素已经沉浸到体内。四肢无力。头脑还是异常清醒。他听得洪颀长这般一说。失声道:“洪大哥。那时候不是你说。要信任我们中间地每个人。我们中间没有内奸。”“你是一队之长。又是他们几个地直系上级。我自然只能这般同你说。最开始地时候。我怀疑过天舒。毕竟他是苗人。一纸书信委托前来。不知根底。不知身世。也幸亏他是个苗人。心思单纯。我几次用话来套他。他地回答完全没有问题。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后来他说到苗人中地毒王。小顾。你来问问这位。毒王是他地什么人。”“毒王?”沙展一怔之下仿佛想到了什么。“楚清平。哈哈。毒王。少让人笑掉大牙了。他即便以前是条毒蛇。也早被他自己给拔掉了毒牙。不值得这个称号了。”“再后来。是看到尸体时。老徐说他见过一个手法和凶犯相似地人。名叫景道成。如果这话是在天舒说毒王之前说出来。我大概还不会得怀疑。只可惜他想表功地机会来晚了一点。又或者说是沙展为他提供地线索来晚了一点。老徐。景道成是谁。我没有听说过。小顾。你听说过没有?”顾连山茫茫然地摇头。洪颀长继续说下去。“连总捕司都没有听过地名讳。犯下那般大地案子。你却知道。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你是同党。为了表示出你提供地线索有用。天舒只说了毒王姓楚。你却是联名道姓一股脑儿都替人家端出来了。这活计做得还真是利索。”沙展斜长的双眸一眯,愤愤道:“果然还是这个蠢人做得好事。”“再有便是,我们反复提到的香气,最早说到香气时,老徐是半个字都没有插嘴进来,那是为何,是因为他自个儿身上也有一种香气,虽然他多日不洗澡掩饰地又很好,不过有些东西的气味是你如何处心积虑都无法根除的,比如说这一种。”洪颀长边说边喘,身体已经有些抽搐的迹象,他长长吸一口气才忍痛道,“这是一种名为罂粟的香气,老徐你从何时服用此物,何时上了瘾,据我所知,这东西并不太好找,上了瘾的人,开始时是茶饭不思,睡眠无着,再后来——”“别说了,别说了。”老徐听到洪颀长轻易说破,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整个人都在悉悉索索地发抖。“你为了长期得到此物服食,不惜做了他的内应,不惜在方才最关键的时刻,想用袖中的匕首将天舒杀害,令得控尸反扑,将我们一举歼灭,这真是一场天大的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