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落叶都不知道被风刮去了何方,只lou出了光秃秃的地面,然而地面中的水分也已经凝结,这荒山野岭又显出了几分荒凉与萧条。“让羊来吃石头啊。”山子抹了一把鼻涕,他似乎更想流的是眼泪,可是别人会笑他的,男子汉不可以流泪的,不来放羊自己吃什么啊。可是自打给地主家当了羊倌之后,他也没真正吃饱过。一个九岁的孩子遭这种罪,委实可怜。大黄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忽然不往前进了,羊群也有了一点躁动。“怎么了,大黄?”山子问它,大黄便汪汪地朝他叫了两声。山子走到地沿子旁边,看到下面有一个小潭子,很小,只有一点积水,像是夏天时候遗留下来的一点雨水,那水很清澈,似乎有点神奇,更神奇的是,竟然有人用它洗衣服。山子只听那衣服被洗得孜孜地响着,洗衣服的女人梳了个麻花辫,好粗好长,听到后面有人,她回头看了一眼,山子也看清楚了她的脸,很美丽,只是眼睛不太漂亮,眼角上翘得过于厉害了,山子还从没见过这种样貌的人脸。女人看到山子后,忽然一个翻滚跳到了地堑上,这时她已变成了一直大大的白狐。山子吓了好一大跳,于是匆匆忙忙地往回跑,他的裤子又短又薄,一跑起来就迎着风飘起来,lou出冻得通红的脚踝。大黄一向善解人意,一看山子受了惊,便带领着羊群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回去后,地主责怪他,怎么回来这么早,羊能吃饱吗?其实就算是天黑他再回来,羊也不会吃饱的,山上有什么可吃的啊,不过是些枯草,吃起来那么费劲。地主给了山子半块馒头就让他回家了。回到家里,山子跟爷爷说了他在山上见的那个狐狸精,爷爷说,乡亲们都叫那座山云山,你没觉得那山有些奇怪么,以后那地方不要去了,免得被狐狸精抓去吃了。山子挠挠头,狐狸精不是没吃我吗,他又想了想那座山,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就山中那一点点积水都可以洗衣服,能不怪么,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个山一直云雾环绕,山子以前就想去看个究竟,因为常听人家说,云环雾绕的山是住神仙的。可是这次去过之后,他就再也不想去了。山子把他在山中遇到狐狸精的事告诉了他最好的朋友,安誉文。从安誉文爷爷的爷爷再到他的爷爷再到他的爸爸都是捉鬼降妖的,安誉文从小也接受过这种培训,于是他和山子商量好,等过几天他们一起上山一探究竟,这事先不告诉大人。一天上午,安誉文的家人都出去了,他便约山子一起去,山子心里害怕,想推拖掉,可是安誉文又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于是山子带上大黄,赶了羊,和安誉文一起上山去了。安誉文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再加上爸爸就是干那个行业的,他的胆子比山子大很多,等到了那个地头上的时候,山子赶的羊忽然四散了,山子便赶忙和大黄去追它们,追着追着竟然一路跟着羊回家了。安誉文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他的父亲便去问山子有没有见到他,安誉文交待过,不准山子告诉他的爸爸和爷爷他去了云山,山子便摇摇头,说没见。安誉文的爸爸想出去找找,爷爷却拉着他说,不必了,这孩子吉人天相,三天之后,他保准回来。虽然安誉文的爸爸找儿子心切,但是他爷爷的掐指神算从来就没有算错过,知道自己找也找不到,只能干着急,所以就坐在家里等儿子回来。再说安誉文,那天山子追随着羊群回去后,这里忽然天色变黑,伸手不见五指,安誉文脚下一滑,自己也不知道跌到了什么地方。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小女孩在他身边,一看他醒了,就高兴地拍手,那股天真劲,叫人不由地爱怜,这时小女孩的妈妈过来了,安誉文看着她,觉得有一点面熟,仔细想了想,这不正是山子描述的那个狐狸精么,那她旁边的这个小女孩也应该是狐狸小妹了。爷爷一直说狐狸精很坏,现在看看,她也和常人一样啊,而且还救了自己,也许她心地很善良的。安誉文正要坐起来,却觉得腿生疼。“别动,妈妈说你的腿三天才能好。”“谢谢你们救了我。”安誉文说。小狐狸的妈妈把脸扭向一边,似乎很怨恨他,安誉文想,我们素昧平生,何来的怨恨,再说,如果是真的怨恨,那又怎么会救他呢?倒是小狐狸跟他很合得来,因为她一直向往着大山外面的生活,可是妈妈不让她去,整天呆在这里枯燥死了。安誉文便给她讲大山外面多么好,有很多小狐狸不曾见过的东西。“请你不要教坏我的女儿。”小狐狸的妈妈说。教坏?安誉文想,我这只是给她讲一讲她所好奇的事情,并没有教她去干什么,何来的教坏?三天了,安誉文的腿果然像小狐狸的妈妈说得那样,已经全然不疼了。“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在这里见过我们。我不想再闻到你们的气息。”小狐狸的妈妈说。“你们?”“少废话!”她把山门一关,安誉文被留在了门外,他再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回应。他只得悻悻地回家了。狐狸小妹也很舍不得安誉文走,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这三天,他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快乐,她很想跟随安誉文一起出去,领略一下大千世界的繁华,可是妈妈多次警告她,无论如何都不准出去,要不就永远也别回来了。安誉文回到家后,爸爸惊叹爷爷算得真准,为什么这功夫他就学不来呢。他问安誉文去了哪里,安誉文忘了狐狸精的告诫,就跟爸爸说,去云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