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加码

第二天，清晨。我在一贯的时间醒来，走进浴室，结果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小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短发，一脸笑眯眯，几乎欠揍——哎，得意不要摆在脸上！不过，的确有理由感到愉快。因为受到前世的影响，这里的大众审美观一直和我的口味格格不入。而出乎意料的是，莱姆斯的身材很好——我是说很符合我的偏好。他的骨架是每个运动员都梦寐以求的，宽肩细腰，两条腿修长劲韧，因为几乎没有脂肪，肌肉的曲线利索流畅。而且，他的臀部形状也十分美好。更何况，他的呻吟性感极了。忍耐又压抑，颤抖而悠长，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可想而知，当它们开始转为尖叫时，我几乎没法控制自己。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莱姆斯还没醒。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过去那些年的生活可算不上有利健康。这足以让人的体力大打折扣——即使他是狼人，生物学上的类人而非人类。“梅林在上，所以这不是我的错。”洗漱，然后完处理背部和大腿上的抓痕，我嘟囔着对着镜子里的坏小子划了个小十字——忏悔完毕。虽然轻手轻脚，出来的时候，莱姆斯还是迷迷糊糊被吵醒了：“……伯尼？”看看，狼人的听觉一点也不利于赖床。按照既定的计划，他近几天没有采样的任务，所以我给他拉高被子，吻了下他的额头：“还早。再睡一会吧。”他显然还困，嗯了声转转脸摩挲了我一下，就又合上了眼。……为了庆祝，我决定今天给自己放假，从一周的年度休假里划。所以我先去实验室处理了一下莱姆斯那锅狼毒药剂，然后去茶室里沏了茶，喝了一杯，开始做瑜伽——本该昨晚练的。瑜伽易于集中注意力和保持心灵的平静，而两者均有助于一个巫师提高他对魔力的控制力。所以说我对鄙视麻瓜的纯血巫师十分无语。摆拖了教廷带来的压迫和磨难才百十年，他们就几乎都已经忘了鲜血和生命所换来的那些。真正的骄傲可不是抬起下巴。－－莱姆斯拎着外套冲下楼梯时，西西刚刚给我端上早餐。我听着他跑进实验室，实在乐得不行，一勺子粥掉回碗里。很快，莱姆斯一边整理衣领，一边找到了餐厅里：“你干的？”感谢梅林，在此期间我已经恢复了常态：“例行搅拌？没错，我处理过了。”他的头发还是湿的。莱姆斯舒了口气，沙哑的嗓音因为愉悦而带上了丝绸般的柔和：“谢谢。”这正是我想要的回报。“举手之劳。”“你的碗里是什么？好像不是麦片？”“粥。中式早餐的一种。”“碟子里的呢？……鹅蛋？”“鸭蛋。腌制过的，咸的。”我向他示意一旁的西西：“沙拉和培根也有。”西西在家养小精灵里算得上安静，至少不那么神经质。但这并不妨碍它热切地注视它所崇拜的莱姆斯。后者这才发觉，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一点：“噢。不过我想试试这个。粥和……腌制过的咸的鸭蛋。”－－又一周后。……结束了一整个早上的工作，用过午餐，我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莱姆斯。“这是什么？”“正式契约。你的试用期满了。”“试用期？”“我以为你还记得一点魔法契约的内容。六周的试用期。”“听起来好像又是麻瓜的主意……”“的确如此。你得承认他们还是有不少好创意的。”“这倒是。梅林在上……”“哦，这没什么奇怪的。他们没有魔力，但他们的智力可不比巫师低。记得把条款看一看，副件在后面，特别是老员工福利，和违约赔偿部分。有什么不清楚尽管问，在确认之前你还有一周时间。”莱姆斯浏览了一遍那两个副本，痛快地签名、扔到一边。而后目光落在了羊皮小信封上。他绕开线扣朝里面一看，顿时耸起眉头：“那么这又是什么——古灵阁金库的钥匙？”他的语调变得危险。“我很高兴你以闪电的速度阅读了两个副本，但你至少也该翻翻正文的开头部分。”那的确是我特地弄的，但绝不是馈赠更不是羞辱。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加码。“确切而言，你的工作，以及我的工作，或者说这整个儿研究计划，都属于奥斯顿家族——而不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同。”莱姆斯耸耸肩，表情柔和了一些，把钥匙放回信封里，“所以？”“对你而言关系的确不大。只是既然契约正式开始生效，按照惯例，支付途径也会变得更正规一点。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继续用以前那种方式我也不介意。”莱姆斯没有说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慢慢地折起信封。他的手很稳，但他的外溢的魔力波动得厉害——因为学习魔法的方式与人不同，凡是巫师，对我而言都好似点燃的蜡烛。外溢魔力的荡漾，类似于烛光的跳跃。一旦情绪起伏厉害，它们就会变得像风中的烛影一样。看来他真地为了狼人的身份吃了很多苦。嘛，至少这有利于我的计划，而且都已经过去了。所以别替他难过了。莱姆斯把信封放在契约上，顿了顿，又小心拿起来收进外套的内袋里。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多，缓缓溢出来，最终绽开在唇角：“谢谢。”“嗯？”没料到他会点破，我只好装无辜。这令莱姆斯摇头。显然，他看了出来。这毫不奇怪——这本来就是个阳谋，令人明明知道却无法拒绝的算计。以我两辈子的人生经验，如果彼此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那么工作上的牵涉就分得越清楚越好。这样子，不管我的脾气多糟糕，至少在卧室里吵嘴时无法用薪水威胁或羞辱他。人总是爱滥用权力。我可不认为自己的自制力有多好。……莱姆斯摇了两下头就停住了，沉默了小半会儿，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为了不去刺激他不快的记忆，我没打扰他。不过他很快摆拖了出来，转向我、合身贴近来，金棕色的眸子仿佛上品的透明琥珀：“伯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漂亮。”身为巫师，瞳孔周围有一圈彩虹般的微晕，光华流转。身为奥斯顿家的次子，我遗传了一双蓝灰色的眸子，就好像晨雾弥漫的天空。说真的，我自己也很喜欢。所以我愉快地回答他：“这个不用人说我也知道。”莱姆斯被呛了一下。他深吸口气，一把抓住我的领子扯过去：“可你不知道！它们——简直能溺死人……”他的尾音几乎是呻吟，接着不等回答，就狠狠吻了过来。这是一个热烈的湿吻。我被彻底卷入纠缠和喘息里面，而髋侧隔着衣料挤压过来的肿胀告诉我，莱姆斯更好不到哪里去。可就在这种时候，他却挣拖出来，扔下我、转身快步离开：“我得去看看我的药剂。你下午一向不进实验室，对吗？”梅林的蛋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晚上等着瞧！我盯着他逃也似地匆匆离去，用食指抹干净嘴唇上的湿濡，突然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