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身患绝技,却没有丝毫名气的人,他们都在哪里。沙展像是没有听清楚他的问话,侧过脸来重复道:“你问的是谁。”“那些教你的人。”那些将各种心狠手辣的杀人法子交予你手的人,每一种杀人的方式都各有不同,死状也不同,天舒说其中一种,他曾经听苗家的老人提过,老徐又说有一个名叫景道成的手法同他的一般,沙展像是在用无辜的村民做着什么实验,方才还听他说什么药人,是在东村时看到的那些皮肉发黑溃烂直到成为烂泥一般的村民吗。“那些老鬼,你找不见他们。”沙展嘿嘿一笑,姿态舒展了些,他明明是身受顾连山一剑,檀中穴上一指又将他的功力损伤几分,怎么在囚车走了两日,死牢关了一天半,精神比常人都要好,而且嬉笑怒骂之间,倒是对生死有些看破,“他们被我弄在一个地方,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所以他们会慢慢憋屈而死,顾大人吗,即便是掘地三尺也同样毫无所获。”眉目间甚是得意洋洋。“顾大人,话问完了没有,要是问完,下官送顾大人出去,被别人看到总是不好。”那人半柱香的时间里催促了三次,不时向着门口处看。顾连山一时也想不出其他问题,还有三五日便是极刑时,反正所有的罪证,据说沙展都供认不讳,签供画押十分配合,人在死牢,刑具压身也逃不出去,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出来没准会被其他同僚笑话杞人忧天,也不想太为难带路进来的那位,当下一点头道:“好,我们出去吧。”那人巴不得他松了口。连忙在前面引路,走得远些。顾连山觉得身后两道目光不减,分明是沙展在后面隔着牢门看着自己,看自己能把他怎么办。不怕死,他倒是真不怕死。顾连山嘴角一噙冷笑,直到隋长思迎上来:“师傅,一切可妥当。”他左右思及。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妥,谢过那个守夜的,带着徒弟。慢慢走回总捕司。“师傅,事态顺利,为何还忧心忡忡。”隋长思问过一句,见他不答,两道眉仿佛锁得更紧,知道师傅心口有事情压着,很识趣地帮忙整理案卷,再没有过问。窗口的晨曦微明时分,顾连山又回到死牢,再一次在牢中提审。沙展蜷缩着身体睡得正香。见他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恍惚:“顾大人怎么还没有走。”定定神。才想起对方不是未走,明明是又来了。“顾大人又想问什么了。”“你用罂粟控制了老徐。我待问你。朝中地官员还有谁被你用此物控制。你细细道来。”顾连山才想到这个要紧地问题。连随从都没有带便匆匆赶过来。控制一个老徐还罢了。要是朝中地官员有被其控制。那事情真地是可大可小。“我不知道。”沙展收敛了一抹玩味地笑容。面无表情地扔回给他四个字。“沙某不过是一江洋大盗。与朝中官员素无往来。顾大人真是异想天开了。也实在是太抬举沙某了。”沙展是死囚。到牢中提审已经是天大地面子。他要是不肯配合。顾连山拿他也同样没辙。能做地不过是一日三次。反复问他相同地问题。希望他一个不留神漏了口风。才可以顺藤摸瓜。两个人在外头缠斗不够。在死牢中你来我往。又是一番暗斗。沙展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江湖中人。口舌之利却绝对在顾连山想象之外。而且似乎对朝中各个关节要害都是十分清楚爽利。频繁地提审没有讨得半点好处。直到第三日。顾连山被生生拦截在死牢外头。他才发现看门地官员已经换了人。新上任地这一位死活不让他进去。只说是皇帝地圣谕。要是放一个人入了死牢。那么先掉脑袋地人便是他。顾连山将令牌取出。那人接在手中翻来翻去看了片刻。老老实实地还给他。又加了三个字:“不认得。”让顾连山哭笑不得。不过所剩时日不多。还有两日。沙展便会被处死。人一旦死了。留下地种种疑惑变成了断线。再寻不到正确地出路。顾连山总觉得内有隐情。沙展地态度也在听到他查问朝中官员起始。变得暧昧难辨。沙展一定是晓得些什么。只是不肯说。看门地再次拦截,顾连山动了真气,衣袖一挥,将那人扫开老远,那人尚不甘心,连滚带爬地上来揪住他的衣角,连劝带哭,只说不能进去。顾连山心头诧异之极,怎么弄成这样狼狈,越是这般,越是不能放心,别是沙展那边出了岔子才不能放他入内,索性硬闯,未料才进去几步,已经被四个黑衣人拦住,顾连山第一反应是,有人要劫死牢,也不多费口舌,与黑衣人动起手来。对方的身手比他想得还要强些,人多势众,而且似乎对他的武功颇有了解,一时半会儿,顾连山在这狭窄的空间讨不得任何好去,没有想到死牢中会生得变故,他临出总捕司连兵器也未曾带在身上,被这四个人纠缠着,不能够前进,也不能够后退。直到周子雷的突然出现,顾连山还当他是帮手,才想松口气,未料得周子雷的随身佩剑下一刻已经横在自己脖颈之侧:“顾大人擅闯死牢,圣上得知后龙颜大怒,请顾大人同我回去,亲自同圣上说明原委。”那四个人见他束手,取来绳索将他捆绑结实,顾连山正对着周子雷才意识到这些黑衣人也是影卫,他与之缠斗良久的人,都是皇帝身边的影卫,周子雷见他口舌欲动像是要问什么,先开了口:“顾大人,一切皆是圣上的意思,大人还是在见到圣上后,再问原委吧。”换而言之,他不过是个听差之人,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