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兹贾森接受了我们的提议。白鸽和尤里挺高兴。 我也没有不高兴,不过……——他们一加入,我变成了六个里头体力最差的那个。因为是人来车往的交通要道,每隔半天的路,大路两边总会出现几个半现成的营地,有些营地里还有简陋的棚子甚至小屋。 它们并非谁的财产,而是在大家的默契下逐渐累积起来的。 每一个过路人在歇脚时,都会在享受和维护前人留下的便利之后,视情况做点什么。 至少会在远离营地的地方如厕并用泥土做好卫生工作,如果时间和体力允许,那就清理掉一片新长出来的杂草,或者多拣点柴禾,然后在再次出发前把用剩的码好留给后来者。不过因为走得太急,这天晚上停下来宿营的时候,我们没有赶上一个这样的营地。 于是两个矮人大力挥舞着他们的双手剑和大铁锤,扫除杂草灌木、沓实地面,努力整理出一块新的营地来。尤里和我负责拾柴禾。 这真令人伤心。 贾森和亨兹让尤里带着我去干这个,显然是为了照顾我可怜的体力。至于白鸽,大野猪不知从哪里拱出了一些可以食用的根茎,她跟着去多挖几块来,好让大家烤着当晚饭吃。 虽然对于森林里的植物根茎块没有抱很高的期望,但我们都认为,有了它们换换口味,总比只啃干面包好多了。我很幸运地找到一根上臂粗细的、被风雨或者路过地野猪公鹿或熊折断的小树:“把它拖回去。 够顶一捆柴了。 ”尤里已经拾了不少了,看了一眼,摇摇头:“这个不好,不是枯死的,好像被路过的熊拍断的。 它太嫩了,里面也还没有干,烧起来烟多。 ”是吗?我朝断口处看看。 果然。 里面的木茎依旧新鲜的样子。 于是扔掉,继续找。又捡了几根。 我发现了一块背包那么大地树根歪在松软的泥土里。 看起来,它已经被格朗姆地远房兄弟卖力**过了。 我把它拔出来:“这个呢,好像很耐烧的样子。 ”尤里瞧了瞧,委婉道:“树根木头都很老,不容易烧起来。 不过一旦烧上了,的确能用很长时间。 只是,这块一直埋在下面。 已经开始烂了,又很潮,烧的时候可能会有闻起来不太好的味道……”好吧,这个也扔掉。附近合适的柴禾都被尤里捡完了,我打算往前走一点。 就在此时,尤里招呼我回去:“走吧,够了。 ”他拎着结结实实的两大捆,我抱着一捆……——或许半捆?回到路边地宿营地时。 白鸽已经在了。 她面前是一堆大大小小的褐色茎块,瞧起来像是土豆和红薯。 大野猪满足地趴在一旁小眯。 一见到我们,白鸽大惊小怪起来:“嗨查理,你偷懒?”“没有。 ”我小声抗议。 这真令人沮丧。 事实上,如果因为偷懒而落得这么一个结果,我或许会好受一点。尤里放下东西。 瞅瞅我,笑着安慰道:“至少你点燃一堆篝火比我们都快。 ”也对!我坐下来,盯着尤里将几块大木柴搭成一堆篝火,跃跃欲试。 不就是一个火球术嘛,随时准备就绪!“的确如此。 ”白鸽慢条斯理地扒拢一捧细枝与枯叶,掏出了燧石与火绒:“不过,在野外的时候,让法师把他们的宝贵能力浪费在这点小事上,是不明智的。 ”“是的,姑娘说的没错。”亨兹扛着他地锤子回来了。 摘下腰上的小手斧。 捡起一根大柴禾,劈成对半。 “记着点儿,年轻的小伙子们。 ”尤里瞄我一眼,没有说话。哦,我知道我知道……我沮丧地耷拉下法师高贵的头颅。其实那一点也不宝贵,真的。--篝火温暖明亮,无名的植物茎块尝起来有着厚实但不浓烈地甜美,怪不得格朗姆很喜欢它们。 在附近的小溪里洗了个澡,换上备用衣服,烤干洗净的这套,就这样,我们六个卷着毯子lou营。我盯着火上的药臼。 这个简陋的小药臼在野外可以当石锅用。 此刻,锅盖的气嘴那儿直冒出一股热腾腾的水汽。 用衣袖裹着手,xian开盖子瞅瞅,里头大半锅的沸水中,厚实的小玻璃瓶与瓶塞,以及几根空心软木管,就像饺子和酒酿圆子,还有年糕一样,上下翻腾着。“嘿,查理!”亨兹忽然嚷嚷般提醒起来,“十分钟到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想知道他是怎么判断时间的。贾森打了个嗝儿,冲我扬起手中地:“一袋麦酒喝完了。 ”亨兹在一旁点头。我用简陋地临时木夹夹下石锅,挨对儿取出瓶子和瓶塞,用微型的火焰冲击烤干它们地内里一面,然后逐一盖好盖子。 接下来,几根软木管接成一条曲形管,cha进锅盖的汽嘴里,锅子则重新挂上篝火。 拨小火让锅子里的水恰恰保持沸腾,又等到软木管里出了一会儿水汽,我打开一个玻璃瓶,横接到曲形管的出口,开始收集蒸馏水。“哦!”亨兹一直看目不转睛,见我,惊讶地大叫一声,“我从来不知道炼金士是这么工作的。 贾森你见过吗?”“没有。 不过现在我见到了。 ”尤里和格朗姆还在忙着填饱他们的肚皮,白鸽听到这边的声响,绕过灌木丛回来了。 格朗姆又解决一根烤熟的茎块。 抬头哼哼几声,算是迎接它地主人。 暗夜女猎手把一捧盛开的半开的白色花朵放在我手边,里面还有不少刚刚开放的花苞。“威廉教得这么快?你这是要做什么药剂呢?”威廉没有教得这么快,他的课程刚刚讲到辨识和采集基本的草药。 但是我记得配方。 所以这趟出来,我带了一套简陋而结实的炼金工具。 眼下队伍里缺乏治疗者,多些准备不是坏事。 于是微微一笑,避开第一个问题。 道:“初级治疗药水。 ”“不介意我偷师吧?” 白鸽坐下来用手肘撑着膝盖,支着脸颊。 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失笑,摇头道:“不介意。 ”银叶草一份,宁神花一份,再加空瓶一只,可以做出一瓶初级治疗药水。 然而,鬼才知道游戏里地这个配方到了眼下,需要作出什么改变。 经过我手。 又是否还会有效。 所以成功其实没有保障,而伙伴的关注更令我紧张。蒸馏水收集了半打,暂时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取下石锅,拿起了一朵宁神花瞧了瞧。 花瓣很薄,估计捣不出汁液来。 于是摘干净它地花蒂。尤里吃饱了,喝了几口水,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走过来道:“牧师的考验真有趣。 不是吗?”我点点头,想到罗伯兹的特殊使命,以及他苍白的脸颊和狼狈的血迹,忍不住莞尔。 先用一个同样微型的冰霜新星冰冻宁神花,然后就像“拧干”衣服一样,指尖一搓。 一朵宁神花变成一小撮粉末,落在了空瓶子里。——相信这个即使在冬季大雪天也冒着白色寒气魔法可以起到一定消毒作用。 另一方面,快速冷冻对蔬菜的品质损害很小。 蔬菜和宁神花都是植物,不对吗?尤里一笑,也在我面前坐了下来:“安东尼奥风趣健谈。 希望下次能够再碰到他。 你说呢?”那个温和坦率地旅行商人?就算傻蛋如查理,这下子也知道尤里说闲话只是为了让我不紧张。 所以我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是啊。 ”下一步该处理银叶草了。 按照尤里所说,银叶草要新鲜的效果好。 放的时间多了,或者晾干了,都会大打折扣。 那么。 只有这样了:捣出汁液、过滤、冰冻消毒。--静谧的夜晚。 森林里大路边的简陋营地里,尤里、白鸽、亨兹、贾森。 还有格朗姆,目不转睛地瞧着我从火上取下煮着软木管的药臼,冷却。 接着取下锅盖翻过来,将盛在玻璃瓶中的银叶草草汁倒上去。 冷冻,冰裂。 然后用重新煮沸过的软木管夹出一小块绿色地碎冰,放进装有宁神花干末的玻璃瓶里。 最后加入十滴蒸馏水,盖上盖子,振荡。白鸽从我手里取过瓶子,放在掌心端详:“我能感觉到里面的魔力。 ”暗夜女猎手享受地眯起了眼:“纯粹,明朗。 ”尤里接过瓶子,举到眼前,盯着里面淡绿色——而非血红色——的**鉴赏了一番:“是的,我也感觉到了。 但是……”“很少!”亨兹一把夺过瓶子,抢断道,“这股魔力只有一点点。 ”贾森横起手肘撞了他一下:“这是样品。 你没看到那边还有一大堆草药吗?”唔,好吧,我决定了:这的确是样品。——从现在开始。--经过六个伙伴几个小时地共同努力,菜鸟炼金师查理终于给他以及他的同伴们,配置了人手二瓶的初级治疗药水——每瓶十份银叶草,八份宁神花,一个玻璃瓶。 连格朗姆都没有拉下,虽然它只能让白鸽代为保管。除了银叶草和宁神花,魔皇草和地根草似乎也不难找——至少白鸽和尤里这么认为,虽然亨兹和贾森不太同意。 于是,这一晚的忙碌结束时,三大初级守护药剂都被配了出来:初级坚韧药剂、初级防御药剂,和弱效巨魔之血药水。而我们的运气不止于此——最喜欢寄生在石楠草上偶尔才会和魔皇草作伴的雨燕草也教我们碰上了好几株。 所以,我们的储备中除了添加了四份初级狮王之力药剂,甚至多了两份初级敏捷药剂。所以这一晚我睡得很好。所以第二天我很高兴地开始赶路。别误会,查理没有配出兴奋剂,他依旧还是六个里头体力最差的那个。 但是难道有什么关系吗?伙伴相处的奥秘之一,就是取长补短。不嘲笑,不讽刺。 体贴,鼓励。抹一把汗,捏捏自己空瘪的水囊,喝一口尤里递过来地水,瞧瞧轻松扛着大铁锤地亨兹肩上,查理那个从北郡带出来的半旧背包,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