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尤里一骨碌翻出栅栏,左手挥起盾牌砸倒一个狗头人,右手抡起剑劈倒一个,又一个冲撞撞倒了一排三个,百忙之中回头朝我大喊一声,“你发什么呆?!快帮我一把!”眼看稍远一些的地方有四个狗头人嗷嗷叫唤地朝尤里包抄过来,倒在地上的几个又挣扎着爬起来,我来不及再多想,瞬发的冰霜新星拖手而出。尤里身边当即绽开了一道冰蓝的波纹,九个狗头人不管死活,无一幸免,都被冻结在坚硬的冰凌中。 尤里略吓了一跳,随即就乐了,连连挥起盾牌,三下五除二,把站着的狗头人也统统砸得趴去了地下。——哎?!wow里的法师不是只能在自己身周施放冰霜新星的吗?我为什么可以指定这个魔法的地点?!“哇哦!”乔舒赞叹一声,替那条领头的大黄狗顺顺毛,瞧瞧没有箭矢朝这边来,探出头去抓紧时间使劲瞅了两眼,“法师真神奇,战士真神气……”大野猪不耐烦地哼哼着,用力拱拱上了栓的栅栏门。 马科伦老爹连忙开门放它出去,又赶紧在它身后关上门,然后守在栅栏门那儿,从栅栏狭窄的缝隙里紧张地张望着外头的尤里和格朗姆,随时准备策应。白鸽拿出了她搞定格朗姆时在树冠间荡秋千的本事,上下栅栏如履平地,左右飞奔。 尽挑那些携带着简陋弓箭的狗头人出手。 哪里射过来一支箭,她就让哪儿响起一声惨叫。暗夜女猎人地重点照顾使得狗头人原本就稀稀拉拉的箭矢几乎绝迹。 加上它们的箭支粗糙,重心不佳,飞行不稳,又是抛射过来的,速度挺慢,威力很小。 雇农们虽然有几个不小心挂了彩。 但都是皮肉伤。 他们并不娇惯,平时干的都是重活。 一不小心也会吃上点苦头,所以此刻也就不曾胆怯气馁,握着各自农具,躲在栅栏后,严阵以待。大野猪在外头飞快地奔跑,绕着不规则的曲线,以它彪悍的身材和可怖地速度对付那些小个子狗头人。 一拱一个准。 冲来撞去,十分快意。 它平时最爱在粗糙的树干上石头上蹭来蹭去,蹭出了一身粗厚地皮。 狗头人的弓箭戳在它的身上,相当于挠痒痒。 只是这痒痒挠得有点儿疼,惹得大野猪喷着热气,野性大发,四个蹄子奔得更快了。迈克尔终于带着猎弓来了。 他还给白鸽背来了几捆箭,换得暗夜女猎人一声欢呼。 箭是农闲时打猎用的。 原先放在仓库里,由农场里的人自己削制。 比不上白鸽的制式箭,但比狗头人的要好许多。另一个小伙子也来了,身后跟着一群在农场里帮佣地女人们和半大的孩子。 这些人拎着铁锹农具,带着日常备用的纱布药水,还有铁锅铁桶之类。 在梅贝尔和一个高挑个子的中年妇人的指挥下,很快就分散开来,和雇农们一起,两三人看守一段栅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农场的人有的包扎伤口,有的敲打着铁锅铁桶鼓起声势,间或居然可以听到他们地说笑。狗头人的弓箭太简陋,更重要的是它们本就在溃逃。 所以有白鸽的强弓与无双箭法,加上我的法术,农场这边的远程打击能力本就没有落去下风。 这会儿另添了三把结实地猎弓。 更是锦上添花。马科伦老爹眼瞅着情况得到了控制。 抓住时机开闸放狗。 乔舒一声呼哨,二十来条狗奔涌而出。 三条一群两只一组,直扑近前的狗头人。 它们膘肥体壮,配合默契,进退灵活,撕咬凶猛。 狗头人或是拖着矿锄,或是挥着简陋的锤子长剑,难以从它们那里讨得好处。后面的狗头人开始增多。 好在它们本就惊慌失措,眼见势头不妙,不少都朝南北两边溃散奔命去了。 虽然如此,我们的压力还是变大了些,开始有狗头人冲到了栅栏前。我眼瞧着雇农们从栅栏后挥出长柄农具,击退干掉狗头人,有点担心。马科伦老爹却是长长松了口气:“快结束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赶紧扔出寒冰箭,在凝聚下一个法术前忙里抽空问:“怎么说?”“你瞧,那些都是雌性狗头人和小狗头人了。 ”--和人类矿工不一样,矿洞是狗头人的工作场所,同时也是住所与殖民地。 因此法戈第矿洞的狗头人中,青壮年的雄性只占五六分之一。 其余的,或者年纪太大体力下降,或者年纪太小还没长够个儿,又或者是雌性狗头人——即使正当壮年,身材也比雄性的小了一大轮。狗头人溃散地时候没有掩护弱小地传统。 和野生的鹿群狼群一样,它们之中只有足够强壮地,才有机会活下去。 虽然听起来很残酷,但事实上,这对它们部族的血脉延续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而现在,第一波强壮的狗头人后,来的是它们的妇孺老弱。 这些狗头人有些才堪堪高过膝盖,很多连最简陋的武器都没有。 看到空地上的狗头人尸体,它们胆怯了。和狗头人完全相反,农场放出去的狗群完全兴奋了,一条条跑得直摊舌头,飞也似地撵着狗头人。狗头人被赶得头也不回,沿着大家希望的方向,惊恐地哀叫着逃散。 它们胆子很小。 除非它们半路遇到大群同类并被收容,不然它们只会一直往前奔命,直到自己精疲力竭。 所以,我们并不用担心它们从别的方向抄回农场。“逮一只兔子,狗头人都要一窝蜂地上。 ”乔舒认真地观摩白鸽射箭地姿势。 而后照样画葫芦拉弓射箭。 他瞧着自己的战果耸耸肩,和暗夜女猎手道,“现在,我想知道狗头人的后边是什么。 ”“我也是。 ”白鸽点点头,拍拍乔舒的肩和背,“这里,放平。 这里。 不要扭着使劲。 ”指点完毕,南边一点的地方。 林中又有一拨儿四五只狗头人蹿了出来,她拎着长弓赶过去了。乔舒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射出一箭:“其实我们该感谢那群野猪。 ”我莞尔:“感谢它们预先来报了信?”“是的。 ”乔舒一本正经地回答,“所以,我决定晚饭要吃一只猪蹄。 ”前方尤里挥着盾又砸翻了一只狗头人。 两条狗扑上去接手后续工作,他又冲向了下一个。 望着他忙碌的背影,我长长吐出一口气。 其实和狗头人之间地冲突无关其它。 只是生存空间的竞争而已。 残酷地竞争。 而我,不可能为了狗头人站到人类对面去。不过,好歹这边有尤里。 也有白鸽,大野猪。 还有丹尼尔,乔治,法雷,等等等等。于是我笑着回答乔舒:“相信我,尤里肯定会比你更‘感激’它们。 ”——如果用晚饭吃几个猪蹄来划分对那群野猪有几分谢意的话。--狗头人渐渐少了。 虽然如此。 大家都没有撤。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拨。 所以只在原处收拾休息。 乔舒和迈克尔带了几个人,出去捡取可以继续使用的箭枝。就在这会儿,树林里又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声。 大家再度紧张起来,乔舒他们连忙赶回来,栅栏门重新拴上。不等这边完全准备好。 一只狗头人已经钻了出来。 不过它跑得有些跌跌撞撞,没逃到空地中央,忽然“噗通”一下栽倒,再也没有爬起来。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它的背后中了好几支箭,一路在地上流下了蜿蜒的血迹。树林里的响动近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回出来地,不是狗头人,而是一拨人。 十一二个全副武装的冒险者。 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 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那只刚刚倒下的狗头人,匕首一勒。 割下了换赏凭证——它的左耳朵。雇农们干惯了农场里的重活,大多憨厚粗野,但并不是傻蛋。 他们通红了眼,狠狠抓紧了手中锋利的农具。白鸽一翻手,缓缓从肩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慢条斯理地搭上长弓。 大野猪甩起蹄子刨刨地,小尾巴一竖,像一根旗杆一样,直指天空。尤里地步兵剑上尚在滴答着狗头人的血。 他握着剑,手臂下垂,让剑的尖端斜斜cha进松软的泥土里,却不急着归鞘。其余的人一看到农田这边的情况,就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小胡子割完耳朵,打开一个滴血地、鼓囊囊的小袋子里,往里面看看,满意地点点头,正要把手上这只也放进去,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我们。他左右一看,紧紧盯着白鸽,一边退后,一边色厉内荏地喝道:“你干什么拿弓箭指着我?”他急于倒退着回到他的同伙们中间,连手里新鲜无比的左耳朵掉了下来都没有注意到。马科伦老爹冷冷哼了一声:“这么说,这些狗头人,是因为你们的关系,才会跑到农场这边来的了?!”小胡子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勉强分辩道:“这、这……狗头人实、实在太多了,我们人手不、不足,所以才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他的申明得到了后面那群人里一迭声的应和。 “对,对!”“是啊!”“这不,我们正追击它们呢!”但是同时,也有几个人低下了头,别开了脸,丢掉了手里的战利品。我把玩着手里蓄势待发地寒冰箭,将每一个人地表情细细看了一遍:“我记得,治安官发起悬赏征召人手剿灭法戈第矿洞的狗头人地同时,也调用了闪金镇的卫兵和不少移动工事。 也就是说,你们不仅没有守好你们的那一段防线,而且,为了赏金,你们又驱赶着它们向这边溃逃,一路在后面捡跑得慢的,找机会射杀,对么?”场面霎时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是淘气包比利.马科伦。 他眼下正是“讨狗嫌”的年纪,不过这一回,他说出来的话,却令我们恨不得立刻好好亲他几口:“杜汉长官叔叔,没有告诉你们,我们家的农场在这边吗?”小胡子摇摇头:“不,他没……”说到这里他凛然一惊,当即改口:“呃,是的,当然……”后面却没了下文。几个人互相看看,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如果说没有,固然把责任从自己身上推到了杜汉身上。 可是,杜汉做治安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身为镇守地方安全的、富有经验的军人,依我看来,他实在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 回去一对证,就会lou出真相。 到时候,相信杜汉不会放过污蔑自己的人。如果说有,那么他们就等于承认自己罔顾马科伦农场的安危。 毕竟是在外面混饭吃的,像“一时没想到”这种借口,借给他们十个豹子胆,也不敢拿出来说的。空地里一片寂静,那群人中不知谁灵感突来,低低说了一句:“我们去追狗头人。 ”好不容易出现一根救命稻草,小胡子慌忙紧紧抓住:“对、对,不少狗头人逃走了,我们去追、我们去追!”他一边说话,这帮人一边已经开始朝南边移动。 起先还是半步半步慢慢挪,然后转身装作一本正经地模样,大步向前走。 因为心虚,几个人越走越快,都唯恐落在后面。 结果,还没有走出几步,他们就开始争先恐后地跑起来了。“扑哧!”“哈……”“瞧他们那模样!”不知谁第一个忍不住,笑声很快在我们这边蔓延开来,赶着撵着这群混蛋。 对他们而言,这些声音大概就像冰冷的、缠绕不休的幽灵。 否则,他们为什么要越跑越快呢?马科伦老爹也笑了,用力咬了一口烟斗:“他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哼,我们去闪金告他们!”告的确是可以告的,也不麻烦。 只是冒险者流动性大,赔偿也未必拿得到就是了。 可惜,狗急跳墙,我们又没几个“专业人员”。 现在和他们起冲突,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不过,光明显然不愿照耀在这拨人头上。 林中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大片盔甲磨擦引起的铿锵作响。 是卫兵,剿灭狗头人的主力。 他们很快出现在大家面前,并用盔甲上的污脏和血迹无声地向人们证明,他们无愧于这一点。这令逃蹿的那拨人两腿瑟瑟地停了下来。 毕竟,谁也不想招来卫兵的追击。看到麦田这边的情况,领头的治安官杜汉舒出长长一口气,随即一抬手,令卫兵们停了下来。 他自己则踱着军人特有的大步子越众而出。 大概是为了表达歉意,杜汉摘下头盔向马科伦老爹欠身一点头,而后重新挺直腰板,将严厉的目光投注到了两腿瑟瑟发抖的那拨人身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利天正烂漫的童音响起:“哦,杜汉长官叔叔,我知道!他们说,他们人手不够,不小心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雇农们对剿灭队的失职多少有些不满,跟着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有几个年轻的纷纷凑趣,跟着起哄:“是啊,长官,只是一个‘小小’的缺口。 ”“谁让他们人手不够呢,长官。 ”杜汉板着脸,迈着沉缓的步子,走向那群人。 他是上过战场,真正身经百战的人。 在他的压力下,农场里的人不由自主安静了下来。 那拨人则更为惶恐。 有一个腿一软,干脆跌坐到了地上。杜汉一声冷哼:“一个‘小小’的缺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