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给你们三天时间准备出兵的一切事宜!”易洛的语气冰淡平静,不含一丝凶狠逼迫,只是纯粹的宣告。 跪在阶下,卢见梓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殿内的所有朝臣中,卢见梓最了解易洛,他很清楚,一旦下定决心,谁都无法改变易洛个性格,而且,为了达成目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这般冷静的语气,水师组建过程中,他听过很多次,自然更加明白,这意味着,除了照办,已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这个时候,所有的异议者只有被罢斥一个下场!卢见梓沉默了。 他实在不愿为了一件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去激怒易洛。 ——易洛很少动怒,事实上,即使怒极,易洛也很少向外倾泄自己的怒火,也正是因此,想平息这份怒火十分困难。——易洛所有的宽容都不曾用在此处!卢见梓俯身低头,准备领命了。“请王上三思!”杨归谦忽然疾呼,似乎打算坚持到底了。砰!不等杨归谦将话说完,易洛伸手抓起砚石砸过去,虽然没有真的伤到杨归谦,但是,摔在金砖上的砚石几乎就压到他的衣角,令他惊惶地抬头,自然也说不下去了。卢见梓悄悄地挪动身子,极力想让自己的身子离首相远一些。“杨卿,你是首相。 ”易洛的声音却听不出一丝激动。 仿佛那个砚台不是他砸地。“不是无知平民!”之前的平静与突然的怒吼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所有人心中猛地一惊,几近停跳。易洛拿起手边的一卷书简,频频敲击桌沿:“你们都不是!”“如果平民百姓对此战存疑,朕可以理解,原因就是你们方才说得那些,可是。 你们是平民百姓吗?你们是东岚的重臣!”易洛冷笑连连,“可是。 你们连最起码的轻重缓急都不能分辨,民脂民膏养地就是你们这些官员吗?”冷嘲热讽的话语让所有人地脸色忽青忽红,没有人敢抬头。“都给朕抬头!”易洛猛地敲了一下桌沿,书简上的编绳骤然断裂,他却根本不管,“不是一个个都很理直气壮吗?现在怎么不说了?”“以为朕可欺不成?”易洛一下甩开书简,任由那个竹简散落一地。 厉声质问。“臣不敢!”所有人异口同声。“不敢?”易洛冷笑,“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就凭你们今天的言行,朕就是说你们通敌、资敌都毫不为过!”这个罪名太大,所有人惊惶失措之余也不免觉得有些不服。“不服吗?”易洛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众的脸,“安陆如今是什么状况,其他人不知道,你们几人也不知道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却找种种理由要放弃。 不是通敌、资敌是什么?”“王,安陆王与永寒父子相疑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情……”天官长战战兢兢地出言反驳,却被易洛狠狠地挖了一眼。“可是,安陆王何曾限过他地权?”易洛冷言,“京畿驻军频频调动,难道是因为安陆王觉得那些禁军太清闲了?”“而且。 《紫韫》之事至今未了,想从中谋事的人太多了,安陆只会更乱!”“难道这些,你们就真的想不到吗?还是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你们的眼睛,扰乱了你们的思维?”“如果你们连最起码的叛断力都无法保持,这个官不当也罢!”“你说是不是,杨相?”易洛一连串的冷言冷语让所有人都不敢开口,最后的疑问更是让所有人下意识地看了杨归谦一眼。“哼!”易洛冷笑,“三天!诸位卿家若是觉得做不到,现在就请辞!朕会立刻准允。 决不追究!”沉默!始终沉默!宫漏走了两格。 却始终没有人请辞。易洛不屑地看了所有人一眼:“既然都认为可以做到,那么就尽全力做到最好。 若不能让朕满意……”易洛以冷笑结束这个朝见,拂袖而去,但是,其中地意思,谁都明白!*****最深沉的绝望会让人看清这个混沌的世界。她不是第一次承受王的震怒,也不是第一次领教王的手段!——她的父亲激怒了她地王,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安然无恙?她想笑,泪水却先一步流下脸颊。衾寒枕湿,宫漏的声音犹为刺耳,却只让她更感觉到这长夜漫漫的死寂。“婕妤娘娘歇下了吗?”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殿门前响起,是萧漠。“娘娘已经歇下了!”压低的声音属于她的贴身侍女。“有王令!请娘娘起身!”萧漠稍稍压低声音,却异常平静。宫女点亮殿内的烛灯,恭请她起身。萧漠捧着黄帛在她面前站了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伸将帛书递给她:“请娘娘自己看吧!”她的手不停地颤抖,好不容易才打开那份黄帛,双眸紧盯着上面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是他亲书的王令啊!——“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易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易洛——”指节发白,她双手死死地扣着那封王令,不甘地吼声在殿中回响,跪伏在地地宫人惶恐地劝慰,但是,她已经置身于无人能触的黑暗中,不见一丝光明,寒意弥漫在心怀,冻结了她最后地希望。“娘娘!”秋兰惊恐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唤不回她的意识,在看到她唇角渗出的血迹时,又一声惊呼在弘徽宫响起:“娘娘!太医!太医!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