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香lou熏人,温泉润肤。不算奢侈,青石黑瓦,木器陈设,漆器铜具,一应器物都不失精致,却更讲究舒适,绝对没有炫耀的点缀,哪怕是沉香木的卧榻,在这里也只是让人休憩的东西,没有其它任何意义,随意地摆在浴池的旁边。白初宜一眼看过去,便发现所有物品都作工精巧,却没有任何铭记,式样风格也与寻常物品不同,古拙大气,似乎都是用了多年的旧物。……的确是个沿袭旧制的地方啊!只看那些物品的摆设规矩,白初宜便明白,这里依旧沿袭着圣朝最严格的礼法制度。——那是一言一行,哪怕拿双箸进食都有严格规矩的制度。神洲各国当然也遵奉那些礼法制度,但是,那些过于繁琐的制度并不适合战乱的时代,即使是自奉为圣朝帝室嫡系的殷国王室也早已松驰了对礼法的要求。顺着台阶走进汉白玉石砌成的温泉浴池,缓缓流动的温泉水立刻围上来,白初宜只觉得身上所有的疲惫、阴寒与伤痛都随着那些袅袅升腾的热汽渐渐飘远。……很舒适……白初宜忍不住闭上眼睛,坐在台阶上,彻底地放松自己,直到一阵息索的轻微声响入耳,她才睁开眼,却见四名身着轻纱的侍女跪坐在浴池周围的四根圆柱边,双手交替拉动绳索。 青竹编成地帘子缓缓放下,隔绝了外面的的一切。“少姬康安!”熟悉的嘶哑声音隔着竹帘响起,白初宜不禁莞尔:“医师……”“正是!”医师一本正经地回应,随后便轻声询问:“据说少姬精于歧黄之术,不知然否?”“家父教过一些。 ”白初宜的笑容立时一淡。医师仿若未觉,依旧郑重地询问:“少姬可知圣朝血验之制?”白初宜不由一愣,半晌才道:“家父未曾细言。 我也未曾亲见,只知道血验只是验明是否为圣血之裔。 并判断相应的圣血之力。 ”“正是!”医师对此并不意外,“圣血血统足够浓厚之人,可以凝成血珠,但是,那并非世人所认为的力量之源。 ”白初宜颌首——理应如此,否则,圣帝地圣血血统显然不及殷王。 但是,圣血之力却是首屈一指。“圣血之力通过学习、锻炼也可以增长,但是,很难超越天生的差异,因此,圣朝有血验定终生地断语……”“我似乎没有什么超越凡俗的能力!”白初宜打断他的话。“血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凡人似乎只能看到事实,却无法明白其中的缘由——从圣朝至今。 女性若未凝血珠,圣血之力不显,却可以传至后人。 ”医师很平静地解释,随后继续道,“我族承袭圣血,是以族人必过血验方入族谱……”说到这儿。 医师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另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响起:“少姬是我族嫡脉,必须经过血验,登名入谱,诸事方可行,因此,沐浴之后,即行血验仪式。 我等奉命为少姬调理身体,务求血验无误。 ”白初宜不由轻笑出声:“嗯……我族嫡脉……你们如此说。 我便要如此信吗?不过。 我此刻身不由己,不信也不行啊!”“少姬如此想便是血验大忌!”女子的声音竟立时严厉起来。 “月神血统何等神圣,心有抵触,心存疑虑,皆是不敬,神灵先祖在上,此辈必遭严惩,请少姬慎言。 ”白初宜听完这话,不由就挑眉轻笑:“别跟我说这些!不信装信就是敬了?我只知道我是白子风地女儿,其它……我不知也不会信!”“少姬……”“况且,家父过世时,你等不见,到今日,你等却出现,说你等投机取巧、居心叵测,不为过吧?”白初宜冷笑。“……少姬言重了!”女子依旧强辩。“蕊珠是你何人?”白初宜轻拍水面,冷言质问,“真当我与父亲是可欺之人吗?”无声寂静,气氛立时冷了下来,白初宜心中冷笑,却不再出声,过了大约一刻,医师才再次开口:“我等习医道,对族内它事并不知详情,少姬之问,我等实在无言以对。 只是,血验之备已齐,如少姬所言,身不由己,我等所言,也只是希望少姬平心静气,顺应而行,以免有所损伤……”停了一下,又道:“少姬应知自己的身体如何,血验仪式再有损伤,我等便无力回天了。 ”白初宜默然不语,医师便当她默应了,轻声道:“血验之法至阳至热,少姬身上有阴寒之邪郁滞气血,我等要行针石之法,以解其邪,否则,血验仪式,寒邪反噬,少姬必苦不堪言!请少姬配合!”“……有劳了!”白初宜终究没有拒绝。侍女轻拂竹帘一角,一个青衣白裳的女子步入帘内,透过蒸腾的水雾,看清白初宜的位置,她便移步过去,在池边跪坐,低头而言:“请少姬出浴。 ”正是方才说话的女子。白初宜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同样戴着面具,与医师那个一模一样,不由心念一动,问道:“医者都要戴这种面具?”“正是!”女子坦言。“为何?”白初宜不解。女子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医道需专注不二,故入道之时,毁面明志。 ”白初宜不由大惊,怔忡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算什么规矩?是怕你等泄秘吧!”女子暗惊,却没有回答——白初宜所言的确是原因之一,他们所习医道博大精深,毁面明志是原因,限制他们的行动,以防泄lou族中隐秘也是原因,只是,他们都是入道之后,听前辈说明才知道地,白初宜却是一针见血,立刻明白,她如何不惊。她却不知,白初宜能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她从未听说世间有这种医者,而以一路上,医师对她的治疗看,他的医术比白子风只高不低,白子风尚被称为歧黄圣手,医师却从未显名,可见,他们出世隐名有多深了,既然如此,想到以防泄秘就很自然,更何况,白初宜对这所谓的“族”戒心与反感都甚重,当然不会以善意揣度。施针结束,侍女又奉上一盏汤药,女子接过,先尝了一口,才递给白初宜:“少姬服药后,请浸浴一个时辰再出浴更衣。 ”白初宜从沉香木榻上起身,点头答应,便再次走下温泉池,女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一言未发地退下。……血验……到底是什么仪式……(昨晚有事,实在太累,睡得早了……抱歉……没有更新,今天休息,晚上还有一章……哭……照这种速度,我要何时才能写到白初宜与易洛见面啊!!!!)