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护火焰结界并非无效,它只是不能保护离查理的肌肤太远的外套和发丝。 恶魔小鬼的大火球是冲着胸口和面部而来的,所以查理损失了新外套,但没有损失腰包和长裤。这是查理中午起床后,发了四分钟的呆、拿尤里的那半截剑和自己的焦外套试了几次火球术与防护火焰结界,方才弄明白的。尤里可没像查理那么累,也就起得更早些。 他去了一趟军需官那儿,回来时腰上多了一把制式长剑:“怎么样,有什么结论吗?”“它能保护我不被烤焦烫伤,但是保护不了我的头发。 ”查理将彻底报销了的外套扔到一边,想到了昨晚的瘦高个贾斯汀,“还能当抹布用吧?或许我该去找资深同行咨询一些常见问题……”“或许。 ”尤里没有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多嘴的习惯。 他弯腰伸出拇指和食指,拎起外套一角,将它丢进了门外的垃圾桶,而后走到查理面前,让查理看自己的指肚——那上面沾到焦灰,黑黑的:“当抹布……聪明的法师先生,我说,你确定?”查理讪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不是说要教我打架么。 什么时候开始?去训练场?”“用不着。 外面这块地就够了。 我已经打扫过了。 如果你准备好了……”尤里从左右两排空床间穿过,踱到门口。 他重新检视了一遍两排木屋之间宽敞的空地,回过头来对查理道:“现在就可以开始。 ”“现在?”查理缩缩脖子。 “一天里最热地时候?”“晒晒太阳没坏处。 ”尤里手搭凉棚,眯起眼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勾勾唇角,“反正你不会比昨天更黑了。 ”--训练条件越严酷,效果越好——如果一个人能够在炎热的夏天中午连续一个小时从事某件事,在春天怡人的微风和温煦的阳光里,无疑可以坚持上一个半小时。 甚至更久。尤里从小被如此教导。 现在他将这一条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查理身上。当然,当年的尤里同时学到的还有一条:对于新手。 循序渐进也是必要地。可是现在……没办法,他们没有十几年的充裕时间。所以,尤里只好挑最重要地先教,而且是选一天里最难熬的时候来教。…………“喂,你在看哪儿呢!”尤里加紧一步,树枝一递,枝头捆成小束的嫩叶一划。 查理的衬衣背部上再一次被抹上了一道赤红的泥浆,“又添了道口子……这次不算深,不会要命。 可是算上前头一下子,看看流血的速度,你已经死了!又一次!第六次!”“等,等等!暂停,暂停!”查理瞅准机会逃开一段距离,一屁股跌坐在二二零一门口台阶上。 胡乱抹了把汗,呼呼喘气,“谁,谁惹了你?火气,火气这么大……”“挨揍和躲闪是最基本的,也最有用。 ”尤里板着脸踱到查理面前。 湛蓝地眼睛里满是严肃。 他拿树枝拍拍手心,以一种堪比疤脸比尔招牌语调的口气继续:“怎么拧断脖子之类的,可以慢慢讲。 何况那些恐怕对你没什么用。 你扔火焰冲击的速度很快,不比我的拳头慢。 所以目前你要学的,就是挨揍。 挨揍、挨揍,挨揍……还是挨揍!直到你能躲开攻击。 ”查理没有料到训练会令自己如此狼狈,又被这些话砸了个目瞪口呆,一时间只会傻傻地抬头仰望尤里。 尤里表情严肃,浅栗的发丝在额头投下一道阴影,鼻梁的线条似乎拥有了刀削斧劈般地质感。 湛蓝的眸子更是硬冷得仿佛深冬时节湖面上足以载人驰马的坚冰。 整张脸庞看上去比大理石雕像更无情——这家伙真的是尤里吗?真的是吗?“继续。 ”尤里迈步上前,点点查理的左肩。 顺势推查理站起身来。 重新把查理撵得鸡飞狗跳前,他飞快地、小声地解释了一句:“我不希望你再受伤。 ”--白鸽去了训练场。 训练场说是新地没开始用,其实也有卫兵在那里练习,只是没有整队整队的集体操练罢了。结果呢,暗夜女猎手收获了不少惊叹和口哨。 军营里就是这样的:只要你做得好,只要你堂堂正正彰显出比同僚更强的能力,你就会得到承认。 没人会在乎你的性别,或者出身。这种坚韧不拔、正气十足的氛围在承担战事、责任重大的军队里最明显。 有些建制是专门用来给某几种人混资历的,那另当别论。而白鸽对自己的箭术充满自信,在这一点上,分毫没有害羞的倾向。 两个多小时地时间里,有人围观,也有人挑战。 暗夜女猎手来者不拒,统统坦然接下。 赢得漂漂亮亮,换回一大堆赞叹和钦佩。 当然,也有求教。所以白鸽回来时,不仅浑身筋骨舒展,脸上地笑容也舒展。 暗夜女猎手开开心心带着格朗姆漫步走回二二零二,结果看到尤里握着一根脏兮兮的、黏满泥浆地细长的树枝当作武器,追得查理没头没脑乱跑。“你们在干什么”白鸽抱臂倚在二二零二的门框上,一脸促狭,“查理,你是不是把尤里的早饭给吃了?”“怎么可能!”查理又一次躲开了尤里的一树枝,“他说这是训练!”语气不无抱怨。“你昨天确实吓到我们了。 ”白鸽换了边门框,“不过我要说,尤里,你真觉得这样子就能有用吗?”尤里扭头看向白鸽,然后他很快确定暗夜女猎手不是在说玩笑寻开心。 “我知道。 总要一样一样来。 ”查理趁此机会停下来休息。 抓紧时间喘气的同时,他忙里抽空瞅瞅尤里,心里隐隐浮起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