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宗喜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夜有杏红陪着,自是逍遥,可是留恋归留恋,总不能不回家啊,要不然那个狠毒的婆娘又该虐待小春了,但也难怪,谁让小春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呢,唉,若不是当初自己贪恋美色,又怎么会娶她回来,可娶了个美人,自己依然改不掉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习惯。“唉~奇怪,这个地方好陌生啊。”章宗喜忽然觉得奇怪,自己明明走在村落里,怎么现在却是处在一个树林中,而且身边烟雾环绕,他抬起头来,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而一刻钟前,却分明是月朗星稀,大好夜景。可是,他又清晰地看到了一条光亮的大道,于是大踏步走了上去。可是刚迈出一步,章宗喜就扎扎实实低摔了一个大跟头,一股钻心地疼痛涌了上来,他那颗将落未落的牙齿竟也跟着疼痛起来。他一手捂着腮,一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十分低吃力。章宗喜觉得有些奇怪,虽说这些年有些发福,可行动还算利索,今晚这一跤是在跌得蹊跷。再看这景色,已经不再是树林了,而是几座小山,山间密密匝匝尽是杂草,还有无数荆棘,荆棘上缠着花花绿绿的蛇,正在滋滋地吐着信子,几只蛤蟆呱呱地叫着,皮肤一起一伏,上面的疙瘩逍遥地展示着它的“美貌”。章宗喜正立于山顶上,他四处看了看,荆棘中还有一条小路,虽然险了点,但这是唯一的出路了。谁知他刚走出一步,再次跌了一跤,这一次比较惨烈一点,他从山上滚了下来,皮肤被荆棘划破了,还被蛇咬了,几个蛤蟆也在后面紧追着他。好在这种蛇不是毒蛇,不然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终于滚到了山底,章宗喜已是遍体鳞伤。他双臂紧抱,眉头紧锁,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扯得疼痛难忍。他睁开眼,发现场景再次变换,此刻,他正躺在一个坟地里,圆圆的坟丘庄严地立在那里,给漆黑的夜幕增加了些许恐怖的气氛。“何方妖魔,你用尽邪术折磨我,到底有什么企图?”章宗喜大喊着,却没有人回应他。这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鬼打墙。莫非今晚真的叫自己遇上了?据说遇上鬼打墙如果不能弄来明火,就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摔倒三次,可能就进了冥界。好险哪!他想。于是躺在地上闭上眼,想等天亮再说。忽然听到人来人往的声音,他警觉地睁开眼,看间一个村落,人们相互打着招呼,男女老幼秩序井然,只是,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目无表情,行动也有些木然。“婉娘?”章宗喜看到了他从前的妻子婉娘,心中一丝惊异,他明明记得,婉娘已经死去了,难道是有人借尸还魂?但是婉娘仿佛并没有用看到他,他分不清只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又觉得奇怪,婉娘只是离家出走了,并没有死啊,他的脑子里怎么会有婉娘已经死了的念头?章宗喜想起这里是坟地,忽然想到在这里来来回回的哪里是人啊,分明是鬼嘛,想到这里,他自己也吓了好一跳。隐隐约约地从东面来了一个老头,晃晃悠悠地挑了两担韭菜,章宗喜认得他,这是七村的陆大爷,他想和陆大爷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而自己正如一个虚幻的人一般,别人都看不到他。到了坟地边上,陆大爷从筐子里拿出以个小凳子坐下,把韭菜摆开来卖,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便去买他的韭菜,陆大爷的韭菜长的又好,卖得也不贵,不一会功夫就卖光了。天亮的时候,章宗喜发现自己正在一条河边,河对岸是自己的村子,河上面的桥几天前断了,还没来得及重修,河水又深,他不习水性,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现在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此时正好有人划船路过,他便好心将章宗喜送到了对岸。章宗喜一回到村里,就听到人们议论纷纷,说七村的陆大爷今年种的韭菜特别地旺相,又吃不了,他便打算割了到大集上去卖,可是这个大集刚刚成立没几年,陆大爷上了年纪,腿脚不灵便,又从来没去过,于是打听好了路,天还没亮就出发了,走了一会,他看到前面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知道到了大集了,于是坐下来开始卖韭菜,这些人也不讨价还价,不一会儿韭菜就卖光了,他想,这地方还不算太远,不如先歇息歇息,等到天亮再回家也不迟。过了一会儿,天亮了,今天生意顺当,陆大爷十分欣喜,便想数数挣了多少钱,可是他拿出来一看,竟然发现全是冥币,再抬头看,却发现这是一片坟地,而每个坟的坟头,都长出了一小把青绿旺相的韭菜。陆大爷吓得不轻,夺路而去。章宗喜这才明白,昨晚所见属实,绝非幻象,于是赶忙跑回家中。“娇燕,快开门哪,快啊。”章宗喜一边使劲敲着门一边大喊着。娇燕打开门,看到章宗喜满脸淤青,以为他跟别人打架了,便问他怎么回事,章宗喜或,进屋慢慢说,于是他们回了屋里,娇燕给他倒好了茶,好奇地听着章宗喜讲他一夜间的奇遇。娇燕是章宗喜第二个老婆,是婉娘还在这里的时候过门的,娇燕是青楼的小花魁,章宗喜迷恋她的美貌,加上她对自己情有独钟,便决定娶她回来。他对婉娘提起的时候,婉娘同情娇燕的遭遇,知道身陷青楼水深火热,也就同意了,然而,生下小春第二年,她竟然留下断发一缕就不知所踪了。从此,虽然章宗喜依旧迷恋烟花之地,却没娶第三个老婆。章宗喜回忆着他昨晚的所见所闻,心中难免后怕,而娇燕的脸上,那神情,似乎是惊,又似乎是喜,章宗喜虽然有所察觉,但不知她惊为何事?喜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